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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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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四溅,烧红的铁棍被一锤锤敲扁,陈青山鼓起精壮的肌肉,汗水在胸口沁出,闪闪发亮,让喻承移不开眼。

初夏四处是热意,炉膛和风箱里冲出阵阵扑面滚烫的气浪。

不知道呆立了多久,被称为“青山”的铁匠忽然开口,闷声问了句:“你将来要做官么?”

喻承一愣:“嗯,家父已向朝中举荐……”

陈青山哼出一声冷笑:“那你来干什么?”

喻承脑中灵光一闪,他把拂尘放到一旁的木桌上,褪下衣衫,把袖子缠到腰间,依样露出肩背臂膀,伸出手去接过陈青山左手所握的滚烫铁棍。

他说:“我来助陈兄打铁。”

陈青山也不拒绝,由他把着铁棍,自己双手握锤,继续一阵叮叮当当,直到把铁棍前端锤出一把锄头的雏形。过程中两人配合默契,一直无话。

铁已冷黑,陈青山再从喻承手里接过握柄,那一瞬碰到了喻承的手,两人同时顿了一下,陈青山把锄头模型重新丢回炉膛中,才回过头,抬起眼睛望向喻承。

他黑亮的眼睛透出太阳的反光,就像两粒金子,五官英俊得犹如天上人。喻承失神怔住,心中一动。

陈青山看着他,忽然嘴角不着痕迹地笑了笑,说:“字什么?”

喻承:“‘修筠’。”

陈青山重复道:“段修筠?……你走吧!”

喻承沮丧得想死,大声说:“我慕名而来,陈兄凭什么看不起我?做官就一定是坏人吗?!”

金光灿灿的场景随他喊出的最后几个字,转瞬变成了苍白的天花板,晨光自窗帘缝隙里透进来,喻承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灯罩,半天才回过神来。

又是梦。

他把床头的手机抓过来,摁亮一看,六点半,隔壁的大象貌似正在起身穿衣服。

他还可以赖床五分钟,回想起梦里的场景,嘿嘿笑出来。深秋做春梦,他还是“段誉”?那不是风流倜傥翩翩佳公子?哇哈哈……不过“段修筠”,听起来像是“断袖君”……梦里还不忘自己的本性,真是gay到骨子里了啊……

他翻了个身,做“拧毛巾操”,各种伸完懒腰后,想起梦里的另一位男主。

忘记了他的样子,只记得他帅得惨绝人寰,一身漂亮的肌肉……喻承吸了口哈喇子。

大象挪到外面踢门:“阿承,要迟到了!”

喻承这才一个激灵弹起身,打开门冲向洗手间。大象趿拉拖鞋跟过来,往他下面看了看:“要不要每天都支帐篷?肾好了不起啊!”

喻承边刷牙边嘿嘿笑,大象在旁边剃胡须,在他哗啦啦捧水洗脸的时候,忽然说:“你最近梦做得挺勤哈?”

喻承往下巴打厚厚的泡沫,抢过大象刚刚用完的剃须刀:“你听到了?”

大象拍须后水:“妈呀,你声音不要太响好不好?鬼叫鬼叫的,什么‘做官就一定是坏人吗’,靠,还做官了!七院院长啊!”

喻承捧水洗嘴巴、下巴,听到大象的话就“噗”了一声,直起身擦脸,大笑:“挺完整的嘛!‘象……哈啊~哈啊~啊嗷……’,老高也挺完整,变身了都!”

大象把须后水拍到他身上:“就来过两次,你丫天天笑他!下次你再说梦话,老子要问你银行/卡密码!”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火速收拾完毕出门。

喻承培训第一天,培训地点在距离十二怒汉公司五分钟脚程的另一栋大楼。他照例在十二怒汉二楼吃早饭,吃好给大象打包拎上八楼,再摇摇晃晃打算逛到培训教室去。

出十二怒汉大门时,一辆绚亮的黑色蒙迪欧“嘀”了一声,驾驶窗摇下,谷天骄伸出头,朝他露出帅气明亮的笑容:“阿龙!上学去啊!”

喻承一囧,小跑上前:“谷哥,换车啦!鸟枪换……炮啊!”

谷天骄大笑:“你是想说‘鸟枪换鸟炮’吧?”

副驾上坐着汪清,朝他嗨了一声,喻承嗨回去,哈哈干笑:“车都换了,好日子定在啥时候?”

谷天骄笑笑说:“订婚年前,婚期么……大概明年四月,到时候请你!”

这条双车道的小路很繁忙,几句话的功夫,蒙迪欧后面就有车在按喇叭。

喻承说:“好嘞,我这就赚份子去!”

