恪守仙归作者:东莱不似蓬莱远
第11节
方恪看着那些修士进去,不禁蹙眉。阴家来人了。这阴沉渔一死,阴家和昆仑之间嫌隙愈发大了。
到底什么人能够在昆仑派中悄无声息的杀害一名金丹期修士?
“听说上官师姐和阴师兄刚订了亲不久……说是再过不久就要举行道侣仪式。”刚刚被上官平淑震开的弟子脸上也带了几分感叹。
“上官师姐虽然人刁蛮了些,但对于本门派弟子还是比较好的……”
“是啊,动不动就看你不顺眼给你一巴掌的‘好’”另一名弟子讥讽道。
之前的说上官平淑好的弟子涨红了脸,底气不足的道:“面对别的门派的弟子,上官师姐还是很护短的。”
“那还不是因为别派的那个女弟子长得比她好?”一名女弟子也插了进来冷冷道。符合声一片,看起来上官平淑在门派之中并不怎么得人心。
也是那样一个刁蛮的性子,就算本性不坏也是不讨人喜欢的。
方恪听着这些议论,径自走向领取任务的大厅。如今这个时间还算早,但是来领任务的人却是不少。已经排起了一条队伍。
“方师兄好。”
“刘师弟好久不见……”
“近来可好?”
遇见几个有过来往的修士,又是一番寒暄。其实算来如今方恪人缘也不算差,只不过之前的那些认识的人好不容易熟悉了一些,他方恪又消失了这么久,便又生疏了。所以现在算来也只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
今天刚好是赵历悦领了给人交接的任务。这还刚坐一会儿,就有人拿着一块青色玉牌过来了。青色玉牌可是高级任务!连他都不能擅自查看的高级任务。赵历悦不禁看向对方,是一个生面孔,而且还很年轻。这样的高级任务,昆仑派‘元’字辈也就赫连十九,萧昌秋,等人接过。这人是什么来头?
方恪看着赵历悦,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赵历悦脸上出现几分讶异之色。不由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恪,原来方恪是这个样子啊。他竟然接到了高级任务?赵历悦取出特制的符箓打在玉牌之上,红光一闪,玉牌上就多了一个红色的八卦法印。
这是解开玉牌的禁制的法印。只有有了法印才可以看见玉牌中的内容,而且只有领了任务的人才能看到。
“这位方师兄,你赶紧去交接一番吧。”赵历悦的笑容很官方。
长相是不错,但也就不错而已,修仙界最不缺的就是容貌。眼睛倒是明亮的很,眉眼清秀,还算顺眼。身段倒是不错。赵历悦带着端正的官方笑容,眼神却是从方恪的发丝流连到了腿。最后落在方恪的腰间。
哟……貌似剑修的身材都不错?线条漂亮。看来以后双修找剑修是最好的,赵历悦在心底焉坏焉坏的笑了笑。
方恪微微疑惑的挑了眉,这个师弟的眼神……非常奇怪。接过赵历悦递过来的打了法印的玉牌。方恪探出灵识一看。
拟战阵?什么东西?一段非常复杂的赘述……前言,发展史,研究过程等等。过了好一会儿方恪才理清这玉牌中所述的是什么。
这是一个特殊的阵法。倒是和妖府有共通之处,不过妖府是虚实相间,而这个拟战阵却是实实在在的幻阵。
拟战阵的作用,拟战,拟战。就是模拟战场。一个与现实环境一般无二的幻阵,一个大的这样的幻阵可以容纳上万人。利用幻阵的特殊性质,进行战斗。这个幻阵的好处就是。在幻阵中是不会受伤的。一旦受伤就会被传送出幻阵。因此是用来练兵的场所。
拟战阵,是不久前太行派向整个修仙界出售的阵法。却也开出了天价。将在九州大会上出售五份。他的任务是去参加九州大会。并且是秘密参加,不能曝光自己昆仑派弟子的身份,将这阵法布置弄到手。所谓的九州大会,是由三大门派还有四宗门,以及五大世家一同开办的大会。这个大会说是门派之间的交流会也是修仙界最大的一次交易会。就连昆仑都只有十个名额。能够参加这个大会的人无不是每个门派中的精英。或者说是精英中的精英。
方恪几乎要笑出声了……这个阵法,根本就是鸡肋。练兵用幻阵,他该说他们天真呢还是天真呢?
