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君,肤质细腻,真是羡煞旁人。当真是肤白貌美气质佳呢。”林瑄由衷赞道。
“王爷,白嫩的小脸也不错呀。”
“和悦君比起来差远了。”
“谁让你和我比,自找没趣,用侯爷的话说是‘萤烛之火,安能与皓月争辉’。”说着季悦君也伸出手来在林瑄的脸颊上蹭了蹭,大有占足便宜的架势。
林瑄很少见到季悦君这般调皮模样,乐了起来,“王妃大人,今日雅兴甚好,不如陪小生沐浴如何?”
“你——”季悦君听了脸色羞红,立刻捶打起林瑄来,“如此羞人的话你也说的出来?”
“哪里羞人了?本王还要再说——王妃,陪本王沐浴——沐,鱼——”说着季悦君一双手附在林瑄嘴上使得她连话都说不清,急急去抓悦君的手。
“还说,还说——?”季悦君大窘,可林瑄玩心大起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好了…好了,悦君不玩了。”坏林瑄改变战术竟然开始挠自己痒痒,只好束手就擒。
“哈哈哈…看在你这个小妮子害羞的份上,大爷今天就先饶了你。”说着趁季悦君不备,林瑄快速地在美人唇上碰了一下,仰天长啸得朝浴房跑去。
等美人反应过来,采花贼已得逞而去,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林瑄进了浴池,热水带走了整日的戒备,心情也更着放松起来,浴房里没有人四下寂静,不由地思考起来。总觉得今日华夫人出现并非巧合。不知为何,她给人很强的目的感,总觉得另有所图,可是她有什么目的?似乎……有些令人费解,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要等周延查清楚了。林瑄拿起浴巾沾着水慢慢地擦着身子,脸上挂着一丝苦笑,平日里都忘了自己是女子,每次沐浴的时候才会意识到,胸虽然小了些可还是有的……一门之隔的内殿里却是自己的发妻,直叹世事弄人啊!不过,若是让自己嫁个男子——似乎真是天方夜谭。林瑄回过神来,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清到一边,很多事还等着自己呢,速速穿好衣服处理政事要紧。想到这,林瑄急忙擦干身子,拿起季悦君特意给他准备的衣衫,美滋滋地穿了起来。
“头发没擦干就出来了,王爷太不听话了。”季悦君忙着拿起巾布走到林瑄身后,动作轻柔又熟练地给林瑄擦起头发来。
“从小就不怎么听话,现今长大了,王妃你就更甭想了。”林瑄得意地道,见室内无人讶异道:“东风西风,南风北风没一个人在?常安,荷儿又去哪里了?”
“王爷既然顾及身份,沐浴出来散着头发未照铜镜却不知晓已是一个活脱脱的美娇娘么?”
“啊——?”林瑄惊得合不拢嘴,“王妃你别诓我——”
急忙跑去找来铜镜,照了又照,看了铜镜里唇红齿白,水汪汪大眼睛的自己一阵发愁,年纪越长越发变得女儿姿态来,若不是气质硬朗,眼神坚毅还娶了王妃,大臣们没准要多想了。
“还没见过有人因貌美而愁,王爷让悦君大开眼见。”季悦君见林瑄愁眉苦脸对着铜镜不由发笑。
“悦君,你又揶揄我了。”林瑄泄气一般坐在太师椅上,手上的铜镜也随手放下,刚才的兴奋劲儿一扫而光,无精打采得将脑袋靠在季悦君的身上,“悦君,我看这身份早晚得露馅。”
“王爷且不要担心尚未发生的事,明日悦君给你画眉,王爷必然英姿勃发。”季悦君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林瑄的背,不想她太过忧心。她如此聪慧,自然明白若是林瑄不再是王爷,她和她的夫妻情分便是走到头了,世间之大却容不下两个相爱的女子。想到这季悦君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内殿里相互依偎的两个人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第一次想到分离……
“悦君,你和我要一直都好好的,我无法想像找不到你该怎么再活下去。”林瑄轻轻地道。
“砰砰——王爷?”
季悦君刚想开口,常安略显焦急地声音打断了内殿里感伤的气氛。
“常安,何事?”林瑄声音低沉,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消沉之气。
“王爷,周显有要事求见王爷。”
“周显现在何处?”
