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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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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承:“你去是不去?”

小厮唉了几声,脚底儿抹油,让方才递香的比丘引着,往禅房去了。

喻承躲到观音殿外,殿柱后探出一只眼睛,见京弘深也由一小厮陪着,从殿里出来。他举香在殿外香炉旁四向拜了一轮儿,恭谨插好,接着他对小厮摆摆手,令小厮远远候着,自己径直朝喻承躲身的殿柱子后走来。

这寒山寺几经火烧,香火时旺时冷清。现下已是初秋,满庭枫叶红红黄黄,煞是耀眼,却无几人来进香。偶尔现条身影,还都是身上补丁盖补丁的穷人家。

京弘深走近,喻承见躲不开,干脆站出来,打躬笑道:“京哥哥应了一句话,叫无事不登三宝殿!对我大姐,是喜欢得紧吧?”

京弘深不回话,见四下无人,便捏了他的手,毫无预兆朝他嘴唇盖下一个吻来。喻承一抖,只听那男人就着嘴对嘴的姿势,轻笑着说:“你可知我姻缘求的,是与谁?”

喻承不答。

京弘深移开脸,笑眼深深凝视着他:“八月秋闱,你是要参加乡试的人,文殊师利童真可有好好上高香、捐银子?”

喻承恼火道:“若不是我爹爹临时起意,让我去考什么功名,我恨不得考卷上都号上鬼画符!我家吃不垮,穿不穷,硬生生做那些个没几分粮饷的小官儿作甚?”

京弘深拉着他的手,到一旁墙根儿边坐下:“小官儿办大事!你我两家,年年少不得往乡县衙门里塞银子,不就是图个经商安泰?否则钱赚得再多有何用,一条罪状下来,全盘没收,人头不保!钟老爷也是高瞻远瞩,令你到官场之中,塞钱也好歹塞对路子!”

喻承气闷道:“我哪会上下打点?我只会听个戏喝个彩,懂吃喝,不懂那些个迎来送去。”

京弘深笑:“听戏喝彩懂吃喝,也就成了!”

两个人迎着山边照下来的阳光静坐了一会儿。

京弘深揽了揽他的腰,说:“你赶考,我迎亲,其实都是顺父母意。天地君亲师,哪有自个儿的位子?自然,若你肯逆钟老爷的安排,我也肯陪你豁出去一把。拣些值钱的物件儿,我俩远走高飞,你敢吗?”

喻承皱起眉头,想脱口而出“敢”,可这个字儿在胸口窜了半天,硬是答不出口。

京弘深理解笑笑,也不怪他,看日头西斜,拉他起身:“和尚道士画符驱鬼,那符样儿,须得心思清空,脑中无一物时,捉笔画下来的符箓才灵验。你知是为什么?”

喻承顺口答:“心无一物,才见佛性。”

京弘深点头又摇头:“你说的,是大和尚的说法儿。实则是,所谓‘如如不动’,因着眼见此物为此物,无杂事杂念干涉其中,才叫‘遇见’,否则皆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你见这枫叶,枫叶也就因你而红……”

他转过视线看着喻承:“哪怕以后,你我终身都以‘郎舅’相称,但你是你,我见你,也就是我见你一人;我关心你,是我关心你一人。我们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人事可以插/进来。好罢?”

喻承心口一痛,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他揪紧床单,赶在闹铃之前醒了。

自从跟了苏凯之后,他表面上看起来和苏凯关系紧密,其实内心焦灼。

现在连梦境也变得不好了,悲伤万千的,叫人怎么喘口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记忆”,如果是,那他前世就是个杯具……回想起来,如果跟陈青山那一段是晋,那和京弘深这段,根据寒山寺这个线索,“烧了几次”,那是什么时候?最初那场有剧情的是在看戏,唱的是《窦娥冤》的名段,难道是元?

最早也就是元了……

听到洗手间大象在洗漱,他翻身坐起,呆呆望了望窗帘缝里刺进的阳光。陈青山那一世,只怕是人没有善终;京弘深这段,目前为止反正娶他“姐”是娶定了……妈蛋,老子命怎么这么苦啊!!!还“佛性”、“如如不动”呢!别最后出家了呀!