只会受伤不会死。听起来真不错,而且貌似拟真度还不错,但是这样练出来的军队真的是军队吗?真正的练兵可不是这种儿戏。方恪微晒。笑了笑向赵历悦一拱手便拿了玉牌往外走。
真是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原先正愁着门派势力之间的麻烦,现在就不用愁了。领了这样一个任务,他又可以消失很长一段时间,而且是公费旅游。
赵历悦却是愣了,这方恪怎么看起来还挺满意的?随即赵历悦摇摇头,他可不相信方恪可以完成高级任务。这样的高级任务哪一个不是出生入死,极其凶险。完成率极低,当然门派奖也极高。
他这样也算是享受精英弟子的待遇了吧。九州大会啊,他也拿到一个参与资格了?方恪不禁这样想到。
而排在方恪身后的弟子不由有些好奇的打量方恪。能够接高级任务的人怎么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吧?
方恪无奈的耸耸肩,干脆的无视了一干人等的惊异表情。径自走了出去。
但身后几名面容俊秀的弟子,表情就如同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方贤桦的那个老鼠堂弟……接了高级任务我不是在做梦吧?”
“啧……只怕不是接任务,是去送死去了。人啊还是要有自知之明才行啊。”一人讥笑着接着道。
“攀上了叶于时那颗大树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老鼠终归是老鼠。怎么样也只适合生活在阴沟里”
这些人有些眼熟,方恪想了想。是了这一群人不正是方贤桦那一群纨绔子弟。门派中有名的用灵石砸人的公子哥们么?
显然这些人对于他方恪根本就不避讳,或者认为没有避讳的需要。他在一些弟子眼中的形象仍旧是之前那样。或者说以前方恪的形象太深入人心。这些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在意的必要。若要别人闭嘴,也得自己拿出足够震慑他们的实力来。方恪笑了笑,干脆视而不见的径自走了出去。
不知道叶于时醒了没有?
第60章罗清
方恪不以为然的仍旧以他来时的速度离开了此处。这个九州大会他并不是很清楚,看来还是要去找叶于时问一问。啧,反正叶于时消息灵通。想着,方恪微微翘了翘嘴角。这时迎面走来一个人——萧昌秋。
两人互相点头示意便擦肩而过。萧昌秋总是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上一次见萧昌秋,她的眼中只是淡漠。但是这一次,却好像多了什么东西。方恪微微蹙眉。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那样东西是他没有的。
方恪笑了笑,她似乎是更加坚定了。
这时候太阿却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淡淡的道:“这女子,剑修,单系灵根。身周的剑意,坚定并且刚中带柔。也是一个很好的双修伴侣选择。与叶于时不相上下。”
“你是说萧昌秋?”方恪眨眨眼,有些愣住的回头的看向那面若寒霜,一身白衣似雪的萧昌秋。
“正是。”
“那还不如叶于时呢。”方恪下意识的道。随即反应过来“哎,不对。我说,你怎么老是讲双修双修的?咱们能不能不提双修?”