“回王爷,周显在殿外候着呢。”常安恭敬地回答。
“带他到西暖阁的书房,本王随后就到。”
“诺——”
林瑄吩咐完,季悦君已经将林瑄的头发束好——金冠明袍衣袖风流。
“快些去吧,莫要误了政事。”季悦君边催促着手依旧在打理着林瑄的腰带,眉眼中已带着为□□的韵味。
“好。”林瑄搓了搓手,忙着应道,刚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微笑着嘱咐道:“等我回来陪你用膳,让庖厨做些你爱吃的,别总顾着我的喜好,不然本王可要生气了。”季悦君莞尔,感动于林瑄的细心。
……
“济容侯那边出了什么事?”林瑄直入正题,按道理周显不会提前回来,从天牢抢人不是容易的事,何况要将人护送到青州去,至少要筹划半个月。
“王爷,属下无能。”周显长跪在地上,低着头闷声道:“济容侯归天了。”
“什么——?!”林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济容侯死了。”
林瑄愣了一会儿,急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好端端地怎么会死了呢?”
“一个时辰前,在天牢里容侯被歹人乱箭射死了。属下未能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命,罪该万死!”周显沉声道。
“天牢守卫森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可是你亲眼见到?”林瑄站了起来,继续追问。
“刚刚天牢一时混乱,属下近期一直带在天牢附近伺机行动,所以趁乱偷偷潜入天牢,容侯千真万确已经遇害。现在,杨大人只怕已经让仵作去验尸了。”
“何人所为?可有线索?”
“属下无能,尚无发现。”周显甚是自责,本想营救济容侯没成想他先遇害了,连凶手的线索都没有,实在愧对雍王的嘱托。
“连王府的密探都束手无策,凶手来头不小。”林瑄默默道,“听你描述,凶手必然是有备而来对天牢地形守卫非常熟悉……这会杀济容侯能有什么好处?李承先自身难保,况且也没有必要出手,他的罪证已经由大理寺备案……”
周显见林瑄想得出神,暗下决心一定要查清济容侯被杀的真相。林瑄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出神,回过神来已过了半个时辰。
“周显,你觉得此事有何蹊跷?”
“回禀王爷,凶手只有一人,杀害济容侯不久后便被狱卒发现,当即天牢封锁,凶手应该还在天牢里才对可以说是插翅难飞,可是杨大人他们搜了三遍天牢里里外外一无所获,不知凶手如何金蝉脱壳。”
“嗯……”林瑄思索着周显所说,忽地眼前一亮,“是啊,好一个金蝉脱壳。”
“周显,你不必去查济容侯被杀一案。”林瑄握了握拳手,语气坚定地吩咐道。
周显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解,仍恭敬地道:“是,王爷!”
第八十三章
林瑄略有所思,沉吟片刻继续问道,“可有华夫人的消息?”
“王爷,按您说得去查华夫人和哪些人交往过密,发现她暗地里与照国一个张姓商人多有往来,这个张姓商人来往晋照,靠贸易为商多来往于晋照两国,其祖父是晋国人娶了照国女子为妻,其父后定居照国。此人身份多有可疑之处,属下已经派人监视华夫人和这商人一举一动。从晋国传来消息,晋国并不太平,晋国君年事已高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如今早已不负盛年其皇陵已修近三十年极尽奢华百姓多有怨言。晋太子跋扈好大喜功骄奢淫逸,晋国民声载道,多有谋士者虎视眈眈。依属下之见,王爷近日出行要增强守卫才是,华夫人在照国经营多年,近日行动有异,必有所图。”
“你说得有道理——看来皇兄早已留意到了,晋国边境守卫又添一万兵力。三国结盟抗周,如今晋国这番模样着实让人忧心。”林瑄听完周显的消息,心里多了几分沉重。
“王爷,属下也有同样的顾虑,周、照、晋、莫已经有十八年无战事。探子传来周国的消息最让人摸不着头脑,三年前开始周国君便少有早朝,周国一向尚武重兵,周国君司马昭之心,何以偃旗息鼓十八年?”
