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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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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阁主有病作者:时微月上

第23节

“你身子不好,自然不能熬夜。若君与你感情深厚,你不守着定不会安心,那我便替你守着她啊。而且我也有打坐运功,并不觉得困。”

“你呀。”闻墨弦知她心意,也不再多说,起身给苏若君润了润唇,又喂了些温水,这才拉着顾流惜道:“去用早饭,随后我陪你睡觉。若君这里……想来是该给某人留机会了。”

顾流惜了然一笑,跟着她出了房门。闻墨弦左手背在身后,打了几个手势,随后轻轻阖上门。

在苏若君房间右侧,有一间厢房,因着苏若君受伤,桃红,柳绿两个苏府丫鬟便被安排在那里侯着,随时照顾苏若君。

一大早两人便起来,先去给苏若君洗漱,然后去前院给她熬药。徐大夫这贴药开的复杂,许多药材都是要根据时辰按顺序添放,火候更是要控制好,因此两人一早上基本都在前院。

另一边,遥遥望着内院的肖梦锦,一夜未阖眼,夜里一直看着那处不曾灭过灯的房间。她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人,便躺在那里,生死未卜!哪怕自己没办法守着她,守着那盏孤灯,也是可怜的慰藉。

眼看那两个丫头又出现了,肖梦锦一直暗自盯着粉衫的丫头的一举一动。

一直到中午,那两个丫头再次出现,肖梦锦都不曾挪动过。也就是说她自前晚到如今,她都没有进过一粒米,喝过一口水。因为还受着内伤,她脸色很是难看,嘴唇也有些干裂,眼里却敛着丝韧劲,一直蛰伏着。

原本是桃红守着药,可就在半柱香后,她朝着厨房内的柳绿喊了声,低声说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柳绿坐在小板凳上,仔细看着炉火,直到药都煎好了,桃红才姗姗来迟。柳绿忍不住问道:“不就如厕么,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你不舒服,怎么遮着脸?”

桃红有些懊恼地放下手,露出青肿的半张脸,看的柳绿一愣:“这是怎么了?”

桃红摆了摆手,低声嘟囔道:“别提了,摔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要不要去涂药,这药我送去便好?”

“不……不用,不严重,别给耽搁了,走吧。”

柳绿看着端着药的桃红,有些无奈,只好边唠叨边跟她朝院内走。只是觉得,桃红今天有些怪怪的,莫不是摔坏了。

两人将药送进去时,闻墨弦和顾流惜正给苏若君喂她以前研制的药丸。可是这药丸不比汤药,喂了好几次也不见她吞。最后无奈之下,闻墨弦让她靠着自己,顾流惜端着水,用水灌,一连试了好几次,弄得苏若君身上的单衣都湿透了,这才让她吞了。

柳绿不敢打扰她们,放下药碗准备退下去,却见桃红紧紧攥着拳头,一直盯着苏若君,忙扯了扯她衣袖,却不见她动一下。

而闻墨弦见两人没立刻出去,又发现苏若君衣服都湿了,于是开口道:“桃红,柳绿,准备套干净衣服,给若君姑娘换上,免得着凉了。”

两人忙低下头,恭声应下。

闻墨弦眸光在两人身上一扫,淡声道:“桃红,你脸怎么了?”

桃红低声道:“奴婢……不小心摔了。”

闻墨弦眸子一闪,看了眼顾流惜,随后点头道:“摔了就别到处跑了,柳绿负责熬药,你就在这守着若君姑娘,记住不可偷懒,时常看看她有没有发热,晓得么?”

桃红抿了抿嘴:“是,记下了。”

闻墨弦和顾流惜从她身边走过,闻墨弦顿了顿,轻笑道:“今日桃红的声音,到是比往日,好听了些。”

顾流惜白了她一眼:“别跟个公子哥儿,似得,墨影还等着你呢,走吧。”

闻墨弦嗯了声,云淡风轻地走了出去,留下垂着脑袋的桃红,还有,兀自昏睡的苏若君。

作者有话要说:大夫还没醒,下章应该可以了

☆、第97章

出了门,顾流惜一直落后半步,守在闻墨弦身边,等到走远了,才有些暗恼地轻掐了她一记。

闻墨弦轻嘶了声,垂着眼帘有些委屈地看了顾流惜一眼。

顾流惜别过头,却还是替她轻轻揉了揉,不过脸色却没缓。

闻墨弦眼里笑意漾开:“惜儿生气了?”