“为什么?”太阿难得的用上了疑惑的语气。
“你知道,道侣是很重要的。双修不是对修为有好处就行,这种事是需要感情的。”方恪感到十分无奈。
“感情?”太阿第一次用了这般疑惑的语气。然后便沉默了起来。
“是的,感情。如果没有感情,只是为了修为而去双修,这样和你所说的采补没有太大的区别。”想了想,方恪道。相处的越久,他发现太阿似乎在某些方面实在是让人头疼。比如,太阿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
“不对。采补是采他人之精华以补己身,是损人利己也。而双修,是双方共同获利。”太阿道。
“但是从感情上来说……算了,我这样说吧之所以成为道侣,一开始并不是为了双修。而是因为感情。修仙者,寿命极长,人与人之间寿元的差距也极大。修为决定寿元。如果一个人他资质极好,因此他能够结婴或者获得更高的修为。但是他身边其余人,或者是父母,朋友,兄弟甚至是爱人,资质都不如他。那么最后,留下来的就只有他了,这样说起来有些可悲又可怖。所以我才一直想,修仙修到最后到底有什么意思呢?飞升到仙界又能怎么样呢?你一个人飞升了活下来了,却只是孤家寡人……”说到这里方恪抿了抿唇。他现如今不正是这样,孤家寡人一个而已。
穿越,听起来极玄幻。也令不少人极向往。但是向往的不过是如同主人公那般绚丽多彩的经历,因为那是现实生活中没有的,或者说做不到的。但心里面大家都心知肚明。想穿越,也只是想一想而已。谁真的穿越了不见得会真正开心。
“咳,跑题了。所以我认为道侣之间就是想在这样漫长又孤独的修仙路上彼此互相陪伴,携手共进的人。而双修只是为了让这些道侣之间修为差距缩小而已。道侣是因为感情而结合,而不是为了双修。如果只是为了修为而去双修,而成为道侣。同采补的本质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必须要有感情才行。”方恪道,微挑起眉看向太阿。
太阿眉心微蹙,那双如同照不进半点光芒的眼眸。看起来有几分茫然。
这样的太阿,看起来倒是少了几分距离感。方恪笑了笑。颇有些得寸进尺的一只手哥俩好一般的拍了拍太阿的肩。看起来太阿也不是什么万能的嘛,不知道是几千年的老古董了。却连感情都搞不明白。哎。
方恪在太阿识海之中,而外界。智霄和另一位紫袍修士却站在不远处看着看起来是呆立在路上的方恪。那紫袍修士长相极为俊美,是一种充满邪气的俊美。若是方恪看见他一定会认出来,这紫袍修士正是有过几面之缘的,炼器峰的峰主,罗清。
“他就是方恪?”罗清扫视了一遍方恪。神情有些淡淡的,却也没有其他表示。只是突然有些失望,这就是叶于时的眼光?他调查了方恪,今日听人说是和陈褚,袁金三人计划开一个商行。一个小小的剑修,资质又不好,如今看来相貌也没有达到能够入他眼的地步。衣着粗陋……但叶于时就是于此人相处了两年。而且,叶于时对此人竟然如此信任。
他原本以为叶于时此时应当是在扈骆处,谁想竟然是在此人这里。
“怎么,失望了?”智霄笑了笑,一张脸皱了起来。
罗清扫了智霄一眼,马上就移开了视线“看见你这副摸样,着实伤眼。脸上的皱子,你敢不敢再多一点?笑起来简直像包子的十二个皱。啧……当年对你倾心的那些人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若是吃了灵米怕是都要吐出来。”
智霄嘴角一抽,脸瞬间涨红“罗清,你嘴还能再缺德些吗?爷就是长了皱子也比你顺眼。”
“呵呵,真的?”罗清一双凤眼微挑道“那你敢对着镜子说这句话吗?你这个样子,萧云逸怕是对着你都没有下口的欲望吧。”
“罗疯子!”智霄一口牙差点没有咬碎,脸色暗沉。这人百多年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水平依旧如此高,嘴仍旧这样毒。
“别在我面前装,如今昆仑,我们剩下了的这些人,也就智愚小家伙还傻乎乎的不敢在你面前提萧云逸。萧霄,你就是改了萧姓,你也还是萧霄。说什么,萧霄已经死了,世上从此只有智霄,这话,你就留着骗骗你自己吧。”罗清一只手摸上智霄的下巴。