“是啊——这十八年,照国励精图治才得以今日国富民安。如今形势需多揣测,莫不能落了下风。晋国咱们是指望不上了,派人把消息送给莫公主吧。明日我进宫再和皇上禀明,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能者多劳谁让本王对你们最放心呢。”说着林瑄朝周显笑了笑。
“属下惶恐,必不负王爷重望。”周显面色上欣喜之情一闪而过,厚重的声音让人心里踏实。
“今晚你就好好休息,日后只怕多有劳累了。”林瑄望着周显风尘仆仆,体恤道。
“谢王爷,王爷您也要注意身子,听常安说,您经常在书房待到天亮。”
“有你们这班忠心之士在,本王有何愁?”林瑄笑道。
二十七年前,周国举兵对莫,照,莫结盟,立下盟约一致对周。三国混战,晋国隔岸观火举棋不定,照莫一度占据上风,周国兵马被逼近晋国境内,晋国对周宣战加入结盟国。周国此举预谋已久,兵强马壮横扫晋国,三国合力历时一年半终将周军各个击破。周国被迫割十三郡,四国皆元气大伤。周国君于两年后驾崩,周国君第九子济延继位。九年后,举兵二十万逼近照国边境,莫国苦于水难国内民不聊生,支援两万骑兵。晋国内乱未平,无力出兵。结盟国形同虚设,周国二十万大军一举难下,照国国君林涵率军出战,赤水之战受毒箭伤,同年九月崩。照国长公主林澈举兵巧用计出奇兵,长南泊一战歼灭周军五万人。周国派使节邀约照国谈判,照军,周军各撤二十里,澈与济延各带一随从谈判两昼夜,具体内容无人知。次日,周国撤兵。自此,四国十八年无战事。照国长公主归来后,主持林涵长子林瑾继位,从此再无消息。有传言说长公主心力疲惫,游走四方,再不问天下事。
深夜,雍王府西暖阁院落里灯火通明,橙黄色的灯光照得人心暖暖的。
“王妃,宵夜煮好了。”荷儿端着刚送来的瑶柱灵芝粥小声道。
季悦君应声放下手里书,抬头望着荷儿,“王爷还在书房?”
“还在,常安候在门口,说王爷一直在看折子。”荷儿自从来了王府才知道,原来比季太傅还拼的人也不少,比如雍王爷。睡的晚起得早,真是辛苦了自家小姐,若是之前这会大小姐早已就寝,现今每日都陪着王爷熬着夜。
“走,去书房瞧瞧。”
“王妃,穿了披风在出门,免得着凉。”荷儿急忙去里屋拿披风,春日早晚寒凉,容易惹病。
“好。”嘴上虽是答应,季悦君自顾自拿起食盒已走到门旁,伸手打开房门转眼人以走出四五步。荷儿来到外殿不见王妃,抱着披风急忙撵了出去,这主子连着片刻都等不了了?
“王妃,把披风穿上吧,不耽误多会。若是着凉,王爷又要伤神了。”荷儿算是看明白了,大小姐一心扑在王爷身上,若不拿王爷这尊大佛出来,是降不住大小姐的。
被荷儿看穿了,季悦君讪讪地笑了笑,“我怕粥凉了味道不好,从厨房送到西暖阁来也要一会呢。”
“王妃放心,这粥用温热过的陶器盛着,便是再放上半个时辰也不会凉的。”大小姐真是美人,这一笑着实让人晃眼头晕,忙着低下头理了理手里的披风给季悦君细细穿上。
“晚膳时王爷吃得少了些,这会恐怕要饿了。”
“小姐真是细心。”主仆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书房门口。
“常安,给王妃请安。”常安恭敬得行礼,声音也提高了几分,生怕屋里的主子听不见。这会,王爷见到王妃才能高兴点,自从进了书房都愁眉苦脸一个晚上了。常安见到王妃大喜,忙道:“这就给您通报。”
“哗——”书房的门打开了,林瑄探出脑袋瞅了瞅,果然悦君站在门口,月光下更显亭亭玉立,“悦君,你来了,快进来。”说着林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季悦君拉进书房,剩下常安和荷儿面面相觑。
“安哥,听他们说今晚你没怎么吃东西?”荷儿小声问着常安。
“今晚不太饿,就没吃多少。”常安没想到还有人如此留意自己,心下一暖。
“安哥,怎么你和王爷一样今晚都吃得少。”
“王爷吃不下,做奴才得哪里的胃口。”常安无精打采地站在门前,时不时朝身后的书房瞟瞟。
“放心吧,王爷有王妃惦记着,一会就好。”荷儿安慰着,说着从食盒里掏出几块糕点道:“这是王妃赏赐的糕点,安哥你吃了吧。”说着便将用白手帕包着的点心塞到常安手后遍跑到一侧的厢房里去找当值的小姐们了。
常安打开手帕里面安静得躺着几块糕点有几块已经挤得有些变形,心里有说不出的涌动,轻轻地捏起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尝,便将剩下的糕点小心的包好放入怀中,跟着王爷这些年吃过不少精致糕点,却都比不上今晚的味道……
季悦君见林瑄狼吞虎咽得吃着碗里的粥一阵满足比自己吃饱了什么都香。
“王爷,慢点吃。”
“嗯——”林瑄头也不抬只顾闷头吃粥,“饿死了,饿死了。”
“王爷饿了,不知让常安去传些吃食来么?”