谷天骄笑道:“好好上课,回见!”把车渡走。

喻承回过头,抬眼看看前面路边一溜灰扑扑的桂花树,觉得有点沮丧。他把编织设计的包右手勾在肩上,左手抄进裤兜,低着头继续往培训室晃。苦情走了两分钟,忽然欢跳一下,把低气压甩开,哼起穿开裆裤时听的一首歌:“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至少老子还有梦!”

对嘛,每天做那么多有剧情有帅哥的美梦,够了够了!

两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有的是啊!……呃?哪里不对?……对的嘛……

他又开心起来。

新人培训班有名字,都以“百年”打头。课程有所偏重,把前线销售、后台支持和技术分开来。内贸销售叫“百年字号”,外贸销售叫“百年外币”,喻承这样的后台叫“百年怒汉”,听说技术叫“百年大技”,分别简称为“百字”、“百外”、“百怒”和“百技”。

单凭这几个班别,就知道十二怒汉重视的两样,一个是销售,一个是技术。百怒出来的,可以归类为“其他”,偏偏所有的管理空降兵也都参加“百怒”的培训。

喻承是百怒第72批,和他同批的后台新人,个个都是慕十二怒汉的美名而来,大概有五十个人,每个人眼中都闪现热切和期待。

什么样的类型都有,什么背景都有。有女孩儿曾经是接移动公司深夜电话的,因为不能主动挂客户电话,有时被迫听完一些男人“哦……小姐……你啊,请你不要……挂电话,继续……继续说……噢……啊……”的整场咸湿戏;有电台播音员,当场就来了段问候贯口,大白天用气音说“各位听众朋友晚上好!我是xx台深夜鬼故事的主持人,xxx”;有摆过地摊的、pub驻唱的、还有很多震瞎凡人耳朵的国际大集团来的……喻承被分在的小组里,有个大概三十岁,超有味道的眼镜哥哥,第一天问了些高深的问题,第二天带来本校友相册,深棕色封皮上烫金一个单词,“yale”,喻承觉得自己眼睛也被刺聋了。

一连十个工作日的培训,讲师全是十二怒汉的骨灰级元老。

人物一个个换,但讲起十二怒汉,人人眼中都是光芒。比眼中光芒更闪的,是那些男男女女讲师们,随手往桌上一丢,飞出的prada包包,耳朵上、手腕上甩来甩去的香奈儿logo,脖子上围爱马仕丝巾,更不用提lv、gui、boss,满坑满谷都是。

好不容易来个身上没东西的财务部女孩,同组的小伙伴们反而不适应,偷偷传说她会不会衣服一脱,里面整套维多利亚秘密的钻石内衣……喻承眼睛聋得更厉害了,为毛这里的人这么有钱?

元老说:“公司起步的时候,没有人听说过‘电子商务’,大家都认为杨雨是骗子,十二怒汉是传销。”

元老说:“公司起步的时候,招人,只要有四肢,就要!”

元老说:“公司起步的时候,我实在找不到工作,走到这家公司门口,问要不要招工,碰巧遇到了那时的经理。经理问,你听说过电子邮件吗?我说,哦,我用扣扣邮箱发过一封。经理就说,你进来当主管!”

元老们说:“可是你们看现在,十二怒汉成为了人人称道的奇迹!我们老总杨雨说:‘金条珍珠挂出去,才子英雄跑进门’……我们都爱十二怒汉,感谢十二怒汉,没有它,就没有我们和我们家人今天的幸福生活!”

喻承一面听,一面后悔。早知道五年前不读大学,高中毕业,他也发过电子邮件啊!还是著名的“雄狮”邮箱——当然,目前“雄狮中国”已经被十二怒汉集团收购了——进来也能当个主管,现在也是浑身挂满名牌logo、珍珠金条,在耶鲁毕业的研究生面前,诚心诚意感谢公司。

培训大致分为三部分内容,以上是“公司传奇”部分,原本用意可能是培养员工的自豪感。但实际上它成功成了拉仇恨的,新人们全部盯着台上,喷着口水说自己赶上了好时候的讲师,眼里都是红色爆表的“羡慕”、“嫉妒”、“恨”。

不过这其中,喻承还是被一张照片打动。

那是十二怒汉创业之前,杨雨和十二怒汉创始人中的几个“怒汉”,在泰山下的合影。合影的人美美丑丑都有人说,只有杨雨,个子最小,长得最不好看。但他倚着一棵树干,朝阳金光打在脸上。他露出一个发梦一样痴痴的笑容,笑眼泛光,慵懒,自信,期盼,好像前途都是希望。