然后很是嫌弃的松开手,拍了拍。
“这副样子也好,省的你一把年纪了,还要我们这些师兄师姐去为你的风流债头痛。方恪也算是你现在唯一的一个可以称的上是徒弟的人了。拐了我家徒弟,你自己掂量着办。叶于时以后肯定不只是一个峰主。你要是还乐意赋闲在你那劳什子的‘孤灯耿霜夕,穷山读兵书’的穷山,给智愚小师弟当精神依托。就不要怪我罗清把昆仑这水搅得更加浑浊了。你看好的这小子,就是方明远的儿子这一条。你就知道他身上会有多少麻烦,有那样一个疯子爹。啧啧,好玩啊。”罗清凤眼微勾,生生将面容上的邪气增加了几分。话毕,挥挥衣袖,人影就从原地消失了。
智霄一时无语,看向似乎是魂游天外的方恪。头一次有了头痛的感觉。小爷他活到如今,还从来没有为别人头痛过。如今算是有一位了。
方恪的对于剑的领悟确实令他惊讶,并且第一次有了收徒的念头。而且……说实话,他一开始就对方恪多了几分关注。因为他是方明远的儿子。
方明远这个人,在修仙界没有多大名气。因为方明远确实资质不怎么样,修为也不怎么样。但方明远是个鬼才,怪才。而且他够疯狂,又有足够的理智。疯狂?又有理智?听起来是矛盾,但事实就是这样。方明远连剑修都算不上,但他敢说,这修仙界没有一个剑修比方明远更加懂剑。
悟出了剑心,却不能修剑的方明远。实在是……可惜了。
又是方明远这个鬼才的儿子,如今又和罗疯子的徒弟叶于时扯在了一起。智霄突然有一种,要是他收了方恪为徒,他的人生就只剩下一片黑暗的感觉。
“他们走了吗?”方恪貌似若无其事的继续向自家小院走去,一边询问太阿。刚才太阿说又两名修为极高的修士盯上了他。他才匆忙结束了对太阿的‘教导’。
“走了一名,还有一名。这一位是那智霄道人。给吾的感觉——深不可测。”太阿道。
“那你和他,谁强?”方恪问道。
“吾是剑灵,主强吾强,主弱吾弱,主辱吾死。”太阿淡淡道。
这样的话,一时间方恪无言以对。太阿把自己放在从属的位置。剑灵,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一直不相信太阿是剑灵,因为他一直觉得太阿与他,或者是其余修士没有什么不同。哪怕太阿在人情世故上,完全不通。但太阿表现出来的……让他觉得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玉简记载中那样拥有一定自主意识的属于从属关系的剑灵。
一进院落,就见叶于时躺在院落中的木制摇椅上,脸色仍旧有些苍白,在他给换上的黑色单衣外罩了一件白色外衫。神情淡淡的,不知是在思索什么。
“啧,我说叶师兄,你大半夜的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方恪三两步走到摇椅前木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叶于时笑眯眯的问道。
叶于时看了方恪一眼,浅浅一笑“方师弟。”
方恪笑容顿时一滞,叶于时似笑非笑的模样实在是…比他冷冰冰的样子还要让他觉得不自在。方恪摸了摸鼻尖,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看着方恪得意的笑容消失,叶于时才道:“此事稍后在说。”说着自己理了理身上的单衣,衣服里面是绑的厚厚的白色绷带,药味充斥在方恪鼻间。不怎么好闻。他当时挑药的时候特地挑了几味味道特别重的,如今看来是失算了。
叶于时躺着,却是衣着整齐的一丝不苟,而且姿势极正,反倒是方恪衣襟微敞,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模样显得随意极了。
叶于时眯着狭长的眼看了方恪好一会儿,灵识从方恪身上扫了一遍。
“又发作了?看起来比起上一次,这一次识海的伤倒是轻了不少。”叶于时伸出手,直接搭上方恪的手。
方恪点点头,过了好一会儿,叶于时都没有动作,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指尖在方恪手上轻点。方恪疑惑的看向叶于时。
叶于时便松开了手道:“你对方明远,知道多少?”