他叹口气,算,不睡了!还有几天五一放假,挺过去再好好放松一把。

搬到新园区起,谷天骄就成了喻承的专职司机。

两人从不约时间,喻承有时候故意早十分钟,依旧能发现谷天骄的车守在小区门口。

谷天骄的解释是:“老人家,睡得少。大好晨光,见见公司以外的人也不错。”

喻承无奈了,本来他想,走泥巴路,如果不怕村里狂野的狗,不介意菜园旁边粪坑的田园味的话,一早徒步十五分钟挺好的。两个人可以多聊一会儿,也让谷天骄的汽车尾气少给这世界添点儿堵。

但他没种,也没立场对别人的生活方式指手画脚,何况人家是无偿搭他呢!他想想,算了,就算污染空气,两人一起污染,也算是帮谷天骄“均摊业障”。

两人如今同供职一个大部门,但因为销售策划团队在办公区的东面,而喻承的工位在同一楼最西面,两个团队从业务到地理位置都没有交集。哪怕谷天骄在辛西娅的办公室频繁出现,但两人常常打个照面算完。

加上谷天骄近来也常休假,为婷婷在方圆五公里内勘察幼儿园。两人聚少离多,他的“前世梦境”就见缝插针入夜相会。

四月是多事之秋。

喻承自己身上的,就是一堆从没经历过的杂事。苏凯有野心扩充团队,频频离开工位面试新人,也吩咐他:找行政协调,坑蒙拐骗,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须搞定一间完全属于他们自己团队的仓库,从中获取“我们也是牛逼团队”的优越感;申请采购员权限,以便采买苏凯突然想到的任何东西;此外还要有事儿没事儿去合作部门老大处串门,保持跪舔姿态,让陈骁炜时期打下的人脉得以继用。

仓库的事,难度大。因为园区虽然也大,但仓库没几间,都是给层级高的团队保留的。他们团队,以前陈骁炜带还好,现在说白了就是个无名经理带的小部门,而且作为新部门,什么业绩都没创造,行政部人家管的是全局统筹,谁鸟你啊?

于是喻承只好“坑蒙拐骗”,拉过管仓库资源的美眉,神色严肃对她反复“威胁”:“我们部门存的都是很重要的机密文件,给政府客户的东西,不能和别人共用一个仓。”

美眉呆萌半天,问:“为什么啊?”

喻承继续凝重摇头:“no,绝对、绝对、绝对不能!”

美眉像是被唬住了,正好例行走查工作时,发现某团队占领的一个仓库里,只放了几面易拉宝,便以“浪费公司资源”为罪名收回,给了喻承。

喻承乐颠颠买了杯星巴克送她,对方发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暗爽,怀疑自己是不是上当了时,喻承已经重现求欢野狗姿态,把几千样东西凭一己之力转移到新仓库,乐呵呵把仓库钥匙其中一把给了苏凯。

采购员权限,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让人头疼。

一是采购流程繁琐,随便买什么,要提交的内部申请页面就有三份资料、十几页电子表,密密麻麻的下拉菜单、复选框、空白栏,错一项就白搞了,打回重来。买一样东西花的填表时间就是半天;

二是苏凯要买的东西,劈头就给他布置:给团队建设买台单反。

接着苏凯就开始报术语,噼里啪啦报完一遍,喻承到寻宝上先踩点价格——按苏凯给他的要求,那套东西整下来,要三万多。

辛西娅的核批权限是两万。苏凯皱眉想了半天,重报标准,喻承再去踩点:抹掉零头两万,妥了。

可是采购表刚递上去,他就被行政部的总采购叫去训话。

总采购是位老大姐,因为苏凯和她都是骨灰级老员工,早年的时候还挺熟,大姐哭笑不得说:“你是采购员,要懂得管理老板,好吧?我知道苏凯是摄影发烧友,可公司的钱不是为了满足个人需求啊!公司事务部负责新闻照片那位配的,是唯一一台过万的单反,一般部门,四千块的尼康顶天了!”