看顾流惜不理她,又低声道:“是我不对,其实啊,惜儿声音比她还好听。”

顾流惜停住脚步,有些气急道:“你又在这插科打诨,我哪里是因着这个生气!你都看出来是她了,你还撩拨她。你忘了,她昨天差点杀……了你。”

顾流惜气得发抖,当时闻墨弦示意她,她发现那人可能是肖梦锦时,差点就忍不住了。可又怕打草惊蛇,逼得她对闻墨弦出手,这才不动声色带闻墨弦出去。可她偏偏出言去激人家,就那个距离,空间又狭窄,若肖梦锦真下手,她都不敢保证,能护她周全!虽然最后没事,可她不知错也就罢了,还又来逗她。

闻墨弦看真把她气到了,忙收了脸上的调侃,伸手将她手握住,柔声道:“惜儿,我错了,你莫要生气,我并不是没将你的话放心上,只是我能感觉到,她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若君身上。别说对我动杀意,怕是眼里都看不到我,所以才这般淡然。而且,屋内并不只有我们几个?”

顾流惜本来对她就生不出一丝责怪,见她那诚恳的模样,心里早就消了气。随后听到闻墨弦的话,有些惊讶道:“你派人守在里面了?”

“不然呢?即使我再相信自己的判断,也不敢拿若君的命做赌,所以早有安排。不过一直没来得及同你说,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好。”

顾流惜摇了摇头,颇有些不好意思:“是我自己没发现,还冲你发脾气,对不住。”

闻墨弦失笑,摇了摇头:“好了,根本上,错在于我,就别再争了。”说着回头看了看苏若君的房间,低声道:“只希望肖梦锦是她良人,能陪她熬过这次难关。”

“嗯,可怕就怕,肖梦锦回落霞楼的理由,还有落霞楼与我们的恩怨,会成为她们之间最大的阻隔。”顾流惜也颇为希望两人能好好的,可想到这次刺杀,顿时有些忧虑。

闻墨弦墨眸微沉,没有接话,可从她眼神中能看出来,她已然有了决断。

在闻墨弦和顾流惜离开后,听到脚步声逐渐消失,桃红才缓缓直起了腰身。拦住欲要上前的柳绿,低声道:“阿绿,你负责熬药需得辛苦许多,这里便交给我吧,你去歇着。”

柳绿有些诧异,可看到她眼里的坚持,最后点点头,离开了。

等到屋内只剩下她和苏若君时,她那看上去颇为温顺的眸子,瞬间恢复了一片清冷,仿佛冷月融光。再看向安静躺在床上的苏若君时,又立刻蒙上浓重的苦涩,还有着一丝瑟缩的欢喜。

她急走几步,双腿仿佛陡然失了力气,重重跪在了地上,手哆哆嗦嗦地伸出去,想触碰她那苍白到透明的脸,却怎么也没落下去,最后只能颇为压抑地攥紧拳头。

左手伤口一阵阵疼痛,看着又缓缓流出来的血液,“桃红”也就是肖梦锦,终于从那浓重的悔恨中清醒过来。

想起苏若君衣衫还是湿的,她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伸手想替她解衣服,发觉自己左手是脏的,于是撕了内里的单衣擦干净血渍,再随意裹好伤口,赶紧去替她换衣服。

揭开她盖着的锦被,被遮掩的窈窕身姿一览无遗,那白色的单衣已然湿了一片,玲珑有致的曲线更是欲语还休地呈现在肖梦锦眼前,让她一瞬间顿住了呼吸。可随后,她隐隐发烫的脸陡然变得苍白,眼睛也涩涩得发疼,笔挺的背脊也因着胸口无法遏制的疼痛,生生折了下去。

由于之前灌药,苏若君衣襟有些凌乱,隐隐露出一截粗糙的纱布。隔着一层薄薄的亵衣,底下厚厚的一层纱布,看的分明。可最让肖梦锦痛苦的,是那左胸口晕开的血色,纵使裹了这般厚的纱布,那伤口处的血仍是浸透了,染红了雪白的衣服。她可以预见,这人当时流了多少血,这处的伤口有多深。

她双目通红,强忍着心里的痛意,手指轻颤着解开她的衣带,被裹在衣服里的身子,完全落在肖梦锦眼里,漂亮的身子大半被绷带缠住了,可露出来的肌肤仍是美得让人心颤,可如今的肖梦锦除了心疼,除了悔恨,再无半点绮念。

虽然屋内烧着碳火,可依旧有些凉,肖梦锦怕她着凉,连忙小心将她扶起来,唯恐碰到她伤口,细致地给她穿衣服。

苏若君软软地靠在她怀里,长发散乱垂下,露出半边苍白的脸,她抬起手终是抚上了她微凉的脸颊,一点点描绘着,直到碰到那失了血色的唇,她才顿住了。

思绪纷飞间,往昔不断浮现。想起那日在苍山上,她同她说:“梦锦,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想起得救后,她一直发高烧,迷迷糊糊间,对她倾诉着她的柔情。嗓音低哑柔和,迷糊不清的眸子里的温柔缱绻,差点将她溺毙。这种温柔,不同于娘亲,除了能让她安心,还让她整个人都会发烫,从心到身,全部沉沦。

