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是真心的作者:cris
第2节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大象目光炯炯耶了一声,音箱里放了首歌,坐到沙发上闭眼歇气,一副嗨得快升天的样子。
喻承给他倒了杯水,拿过小电扇对着他吹,问:“你行不行啊?今年过劳死的新闻可多了。”
“谢你祝福!”大象一口干了,“房东来了条短信,下个月出国度蜜月,让过两天房租三个月的一并交。”
喻承一怔。
大象笑呵呵地摸他的头:“姐妹,你行不行啊?要不找你老公?”
喻承嘿嘿笑:“他现在是别人老公了。”
大象呆了一下:“哦……那,要不朝你那富豪老爹开个金口?好歹你是他儿子嘛!”
喻承不吱声,这时,楼下的《一个人》又嗡嗡传上来。
他回到房间,打开钱包,看着里面的两千三,兜里多一分都没有了。房租三个月,他和大象各出两千四;谢志兴结婚倒计时,六天,至少给五千吧;招行还款日每月5号,下一次的最低还款一千二,还有十天;到劳动局告状、找工作,免不了要车费、状纸简历打印费、沙县拌面钱,水电费、手机话费、再过一个月还有宽带费……真想去站树洞啊,可惜又不是女的。
喻承默不作声跑去洗澡,出来后问大象:“‘灯火辉煌’的少爷一晚上陪/睡多少?”
大象又在听录音,地球人无法阻止他销售的节奏。他上下打量喻承只穿内裤的样子,估价道:“听说官价儿三千,你这样的,估计有人肯给五千。”
喻承擦了两把头发:“这么好,有门道吗?我去陪几天。”
大象:“你不是说,不为五斗米折腰?”
喻承满脸堆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现在,一斗米把我折成丁丁,敲到墙里挂幅画儿都行!”
大象还没答话,录音里一个男人声音厌烦道:“不要了不要了,唉,你们都说说的!……”
客厅里的两个活物对视一眼。
大象从电脑边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叠钱:“这儿有五千,你先拿去,房租我先给。”
喻承满眼泪光,冲上前抱着大象的长腿:“恩客!您要啥样儿的服务?小的啥活儿都好!”
大象:“行,先来个……”
录音里一个特有质感的男声,打断了底层人民小屋里的肮脏对话:“不要紧,王先生,生意不成情意在。不过您说我们网站没有效果,但其实您也知道,生意,无论线上还是线下,都是靠机会。对吧?”
喻承一怔,这个声音好熟。
录音继续播放,“王先生”沉默,那个声音接着道:“您企业在南京,我记得跟您一个地区,有一家叫……名字我忘了,也是做印刷的企业,上个月中国乒乓球博览会,别人就是从我们网站上找到他们的……”
大象伸手在喻承眼前晃了晃:“恋声癖还没改?”
喻承抓住他的手:“他谁?”
大象:“我们隔壁团队的主管,谷天骄。”
喻承疑惑道:“那他说他是什么认证部经理?……哦……”他恍然大悟,“他跟你一样,‘猪毛毛’。”
录音还在继续,总共五分钟时长,“王先生”前面四分半钟都在说“不要不要”,谷天骄每次都呵呵笑,说没关系,接着就抛出一个“你们地区”或者“你们行业”的成功故事。终于最后十秒,王先生说,哎呀你们账号给我发过来,我钱转过去就是,不要老打电话嘛!谷天骄也不废话,马上说“好”,录音结束。
喻承无言以对。
大象递给他一张纸:“擦擦吧,口水都淌胸口了。”
喻承接过纸,擦了擦头上的汗,问大象:“你们公司就卖注册账号?”
大象笑呵呵道:“企业认证账号。怎么,不卖肉了?”
喻承:“钱怎么算?”
