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和流氓作者:湖水幽蓝
第5节
“搬过来跟我一起住,”马如龙拿出了准备好的一套钥匙,“房子已经装修好了。”
意外之下,卓安宁愣愣地看着他。
“我们在一起几年了,以前因为我做的那件错事,一直也没敢提出来。我觉得现在是时候了,我会好好对你,不会再做那么没品的事。”
卓安宁看着钥匙,还是不说话。
“可能是太唐突了,”马如龙突然觉得有些尴尬,站起来说道,“我去忙工作,钥匙留在这里,你好好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
出差许久,积攒了很多要处理的文件,马如龙一直忙到天色擦黑。
他心情是紧张又兴奋,对于他们来说,同居就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无异于新婚之喜。
在卓安宁最喜欢的餐厅定好了位置,马如龙心神不宁打电话过去,可卓安宁的手机竟然关机,连他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听。
马如龙大骇,急忙去各处找他,可无论是家里还是酒吧里,都不见卓安宁的人影。
手机时代,大家都已经习惯了随时随地能联络上一个人的便利,一旦谁的手机关机或者没电,就好像他从这个世界凭空消失了一样。
马如龙竭力思考着卓安宁可能去的地方,不自觉就想到是不是去找关磊了,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他就坚决摇摇头,卓安宁绝对不是那种藕断丝连,左摇右摆的人。
马如龙只好在卓安宁家等他回来,每隔几分钟就拨一遍那个号码。他一边抽烟一边忧虑地看着桌子上那串没有动过的钥匙。
深夜,卓安宁终于回来了,穿着一套运动服,拿着个足球,满脸疲惫之色。
马如龙焦急地迎上去说:“我不该这么心急说什么同居,你是不是还在记恨那件事?”
卓安宁笑了笑:“真记恨的话,我早就不理你了。”
马如龙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问道:“那你怎么一直都关机?让我担心了一整天。”
“因为,我一整天也在担心。”
“什么?你担心什么?”
看着马如龙惊讶的脸,卓安宁不好意思地解释:“我长这么大,一直都没有离开过父母家。虽然终究要开始自己的生活,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搬出去跟你一起住,我就害怕得全身发抖,只好关掉手机躲出去踢足球发泄。”
马如龙哈哈笑道:“我明白了,你这是典型的婚前恐惧症。”
“胡说!怎么可能?”
“很明显就是嘛,对婚后生活恐惧害怕,所以无缘无故失踪去享受最后的单身疯狂。”
卓安宁又气又笑:“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我不是笑话你,”马如龙笑眯眯说道,“相反我很高兴,这说明你对待我们的关系非常认真。安宁真的长大了。”
“废话!我早长大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卓安宁坚决地抓起桌子上的钥匙,“我愿意接受这份感情,承担这份责任!”
马如龙兴奋地抱住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不需要怎么收拾,东西不用全部带走,”卓安宁小声盘算着,“反正父母退休之后我会不时回来看望他们。不过,那张棋桌一定要带过去,往后我们就可以每天一起下棋了。”
马如龙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说真的,安宁的棋艺臭得简直是一种折磨。
不过,能跟安宁每天在一起,就算是小小的折磨也很值得。
马如龙闭上眼睛轻轻笑了。
如果人生是一场棋局的话,那他已经找到了那个跟他一起厮杀的人了。
到他们都白发苍苍的时候,一张棋盘,一壶清茶,笑谈当年。
作者有话要说:预热的小番外,两人同居了
☆、番外
在人人都爱坏男孩的年纪,卓安宁并没有爱上马如龙。
原因很简单,从小到大,这样的人,卓安宁见到的不要太多。
家境不错,学业很烂,过度自信,没有内涵,只知道骑着机车耍帅装酷,完全没有新意,让人不得不审美疲劳。
关磊不一样,在身边的朋友都还满身孩子气的时候,他就已经很成熟有担当了。在黑市打拳击时那么狂野,可对待家人又那么温柔,这种男人让人无法拒绝。更何况,他是卓安宁见到过的最帅气的男人,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能超越。
可是,这么完美的人却终究没有缘分。那个一直在暗处挑拨生事的家伙赢了,用欺骗和计谋赢得了本来不属于他的人。
可是,即使是以欺骗开始,卓安宁也渐渐离不开马如龙了,因为世界上最强大的爱情,不是一见钟情,而是由时间慢慢堆砌而成的。
他确切知道这一点时,是在两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天,马如龙本来说好的,一会儿来找他,晚上在这里过夜,结果突然又打电话说有急事要去外地,现在已经到机场了。
卓安宁在电话里跟他斗了几句嘴。现在看来,这事小得不值一提,可那时却觉得非常非常生气,卓安宁大声骂道:“我讨厌你!别再来找我,死也不想再见你了!”
