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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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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雾捏着玉符的手正准备把玉符塞进储物袋,闻言便好奇问谢锦州:“谁?把谁吹来了?”

话刚落,龙吟四起,朝雾睁大眼,然后便快速往后退,那黑色的巨龙一路风驰电擎身披雷电、环绕黑雾直直冲着城墙而来,那些与他一般都是魔族的黑雾,纷纷幻化成人形在空中伏地跪着高呼“魔尊”。

谢锦州则抖了下袖子,持着扇子,俗话说张手不打笑脸人,他一个笑刚咧出个边,就见这黑龙袭来尾巴一摆,那些本该是与他同族的魔物唰的一下便被打的四分五裂,这回是彻底聚不起来了。

谢锦州扬眉,传言花千欢找回的真龙魔尊脾气乖张,不仅从未履行魔尊的任务,更是打杀了不少魔物,但偏偏现在魔族没有别的魔尊复生,只能以魔龙敖炽转世,如今再入魔道的楚珩为“万魔之首”。

谢锦州也不紧张,仗着以前与楚珩还算有两分较强,开口施施然的朗声道:“一别百年啊,楚兄真是许久未见——”

可他有心与人家套几句话,人家却不愿意与他有这个矫情,谢锦州只见楚珩速度未减,看势头竟是直直冲着他身后的朝雾,这下他总算闭了嘴,持着扇子喝到:“楚珩,你这是要做什么!”

黑色的巨龙从头到尾仿佛都是周边万物为无物,一双眼睛唯一映着的竟只有朝雾这个姑娘,朝雾已经吓得退到城墙边,抬头对上黑龙的一双眼,心中不知怎的一突,一种奇怪的想法从心底往上冒。

莫名其妙的,竟觉得这黑龙好似有些可怜似的。

谢锦州已经迎上楚珩,准备大杀一场,谁知楚珩已经与他将要撞上,竟非常灵活的身子一侧,从谢锦州身前绕过,他目标明确的厉害,就只是朝雾,便绝不把时间浪费在旁人身上。

谢锦州扑个空,转身就往黑龙龙身上跳,楚珩好似身上长了眼睛,不带回头的龙身一摆,梁卓躲在一边就见他们的谢仙长像是黑龙甩跳蚤一样的,被“噌”的一下甩了出去,空中传来谢锦州的怒吼:“楚珩——!”

那边朝雾也大喊:“师父!救命啊!”

而此刻,城下缓过神的两方士兵,抬着头已经看呆了。

朝雾被黑龙抓在爪中,一路上只能透过爪缝往下看,这黑龙飞行的速度极快,下方的景色只能看到一个残影,朝雾坐在龙爪中,心中惴惴,耳边风声猎猎,那些风透过龙爪吹得她头发都散乱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朝雾忍着害怕,大声问黑龙,可黑龙却不理会她,朝雾便壮着胆子一直追问,“你为什么要抓我?”

“我与你无冤无仇啊!”

“你放了我好不好?天道楼比你想象的厉害!”

可任凭朝雾怎么喊,这黑龙都不理会她,喊了半天朝雾也放弃了问话,窝在龙爪中吸了吸鼻子,扬着脸发起了愣,没办法,她与这黑龙等级错太多,就好似蚂蚁与人,她连从这龙爪中跑出去都做不到。

这样绝望的想着,姑娘也是心大,发了一会儿呆就睡着了,等再醒朝雾是眼前一暗,她透过龙爪先是暗道这是进了什么山洞,然后就被一丛丛闪闪发光的东西差点闪瞎了眼。

黑龙飞行的速度则是慢上了许多,朝雾仔细去看,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大多都是一人高的珊瑚,珊瑚上挂着各种东珠和金子做的饰品,这些东西被洞穴穴壁上嵌着的夜明珠发出的光映着,就反射出亮晶晶的光线,顿时映得山洞中可谓富贵逼人。

但是不到几息,闪闪发光的东西就消失不见,山洞内的光线又暗下去,只有夜明珠的光幽幽亮着,尤其是朝雾被放下后,入目四周全是一个人的雕像,和各种散乱挂着的画,衬着那幽暗的光只觉全身发冷,像是入了什么鬼蜮一般。

她被放下之后,黑龙的身体比初见时缩小了许多,她腰间被龙尾一拂,朝雾没来得及反应,她腰间的储物袋就被黑龙拿走,朝雾大急:“你要做什么?!”