大象:“底薪一千五,销售分牌级,金银铜,打到金牌,提成一个月一万多,打到铜牌也至少五千。”
喻承回想了一遍大象的生活,大象去上班两个月,就掉了二十斤精肉;同时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还有那个叫“谷天骄”的男人的声线,无懈可击、没有一句废话的说辞。
他的声音太像一个人了。
大象起身去洗澡,喻承突然一个滑步溜到洗手间门边,堵住他。
大象一窘:“……怎么说?”
“朝八晚一是不?”喻承喘了几口气,“卖什么不是卖啊!你们公司要什么样的人?”
第三章神秘的男人
“十二怒汉”在外的声誉,其实并不如喻承所说的那么糟。
它是国内互联网公司的奇迹之一,九年前开创,从十二个人的小公司,发展到现在一万多人的集团,老板杨雨的名声在整个生意圈内如雷贯耳。
集团旗下有好几家子公司,分别掌管不同的现金流领域。大象所在的“十二怒汉”子公司,跟集团名字重名,负责企业对企业贸易,通称b2b,两年前在香港独立上市。据说当时从清洁工到高层管理,一夜之间顿生了数千名百万、千万富翁。消息轰动,也让外界人悔红了眼:要早知道他们有这一天,进去扫个厕所也好啊!
还有一家子公司,则是年轻人最熟知的购物网,叫“寻宝”。大象、喻承的衣服等生活用品,全部在寻宝上买。
当然,这时候的寻宝内部怎么运作,大象和喻承都不得而知。对喻承有吸引力的还是大象那家子公司电话销售的薪水。
大象见喻承不再眷恋“生活品质”,便把面试的真谛告诉了他:“苦大仇深,誓用物欲改变命运。”
喻承立即打开自己的电脑,通过招聘网站上这家公司对于电销的要求,结合自己的经历,捣鼓出一张简历发给大象。
接着他点烟,一边熏蚊子一边参照网络格式写状纸,至于“证据”,他却不懂。
毕竟从没遇过这种事,一个打工仔要状告一个有专职律师的公司,好比打架一挑多。他只是个混混,而对方是职业/打手。
胜算实在没底。
如果要开庭,他势必也要请律师。就算最后赢了,那些钱够付律师费么?
可事到如今也不能算了。
从小他爸就跟他灌输,男人尊严高于一切。宁愿战死,不能吓死。那证据到底是指什么?
他想了想,写了一封邮件群发给展会公司自己那几个摊位的客户,请他们帮忙提供摊位销售员的证明。完了就陷入焦虑,只是买卖关系,谁愿意管闲事?何况林涵在客户心中成功塑造了“轻声细语,红脸娇娘”的形象,人人都觉得他是斯文老实人。喻承做领队,直接接触过一些企业的老板,对他的为人很欣赏,也有人试图过挖他,但别人会为了他得罪生意合作伙伴吗?
一阵连续不断的“叮叮”声响起,喻承拿起手机,一堆短信,全部来自今天撕破脸的展会公司。
一销售主管:“底迪,今天大家吃了个饭,觉得你的事不能不管。要什么证据,我给你搞!”
另一销售主管:“姐有个下家,聘我当经理,一起去啊!”
销售员兼徒弟:“师父,他们要是不给钱,我也不干了!揍丫挺的一顿,我们师徒去要饭!”
喻承热泪盈眶,回道:“年轻人,不要冲动!”
还有十来个同事,包括扑克脸外贸专员和娇羞小秘书,都纷纷发来慰问。喻承边看边回,感悟什么叫“咱们工人有力量!嘿!嘿!”,也明白了林涵很久前跟他推心置腹说的,“公司的利益和员工的利益,时常发生冲突。冲突的时候,维护公司利益的员工,特别重要”。
周经理也来了条短信:“一直觉得你是个和善的人,但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失望。作为一个前辈,我劝你按林经理说的做,否则我也不能保证会出什么事。他很生气,真的。另外也让你知道一下,我们公司的律师,这个月已经把某贸促会的那个牛逼领导告垮了。”
喻承“嗤”了一声,这位就是“特别重要”的员工。
他继续翻,一条来自猥琐网管的短信。内容没有别的,一条公司内网的外域链接,附:“网管账号:wangguan,密码:123456。”
喻承心里一阵狂喜。
这下好了!内网里所有单子的情况全部有记录。虽然他也不能确定,那些东西到底能不能算有效证据。但让他抓瞎的现状里,这条短信绝对是雪中送炭。
喻承对网管“割目相看”,饱含深情回道:“伟哥,大恩不言谢!少看艳照,上班少撸,保重贵体!”