他气冲冲挂掉电话,在新开张的酒吧里忙了一个晚上,直到深夜才回到家里。
刚躺下还没有睡着的时候,房门被从外面打开了。卓安宁听到了却没反应,还以为是马如龙赶回来向他赔礼道歉了呢。
直到几个穿着黑色背心的家伙鬼魅一样站到了他的床头,卓安宁才大叫着抓起手机,其中一个却恶狠狠地一掌把手机打在地上。
“乖乖跟我们走,不要耍花样!”这个人凶神恶煞地说,“有人想见你!”
这个场景在电视剧上很常见,所以卓安宁恍惚觉得这应该是个拙劣的恶作剧。
看到卓安宁傻在那里,为首的歹徒一声令下,两个高头大马的家伙一起动手,把卓安宁从被窝里提了出来。
他们就这么提着卓安宁,把他挟持上了一辆汽车。
卓安宁吓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任汽车把他带到了郊外一幢房子里。
一个面色严厉的中年男人在房间里抽雪茄,满脸鄙夷地看着衣冠不整的卓安宁。
“说吧,要多少钱?”男人冷笑着问。
“什么多少钱?”卓安宁战战兢兢地说,“我父母也不算很有钱,你们绑架我也勒索不了多少。”
男人皱起了眉头:“谁问你要钱了?我是说给你多少钱你才肯离开如龙身边!”
卓安宁这才恍然大悟,这个人一定是马如龙的父亲。
马如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爸。每次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一旦他父亲打来电话,马如龙就如临大敌般躲到阳台恭恭敬敬地接听。这还让卓安宁很是笑话了几次。
“你直接开个价吧,”那个男人又开口了,拿出抽屉里支票簿,“你们这种人为的不就是钱吗?也不是第一次了。”
卓安宁顿时大怒:“我是哪种人?”
“为了钱缠上如龙啊,”男人把雪茄狠狠熄灭在烟灰缸里,“如龙这个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头疼!”
“我还就是缠上他了!”卓安宁高傲地说,“谁稀罕你的臭钱!”
男人腾地站了起来,愤怒地说:“你说什么?!”
“别浪费心思了,我不会离开马如龙,马如龙也不会离开我。别把人家都想得跟你一样庸俗。”卓安宁浑不在乎。
男人瞪着卓安宁好一会儿,挥手说道:“把这个小子绑起来,让我想想怎么处理他,反正决不能让他再见到如龙。”
卓安宁惊恐地睁大眼睛,那几个绑架他来的家伙又走了过来,用胶带堵住他的嘴巴,五花大绑地把他丢进了储藏室。
他不知道马如龙的父亲到底会拿他怎样,也没人给他送饭吃。几乎饿死的卓安宁害怕极了,他本以为,天下所有“父亲”,都是跟自己父亲差不太多的生物。
时间就好像停止了一样,卓安宁忍不住偷偷哭了好几次,因为他看见,每个保镖腰里都带着明晃晃的□□。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吵闹起来,卓安宁听到马如龙跑进外面的大厅,大声地嚷嚷:“安宁是不是在这里?你是不是抓了安宁?”
马如龙的父亲没有说话,卓安宁只听到很响亮的一声耳光。
马如龙的声音低了下去,但还是坚持说道:“我知道是你,突然骗我去外地,结果当天安宁就不见了。”
“是的,是我,我已经把那小子一枪给崩了。”
“什么?!”马如龙颤抖地说,“别骗我了,不可能的。”
马如龙的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威严地说道:“你们分手,我就放了他,否则他就死定了,我不允许我的儿子这样乱搞。”
“父亲,”马如龙焦急地说,“哥哥已经娶妻生子了,你就放过我吧,以后我会好好听话做生意。”
“你没听清楚我的话吗?你放不开手我就帮你解决!”