刚喊完,就见那黑龙落在她身前两三丈处,甫一落地,朝雾顿时揉了揉眼睛,眼前哪还有什么黑龙,只见一个穿着素色衣衫的男人正站在那儿。

这人低着头,只是用发带束起来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脸,朝雾看不清楚,但大概是黑龙化成了人形她的害怕之意也落了点,大着胆子上前走了两步,就见男人已经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玉符。

“你……”朝雾开口,刚出声,对面的人低头摩挲着这玉符,也出声,那声音淡漠的像是冬日里的一捧皑雪,一点温度都没有,他问到朝雾:“这玉符你哪来的?”

这时,这男人才抬起脸,看向了朝雾。

朝雾对上他的脸便是愣住,这哪是什么男人,分明是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而已,他的脸还称不上成年男子那般棱角分明,还隐隐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

更令朝雾一时失神的是,这少年眉骨生的极好,那一双眉眼虽然带着了些仿佛日久经年般的阴骘,可也挡不住这是一张英俊的近乎漂亮的脸蛋。

“这玉符,是哪来的?”朝雾发愣,楚珩指尖触着玉符,感受着玉符中那熟悉的气息,眼中分明已经露出了一丝温柔,可出声询问朝雾的语气已经冷的带上了几分煞气。

朝雾一哆嗦,默默往后退了几步,才回楚珩:“这是从我曾祖母那里传下来的,是曾祖母当年所侍奉之人离去之前所遗留之物。”

“你曾祖母是?”楚珩心中浮现一个名字。

朝雾老实的回道:“我曾祖母对外名为王春娘,但她真名为朝雾。”

顿了顿,朝雾又道:“我曾祖父这一支,只要有女孩出生就会有一人继承朝雾这个名字,据说,是曾祖母害怕玉符的主人要寻她时她已不在人世,所以才立下了这样的规矩。”

“你曾祖父是梁峰。”楚珩听完,心中已经明了朝雾的身份,正是当年许念身边的侍女与那楚国军官所生的后代。

他眼神暗下去,拿着玉符又化身成黑龙,身子盘旋到洞穴尽头的案几后落下,他像是有些困了,打了个呵欠,玉符压在肚皮底下,龙头和尾巴呈一个圈,头搭在尾巴上……就睡了。

朝雾见人又化龙,战战兢兢的在原地站了半天,才试探的出声:“您……您能放我离开了吗?”

她声音问得极小,黑龙并不理会她,好像没听见,朝雾声音提高了些,来回几遍还是无人应她,她便转身就跑,谁知走到了入眼“富贵逼人”那一段,竟是有结界挡住了去路。

朝雾只好原路返回,黑龙在睡觉,她走过去捡起被黑龙丢下的储物袋,别回腰间,整个人无所事事,见黑龙真的不管她,便绕着洞穴转起来。

这处洞穴应该在一处大山内,入眼脚下已是平地,不知是不是黑龙自己弄平的,四周山壁也干燥,整个洞穴虽不见天日却通风,整个山洞看起来像是个小广场一样。

朝雾刚进来时,被数十个雕像吓了一跳,现在有了闲心,就去看这洞穴竖着的各色石塑雕像,一个个看过去,才发现都是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岁左右的男孩,朝雾仔细看过去,心间想,这雕像的人要么是极为熟练的雕塑大师,要么……就是和这个小少年有着极为深刻的感情。

不过是雕像,可小少年精致的眉眼竟是分毫毕现,不仅是他的眉眼,连身上的衣服,头发,绑着的发带竟也都是细节处处理的极为细致。

山洞中,少年的雕像朝雾数了一圈,这少年有站着的,有比着剑姿势的,还有坐在那里面上带着笑不知在看什么,一圈下来,朝雾数了下,正好七九六十三座。

同时她又见,山壁上一幅挨着一幅的画,那些画被夜明珠的光映着,里面画的竟也全是这少年。就如那石像一般,画中的少年有站着看向远方的,有面上带笑倚在窗边,还有坐在挂着风铃的房檐下,静静地看着前方的模样。

这画作比那石像不知多出几倍,有的只是一个转身一个背影,就是单独一画,朝雾这回数了一遍也没有数清有多少幅。

她数的无聊,最后坐在一处空地,盘腿打坐,等睁眼,先是感受到一股魔气,顿时吓得往后躲在一座石像前,有人进了山洞,她探出个脑袋,只见一人长发披散穿着一身黑袍,应是看到她了却视为无物,直直走向黑龙身前。

这人拱手喊道:“魔尊。”