网管回:“呵呵,举手之劳。”
喻承:“……伟哥一语双关,人才!”
等喻承把能收集的证据都下下来后,进卧室拿优盘,楼上又传下来弹簧声,时而还有床头板撞墙声。
一看时间,十一点多,楼上的情侣很准时,而大象也老早一头扎进电脑,“铺垫明天的铁单”去了。
剩下的日子,只能等待。等收到他邮件的企业能给回复,等周一去劳动局递状纸,然后等开庭,等十二怒汉的面试机会,等谢志兴的婚礼,等判决,等面试结果……
说起来那么多事,当事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而已。
但不能坐以待毙,所有宣判的空隙都有可作为。
喻承回到两台电脑对放的客厅,让大象发几通录音给他。很快,他锁定了谷天骄的另一条录音。
又是一条“打配合”,就是销售自身啃不下来的硬骨头,主管乔装成另一个身份,给客户换口味,换新鲜感,重树信任,重挖需求,把硬骨头啃下来。
喻承打开扣扣游戏,边玩对对碰,边在谷天骄的声线中沉迷。
总觉得他的声音很像一个熟悉的人。
但又不能确定。
“……还是考虑要继续的对吧!但你们只剩一周时间到期,您是老会员,明白我们认证至少要两个星期。哪怕您现在打款,我也要为您安排加急认证。请您稍等——小张,认证的车还在楼下吗?要开了?!赶紧给我拦住!我这儿还有一名会员——赵先生,如果您现在在电脑旁……在的对吧,好,账号是……”
喻承关掉录音,望着大象:“‘认证的车’是什么意思?你们认证企业资料是用车来拉?”
大象从电脑后面抬起头,高深莫测道:“小张这个人,也不存在。”
喻承:“……贵公司底线在哪里?”
大象:“客户打款的水单。”
喻承:“良心呢?”
大象:“干一行,爱一行。”
喻承抚额悲痛,如果不小心进了这家公司,他是不是该从此不穿底裤?
大象理解地抛来一根中华,喻承默默把自己刚抽出来的红双喜塞回盒子。
大象说:“生下来,活下去。卖房子的人,手里的房子每套都有人在排队抢,他不会告诉你,你看中的这一套死过人,后面靠的那片山全是坟;餐厅服务生,手里端的都是新鲜菜,绝对没有别人吃剩了,添点儿料给你热了端上来;酒吧里让你心动的帅哥,说你是他第一个爱上的人;夜总会里的小姐,个个是新人,你是她第一个顾客……你知道都是假的,都是善意的谎言。问你,如果你真心看中那套房子,你买不买?饿了饭还吃不吃?渴了男人要不要?小姐抱不抱?”
喻承说:“不抱。”
大象窘了一下,嘿嘿笑道:“当然,最后一个例子不适合你。”
喻承没脾气了,妥协道:“用不着把你们公司洗白,我会把自己染黑了跳。另外,小姐?你?”
大象羞红了脸:“……上次一哥们说玩儿一把,就跟去开了开眼……”
喻承摇头道:“gay的节操啊!算了,酒吧心动的帅哥,什么时候带我见识见识。”
大象关机往卧室走:“等你不再负债的时候,安啦!”