那是理想主义者和梦想家才会有的样子。

喻承希望自己也那样儿。

第二部分是“公司文化”,有个用来做绩效评分发工资的公司价值观,叫“九阴真经”。顾名思义,是九条希望员工遵守的工作准则。说是以后每个季度的业绩评定,照着准则来打分,半分一个梯度。7分合格,表示你老板没看错你;75分优秀,升职加薪就在眼前;8分对公司有重大贡献,历史上几乎没有人拿过;再往上就不用想了,那是给神明的。反之,如果是65分,那就是要被辞退的节奏。

喻承脑中浮现出马佳丽狞笑的脸,他提笔在本子上写了一个小小的“8”。

也如马佳丽所说,这部分内容,讲了很多“高压线”,“一碰即死”。其中有聚众斗殴啦,违法违纪啦,贪污受贿,欺骗公司钱财,欺瞒辱骂客户之类。

喻承心想,中文站销售录音里,欺瞒客户还少吗?国际站销售是当面拜访,更不用说了,这条到底行不行?如果这条水分那么大,其他的“八阴”,只怕也是说着好听的。

“还有一条,是关于各位感情的。大家都知道,感情最不可控,所以我们讲究‘发乎情,止乎礼’。”讲师满脸微笑,神神秘秘道,“包二奶,婚外情,一经发现,开;同一个团队,办公室恋情,不允许;控制不了,非要恋的,被发现后,至少劝退一个。这两条算潜规则,虽然不能写下来,但依旧是高压线。”

大家哄起来,有哄笑的,也有质疑的。

讲师笑笑:“只要不在一个部门,不影响工作,你们想怎么生死恋都行。公司每年七夕节还有集体婚礼,去年我们就有三百多对内部消化的新人,集体结婚……”

喻承小声跟身边耶鲁毕业的镜哥咕哝道:“靠,结婚是一个人最重要的日子好吗?谁要跟那么多人一起!风头、光彩、甜蜜都没有了,只剩做戏……”

讲师:“集体婚礼时,杨雨会当大家的证婚人……”

喻承举手:“请问怎么报名?”

同组同学大笑。

培训第三部分,主要是涉及到地位和钱。这个部分,喻承听得既激动又难过。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梦想,身为精英,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公司业绩与自己腰包都蹭蹭爆棚,所以,他特地洗好耳朵默默听进心里。

晋升有两条路,一条是走专业提升路线,就是他已所知的p;另一条则是管理路线,简称,主管、经理、总监、总裁都是。

两者之间有“约等号”,p6约等于1,1是主管。讲师说,p6的薪水比1还高,喻承琢磨,1看似薪水低一点,但肯定有附加值。

但p要升到6才能等同于的1,也就是说,p5及以下都是个屁。而他是3……

妈蛋,老子在展会公司,要不是年纪小,差点就升销售部经理了好吗?现在爬个主管,还要奔3级才够。

接着,讲师讲到工资,又给了他两棒。

上市公司,没有小公司里默认操作的“合理避税”这一条,收入只要达到个税线,就要交税。这一年的个税线是三千块,喻承堪堪超过,算了一下,还不如拿两千多实在。

讲师:“公司交五险一金,各位每月薪水有21用来交这些费用……”

喻承一愣,他的月薪立马缩水到大约两千六。卧槽,这下不用交税了,但他突然想哭。像他这样的人,国家都心疼,不要他的钱!

然后讲师举了个例子:“比方说,大家的工资是6500……”

喻承大脑里“哗啦”一声雷响。

讲师例子肯定不是随便举的,一定是举听课人的普遍薪水嘛!普遍6500……

旁边耶鲁镜哥摇摇头,对他笑笑说:“这么一搞,税还要交四五百,真就没几个钱了。”

小组其他人点头附和,喻承迷茫地望着他们,扣21他们都还能交四五百税?那工资是……

他收起心中的眼泪,朝众人浮现绝望的笑容。

过了好几天,喻承才勉强收拾起散落在培训室各处,他破碎的精英心。

不过破碎归破碎,培训对于新人迅速融入这家公司,还是颇有用处的。像喻承这种,心里老唧唧歪歪的人,也渐渐对身在其中的十二怒汉,有了很大的认可。

p3只是现状,两千六也只是现状,落得越低,反弹值就越大。

毕业就在眼前,喻承兢兢业业融入培训每一个互动的环节。一来是怕表现不好当场被炒,二来“班主任”说,他们的培训表现会告诉老板。喻承不能给陈骁炜丢人,更不能给马佳丽抓他小辫子的机会。毕业典礼要求每个小组以“九阴真经”中的一条来编排小品,评最佳小组。他们组抽到的是“团队合作”。小组里总共六个人,人人比他大,说说笑笑就把写剧本的麻烦事丢给了他。

喻承抓耳挠腮悬梁刺股,写了周末一个下午加一个通宵。

小组同学拿到剧本就大赞,毕业演出时,他们小组的表演,引来评委和同批拍桌子打板凳的狂笑,顺利被评为“最佳小组”。

大家追问剧本谁写的,曾经夸他最猛的一姐们,抢过话头就说:“大家一起写的!”