黑龙抬了个脑袋,冷冷瞥了这人一眼,朝雾离两人颇远,都察觉到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意。

剩下的话朝雾听的便不明确,只是看到那人脸上嘴角崩成了一条线,看似非常不悦的离去,等他离开,就见黑龙又化为少年,坐在案前提笔好似在画什么。

朝雾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上前,就听见少年声音温和:“小姑娘,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她被声音着实吓了一跳,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是谁在说话,等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上前,楚珩抬头看她,一张脸上眉眼间不复之前的冷漠或阴骘,而是端着一股好似“君子端方”般温和有礼。

这面皮上的神色朝雾还挺熟悉,和谢锦州颇有几分相像,她大着胆子上前,在楚珩身前站定,咽了口口水:“你要……问我什么?”

她心下则想,如果这魔尊问起天道楼的事,她该怎么说,这九州大陆,现在双足鼎立,一方为天道楼所扶持的楚国,一方为妖魔歪道所扶持的燕国,另有修真界正道不时九州四处除魔,还有妖族浑水摸鱼。

可楚珩一开口,他却问:“你曾祖母既然立下了每代都有一个女孩继承朝雾这个名字,可曾说过她等的那人的往事?”

朝雾犹豫了一下,许国已经灭亡了百年有余,况且对于他们这些修真者怎会在意人间俗物,便老实答道:“我祖母侍奉的人,其实是已灭国的许国太子念,祖母年老时,人已经有些糊涂了,有时却是会拉着人说一些她当年在许国王宫中的往事。”

她这样一说,就见楚珩眼神一亮,那本来温和的眉眼瞬间透露出一股欢喜,可等这欢喜没入眼几息,朝雾就见他眉间又显出几分凄惶。

朝雾只觉自己眼花了,果然下一刻,就见楚珩垂下眉眼,还是温和的样子,但是他开口,声音还是不觉察的露出了那么点不可捉摸的哀凄:“那你可记得你祖母说过关于太子念的往事?你若是记得……就与我说两句好不好?”

朝雾彻底愣住,黑龙的阴骘煞气通通不见了,她眼前,只不过是一个神色凄惶而哀伤的少年罢了。

“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能挑着一些还记得讲一下。”朝雾神色复杂,心中竟是生出一点对这少年的可怜,似乎都忘了眼前的少年真身可是万魔之首的黑龙魔尊。

山洞中,女孩声音细细的,讲到曾经年老的祖母不知多少年前的往事,那些许王宫中开过的花,被宠着的孩子……那些仿佛因为无人记得好似便不曾存在的人和物,又慢慢穿过了时光,和着少女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开。

不知过了几日,朝雾只觉舌头都好像磨出了茧子,那几件模糊不清的往事她应是被要求着不知重复了多少遍,但经这几日的相处,她胆子也大了起来,今日终于忍不住讨好的向楚珩问道:“我也没什用处,你可以放我走了吗?”

楚珩垂头,一幅画画了一半,他看着画上永远十五岁的少年,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怪笑,转手就将这画撕掉,朝雾被吓了一跳,往后退,楚珩抬起脸,她就见少年脸上温和的神色变为一股泛着漠然的阴骘。

可偏偏少年出声,还是温温和和的,他撕了画,可又像是后悔,慢慢地试着将画拼回去:“你说,太子念若是活到了现在,应该是长什么模样呢?”

朝雾满脸疑惑,楚珩继续说:“我总想,如果阿念还活着,他在修行的路上,样貌会停留在哪个年龄段呢?是不是如我一般,会停在少年人的样子?还是会再长大一些,过了加冠的年龄,会长高,会身子骨健壮一些,可是……我只能想到他十五岁时的样子。”

朝雾这时脑子一动,她惊讶的张大了嘴:“这画,这石像……都是太子念?”

楚珩这才抬起头,目光扫过一众挂着的画和竖立着的石像,他也不看朝雾,声音平静的像是自言自语:“真是奇怪,有时候想想为什么我的阿念,我的长宁……为什么要死?为什么死的不是其他人呢?”