她活了二十多年,人生中除了娘亲,从没人对她如此温柔过,也从没人能如此轻易扰乱她的心。

自她加入落霞楼那天起,那个男人便跟她说,杀手不需要感情,也不要妄想能够得到感情。可可笑的是,他却用她唯一的感情去束缚她。

不过他也成功了,她听命与他,十几年的杀手生涯,让她变得越来越冷酷,越来无情。第一次杀人偷偷哭了好几天,做了一个多月噩梦的她,到后来可以毫不手软的屠尽一家十几口。

她一直觉得,她这样的人,注定是要坠入地狱,永不超生的。所以,她从未曾想过自己会动情,更遑论对方还是个满肚子坏水的女人。

可是一路跟着她,体会着她那不刻意,却又直戳心窝的温柔,她最终,一步步丢了心。

接到落霞楼故意交给她的信的一刻,她第一反应是震惊,随后又是喜悦,可看到昏迷的那人,最后竟然觉得伤心。那时,她便晓得,她放不下这人了,即使相处不过几个月,她在她心里的分量,已经可以与她娘亲相较了。可是她不得不离开,因为那是她的责任,也是她的执念。

她走的悄无痕迹,不曾留下只言片语,甚至刻意抹去自己的痕迹,因着她知晓,再回去,便永无脱身之日,不想让她再掺和进来。

其实也不对,她并非走的悄无痕迹,她……她临走时亲了她的唇。柔柔的软软的,带着一股她独有的甜腻味道。

肖梦锦看个那不再红润的唇,怔怔出神,这一个月来,她想她想得快疯了,每次在落霞楼,她忍受不住时,便会越发想念她。她也曾幻想过再次逃离落霞楼,然后去寻她,不求跟她在一起,只求一辈子陪着她,可终究没办法

可她没想到,再一次见面,自己竟是差点亲手将她送上死路。怀里的人,苍白的脸,弱不可闻的呼吸,胸口晕开的血迹,无时无刻不提醒她,这是自己造的孽。

酸痛了许久的眼,越来越热,一股很陌生的液体自她眼中落下,一颗颗,晶莹剔透,落在苏若君脸上,落在她的衣襟上。小心将苏若君放平,替她掩好被子,肖梦锦有些怔愣地看着自己落下的泪水,原来自己还会哭?她笑得惨淡,她居然在如此清醒的状态下,哭了?当日即使得知娘亲的死讯,自己都不曾哭过,如今竟是替苏若君落了泪。

将脸埋在苏若君脖颈里,闻到那股熟悉的草药味,肖梦锦第一次在她有意识的时候,肆无忌惮地哭了出来,没有声音,没有颤抖,就这般无声无息,压抑隐忍。

肖梦锦只觉得心里越来越难受,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似乎找到了宣泄口,化作泪水全部释放出来。就在她哭的无声而悲嘁时,身下安静地人突然颤了一下!

肖梦锦呼吸一滞,身子绷得死紧,连那眼泪都停住了,一动不动地维持着此时的姿势。

片刻后,耳边响起一声低低的轻哼,微弱的恍若幻听,可肖梦锦却听得分明。

她眸子陡然发亮,伸手握住她右手,努力平稳道:“你……你……醒了,醒了?”可很显然,她抑制不住,嗓音颤抖着,带着惶急又透着狂喜。

苏若君没睁眼,只是带了一丝微弱力道的手指,让肖梦锦确认,她醒了!

可这一确定,肖梦锦却哭出声了,眼里带着泪,却掩不住笑意,又哭又笑地,像个漂亮的疯子:“你……醒了。”

苏若君虚弱极了,意识也不甚清醒,嘴唇微微开阖,细若蚊吟道:“再……不醒,我……就被水……淹了。”

果然还是那熟悉的腔调,这一刻肖梦锦觉得苏若君说话从没这么动听过!

“你……你感觉怎么样,若君?”

“莫……哭,莫……”

肖梦锦运上了内力才听清她的话,可她的声音最后倏地沉寂下去,让肖梦锦的心再次跌入深渊。

“苏若君!若君……若君,你不要吓我,你再应我一声,你……你别睡啊!”

西边小院内,闻墨弦脸色有些难看,而墨影则垂着头一言不发。

良久后,闻墨弦才低沉开口:“墨影,通知月卿,找到苏旐。不过,记得稳住苏望,别让他胡来,抓到人后,由我亲自处理。”

“是,主子!”