喻承嘿嘿赔笑脸,苏凯报的闪光灯就是四千的。

他腆着脸磨,大姐见他为难,直接飚了个电话给苏凯,连劝带训地说了半天,最终谈妥:相机降格为两千多的数码机,佳能g11,外加六千块买三脚架、闪光灯等配件。

苏凯对喻承说:“这些东西都挂在你名下。”

等东西到手后,苏凯就留了一台他嫌弃的相机,六千元配件全部搬回家,自己玩儿去了。三天后把g11也一并拿走,说好部门的财产,保管责任在喻承这儿,使用权全部转移到苏凯手里。

至于合作部门的走动,喻承更尴尬。

老大之所以叫老大,意思就是,第一,人家忙,有事没事开高管会议,寻不见人;第二,人家档次高,不会有事没事跟你一个小部门的虾兵蟹将哈拉。以前有业务罩着,抛开业务有陈骁炜罩着,就算不搭理陈骁炜,那陈骁炜背后还有戴维这尊大佛罩着。现在苏凯算什么,老大为毛要来看你赔笑脸呢?笑得好看啊?就算笑得好看,别人也不是非得看吧!见天看也腻味啊!

跟喻承他们部门有业务合作往来的,就法务部,批合同盖章;财务部,批合同盖章;公司事务部sur那边,批接待会议室。前两个都还好说,虽然苏凯常常死催活催,要求人家把三个工作日的流程,逼喻承非要在一上午让人家加急搞定,但凭喻承前半年刷笑脸的浅薄情分,这俩部门的同事都还愿意买他的账;反倒是以前一直主动笑脸相迎的sur那边,事情变得不好办了。

以前sur对喻承的夸奖,那是真夸,笑也有一半是真笑;可有点交情的iris转岗做了秘书,sur也懒得亲自经手接待的事,只要来的不是市级干部,她把对接的活儿全部丢给了一个新来的妹子。

妹子三十出头,叫冯雪。初次见喻承时,还挺亲热的。

一周之后果断变脸,笑容假的呀,生怕谁看不出那是假的似的。

但她不是针对喻承,凡是向公司事务部提单向需求的部门,她都那副脸,对苏凯也这样。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你们这帮孙子都是来求奶奶的,求吧求吧,求得再狠,姑奶奶也不会正眼瞄一下你们!”

可sur很看好她。

这个落差太大了。记得陈骁炜在的时候,有一次喻承做会前准备,拿热水壶提前备热水,饮水机失控,破了,水箱里的水泼了喻承一身。

sur当时看到,安慰说井平家就在附近,然后命令井平开车回去,光速给他拎了一套干净的西装过来。

用来送领导们的小礼品就更不用说了,sur和陈骁炜就像一家人似的,陈骁炜为她支持礼品,她为陈骁炜支持《怒汉小报》、《怒汉资讯》之类锦上添花的小玩意儿,用来增强领导们对于十二怒汉鲜活文化的印象。

现在,他们部门也不找苏凯团队要任何礼品了,事务部管辖的《怒汉小报》和《怒汉资讯》,冯雪冷笑着说:“想要是吧?想要麻烦你们部门内网提交,走采购流程,走你们自己的部门预算,我们给你们发/票。”

喻承心想,想要?呸,谁想要这种烂东西!谁还不知道都是装点门面的,您至于跟抢了您家馊稀饭似的摆一副后妈脸嘛!

冯雪用后脑勺对着他,他则用真抢了人家馊稀饭似的心虚态度赔笑,完了回去走再也没了“人情味”的采购流程。

这期间,喻承渐渐回过味来,为什么之前,陈骁炜要把谈好的浙江省项目拱手相送给sur,完了还出力维护。而且据说事务部唯一的bd经理井平,曾经也是陈骁炜带过的兵。

敢情这就是所谓的利益纽带和利益交换。

陈骁炜才是真正的布局高手,而谷天骄最初跟喻承所说的,“利益的机器”,喻承这一刻好像懂一点了。

我的好事儿带着你玩儿,你是聪明人,有好事自然也会带着我玩儿。

所以陈骁炜人走了,听说和sur的关系还是很密切,而苏凯这个部门,当然除了走流程,也没什么更好的路留给他们。

不但如此,连社交基本礼仪该有的好脸色,也所剩不多了。

四月倒数第二天,喻承得到了两个八卦,和他先前心中的困惑相关,也算给他上了两课。

那两个八卦,一个是戴维把他忍了三年多的秘书王珊给废了;一个是曾经在戴维做东宴请bd团队时,完完整整唱了《月亮代表我的心》的井平,竟然跟着戴维去了帝都,上央视,以十二怒汉员工才华代表的身份,跟戴维同台录了一场表演。