朝雾不知这黑龙往事发生了什么,她出声勉力安慰:“你……节哀啊。”

然后就听楚珩轻笑一声,他道:“有时候,真恨不得这天下都灭了才好,这天下……都该与我的阿念陪葬才是对的。”

这话一出,朝雾吓得两腿打颤,可她去看楚珩,就见说这话的少年面上并无杀意,只是见少年呆呆的不知望着何处,因还是少年模样,其实眼睛看着还是剔透漂亮的样子。

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不知何处的时光,就陡然生出了几分刻骨般的哀伤了。

“但我总也想着……还是活着好,那样,说不定总有几个人还如我一样,还记得这世上曾经有一个我的阿念是存在着的。”

半晌过去,少年声音又出,轻而不可闻,朝雾心中竟是一酸,那少年声音弥漫在山洞中,她也突然明白,眼前这少年正是谢锦州向她讲过的百年前不周山大劫的入魔之人。

那正道传闻,三清宗上清峰弟子楚珩被妖魔所惑,加之竟是魔龙敖炽转世,所以重回了魔龙之身化为了真龙魔尊。

可又有野史传闻,那楚珩眼见着自己师弟在怀中消散,大喊三声“天道欺我”,此三声哀戚不绝,竟似泣血,回荡不周山十二峰久久不散,遂入魔……

但现在,只见正道也好,野史传闻也好,眼前也只不过是一个伤心的少年了。

史书丹青待写几笔……传奇到头来原来都不过是离别。

第84章百年身(下)

南宫隐坐在城主府首位,翘着二郎腿,一副老自在模样,乔彦和许念,二人坐在下首却不太自在。

原因无他,他们二人之前去的世界都没有类似华夏古代那样背景,甫一来这个修真背景世界,两人自动换装,短发变长发被发带束起,一身天道楼弟子常服,暗色衣服滚着云纹的长袍,总之两个小家伙连走路都觉得不自在。

谢锦州和梁卓与燕国打了个莫名其妙的仗,他们大胜,处理了俘虏后续事宜,就听到下面人来报,南宫仙长回来了。

谢锦州刚一踏进议事堂,眼睛一扫而过,乔彦高兴地向他打招呼:“谢大哥!我也来这个世界了!”

谢锦州却如同充耳不闻,两眼直直的看着许念,许念有点惊讶,他觉得这个人看着他活像是见了鬼。

乔彦打了招呼却不见回应,挠挠脑袋,看谢锦州三步两步的走到许念身前,他好心介绍:“谢大哥,这是许念,南宫老大说这次我们两个都要来。”

又对许念道:“这是谢锦州谢大哥。”

可谢锦州哪需要他介绍,盯着许念,扇子刷的一下打开,他惊奇也好、高兴也好、生气也好——总之扇子先扇两下再说,然后才慢条斯理的打招呼:“好久不见啊,许小兄弟。”

乔彦愣住了,一是奇怪这话,二是猛一听古人言语可真别扭。

他转头去看南宫隐,想问这怎么回事,就见南宫隐扬了扬眉,跟看戏似的看着谢锦州向许念打招呼。

许念当然觉得莫名其妙,他面上安静,想了想回谢锦州:“我们以前见过?”

然后语气抱歉:“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你了。”

谢锦州这才觉得不对劲,脑子一动,他去看南宫隐:“不是许念?”

“是许念。”南宫隐回他,“是这个世界我们见过的许念,也是我们世界的许念,是打破规则的那个人。”

谢锦州这才恍然大悟,他摇着扇子惊奇道:“许念,你一点都不记得这个世界的事情了吗?你连……楚珩也不记得了吗?”

许念沉默,他不明白谢锦州在说什么,可是两年了,楚珩这个名字,他却不得不承认一直萦绕在心头,每每想起好似哀伤又好似欢喜,可是遍寻心间记忆,他十六年的人生连贯而无缺失,这名字反而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了。

谢锦州见他目光沉静,比曾经他记忆中的那个许念还安静话少,就叹了口气,自顾自的感慨:“也许,这就是你的命吧。”

然后便去看南宫隐,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朝雾啊,那个跟在我后面来管我叫师父的那小姑娘,你猜被谁掳走了?”

南宫隐坐直,她对天道楼倒也有些责任感,听闻天道楼的弟子被掳走,顿时去问怎么回事,听谢锦州说完,南宫隐恨铁不成钢:“就在眼前啊,你就看着朝雾被楚珩掳走了?”

许念坐在一边,和乔彦都不插话,但他听到楚珩这个名字,下意识的集中精神,更加认真的去听了。

“我打得过他吗!”谢锦州苦着脸,“魔龙至少是炼神期啊,咱们到了这个世界统一的金丹大圆满修为,你去和炼神期打,找死吗?”

