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使他心里会不舒服，却还是会想，要是以后宋旭腻了，又喜欢了个别的什么人，那么就算他还很喜欢他，分手也没有关系，他会理解。

他在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尽力对他好，满足他的要求，那么即便将来要分开，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然而他今天才知道，宋旭或许一直能感觉到他的心理上的保留，所以也在拼命对他好，甚至于有时候刻意地取悦他。

原来，他努力对他好不仅仅是喜爱和激情，他也有着他的惶恐。

“那是因为什么？”，宋旭眼睛里血丝都起来了，他垂下手，一改刚才爆发的状态，沙哑着嗓子问，“啊？以前不是好好的吗？我不过是两天没回来，有什么变了吗？你不爱我了吗？”

徐飏心脏一痛，比他被棍子打的那一下痛多了。

“那你呢？你爱我，所以我们就能一辈子在一起了吗？”

宋旭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他不怀疑宋旭现在是很喜欢他，但是那喜欢是没有根基的，经不起考验，也经不起风雨。

顿了顿，宋旭似乎意识到些什么，嗤笑一声，“你就为了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就要跟我分手？”

徐飏张了张嘴，他觉得眼眶发烫，灼热得仿佛能烧出两个窟窿。

为了这个，不至于，真还不至于，如果不是万莱透露宋旭他爸本来就有让宋旭赶紧结婚的想法，又威胁要找个机会跟他宋伯父聊聊，把他跟宋旭的事添油加醋地讲给宋爸爸听，好让他爸逼着宋旭早点稳定下来，他本来是想跟宋旭顺其自然，能走多远走多远的。

宋旭就是以前再怎么玩，他爸一定也不知道他还玩男人，所以不管万莱选择怎么说，徐飏敢肯定，只要宋旭他爸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立刻采取措施。

没必要，为了一段本来也不会有结果的感情，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把自己的自由都丢了。

但是徐飏没把这些说给他听，反正早一点晚一点其实都一样，他总不能说我跟你分手是为了不让你被逼着去结婚，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只是摇摇头，道，“对我来说不是虚无缥缈，你早晚会结婚，所以长痛还不如短痛……”

“那么一开始呢？”，宋旭难以接受这个理由，“你一开始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还接受了我？”

“我……”，徐飏眼神闪烁，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我现在后悔了，不行吗？”

宋旭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沉默地看着徐飏，一瞬间什么话都不想说。

徐飏不忍心看他的神情，他闭了闭眼睛，望向别处。

“为什么要想以后？”，宋旭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把现在过好不就行了吗，我们本来那么好……”

“这不公平”，徐飏轻轻地摇头，“宋旭，这不公平，不光是对我，对你自己也是。我可能会一直喜欢你，可是你总有一天会离开，而我如果一直提防着，就不能全心全意地爱你。”

谈恋爱纵使不能结婚，不是奔着一直在一起，但总是提防另一个人什么时候被安排女朋友或者结婚实在太累，感情也总有一天会被耗干。

他跟宋旭分手，一方面是因为万莱的威胁，另一方面也是怕亲眼看到感情被一点一点的磨光。

就到现在打止吧。

宋旭睁着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他，仿佛能够穿透肉体看到他的无奈，可是他无能为力。

不可否认，徐飏说得都有道理，可要是换做是别人，他一定会把那些狗屁道理统统甩回他脸上。他本该怒火滔天的，现在竟然也差不多被说服了。

因为那是徐飏，他一想到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他以后会抛弃他，就觉得为他心疼。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因为心疼一个人，而跟他分手。

“好”，宋旭吸了吸鼻子，再开口竟然有些哽咽，他用手掌遮住半张脸，尽量平静地道，“我们分手。但是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徐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嗓子也有些哑，“你说。”

“再陪我一个晚上”，宋旭艰难地道，“明天再分手，好吗？”

徐飏望着他，只觉得控制不住地想去抱他，亲吻他。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好，我陪你”，亲吻地空隙，徐飏哑着嗓子低声说，“明天再分手。”

两个人一路吻到卧室，躺倒在宋旭那张大床上，床边还散落着鲜红的玫瑰花瓣，红得刺目。

“你的背……”，两个人内心都很苦闷，把这一腔的苦闷化□□欲，往常的亲热如今好似泄愤一般，激烈得可怕。宋旭想到徐飏背上还受着伤，尽量护着他不让他牵扯到背部。

徐飏停下动作，静静看了一眼他手上绷带沾染的血迹，下一秒跨到他身上，轻轻捏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推到头顶，“手别乱动了，我来……”