第61章画轴【一】
“不多。”方恪道。
叶于时递出了一个画轴。
方恪接过,打开。因为画轴太大,就直接铺在了地上。这画轴完全打开后长约两米,宽约一米。画上是一女子,立于一树下,身着一件妃色广袖华服。长发挽成元宝髻。眉目清秀,论相貌不过平平。但画中女子让人注意的反而是她眉目间的情意。眼中带笑,微颔首。带着少女的羞涩。作这副画的人一定是这女子的意中人。
落款是方明远和赫连箬两人的名字。
“她是赫连箬。长白山赫连家。阴山方家分支的嫡长媳,也就是方明远的道侣。”叶于时看着方恪的表情。方恪听到赫连箬这个名字时,胸口一窒。涌起一阵莫名的酸涩之意。还有那在关键时刻,将他从崩溃边缘拉回来的声嘶力竭的悲鸣。
赫连箬,是方恪的生母。之前方恪就已经隐隐约约有了这个猜测。串联一番,一些问题便引刃而解了。剑意烙印是怎么来的,赫连箬话语中对方明远的恨意。谜底已然揭晓。
赫连箬是方恪的母亲,但是在方恪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关于这位母亲的任何讯息。就只其父不知其母。7岁的孩子已经记事,并且可以说已经懂事。但是却没有任何关于母亲的记忆。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原本方恪以为是他获得的记忆缺失了一部分的缘故。但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不应该。
智愚道人问‘你可知道你父亲方明远的事情?’如今叶于时又问。显然他们也认为方恪不知道方明远的事情是应该的。而方明远此人一定有一些与众不同之处?方恪甚至在想,方家遭遇的灭门惨案是否真的只是妖修和魔修的临时起意?有些事情,推敲起来成立的可能性太小。
比如方恪脑海中对于那灭门事件的解释,方家旁支是恰好被魔修看上了。很不幸的成为了那次三大陆势力角逐的牺牲品。但是,那次来袭的妖修和魔修面对三大门派的强强联手,为什么要浪费兵力在方家旁支?更何况是这样的灭门?除非,方家旁支有什么引起了妖魔修们的注意。
“画轴背后另有乾坤。”叶于时拿过画轴一转。掐了一个普通的火系法决,指尖冒出点点红焰。直接点在画中女子的妃色长裙上。
火苗如同遇见油一般,猛的蔓延开来。整张画以一种奇异的姿态被火焰覆盖,这画却不着。而是渐渐变了色。
画中女子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行行极其俊逸的小楷。
上书道:‘我以废骨之姿,悟剑道。剑道不成,却成剑心。尝听闻太阿剑诀天下无双,我观之也不过如此。谷梁矛起,二十岁悟出太阿剑意,八十余岁成太阿剑心。我方明远不悟剑意,但太阿剑意于我如同儿戏。……
奈何废骨,不得剑道。听闻赫连有女,年十九。根骨奇佳,天生剑修。奈何其不修剑道,独爱术法。求娶之。次年产一子。我取其名为方恪,不入族谱,不入‘贤’字辈。第一年我取太阿剑意,以传承之法,烙入其识海。奈何识海脆弱,承受不得。我无奈,只得取天地之精华为其修复识海。于荒漠大陆极北,取魔皇息,滨海之泪……
无妨,生为方明远之子。哪怕是天生痴傻,也可一生无忧。次年,烙入其丹田之中,剑意肆虐。未成……于天山之巅,取万年雪莲子。
终于,此番取五十族妖族之血脉精华克制太阿剑意之刚烈。烙入其上丹田。剑意烙印,乃成。”
看到这里,方恪脸色已经很是精彩了。他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方明远的形象。狂妄的疯子。这个方明远真的是实实在在的疯子……你看看他这做出的叫什么事?拿自己儿子做实验。到处在老虎头上拔毛。什么叫做,荒漠大陆极北,取魔皇息?青花大陆,取五十族血脉精华?他这便宜老爹还很是感叹了一番五十族人丁凋零,被屠杀的差不多了。幸好还有一些幸存的。什么叫天山之巅取万年雪莲子……那可是人家的镇派之宝啊。
这一样样看下来,方恪只觉得暗无天日。只希望没有人知道他是方明远的儿子。他估摸着,方明远这一趟趟下来,估计整个修仙界都被得罪的差不多了。而且此人极其可怕,修为不高,但是擅长玩弄权术。就连十年前的那场妖修魔修入侵九州大陆的事件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而且他从知道赫连箬到求娶。然后到生下方恪。都是计划内的产物。而赫连箬对方明远,或许是有情的?