南宫隐:“那朝雾怎么办,不过楚珩应该也不会对她怎么样就是了,估计等厌烦了就把人放了。”

南宫隐这样说,并非推测,而是这百年间,只闻真龙魔尊喜怒无常,他龙爪下不知丧命了多少妖魔,但还真没听说过有凡人或修者丧命于他,或者说……真龙魔尊他很宅,一百年了根本就没人见他出来过几次。

谢锦州想想,他也不知楚珩人在哪里,想救朝雾都无处可去,于是放宽了心,莫名的相信楚珩不会伤害那姑娘。

另一边,朝雾小姑娘还不知道自己“师父”已经放弃了寻她的念头,她在山洞中约莫着困了有五天了,这五天,除了刚开始与楚珩不断重复曾祖母留下的关于太子念的往事,就只见黑龙盘着身子睡觉,偶尔醒了会化成人身去作画,每张画无一例外都是那个少年。

朝雾胆子越来越大了,第五日了,她盘腿坐在地上,对醒来化成人身的楚珩喊:“你放我走吧,你留我做什么呢,我这个人啊,不是自我贬低,真是除了会吃饭什么都不会了。”

楚珩头也不抬,专心作画,任由朝雾在下面说话,朝雾说了半晌没人搭理,真使性子她还是不敢的,只好叹口气,默默打坐提升修为,又是半晌,才听到楚珩开口说:“有时候,我也会想,许念这个人是真的存在过吗?他其实不过是我年少时,因为孤独或者不甘而幻化出的一个影像罢了?”

朝雾一听,她一个小姑娘,虽然还不懂情爱,可也心思细腻,晓得了点风花雪月是何物,每每听到楚珩说起许念这个人,楚珩大概不自知,她可是一见楚珩神色与话语,就鼻子发酸,竟也有些天道不公,怪不得楚珩要入魔的念头。

“你抽什么鼻子?”楚珩放下笔,静静看着画中少年,这是年少时他们走在上清峰山间,许念回头一笑的一张画。

“真是奇怪,有时候觉得已经很久很久了,甚至觉得惶恐,好像都要忘了那人的音容相貌,好像一生中根本没这个人出现过一样了。”楚珩垂着头,脸上浸了点疑惑,声音轻了下去,“可有时候,又觉得不过是昨日,他还在身边,还在对我笑,对我说话,这可真是奇怪。”

楚珩不由自主的,一只手摸上胸前心脏位置,原来做人的话,人心竟是如此复杂的吗?

朝雾被他说得想掉眼泪,眼圈都有点泛红了,这时脚步声响起,她一惊,回头对上两个妙龄少女,一少女上前蹦蹦哒哒的大喊:“阿珩师兄!”

然后见到她,睁圆了眼睛:“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朝雾去看这女孩,看起来十七八的年龄,一张脸生的娇俏可爱,穿着一身白色滚蓝边的道袍,朝雾认出这是三清宗弟子服饰,另一少女也走上前,看到她,扯了扯嘴:“楚珩,你怎么抓了个姑娘回来?你这是要做什么?”

楚珩瞄了两人一眼,不理会她们两个,可脸色表情明显柔缓了一些,敖晴这时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大把东珠,撇了撇嘴:“喏,新产的东珠,个个饱满无瑕疵,姑姑让我全给你拿来。”

风铃儿去看那耀眼的东珠,切实的表达了看法:“咱们一路走来,敖晴姐姐,你知道吗,我眼睛都快被闪瞎了!”

敖晴到是浑不在意的样子:“你懂什么,亮晶晶的才好看,姑姑真是有了儿子不要侄女,送来多少好东西。”

说完,真是毫不作假喜欢那些闪亮亮的玩意儿,艳羡的对楚珩道:“你不要我也没办法,姑姑硬要我送给你的,你可真不识货,你看看这,都是——”

敖晴顿住,四周都是许念的石像和画像,她还是收回了话,对楚珩来说,也许一大把金子,一整座金山也抵不过那孩子的一张画像吧。

可若说整日里,百年来,他被这画像石像包围着,甘之如饴其实是看不出来的,有时候只觉得这看似深情就好像自虐,日子久了久了,难道不会疯掉吗?

敖晴打了个突,突然在想,六百年前敖炽就是个疯子,现在楚珩难道就不是个疯子了吗?

这时,楚珩突然双目一凝,风铃儿惊道:“师兄!”

敖晴就见楚珩化为龙身呼啸而出,竟是不管她们二人,像是一阵风一样的转眼就飞走了。

山洞中,夜明珠的光幽幽然然,三个姑娘面面相觑,还是朝雾先开了口,期期艾艾的求救:“你们,你们能救我出去吗?那个结界,我过不去的。”

风铃儿看着她:“你是……谁啊?”