第49章

“你的背……”

徐飏摇摇头，俯下身一边解他的衣服一边吻他，那吻一点也不温柔，至少对于宋旭来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热情的徐飏。

他的吻，热烈而绝望，粗暴得仿佛要磨破他的嘴唇，让他尝出了一丝带着苦涩的咸味。

浓烈的情欲从两人身周溢了出来，却并不如往日甜蜜，好像一汪苦海将两人禁锢在其中，任他们痛苦沉沦、窒息挣扎。

徐飏认真地感受着身体的疼痛，他紧闭着双眼，皱紧眉头，额头上渗出了薄汗，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啃噬着，十分难受，却又甘之如饴。

他不敢跟宋旭说这一晚他终身难忘，怕他和他自己都再心软，做一些无用的耽搁，最终仍免不了接受命运的摆布，反而怨恨起如今的自己。

那一天晚上的时光无尽漫长，两个人仿佛有无穷的精力，纵使累得筋疲力尽，连手脚都止不住开始发抖，却谁也不肯撒手。

原本以为还有可以慢慢来的时光，到现在戛然而止，原来真是春宵苦短。

两个人最后相拥着入眠，谁也顾不上是不是满身的汗水黏腻，整个人是不是狼狈不堪。他们谁也顾不上在意这些，此刻能搂紧心里的人，哪怕多一分钟也弥足珍贵。

直到太阳初升，直到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照进室内，洒下一室的光辉，黑夜里的那些尘埃也终于无所遁形。

徐飏睁开眼睛，面前的宋旭紧闭着双眼，仿佛仍在深眠，但他知道他一定醒着。

昨晚无人入眠。

他只看了一瞬，轻轻拿开对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缓缓起身。

他全身酸软无力，意识昏沉，下身某个部位阵阵隐痛，徐飏在床边坐了一会，才慢慢起身去卫生间收拾自己。

镜子里的人满脸憔悴，眼睛里有一线红血丝，不知情的人恐怕会以为他熬了好几个通宵。

太难看了，不就是分个手而已。

徐飏拍了拍自己的脸，等自己状态好了一些才打开门走了出去，宋旭仍然闭着眼睛侧身躺在床上。

徐飏怕打扰到他，不敢让自己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他将宋旭涂手的药和纱布放在醒目的位置，留了一张纸条，跟着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宋旭在床上一直躺到了下午，才缓缓睁开眼，下了床，望着空无一人的居室，感到满心的空虚。

仿佛被掏空了一般，他从来没有这种体验。

一想到以后都见不到徐飏，竟然会觉得这种人生，其实挺没意思的。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能理解了肖祁，他那种闲出屁来了的样子，亏得自己以前还觉得没心没肺让人羡慕，现在一想，才明白是重要的人离开了，很多事都无所谓了。

跟他比，自己算是幸运了，至少徐飏还活着，以后……以后如果想见他，或许还能见上一面。

宋旭走出房间，看到餐桌上放着一袋药品，他走过去，发现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记得换药”四个字。

宋旭望着那张纸条怔愣了一会儿，才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慢慢将手上的绷带撕开。

上面的血迹干了，有些硬，最里面的那层绷带黏在了裂开的伤口上，宋旭撕开的时候又出了血。

他面无表情地给自己上好药，扎好绷带，跟着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就又躺回了床上。

隔了两天，肖祁打电话约他出去玩，见到宋旭人的时候简直被吓了一跳。

面前这个人满脸无光，眼神黯淡，要不是确实长得还是那个样子，肖祁简直要跳起来喊你他妈谁啊你告诉我你是宋旭？

宋旭见他惊讶的样子，笑了笑，平淡地说，他跟徐飏分手了。

肖祁惊讶得半分钟都说不出话来，怎么回事，这个人前段时间还春风得意，秀恩爱秀得跟什么似的，怎么忽然就分了？

宋旭也没什么好瞒着他的，把事情都说了，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同病相怜的人倾诉，即使对于肖祁来说，他的劲儿早都过去了，现在充其量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不想再找别人罢了。

但是宋旭知道有些感受，他一定能理解自己。

“你对他……”，肖祁听完，想来个总结，想了半天又想不出什么词来，最后只得说，“真的挺不一般。”

宋旭沉默了两秒，突然问，“你家里开始知道你……跟男的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态度？”