这一夜,喻承睡得依旧不踏实。
梦里不是刀光剑影,就是子弹横飞。其间炮火连天的梦境里,掺杂了一段钢琴声,梦里喻承知道那曲子是门德尔松的《春之歌》,伴随钢琴,还有人在吟诗,诗的名字叫《偶然》。
等喻承在暴热的早上醒过来时,从窗户投进的烈日让他一阵狂躁。
天气越来越热,以前在学校里,同一季节他和室友们都赤膊睡地板。地板也热,但得亏有天花板上一只吊扇,地上四角四只电扇,整夜嗡嗡嗡,好歹能对付;后来是天天跟谢志兴鬼混,从谢志兴的宿舍到出租屋再到后来谢志兴的房子,都有空调,严寒酷暑都被那个男人帮他挡了。如今他重回现世,恨不得拿把刀,把自己从头顶起,一刀拉开到肚子,再另分四刀,分别破开四肢,把全身摊薄了贴在洗手间的瓷砖地面上。
当然这些都没什么。
重要的是天天那些乱七八糟的梦,门德尔松是哪位?《偶然》又是个什么鬼啊?!
他虽然不排斥古典乐,对新诗也存有百分之一的兴趣,但对这两样都不够着迷到让他记得。而且,他现今生存环境low如狗,梦里却阳春白雪,合适吗?!
喻承冲进洗手间用莲蓬头的冷水把火压下来。
等大象趿拉着拖鞋进客厅时,喻承正愣在电脑前。
音箱里播放着《春之歌》,屏幕上是徐志摩的《偶然》。喻承飞快揉了揉眼睛,用后脑勺对着好奇围观的大象冲进厨房:“我下面,咱俩一起吃。”
大象:“……你吃得到吗?”
喻承:“……那你吃。”
大象:“没兴趣,你哭了。”
喻承接水,点火,木鸡状呆立。
大象暗搓搓靠近:“……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喻承:“……”
大象:“你为什么哭?”
喻承嘴角抽搐,大象小心翼翼看着他:“——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你到底为什么哭?”
喻承盯着玻璃锅盖下渐渐起雾,又渐渐凝聚滑落的水滴,攘了大象一把,没作声。
大象:“……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卧槽闭嘴!”喻承蒙住脸,“……呜……这个天,太他妈热了啊哈啊~啊~啊……”
大象:“……”
十分钟后,两个人满身大汗稀里哗啦吃完面。
大象收拾碗筷的时候,扫了一眼眼圈通红的喻承,漫不经心道:“杭州七院在哪儿?”
喻承往电脑边走:“古荡,怎么了?”
大象嘿嘿笑道:“你几点回去?”
喻承盯着电脑,有两封来自他“前”客户的回信。点开附件,毫不拖泥带水,别人打好了证明,盖上公章,再扫描了发给他。
喻承心里暖洋洋地,笑了笑:“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太仗义了……”
大象无奈地看着他:“请你不要假装正常和我聊天好吗?”
喻承哦了声,说:“我和你一起回。”
大象转身到厨房,洗好碗筷回来:“那个,要不,今儿晚上,咱们到‘君顾’去?”
“君顾”是杭州有名的gay吧,就在西湖边,喻承从没去过。他从自我认知清晰起,床的另一半就被谢志兴占据。没上过同志网,没用过jack’d,连好奇gv都被谢志兴阻拦说“不如咱们自己拍”。他舍生忘死地和谢志兴缠绵,要不是同系跳出来个大象,他差点变成绝缘体。
现在别人放他自由了,大象担心他的精神面貌,不顾前一天说的“等你没有负债”,甚至不顾第二天要重启朝八晚一的剽悍工作,舍命陪君子,他有什么好拒绝的?
大象顶着烈日去加班了,喻承出门把状纸、证据、新简历打印好回家,放着谷天骄的录音当背景,挥汗如雨把出租屋打扫了一遍,把自己和大象的脏衣服都洗好晒好。
完了收拾自己,到小区菜场买了点菜,回家做晚饭。
“真是个极品,”他对自己褒奖,“除了没钱,谁娶到我就是天大的福气……哇靠,自言自语了都……”他捂住嘴巴,再这么下去,真得进七院不可!