喻承脑袋一偏,45度问天花板,我名字叫“大家一起”吗?

他懵懂环顾,同组人投给女孩儿惊讶的目光,下一秒却都垂下眼睛,暧昧笑着默认下来。

喻承呆了半天,他都做好了自谦的准备,实在没料到这当他面就踢他出局的事儿。原来没有利益关系的人,也这么搞?大家一起写的?麻痹老子熬夜熬得吐血,你几句台词背多少遍才背清楚?挺好意思的哈?

不知道自己的憋屈有没有写在脸上,反正这一刻,同批、班主任和评委的视线都分散了,并没有集中在他身上。

倒是发声的那女孩儿被更多人赞赏,就像是她在自谦一样。

喻承叹口气,真是够了。所谓职场,同事这种生物,果然……

“哎,小承,”身边耶鲁镜哥送给他一个理解的笑容,侧过头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作为小组长,本来我对毕业表演没抱希望,是你的投入让我们小组脱颖而出,我很感谢、也很看好你。”

喻承一下就开心起来。被谁夸都不如被自己欣赏的人夸,人家可是耶鲁研究生耶,平时问讲师的问题,没一个他不觉得高深的。

而且镜哥说,我很看好你,当然指的是今后的工作中啦!培训算什么,以后要面对的才是真活儿呢!

班主任向陈骁炜汇报时,他好歹是最优小组的一员;如果陈骁炜过问,他记住不要再没事儿假谦虚就行。

毕业典礼后,百怒72全班聚餐完去k歌。由于年龄差异大,幽暗的总统包里,同批心思都不在玩儿上,不断看手表,喝酒抽烟聊天玩骰子。培训时就眉来眼去的几对,趁机玩真心话游戏,打听彼此情史,麦反而空了下来。

喻承本来想坐一会儿就找借口溜,谁知镜哥笑眯眯递给他一支麦,邀他合唱。

镜哥点了首lkpark的《theend》,开嗓就rap,喻承惊艳了。镜哥声线磁性中上,没想到饶舌竟然很拿手,这在素人歌咏会里简直闻所未闻。喻承心甘情愿负责嚎的部分。一曲配合完,打嗝扯屁的同批们都停下来,马屁狂轰滥炸,喊“再来再来”,于是他俩又合了两首。

“矮马,唱不了了……”喻承倒到沙发上连连摆手,傻笑装糊涂把麦递给别人,活生生把镜哥推了。不是他别扭,主要是……他手舞足蹈发疯的时候,经常一不小心就撞到镜哥深情微笑的目光。

难道镜哥他也是?喻承的雷达没有捕捉到明确的信息。有些人藏得很深,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镜哥?……不不不,他没准备好。

拿过桌子上的啤酒,喻承旁观镜哥和一姑娘情歌对唱。

呃……对唱就对唱,看我看啥?喻承麻木不仁喝冰啤,心里分裂出另一个喻承,对他说,你有病吧!人家耶鲁高材生啊,你又不是名草有主,单着也是单着,装什么高冷!喻承心里点头,对哦,镜哥人很温和,举手投足特有风度,思想境界又高,班上吸着哈喇子看他的姑娘还少吗?

那我在躲什么?谷天骄又没说过要勾搭我……啊呸,关谷天骄什么事!

“小承。”精神分裂间,没发现镜哥什么时候弃麦,坐到了他身边,回过头看他。

喻承痴呆状,酒瓶口停在嘴边:“哈?……嘿,镜哥唱得好,怎么不继续?”

镜哥不接茬,静静和他坐了一会儿,忽然凑近他耳边,说:“其实我有一个苦恼……我才刚三十岁,可是你看我头顶。”

他指了头上一个地方给喻承,喻承配合看了看,茂密微卷的头发中间,有一块硬币大的极稀疏区。

喻承一愣,之前还真没注意。他安慰道:“不要紧,看不出来。而且女孩子喜欢的都是男生的才华,这个不算什么。”

“是吗?”镜哥释然笑了笑,“那你呢?”