“额——?”林瑄被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懵,脱口道:“见到悦君,才觉得饿。”
季悦君又欢喜又心疼,都说帝王之家极尽奢华,可林瑄似乎对奢华没有任何追求,用膳也都是随便吃吃,并没有过多要求。恐怕若不是不用膳会饿死,她倒是觉得吃饭麻烦。
“那也要顾好身子,不好好用膳要落下病根。”季悦君说着自然地接过林瑄递过来的碗,又给她盛了小半碗递了过去,“夜宵不宜吃多,以免虚火过盛。”
林瑄“咯咯”直笑,放下手里的白瓷碗,端正地抱拳道:“季大夫,瑄授教了。”
季悦君被林瑄说得面上一红,不再作声。书房里寂静得只剩下林瑄细微喝粥的声音。
“王爷,有心事?”
“没有啊——”林瑄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王爷不想我担心?”季悦君知林瑄不会轻易告诉她实话。
林瑄抬头盯着季悦君的眼睛,真诚道:“悦君,我真的没事。你不必担心,我更不想你担心。”
季悦君听了林瑄的话,心里有些生气。每次林瑄有心事都是自己扛着,从来不让她知道事情的始末。可她也想为她分担啊……
林瑄见季悦君半响不说话,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异样。林瑄知道自己败了,不忍心看见季悦君生气,终是叹了一口气,道:“济容侯在天牢里被杀…唉——”
季悦君没想到是济容侯刘霏的事,简直不敢相信,“在天牢里?如此行径何人所为,真是大胆。”
林瑄低着头,沉默片刻道:“恐怕是皇兄……”
季悦君不出声,静静地等着林瑄开口,尽快内心波涛汹涌。
“济容侯并未定罪,按照国的法案,三品以上官员未被定罪却被杀害,且查无索证,则无须定罪。其亲属也可免牵连……”
说道这里,季悦君也明白了,只怕对于济容侯来说似乎是最好的结局了。
“悦君,我越来越不懂皇兄了。”林瑄默默道,眼睛里少了往日的神采。
季悦君轻轻拍了拍林瑄的背,道:“王爷不必多想,皇上是少有的明君圣主,又最疼爱你…可皇上的责任也大,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季悦君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毕竟皇上是林瑄的哥哥,但伴君如伴虎实在不怪林瑄多想,古往今来王爷却是最难做。
“是啊,皇兄这些年一定也吃了不少苦。”林瑄最敬爱的便是这个哥哥,对济容侯这事上对林瑾多有埋怨,却又忍不住为他开脱“切莫生在帝王家,万事不由人……”林瑄悠悠道。
“王爷,不要如此伤感。济容侯必然有自己的考虑和选择。死者长已矣,莫要如此悲伤,悦君心疼你。”说着季悦君默默拉起林瑄有些凉的手。
“小时候住在皇宫,经常看到皇兄眉头紧锁彻夜不眠,常追着问皇兄,在想什么。皇兄总跟我说,在想一些无奈的事情。我就又问他,为什么要想无奈的事情不睡觉呢?皇兄就说,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不过皇兄不想瑄儿这样呢,可王侯将相皆逃不过。若有来生,只愿与瑄儿投一普通人家,再做兄弟才好…恐怕,夜不成寐的人不止我一个。”
皇兄心里必然不会好受……
第八十四章
今日早朝边境传来的消息比平日里多了两倍,随都是些小事,同样让人头痛。林瑾端坐在龙椅之上,隐隐感到太阳穴出有些胀痛实在扰人心烦。听完姜太尉的奏禀,林瑾压在胸腔中的烦躁,刻意缓慢道:“周晋照国边境出最为复杂,再增兵一万以防有异。太尉还有何建议?”