前一个八卦喻承从iris口中得知,戴维废王珊的理由是,他需要专业的助理,而不是一个生活秘书。

喻承琢磨半天,琢磨出来:戴维是职业经理人,在这家公司的身份比较特殊,因此对于这家重视老员工的公司,同是“老员工”的sur为他安排的“老员工”王珊,他隐忍不发总三年。听说戴维在sur面前细数了王珊几件不称职的事,用以支持他的决定。第一,该准备的资料不准备;第二,该出现的时候玩消失;第三,公司搬家的时候,她连一名生活秘书该做的事都做不好。

简直就是数罪并罚,一击即中。戴维还以此拒绝sur为他继续安排秘书,说要自己招。

这堂课实实在在告诉他:别以为你的小辫子老板看不到,老板装瞎的时候,你随便玩儿;等哪天老板突然“复明”了,你浑身都是小辫子,一条也跑不掉!

后一个八卦总结较简单:甭管你有多少点儿水,老板叫的时候,只要能立起来,你就有更多的机会和更大的舞台。

喻承这课上得有概念,却不深刻。毕竟他认为,像在领导面前献个唱就能上央视,这种说是机会更像被金砖砸中的奇葩事不多。

所以他做完大道理总结后,就把这事儿放下了。直到后来,碰到过好多次类似的事后,他才明白,在外(o)人(ban)眼中,不是“你穿什么就是什么”,而是“你秀什么就是什么”。

好不容易又捱过一天,小长假前最后一个工作日,普军豪找他吃午饭,告诉他,自己要被杜强的霸道式管理逼疯了。

喻承忙问什么情况。

普军豪面带崩溃的笑容,说了个冷笑话:“有一天,小白兔戴了顶帽子在森林里蹦跶。大灰狼心情不好,看到它就一爪子锤过去,说:‘老子让你戴帽子!让你戴帽子!’小白兔心想,惹到你了,那我不戴了呗!谁知再碰到大灰狼,大灰狼一爪子又锤过去,说:‘老子让你不戴帽子!让你不戴帽子!’……”

喻承打住他:“我懂了。苏凯在招人,你要不要转过来?要转我帮你提一句。”

普军豪点头了,喻承下午跟苏凯一说,苏凯也点头,事儿妥了。

谁知事情敲定没几分钟,大概普军豪刑满释放太嗨,告诉了饶海珍。于是,喻承在唰唰上被饶海珍震屏,说自己也想转,让喻承帮她向苏凯也问一声。

喻承心里很复杂,问吧,现在苏凯很信任他,说不定还以为是喻承在帮饶海珍推荐,看他面子同意了,那他不是帮一个自己膈应的人刷了脸?刷脸都算了,饶海珍大姐那手腕儿,来了还能有他好果子吃?他要再栽一跟头,栽死了,那就是自己活该;不问吧,人家信任他,身家性命托给他,他哪儿能这么不仗义?

正纠结呢,苏凯忽然转脸凑过来:“哎,海珍说,她也想来,你说我要不要?”

喻承怔了一下。自己还真是,以为别人多信任他,还良心与理性的拉锯战呢,真特么自作多情!

所以他想了一下,决定既不给建议,也不给苏凯敷衍的感觉,模棱两可说:“海珍姐能力强,来当然好!可咱们刚刚把普军豪挖过来……”

苏凯当机立断:“哦,对,那不行!老子们今后还要和杜强合作,这么搞,太不给他面子,以后不好混。”

喻承笑了笑,决定是苏凯做的,没他啥事儿,他只是顺带拿到了一个值得喜乐的结果。

眼看时间快要跳到六点,话机响,喻承接起。

刚说了个“你好”,就被对方机关枪一样的语句打断。对方是个女孩儿,像是要忙着赶集似的:“喻承,我是怒汉学院的hr。三月你们的组织架构划到学院,will走之前,让我把你的p级破格上调。四月起,你升到p4,月薪上调到45k,好吗?哎,本月起,就今天,按新的薪资标准给你发工资。不客气拜拜!”