朝雾见风铃儿眼神清澈单纯,赶紧自我介绍:“我是天道楼朝雾,真的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楚珩抓过来了。”

敖晴耳朵一动,走到朝雾身边,咧起嘴笑了:“你是天道楼的?那你认识谢锦州吗?”

朝雾一听,先是问:“姑娘,与谢仙长是朋友?”

敖晴点点头,风铃儿大大咧咧的一笑:“我们以前都认识的。”

朝雾这才高兴道:“那是我师父!”

敖晴伸出手,拿出一枚传讯玉符,画了个符咒,远在清河县的谢锦州心念有感,掏出一枚传讯玉符,玉符上传出声音:“谢锦州,这里有个姑娘说是你徒弟,你要不要来认认啊?”

谢锦州一听,此时他、南宫隐并着乔彦和许念,几人与梁卓等军官一处,听着天下时事,他自是关心朝雾的,听敖晴报了地点,不做犹豫要外出,但是不容他走,南宫隐带着一干人也冲了出来。

清河县所属的中心城市是郑国要塞,南宫隐携着乔彦、许念上了城墙,下方梁卓已经领了兵出去,还是燕国的士兵,只这一次来者汹汹竟是十拿九稳的样子。

南宫隐此时已经站在城墙上,下方是凡人的战争,上方空中几名修者立于那里,为首之人是个眼珠浑浊面色苍老的老者,可不见慈眉善目只见刁钻刻薄阴狠。

“崇明远!”南宫隐出声,她皱起眉,崇明远桀桀怪笑,他伸手竟是要布阵,谢锦州和南宫隐不做犹豫冲上前,留许念和乔彦站在城墙上。

“还真是修真世界啊。”乔彦有点兴奋,许念面色安静看不出喜怒,只是看着觉得不好,南宫隐与谢锦州被几团黑雾缠着,一时之间根本就无法靠近那个崇明远。

而崇明远面上的表情实在太过得意,空中从他手中,金色的符咒不断涌出,四散开来自成阵法,许念脑子有点疼,他张了张嘴,乔彦就听到他说:“诛……诛仙阵!”

乔彦奇怪,想问这是什么,但下一刻,他指着远处:“那是什么?有东西过来了!”

而此时,崇明远布下的阵法已经开始生出细细的雷电,许念向前一步想要看清,就见远处,不过片刻,乔彦口中那东西已经飞了过来。

猎风阵阵,耳边嘈杂与硝烟声似乎都静了一瞬,有人大声喊:“龙啊!又是那只龙!”

而那黑龙却直冲崇明远而去,龙吟长啸:“诛仙阵!就凭你也敢布诛仙阵!”

“魔尊!”崇明远自是察觉楚珩来着不善,往后要躲,可脑子一转,自觉楚珩心狠手辣,斩杀他们这些所谓的“邪魔歪道”从不手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扬手挥去,那些符咒凝聚在他身前,他快速后退,黑龙已经一头闯了进去。

白色的雷电从九天上劈下,黑龙怒吼了两声,身上龙鳞被劈开了翻卷出血肉,可他好似没有感觉,数十道雷电过去竟是硬生生的撞碎了那些半空的符咒,诛仙阵随即而破,崇明远大骇,黑龙笑道:“你以为花千欢会给你完整的诛仙阵法!”

崇明远这时又是一闪,他身后南宫隐持着一杆长枪迎头劈来,却劈进了一团黑雾,黑龙正张大嘴袭向崇明远,当头就是被南宫隐一枪狠狠拍下。

他大怒,龙吟声震天的响,南宫隐顿了下,道了声抱歉,下方士兵见状纷纷四散逃命,楚珩似是有所顾忌,半空中就化为了人形重重跌下。

乔彦看得呆住,这时身边衣袂声翻卷,他侧头惊得声音都破了音:“你——你做什么啊许念!”

话落,许念直直跳下城墙,他手中拿着一把不知谁的剑,扬手一抛无师自通般的御剑而上,直直朝着刚刚那人落下的方向。

郑国楚军驻军三万,崇明远领着燕国一万尖锐前来,两方万军交战,此时却面对着闯入下方战场的修者纷纷让出一条道。

楚珩跌在地上,垂着头半跪在在那里,脸上有血,应是他的,一道雷电从他右眼劈下,大概破了相,他跌在地上又荡了一脸的灰,看着好不狼狈。

这时他听到有人喊他:“楚珩?”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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