肖祁愣了愣，看着宋旭有些小心翼翼却又很想知道的表情，仿佛不在意般笑着摆摆手，“没事，过去这么久了，我也就只是忘不掉他这个人而已，其实好久没看照片，我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我家里啊，我家里知道的时候他都已经，恩，都已经死了，还管得着什么呢。”

“那后来……”

宋旭知道肖祁当时经历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期，整个人都很脆弱，一碰即折，所以那个时候没人敢再在他面前提起这些事，宋旭关心哥们儿，隔三差五的去找他，陪着他慢慢恢复过来，哪还有闲心关注他家里是什么态度。

“你是说现在吗？”，肖祁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他这个人长得很精致，有那么点儿男生女相的样子，显得小，尤其是只穿着简单的t恤和五分裤的时候看起来像是个学生，但是气质很男人，虽然大大咧咧的，却很少真正地笑，顶多是扯扯嘴角，看上去没心没肺的，“他们早都懒得管我了，我找男人也好找女人也好，只要是个人，我当对象领回去，他们就安心了。”

“那你怎么……”

“我怎么不找？”，肖祁知道他要说什么，笑笑道，“没劲啊没劲，想想跟谁都没有意思了，我还不如一个人过乐得自在。”

宋旭垂下眼眸，忽然道，“如果我跟家里说……”

“你想为了徐飏跟家里摊牌？”，肖祁挑眉，略微惊讶，随即道，“跟你爸说找个男的可以吗还不如让他直接掐死你算了，你到时候就跪在地上听他指着你骂你丢家族的脸，敢找男的等着瞧，看谁敢跟你在一起……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见宋旭一副被说中了却又欲言又止的样子，肖祁补充道，“你爸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可别忘了你那晚上不敢往郊外跑的毛病是谁给造出来的，要不是你小时候一不听话你爸就把你扔你家外面那林子里，你……”

“够了够了”，宋旭摆手让他别说了，其实这些道理他又不是不懂，只不过有时候没到那一步，人总会抱着一个侥幸心理。

他爸那脾气他比谁都清楚，绝对不像肖祁家那样温和好商量，人家是没了对象，但放在他这儿，估计他自己死一回他爸都不见得能松口的。

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意去想，现在从肖祁口中说出来，等于是把现实赤裸裸地解剖给他看，最可怕的是，一切都还跟他的潜意识重合。

无可奈何，他这一生中，真的少有这样无力的时刻。

很烦躁。

宋旭一个人在他跟徐飏住过的家里待了几天，明明没有发生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情，都是一些再简单不过的零碎日常，可他回忆起来，却觉得心里翻涌着一股情绪，怎么都排遣不出去。

他以前大多数时候也是一个人，怎么不过是又回到了从前的那种状态，同居的回忆就像是影子一样折磨着他呢。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星期，情况丝毫没有任何好转，宋旭觉得自己再不去看徐飏一眼自己就真的撑不下去了，他知道徐飏在哪里工作，于是他下了楼，过了一条马路，走进一栋写字楼里。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迫不及待地想见一个人一眼，而且随着靠近，心情尽然难以言喻的激动。

好像就看一眼，两个人就不是分开了，他又能撑一段时间，直到哪天兴许真的能够放下。

他来到徐飏公司的那一层，坐在外面的软凳上想等他下班。

前台一开始看见他眼前一亮，以为是哪个客户，难得的是长得这么帅，像是电视机里走出来的模特一样，不自觉就注意着了。

可等半天不见有谁来接待他，看他的样子也并不像是来谈工作的，就上前询问。

宋旭礼貌性地朝她笑笑，有些犹豫地问，“徐飏他……最近都来上班了吗？”

他状态不好，推了几天的工作，也想知道徐飏好不好，毕竟徐飏不像他那么随性，他是给别人打工的，即使状态差，也要逼着自己完成任务。

“徐飏？”，前台小妹疑惑地道，“他早都离职了啊？”

宋旭一怔，“什么时候的事？”

“我想想啊……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吧。”

“一个月……”，宋旭站起身，脚步缓慢地往外走。

徐飏连换工作都没告诉他，自从那一天他从自己家走出去，北京这么大，他居然会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他。

这下连见一面都不可能了。

这是逼他彻底把人从脑海中清空出去，那么，就这样吧。

第50章

徐飏这两个月很忙，前所未有的忙。

由于从宋旭那里搬了出来，势必需要重新找房子，可是他才到新公司入职没多久，加上之前的积蓄几乎都给宋旭买生日礼物花光了，为了存钱，他揽了挺多兼职来做。

新公司的工作比以前要紧张，上班往往一整天不停地忙，算上加班时间和通勤时间，徐飏回到他新租的房子通常都晚上八点多了，随便吃点东西当晚饭又还要继续坐在电脑前帮人翻译文件，或者出去跑代驾。