喻承握着听筒,里面嘟嘟嘟三声后就静音了。

好像有人说话?呃……说了一堆,没记住,就记得一个词——升p4!哇靠,升p4!我晋升了?!

哎哟,四月经历那么多破事儿,可这最后一刻的结局,实在太喜大普奔了啊!

第二十三章鳖精的各式玩儿法

喻承躲到吸烟区打电话给普军豪:“小豪子,你升没?”

普军豪:“没有啊,我进来晚了点儿,老团队就你和饶海珍俩人升了。加了多少银子啊?”

喻承:“呃,税前八百。”

普军豪:“这么点儿,你没谈?”

喻承一愣:“谈……谈什么?hr来了个电话,通知我这个数。”

普军豪:“哎,你个傻小子啊!通知算个屁!hr是默认成交法,你上当了!”

喻承茫然:“可是,她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呀!”

普军豪大笑:“我的海燕呐——你长点儿心吧!节省员工薪水也是hr的工作,你,也没办法,你就是太嫩了点儿。”

喻承皱起眉头:“那我马上找她谈?”

普军豪:“没戏!过这村儿没这店儿了,下次可别再被蒙了啊!”

喻承挂完电话,晋升的喜悦瞬间就凉下来。为什么所谓的职场,坑那么多?p级升是升了,本来还想借机找谷天骄吃饭,现在……算了,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吧!

小长假后,杭州光速从乍暖还寒的春天奔入艳阳暴晒的夏季。工作日,苏凯让喻承在龙井订了个茶座,抬出辛西娅,做部门月初启动会。

参与启动会的人,除了新到岗的普军豪之外,还来了两个新bd经理,一男一女,都是三十五岁。

男的长得像小白脸,叫金哲,气质还不错;女的叫佟岚岚,厚脂粉,穿浓墨重彩的公主袖蓬蓬裙,像是活了的纸娃娃,打火机一点就能着。两周前自黑为荣的红一蕾,一声不响转岗跑了,现在团队总共五个人。

部门启动会的目的,本来主要是由大老板指示业务方向,再由苏凯来细化业绩目标。谁知到了茶园,辛西娅开口先谈“客户是亲妈”,九阴真经第一条价值观。她言辞高大上,提社会现象,全球经济,以及万民的苦难。喻承听半天不知所云,只认为她也许已然成佛。

连续讲经三个小时后,辛西娅才说:“基于我们公司对社会贡献的伟大愿景,你们部门的kpi(关键业绩指标)还是要拆分。今后业务一分为二,苏凯和普军豪照旧开发政府合作;金哲和佟岚岚,负责跟快捷酒店、物流、电信等渠道bd。今年下半年,每人背一千万,好吧?”

人人点头说“好”,辛西娅直接把苏凯的活儿干完了,苏凯一高兴,又端着相机围绕她三千六百度各种拍。

事后普军豪却跟喻承抱怨:“要钱就要钱,装什么逼呀!”

喻承:“啊,原来她在装逼?”

普军豪鄙视摇头:“越没能耐的,越喜欢装逼!‘客户是亲妈’!‘社会贡献’!呸!大爷我高管见得多了!没见过这种傻逼!”

普军豪的经验判断,喻承不知道对错。他只知道团队目标既定,接下去众人的工作状态,却并不如以前陈骁炜团队那么紧锣密鼓。

除了苏凯经常出差跑以外,其他人跟没事儿人似的。金哲和佟岚岚天天人在工位,基本上不干活,用杭州话聊天。两人有时候一唱一和很投缘,有时候又剧烈撕逼,喻承什么时候抬头,都能看到一场风格迥异的戏;普军豪两周出去一次,带回来的项目进展也似有还无。

终于连苏凯也发现团队氛围不对了。

有一天他放出风说自己第二天要飞山东,而次日等喻承九点到时,竟看到他不声不响坐在工位上,抬头朝喻承冷笑了一下:“只有你一个人不迟到啊!”