“启禀圣上,眼下晋国多有异举,还是早点请户部筹备粮草,兵部小规模招兵买马以防不时之需。”姜太尉此言一出,朝堂上的大臣们具是一惊,筹备粮草?这……是要开战了?
“圣上,臣以为姜太尉杯弓蛇影,虽然晋国连日来兵马有多调动,可这些年来晋国多有内乱,多年来冲突不断。且晋照两国已有三十年未曾开展,而四国近十八年不曾兵戈相见。若是今日我照国先行招宾买马只怕要落下诟病,让晋国和莫国先来责问。还请皇上明鉴——”御史大夫听了姜太尉的话立马说出心中顾虑,朝中丞相一位尚且空缺,御史大夫的意见就是多数文官的意见。
“御史大夫说的极是,可晋国兵马调动,增兵设防也从来没有和我照国知会,为何我照事部署要顾及这顾及那,若是晋国突然举兵,边境虽有重兵把手,过了兖州、青州,再调兵力也要五日,那时候晋国都不知道打到哪个州了,御史大夫恐怕也不能如今日一般云淡风轻地站在朝堂上了。”姜太尉毫不示弱,语气强硬。武将们个个挺直了腰板,热血沸腾,对站在大殿左侧的文官们露出得意神色。姜逸先帝元年科举进士出身,经历过进三十年来多场战役,能文能武。在朝堂上和文官斗嘴皮子不落下风,历代以来太尉多是武将可是在朝堂上吃了不少亏——谁让文人能说会绕呢。
御史大夫也不恼怒,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道:“姜太尉,据我所知,兖州守军有八万之多。国库每年三成的开销都在养兵,若是晋国来犯相信边境也不至于一攻即破顶不了五日,不然姜太尉来年怎么好开口跟户部要钱要粮?”文官们也沸腾了,心道:就是,你们武官要钱要粮的时候不敢示弱,打仗你们就不行?
姜太尉气脸色铁青刚要开口,便被林瑾给打断了,“两位爱卿是朕的左膀右臂,所言所行皆为国为民。昨日朕和太傅也商量过,晋照虽为盟国,然晋国近年来所行着实不能让人放心,多做些准备也好。今日朝后,朕会派人给莫国送些消息,也让莫国有些准备。”
此话一出,姜太傅和御史大夫脸色都缓和了些,“皇上圣明——”
林瑄探了探头,今日季太傅告病未来早朝,朝里好戏上演,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李承先势力瓦解,促进了小团体的发展,不过这对皇兄来说是好事。
“皇上,臣有一事禀告。”太宗端正出列跪于殿前。
“爱卿请讲。”林瑾没想到今日早朝事情不少,微微皱了皱眉头。
“昨日臣乘车出行,忽见市集之上有小儿数十为群,拍手作歌,歌曰:月将升,日将没;兵戈起,几亡照。”
“此语何人所造?”林瑾眉头深锁,甚为不快。林瑄心里一紧,不知是何居心叵测之人为之,仔细听着林瑾和御史大夫的对话,一时间大殿上静如钟。
“臣潜家臣拘众小儿来问,群儿当时惊散,只拿下长幼二人。闻之:‘此语何人所做?’年幼小儿惧怕不能言,年长小儿答曰:‘非我所做。三日前,有红衣小儿,到集市,教我等念此四句。不知什么原因,一时间传遍,满京小儿不约而同皆念之,不止这一处如此。’”御史大夫顿了一下,见君臣皆听得入迷,又道:“臣问,如今红衣小儿在什么地方?答曰:‘教完歌之后不知去向。’”
林瑾蓦然良久,吩咐道:“若有小儿再歌此词者,父兄同罪。诸位大臣,此语如何解说?”