听到这里,卓安宁打了个大大的寒战,眼泪又流了出来。
“你知道我的,如龙,你很明白我是不是在虚张声势。”父亲的声音明明很轻松,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父亲!”马如龙悲愤地叫了一声。
外面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似乎过了很久,马如龙的父亲说道:“考虑好了吗?我给你最后半年分钟,你自己选择。”
“父亲,”马如龙难过地说,“我要安宁活着。”
“那就是同意分手了?”
“不!我要安宁活着跟我在一起。”马如龙的声音很小,却很坚决,“你总是这么霸道,这就是妈妈为什么死也要离开你的原因。”
又是一声响亮的耳光,马如龙似乎是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爸爸,我就是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又算得上是什么大错呢?”马如龙央求道,“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妈妈离开后我就从家里搬出去,从来没有人能像安宁那样让我安心。你难道非要把我逼得像我妈那样疏远你吗?”
卓安宁听见了大力摔门的声音,马如龙的父亲离开了。
“安宁!安宁!”马如龙大声叫了起来,四下跑动着,打开每一扇门去查找卓安宁的踪影。
他的脚步终于来到了储藏室,卓安宁呜呜地叫着。
门一下子打开了,亮光照进了黑暗的储藏室,马如龙脸上的掌痕显得格外鲜明,他扑过来死死抱住卓安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卓安宁嘴上还贴着胶带,被马如龙箍得完全喘不过起来,可那种窒息感却夹杂了说不出的甜蜜。
他已经深深爱上了这个坏男孩,并且准备见证着坏男孩最终成长为“坏男人”。那会是很长,很幸福的一段爱情。
当然,生活还会给他们无数严峻的考验折磨,但经历了这次储藏室里黑暗而饥饿的囚禁,卓安宁知道,无论怎样,他们是再也分不开的了。
☆、番外
雨过天青
去看望外婆回来的路上,又下起了大雨,厚重的铅云笼罩在整个城市上空,压得谢思齐喘不过气来。
他终于彻彻底底地失恋了,最可悲的是,这场恋爱可能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单恋。
四年了,可记忆还是像昨天一样鲜明,那天,他第一次见到了球场上的关磊。
作为球探,他是有理由激动的,这个天才少年会是他发掘的最闪亮的球星。而作为一个天生的同志,他更有理由激动。
一见倾心,一见钟情,一向理智的他,完全没办法控制那种突如其来的感情
爱情这东西,向来在你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来临。
他观看了关磊的每一场比赛,只是从头到尾盯着这个身材高大的门将,根本忘记了观察其他选手也是他的重要工作。
最后的那场比赛,他敏感地察觉出了关磊的异常,比赛结束之后,他立刻跟助手一起赶到了关磊家中。
那是个清贫的家庭,小杂货店像遭遇了抢劫一样,货物被粗暴地仍在地上,醋瓶打碎了,满屋子都是刺鼻的醋酸味道。
跟谢思齐料想得一样,关磊被人威胁了。
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姑娘似乎很害怕,坐在椅子上嘤嘤哭泣。
关磊在轻轻地安慰她:“别怕,这些人不会再来了,哥哥一定不要让你再担惊受怕了,为了你们,哥哥忍。”
谢思齐呆呆地看着关磊,球场上的霸气全然不见,此时他只是一个温柔到了极点的兄长。
跟关磊的签约很顺利,因为他在国内已经无法立足。谢思齐利用人脉,大体打探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时候,他就知道了卓安宁,那个身材单薄却技术高超的前锋。
这个名字,关磊很少提起,无论是在新加坡还是欧洲,可谢思齐知道,因为这个人的存在,他的情感之路注定不会平坦。
刚到欧洲的时候,一时水土不服,关磊在首场比赛丢了两个球,结果遭到狂热球迷的当面羞辱。那个疯狂的光头球迷带着几个人追打关磊,谢思齐疯了一样护着比他高出许多的关磊,头部被砸得鲜血直流,送到医院急诊缝了好几针。
关磊是个不怎么表达情绪的人,可那次却拉着他的手几欲哽咽。谢思齐很想伸手摸关磊的脸,可惜,他也同样是个不怎么表达情绪的人。
世界上最慢热的感情,恐怕就属于两个这种人碰在了一起。
他们几乎朝夕相处,他们彼此完全了解,他们建立了无与伦比的默契——可惜,全部是在工作领域。
事情的实质进展是那场重要的球赛,在大雪纷飞的赛场上,关磊用三个世界级的扑救成了当天最大的英雄,他终于在世界最高水平的足球联赛中证明了自己。
那天关磊破例喝了很多酒,很多很多酒。谢思齐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他拖回公寓。
“你别走,”关磊醉醺醺地拉着谢思齐,“我想要你,很想要你。”
谢思齐没喝酒,可他觉得自己也醉了,他毫无反抗地瘫倒在关磊的怀里,却不敢追问关磊口中的“你”到底是谁。
那晚的关磊很粗鲁很狂野,谢思齐几乎不能承受那样的□□,可是他一点都没有挣扎,他爱这个人,爱了很久,而且这种爱已经从简单的一见钟情进化到了更深的阶段。
第二天早上,是狗血中常见的桥段。
“怎么是你!”关磊抓着头发连声道歉,而谢思齐却淡淡地说:“没关系,我自愿的,你压力很大需要排解,而且我也有生理需要。”
明明心里痛苦得要死,还要轻描淡写地把一切归为单纯的生理冲动,谢思齐觉得自己很有受虐狂的潜质——其实,恋爱本身何尝不是一场施虐与受虐呢?