再往下看,字迹变得有些潦草,也不再是如同科研报告一般的详细描述。
“太阿剑,天底下最尊贵的剑。竟然育出剑灵。奇哉。我突发奇想,将恪儿脑中烙印与其相连……
箬不知从何得知我所做之事。顿时心神俱裂。我不解。其口口声声之‘残忍,恐怖,疯狂’是为何?我求娶之日就曾言明。我非良人。其言‘愿嫁之,与君携手不悔。’……
恪儿三岁,箬死。我心口疼痛莫名,不知缘由。终日疼痛,不得片刻安宁。莫非,箬之誓言成真。做鬼也不会放过我。此一思,竟觉疼痛顿解。然,莫名流泪。何解?
恪儿四岁,
……
恪儿七岁。我觉人生已了无生趣。想做之事,皆已做到。无牵无挂,遂赴死。方家旁支一系,亦愿追随于我。只余恪儿,十年之后,怕是非常有趣。我虽再也看不见,却可想象。我儿之处境。妙极。
罢,就此搁笔。一切尘归尘,土归土。我之一生,足矣。”
看完之后,方恪有点懵。这一张画轴上记载的就是方明远从知道赫连箬想要求娶到方明远死前的一些东西。信息量大的惊人。
比如方明远做的一系列疯狂的事,还有方明远当时手上的势力。最重要的是,方家旁支根本不是什么被妖修魔修灭门,而是自己带着所有人奔赴黄泉。方恪傻眼了。方家旁支得有多少人啊?什么叫做都愿追随于他?这是有多疯啊?啊这是疯的没边了吧?其实不是所有人追随他,而是他让所有人给他陪葬的吧?
画轴上的火焰一熄灭,这画轴上又变为赫连箬的画像。怔忪片刻方恪抬头却对上叶于时狭长的眼。叶于时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立于方恪身旁。
叶于时伸手摸了摸方恪的脑袋。颇有些安抚的意味。
“我想这些应该是真的。这是我从你方家那片残骸中不经意间看到的。没有想到会是这些东西。我想你会需要它。”叶于时道。
方恪将画轴卷起,道:“的确是需要啊,知道了很多了不得的东西啊……”
第62章阴家【一】
说着方恪微微笑了笑,含义不明。方明远布置的再多也不会想到方恪已经死了。就连一次剑意烙印都没有经历就死了。他所谓的妙极的人生…如今尽数到了他这个方恪身上。
倒是太阿,在识海间默默然,若有所思。原来十几年前,唤醒他的人是方明远。如此说来,方明远是已经去过那座遗府。而且这方明远竟然悟出了剑心。
“阴沉渔死了。”叶于时眯着眼,淡淡的笑了。笑的云淡风轻,叶于时这人,之前就方恪就曾说过,叶于时忒能装。他要是站在你面前,就真真飘渺如仙,不带半点烟火气。哪怕皮相不是极美,这一身气质也是超凡脱俗。其实也不能说是装,叶于时本身就是如此。就如同丝兰所形容的,叶于时像是早春的蒙蒙细雨,看起来朦胧的温柔美丽,但若是置身其中,便会感觉到冰冷刺骨。
皇子的身份,是极富贵。之后逃亡沦落为乞丐,是极卑微。他要做某一件事,就极为专注。就如同他为了绘制符箓,他可以不眠不休,丝毫不在意灵力的消耗以及个人形象的极专注。这种专注,造就了如今的叶于时。
注意到叶于时的语气是陈述而非疑问,方恪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叶于时的这个笑容莫名让他一寒。笑容极平静,无波无澜的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方恪却偏偏知道,叶于时与阴家的仇恨。