喻承头皮一麻,不敢帮别人说好话,静坐下来。

将近十点,那三根老油条才谈笑风生出现。苏凯站起身,假装没看到三张瞬间石化的脸,说:“你们都来一下。”在工位旁的走道里,五个人围成一个小圈,苏凯接着说,“今天起,以后我们每天早上九点开早会,讨论自己工作的进展。然后每天要写日报,ok?我不在的时候,早会由喻承主持。”

几个人相互看看,懂他的意思。可是日报?销售都没有日报,他们后台谈合作,一个项目动辄花上几个月才能搞定,日报能写什么呢?

苏凯做表率,说自己项目的跟进情况,完了让下一个说。

下一个开口的是佟岚岚。她眨巴着15公分长的假睫毛,忽然发散思维,说她认为目前谈什么很重要,理清未来方向,更重要。金哲和普军豪瞧出端倪,也加入侃大山行列。三人口才一流,说什么都跟真的似的。可这种明摆着转移重点的把戏,连喻承都糊弄不了,能忽悠倒苏凯吗?

喻承偷瞄苏凯,苏凯眼睛看地,看不出他的想法,但他也没有阻止。

于是一个后台五人组的早会,从十点起开了一个半小时,全在“畅想”。等所有人肚子此起彼伏叫起来,苏凯看看表喊散会。五个人一上午啥事儿没做,直接大摇大摆往食堂去。

没想到苏凯埋了个连环套。

上午散会前说自己临时改变出差行程,是因为下午管理层要开会。但他并没有走,而是眼中暗藏杀机,静静蛰伏在他的位置上。

幸亏喻承一向有时间观念,下午一点半,全团队准时到岗的,除了他老板“苏杀气”外,只有他一人。

两点以后,老油条们满脸正经不知道从哪儿晃完回来,苏凯一一用目光射过他们,怨气膨胀。贴着他坐的喻承有不祥的预感,生怕他戾气过盛,浑身飞刀射出来殃及自己。

但苏凯隐忍不发,对面那三个望了望风,放松下来。三点时,佟岚岚离开座位,半小时后飘回,从超市带了两大包泡椒凤爪,接着冲了杯速溶咖啡,吊着嗓子乐呵呵朝苏凯哈拉,说是“下午茶时间”,邀请大家一起“喝咖啡啃鸡爪”。

她撕开包装,一一递给其他人。

喻承很头痛这种办公室分享小零食的行为。一来是工作时间专门空下来吃零食,势必影响一个人在老板眼中的形象;二来别人给你零食你不接,就是不给人面子;接了吧,还得特地去买了零食请回去。像佟岚岚这种人,天天分零食,难道天天还?

平时也就算了,可今天苏凯在,也已经运了半天气了啊!这是眼神儿有问题,还是不清楚这位新老板底线在哪里,一步步试着踩?

普军豪和金哲不怕死地嘶啦嘶啦开嚼,苏凯假装在认真看电脑,眼睛都没抬,温柔说了声谢谢不用。

喻承对着那冲着他的包装袋,满头冷汗,笑笑说:“先吃先吃,我这段写完就来问你要啊!”

佟岚岚笑嘻嘻坐下了,杭州话对金哲说,这个牌子的还好吃吃的啊?那个什么什么牌子啊,毛辣类!我啊,是吃不下口滴耶!金哲说,那个牌子才好吃类!这个吃起来毛不爽。佟岚岚又说,哎咦,看不出来,你口味噶重滴呀!

喻承:“……”

尼玛,苏凯身上的刀都刺到我了,您二位有没有够?!

苏凯还是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普军豪走了,十分钟后回来,佟岚岚含着凤爪批评他一身烟味臭死,金哲又站起身走了。

喻承埋头工作,突然苏凯把头伸过来,险些撞到他的脸:“你在干什么?”

喻承一抖,给他看电脑:“在写文案。”

苏凯哦了一声,伸长脖子往对面:“普军豪呢?普军豪!”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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