据说因为录音设备升级,谷天骄在“江湖上”留下来的录音不多,大象载回来的就三通。喻承反反复复听,觉得这个销售主管的说话水平简直了!
之前他卖摊位,也是电销。但只要别人说,不用不用,我们公司还没发展到那个程度,他就没辙。
谷天骄不同,听不出话术,也不像大象听的其他标杆录音那样,喷概念,喷优势,喷功能,只要捕捉到销售机会,那些销售就火力全开,把单子生拉硬拽扯进来。谷天骄都是帮自己的销售啃硬骨头,刀锋却藏而不露,客户抛出任何点,他都能接,接住之后,要么深挖下去,凿到别人的需求点;要么转手一抹,把对方的招不着痕迹消弭于无形,再展开他想要说的话题,最后一招毙命,把单锁死。
喻承越听越折服,这个男人,绝对是个妖怪!
“不是吧阿承,你入戏也太快了!”
大象开门进来,扑面就是谷天骄播音员一样标准的普通话,夹杂喻承逐字逐句的模仿。
喻承:“——不是我说啊,谷经理,你们十二怒汉,尤其是你们老总杨雨,都是骗子!——额呵,王先生,真没想到在您心中,您也是老会员,没想到您认为我们是这样一种形象。不过王先生,其实就您对于十二怒汉的关注度来讲,您对这个平台的期望,挺高的……——你们平台,没有单子,天天都是垃圾询盘!——话说回来,王先生您听说过,哪个平台都是好单子呢?总是有好有次,而且您也收到过询盘……额呵,额呵……额,额呵……”
大象:“什么毛病啊?”
喻承一路“额呵”进厨房,端出饭菜,笑嘻嘻说:“他的笑声,你发现没?不是哈哈,不是呵呵,不是嘿嘿,是低声的‘额呵’。给人感觉他在笑,但是笑得不官方不阴险不夸张不假,有亲和力有气质有人味儿……”
大象难以置信:“……你还是回医院吧!”
等两个人收拾好,打车到西湖边时,已经十点了。
喻承心中,君顾的神秘感从他知道那一刻起,就不断堆叠,到这一刻,几乎成了个圣地。
欧美片里的gay吧,都是满坑满谷的肌肉男,high爆棚的音乐,红蓝交替的朦胧灯光,漫天干冰雾气,点缀几个华丽亮闪的易装皇后。酒酣耳热时,肌肉男们脱掉上衣,整个画面“肉隐肉现”,让土鳖如他,鼻血喷满地。
所以他也精心打扮,小v领短袖白tee,紧身黑管小脚长裤套一双高帮帆布鞋,身上挂了个小小的d≈g挎包,再压了顶棒球帽,让基味十足的着装多少被一股青春学生气镇纯。
一路忽而慎重忽而漂移,完全没把大象“杭州地铁到底什么时候建好”的抱怨听进耳朵。
但进入那家地下酒吧后,他幻灭了。
地方小,格局傻,没有助兴节目,甚至没几颗人。
大概占地一百个平方,靠墙半圈皮椅,乏味规矩地放着卡座和高凳。最里面有块七八平米宽的木板舞台,树了根钢管,舞台墙面上是几面电视,放着卡拉,两个妖孽的小男生一人一支麦,盯着电视,扭捏在唱吧台后dj放的歌。
倒是酒吧老板挺帅,超好的身材罩一件紧身白背心,挂条黑皮绳十字架项链,不知什么材质的宽裤,裤缝一排亮闪闪的铆钉。虽然只有……目测一米七五,但他蓄着考究的胡须,浓眉大眼,像个西部牛仔。迈着时装周男模的步子迎上来时,喻承觉得自己内脏被他的霸气震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