虽然不知道中说对了几分,但也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了。
叶于时本是贵妃叶莹之子也就是二皇子,东方于时。而皇后就是阴文符的嫡亲妹妹,阴文灵,这位皇后先是利用她的独特身份——修仙界五大世家的女儿,还有一系列凡人所不能办到的事情而将叶灵这位受宠十二年生有一皇子的贵妃生生逼死。之后更是对叶于时赶尽杀绝。让堂堂皇子流落民间,成为乞丐。
中描述不多,但是却道‘身旁之人,皆被皇后派出修仙之人所杀。五岁时就仅余他一人。誓要杀尽阴家人。他要的是血债血偿。
所以叶于时这般平静才不正常。哪怕是有点喜悦或者冷意那才是比较正常的反应。
“于是阴家,大概会要求昆仑给他一个解释。而此次来的人一定是阴家的现任家主,阴文符。阴文符这个人,修为平平,智计却不错。整个阴家在他手上一直发展的很稳。一般来说,阴文符极少出现在人前,也很少离开阴山。因为他怕死,要是他死了整个阴家都会乱了套。但这次阴文符一定会出来,因为死的是他的亲生的唯一的儿子。”叶于时淡淡的陈述着“能够将阴沉渔这般轻易的杀死的人,他的目的一定不会只是杀手阴沉渔那么简单,所以他就是想让阴文符出来。”
“阴文符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但他非出来不可。别无他法所以他出来了,那么他身边带的人一定不少。反之阴家留下的人一定比平时少。”叶于时笑容不变,只是看着方恪道。
方恪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好罢,叶于时这厮眼中的明显的看好戏的意味太浓。那种笃定阴家这次要吃大亏的表情,愉悦的表情。果然还是有仇的啊……
不过幸好叶于时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知道什么是量力而行的,没有说要趁火打个劫。要知道阴文符再不济也应当是元婴后期。
方恪刚这样想,就听到。
“方师弟。”叶于时笑的眉眼弯弯,堪称温柔的看着方恪,眼中却是绝美的杀意“我们来干一票大的吧”
阴文符在昆仑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得了不好的消息。竟然有人夜袭阴家。他们死伤了几百人,却连对方的一根毛都没有留下。就连对方的具体人数都不知道,只说是二三十来人。
阴文符当场差点没有呕出口血来。二三十来人,就让他死伤了几百人?还砸了他阴家的灵石矿!那可是三品的灵矿,阴家一半的收支来源。
好,好,好!阴文符差点咬碎一口牙,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好厉害的调虎离山之计。好大的手笔,杀了他的儿子来调他离开。真是好大的手笔。好狠毒的计谋!
“家主。”阴甲担忧的看着阴文符,不由出声。阴家是五大世家中最晚兴起的一个新贵。既是新贵,自然有不足之处。那就是没有老祖宗坐镇。但凡方家或者赫连家,都有那么几个老祖宗,叫人轻易不敢冒犯。而他阴家靠的就是手段。
于其他四大世家的中立不同。他阴家是表明了投靠昆仑派的,家中子弟尽数入了昆仑。不像赫连家,萧家,各个门派皆有家中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