太史卫诚出列,奏曰:“凡街市无根之语,皆为谣言。上天儆戒人君,常派萤火星化为小儿,造作谣言,让群儿习之,谓之童谣。小则能预言一人之吉凶,大则能关乎国家之兴败。萤火星是为红色,今日亡国之遥,是乃上天儆戒圣上。”
“朕近来并无其兵之意,此祸何来?可有办法免此祸?”林瑾问道。
太宗答道:“臣夜观星相,其兆已成,似在王宫之内。与外间战事无关,将来怕有女主乱国之祸。何况谣言说:‘月将升,日将没,’日乃是人君之象,月乃是阴类,日莫月升,阴进阳衰,明显是女主干政。”
“皇后贤德,女祸何来?”林瑾冷声问道。
“谣言‘将升’‘将没’,非目前之事。何况‘将’的意思是,可能发生而未必是。圣上今修德来化解,自然逢凶化吉。”
林瑾听了太宗的话,将信将疑,面露不快。
“以臣看,此语可另解。”林瑄说完,朝堂上众人皆望之,林瑄微微一笑道:“我照国开国皇帝,请示上天,以‘照’为国号,是希望这片国土上日月同辉,共同照耀。何来‘月升,日没’之说?日月皆是我照国的祥兆,我看这谣言是有心者密谋,别有用心。诸位大臣,切莫为了这无根之语自乱阵脚。”
“臣以为,雍王言之有理,圣上乃明君圣主,修德修行体恤百姓,上天自然会看在眼中。此谣言极有可能是别有用心的小人为之。”御史大夫道,一众大臣也跟着连连点头。
林瑾默然不语,半晌道:“大理寺查清此事,此儿歌莫不能再出现,否则按谣言惑众罪论处。”
“诸位爱卿,还有何事要奏?”林瑾问道,见大臣们并不作声,接着道:“既然如此,那就退朝吧。”林瑾终是松了一口气,最近事多,幸好刘霏被杀的事情暂且被封锁,不然今日朝堂上非吵起来不可,想想就烦心。
林瑄琢磨今日上朝虽有不少收获,但目前知道刘霏遇害的大臣只怕不多,今日不是找皇兄商量的好时机,只好去安寿宫请安,然后悻悻回府了。说到底自己现在还是个闲散王爷,没有实职,有时候被皇兄留下来在御书房批折子,有时候干脆就直接回府。谁让科举泄题案风头未过。
江陵月精神抖擞地拨开身边的老臣们,朝林瑄身边走去,也不忘和身边的老臣们调侃:“哟——高大人气色甚好嘛?改日约局来斗鸡,看我家绿毛的厉害。”
高大人连连摆手,讨饶道:“侯爷求你放了下官吧,老头我也就赢了您一次,您都快念叨一个月了,当真是受不了这般心灵摧残。”
“哟——?这就受不了了?哈哈哈——这是本侯的心里战,下次必赢。你可别耍懒,赢了就像跑。”江陵月侧着身子说道,脚步一分没落下,“哎呀,对不住啊,宋大人撞到你了。”撞到人了不忘继续朝高大人叫嚣:“听见没,高老儿——?!”
“得得得——侯爷,我算了怕了您嘞,等你寻着空闲只管派人知会我一声即可,高老儿一定去。”高大人一脸无奈,不成想怎么招惹了如此蛮横的“恶霸”。
“嘿嘿,算你老头识相。”江陵月朝高大人招了招手,满意地笑了笑。一看这也挤到了林瑄身边,激动地叫:“二哥!”
“嗯——”林瑄无精打采地道,“唉——”
“二哥,何事如此长吁短叹?莫不是阿嫂早上没有给好脸色看?”
“呸——”林瑄啐了他一口,笑骂道:“在你心目中二哥娶得是悍妇不成?”
“那道不是,阿嫂贤惠端庄,温婉大方,秀外慧中。”江陵月认真道,“可是,二哥你从小顽劣,谁知道你哪里又惹到阿嫂了?”
“去——一边玩去吧。”说着林瑄气得懒得里他,挥了挥袖子抬腿就超出江陵月两三个人来。
“哎呀,二哥怎么还怄气了。哪里又不痛快了?”江陵月“阴魂不散”得又缠了上来。
“哼——”林瑄不理,继续冷哼。
第14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