喻承:“呃,我……我男的啊……”

镜哥心照不宣笑道:“所以?”

喻承无言以对了,咽了口啤酒,嘿嘿傻笑。

镜哥也开了瓶啤酒,两个人沉默各喝各的,听屏幕边一对郎有情妾有意的同批,五音不在点上甜蜜对唱。

“我信基督,”镜哥忽然又开口,喻承回过视线看他,“我们全家都信,所以我的苦恼不仅仅是头发这一点。”

基督教,喻承不懂。但他听过两个传言,一个是,同性恋是有罪的,另一个,他调侃转移重点:“那镜哥你,岂不是婚前不能有性生活?”

镜哥叹了口气,笑了笑再沉默。

喻承有点惊讶,镜哥三十岁了,还没那啥过?另外,如果自己信仰的宗教否定自己的本性……那的确,除了掉头发,像镜哥这样还能积极向上,性格温沉,太了不起,也太痛苦了。他再看了看他,最终把“干脆别信好了”这句模棱两可的劝慰忍了下来。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一票彼此有意的男女还没尽兴,提议换摊去酒吧。

年纪大的受不了,纷纷推说第二天上班,晚上还有工作。喻承也借同一个理由,跟被一个女孩儿缠住的镜哥说了拜拜。

站在公交站等车的时候,喻承眼角边无声无息滑入一辆黑色的蒙迪欧,他回过视线,副驾驶座的车窗摇了下来。

谷天骄:“阿龙,上车!”

喻承往里看了看,打开副驾车门钻进去:“怎么这个点儿还在外面晃?嫂子呢?”

谷天骄点上烟,望着他笑了笑:“她加班,我去城东接婷婷。不错啊,这次都不用提醒了。”

喻承知道他说的是安全带,接过谷天骄弹出的烟:“我们那边没有安全带这回事儿,我爸嫌安全提示音吵,干脆买个假的带扣儿插上,总之大家都是用生命在驰骋。”

谷天骄笑出来,好像喻承的每句话都能奇迹般戳中他的笑点似的,喻承对此很满意。

晚上九点,文二路也空了,车少人少。谷天骄的新车依旧是走性价比高,主打性能的务实路线,一路又稳又快,秋风凉爽,十分惬意。

谷天骄右手把方向盘,左手叼着烟,只是虚虚地搭在方向盘上,但无名指多出来的一线光亮,却让喻承觉得刺痛了眼睛。

喻承笑道:“谷哥挺隆重的哈,我们那边,二婚没听说过要重走一遍订婚、婚宴这种套路的。二婚嘛,一般就是两口子,加上几个亲朋好友凑满一桌,悄悄吃顿火锅就算完事儿。”

他边说边觉得自己措辞刺耳,但谷天骄依旧是一副皮糙肉厚的作态,笑笑说:“婚礼什么的,对于男人来说,就是一张计划清单,一项项照着去执行。不过是汪清和她家里觉得要紧,到时候还得在她老家办一场。”

喻承无聊打哈哈:“那也挺好。房子买在哪儿了?”

没想到谷天骄还真有答案:“滨江,公司明年四月要搬过去,你知道吧?房子就在公司新址边儿上。搬过去以后,咱们可以常常一起回家。你要喜欢吃火锅,也可以到我家来做。”

喻承愣了愣,把烟蒂灭到车载烟灰缸:“我记得谷哥说过,‘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但你好像对我特别关照,为什么?”

谷天骄把烟蒂弹出车窗,看了他一眼:“在百怒有没有遇到合眼缘的?”

喻承:“没有的话谷哥打包我走不?”说完就大笑,“开玩笑开玩笑,哎,遇到一个,耶鲁高材生,倍儿帅!”

谷天骄微笑:“挺好。我嘛,我就觉得你挺像一个人……”他眼神往旁边看了一下,接着又目视前方。

喻承:“谁?初恋女友还是婷婷奶奶?”

谷天骄无奈了:“你小脑仁儿一天到晚都装些什么?都不是!”

喻承:“那谷哥你说嘛说嘛,总不会像小晶吧?我又没朝你要过钱!”

谷天骄一愣:“嘿,你知道的内/幕还挺多!不是小晶……说不上来,就是很像……”他失笑,“感觉投缘。你也挺好,挺有意思,当你是我弟弟。”

喻承沉默片刻,左手朝他一摊:“哥,不要发卡,给我发个男朋友。”

谷天骄:“耶鲁那位,转脸就不要人家了?”

喻承:“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小弟我欲壑难平,一个填不了。”

谷天骄大笑。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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