有了之前被离职的遭遇，他现在不敢懈怠，拼命挣钱，就怕哪天需要的时候又被迫陷入困窘的境地。

太忙了，忙得都没有时间去想任何其他的事情，就连晚上睡觉都仿佛不会做梦，有个人的脸从来没有进入过他的梦中。

虽然偶尔想起来时，还会清晰地再体验一遍那种窒息的感觉。

“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啊？”

由于价格的关系，徐飏跟别人合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老房子，一起住的室友也是个刚工作的毕业生，由于两个人平时都要忙工作，加上徐飏晚上也没什么空闲，碰面的时间很少。但这个人挺不错的，至少相处起来挺随意。

“恩”，徐飏点点头。

“你这两天不是不舒服吗？”，室友问，“房间隔音不好，我听到你晚上在那咳嗽来着，再说你声音都哑了……”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这个无所谓，我睡眠质量挺好的不怎么受外界影响”，那人道，“我就是觉得你生病了还这么卖力工作，是不是也太拼了？

“没事”，徐飏已经穿好了鞋子，“这两天天气转凉有点感冒了，没大事，过两天就能好。”

“那行吧，你自己注意点，记得吃药，早点回来休息。我跟你说我这个人没照顾过别人，你到时候病倒了我一准被吓死。”

“好”，徐飏推开门，回头挥了挥手，“那我走了。”

徐飏像往常一样到饭店门口等要用车的雇主，他最近身体不太好，晚上又有点凉，出来的时候他穿少了，喉咙不太舒服，低着头咳嗽了一阵，抬起来的时候发现远处走过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下意识地想要转身，却听到那人叫道，“徐飏。”

徐飏只好没有动作，跟走过来的人打了个招呼，“肖哥。”

肖祁走到他面前，“好久没看见你了。”

徐飏看到他拿出车钥匙按了按，自己身后那辆车的车灯瞬间闪了两下，有些意外地道，“这车是你的？”

如果说这车是他的，可当时却不是肖祁亲自联系的他，找他过来开车，徐飏下意识地意识到了些什么，等着他的反应。

“是啊”，肖祁不明所以一般，“怎么了？”

“没什么”，如果早知道是他，徐飏肯定不接这单，但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没什么多余的话好说，“车钥匙给我。”

肖祁疑问地“恩”了一声，随即好像是立刻反应过来了一样，道，“你在做代驾啊，能碰到你真是太巧了。”

徐飏不吭声，他本来也想敷衍着应一声，奈何肖祁的演技实在是不怎么样。

肖祁心里倒一点不虚，他把车钥匙递给徐飏，自己打开车副驾驶的门就坐了进去。

“等会”，肖祁看徐飏准备起步，拦着道，“还有个人没来，等等他。”

徐飏下意识地心里一紧，感觉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嗓子愈加干涩。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他就远远地看见从饭店大门里走出来一个人，身影是那么熟悉。

两个多月没见了，没想到他只是看了一眼那个人的身影，就觉得呼吸都顺畅不起来了。

宋旭缓缓地朝这边走过来，隔着车玻璃，徐飏清楚地看见他的目光朝这边而来，看到他了也明显没有一点惊讶，而是面无表情地，一边看着他一边慢慢走过来。

宋旭走到面前的时候，徐飏没有看他，只是用余光瞥见人从旁边经过，接着打开车后座的门，坐了进来。

关门的响声有点大，震得徐飏感觉后背在瞬间石化了，然后化成沙落了下来。

他没跟宋旭打招呼，直接起步了。

宋旭也没有要跟他打招呼的意思，他在后面沉默着，然而这沉默仿佛有形一般，化成根根利刺，让坐在他前面的徐飏感觉到了犹如凌迟一般的刑罚。

他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抵抗着身体里那一阵一阵地激痛。

“最近怎么样啊？”，肖祁明显能感觉出车里气氛的诡异，但他却丝毫不在意，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宋旭，就开口问道。

“还好。”

“还好是怎么个好法”，肖祁既然是受宋旭所托，自然要帮他好好问清楚，不然这家伙到现在还没放下，还想亲耳听到他的近况，“工作忙吗？”

“不忙”，徐飏淡淡地道。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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