关磊奇怪地看着他,坚决地摇了摇头,拒绝了这种不伦的关系。
谢思齐知道自己暴露了,可是关磊没有解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由他打理一切事务——是的,无论情感上是怎么样的,在工作上,他们互相需要。
在声名最盛的时候,关磊好像得到了什么信息,坚持回国,谢思齐坚决反对,可是关磊铁了心地宣布不再跟欧洲那家俱乐部续约,谢思齐只好跟着他回来。
关磊回归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卓安宁。谢思齐曾抱着复杂的想法去那人开的酒吧找过他两次。
那个人很美,五官清秀俊美毫无瑕疵,满身却带着一种满不在乎的气质,可就是这种“不在乎”,却让人忍不住在乎他。
谢思齐有些自惭形秽,他知道自己最多算是相貌端正,离那种“吸引人”的水平还有一定距离。
关磊发誓要报复当年打压他的仇人,并且夺回旧情人。眼看关磊渐渐达到了目的,谢思齐知道,该是自己这个配角黯然离场的时候了。
四年,他跟着关磊一起经历暗淡和辉煌,可最终仍然没有结果。当谢思齐以为一切都完了,下定决心彻底放弃的时候,关磊却遭到了预料之外的失败。
卓安宁宁愿选择欺骗了自己的马如龙也不选择他。
接下来,失落的关磊竟然马上要求跟谢思齐交往。那句话,谢思齐等了很久,可没想到终于等到的时候,却让他无比的愤怒——关磊以为他是什么?就算是备胎也没有这么现成的!别人不要他,他就马上倒向这一方了?!
谢思齐狠狠地回绝了他,收拾行李,一个人回到了新加坡。
密集的雨点打在车窗上,路上稍微有点堵车,谢思齐接了两个电话,终于从回忆中缓过神来,助手说看上了两个很好的苗子,非常不错,能有关磊那么好么?谢思齐傻乎乎地想着。
终于回到了居住的公寓,一个个子很高的显眼男人站在公寓的门口,手里举着一把颜色鲜艳的雨伞。
是关磊,谢思齐微微有些吃惊,随后却摇头笑了,可能是来解决解约的问题吧。
他把车停在关磊身边,说道:“快上车,运动员不是最怕感冒吗?”
虽然这场感情无果,但谢思齐看开了,何况他从来都不是会恶语相向的人。
对关磊的身材来说,车子的空间有点狭窄,一双长腿不自然地蜷缩在座位里。
关磊看着谢思齐,脸色很疲惫,张了几下嘴巴,说道:“每次感冒,都有你给我熬姜汤。”
谢思齐闻言,顿时拉下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想谢谢你,”关磊诚恳地说,“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没有谢思齐就没有今天的关磊。”
谢思齐冷静地说道:“不用谢,帮你成功是我的工作,而且我也拿到了应得的佣金。”
关磊摇摇头,自责地说道:“是我不对,我早看出你的心意,可为了享受你的照顾,一直不回应也不不拒绝,这是很自私的行为。”
关磊是那种绝帅的男生,谢思齐发现自己又一次被他的神情吸引住了,很没出息。
“那不怪你,”谢思齐连忙扭过头紧摄心神,抢着说道,“请别再提那些事了,你不用道歉,不爱就是不爱,这个没人可以勉强。”
“不,思齐,”关磊认真地问道,“爱或是不爱,真的是那么容易分辨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