“还有,通知各地统领,隐匿行踪,以不变应万变!”

墨影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去,却见紫曦匆匆赶来。

“主子!”

闻墨弦看她脸色有异,顿时失声道:“可是若君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今天耽搁了。大夫醒了对不对,我没撒谎啊。不许拍我

☆、第98章

紫曦也不多耽搁,立刻道:“不是,是守着若君姑娘的桃红说,若君姑娘方才醒了,可说了几句话后又没动静了!现在苏彦正在派人去请徐大夫。”

闻墨弦眼里有些喜色:“我过去看看!”

顾流惜心里也是欢喜,没料到苏若君醒得这么快!

闻墨弦和顾流惜匆匆赶到苏若君房里,就见苏彦也在屋里,而桃红则是垂首,默不作声地立在一边。

顾流惜看了她一眼,恰好捕捉到她不动声色地瞥向床上的目光,蜷在衣袖中的左手,微微握拳。脚步微移,将闻墨弦挡住,又将注意力放到了苏若君那边。

闻墨弦过去低低唤了苏若君几声,却没听到一丝动静,随后抿了抿唇,低声道:“桃红,能说说当时的情况么?”

桃红朝前走了几步,低声道:“是,方才我替若君姑娘换完衣服,想看看她有没有发烧,便听到她低低哼了声,后来我唤她,她还说了话,虽然未睁眼,声音也很弱,可我确定她……她醒了。”

她声音一直刻意压着,直到说苏若君醒了时,差点忍不住拔高,虽然及时克制了,却也让闻墨弦听出了里面的激动。这倒让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看来,这姑娘对若君,怕是也在意的很,不然作为一个老练的杀手,即使易容术有些粗糙,也不至于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正在这时,木深带着徐大夫形色匆忙地走了进来,看到闻墨弦的木深,弯腰行了一礼。

闻墨弦摆了摆手,对徐大夫有礼道:“情况木深应该同您讲过,劳烦徐大夫给家姐诊脉了。”

她轻轻挥了挥手,苏彦几人忙同跟着退到了外间。

徐大夫点了点头,坐在床边的木椅上给苏若君诊脉,许久后又看了看苏若君的眸子,还有伤口。一番折腾后,他才起身道:“闻小姐不必太忧心,令姐脉象平稳,并无发烧迹。而且我发现她体质很是特殊,加上府内的金疮药效果奇佳,短短时日竟是开始愈合了。不过这般重的伤,一天一夜就能醒过来,实在是奇迹啊!至于再次昏睡也属正常,毕竟她身子虚弱得紧,好生照料着,等她缓过来,便能清醒了。”

闻墨弦心下大安,轻声道:“紫曦。”

紫曦会意,拿了两张银票,恭敬递给了徐大夫。

徐大夫皱了皱眉,欲要推迟,闻墨弦温声道:“这次家姐的伤多亏了徐大夫,而之前府上又多有冒犯,晚辈歉然,我是个俗人,也不知道怎样答谢。也只能用这些黄白俗物聊表谢意,而且素闻徐大夫高节,经常接济穷苦人家,这点也算作晚辈的一点心意,请徐大夫勿要推辞。”

徐大夫愣了愣,随即捋着胡子笑了起来:“之前素来不曾知晓,苏府还有位表小姐,如今看来,风采不输苏大少爷,怎么也不是俗人。这银票,老夫就接了,也替那些穷苦人家谢过闻小姐的仁心了。”

闻墨弦温和一笑,示意木深送人回去。回头看着一直盯着苏若君的桃红,轻笑道:“桃红伺候的不错,今晚就留你守夜了。这边备了软榻,累了可以歇息,有事直接去隔壁寻紫曦便可。”

“是。”

“紫苏,去备饭,给若君熬碗粥,还有,将桃红的饭菜也一并送过来。”

紫苏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桃红,满脸不解。今天主子有些奇怪,桃红她只是苏府的丫鬟,又不是心昔阁的人,主子居然不避讳她,直接表明了她和苏彦的关系。现在还让她守着若君姑娘,在这里用饭,怎么想怎么不对。

可是她也明白,闻墨弦自有决断,也就没多问,应了声,领命去了。

肖梦锦抿着唇,看着那一身月白色锦衣的清瘦女子淡然地离去,眼里晦暗不明。因着掩饰身份,她不曾仔细打量过闻墨弦,可是对这个苏若君嘴里时常提起的阿墨,她早就不陌生了。

而那天自己动手杀她时,心里亦是暗自感慨这人的风骨。看似柳质纤纤,可那种状况下,她脸上仍是波澜不惊,眉眼间兀自透着一股淡漠。从头到尾也只有看向那个蓝衫女子时,才会有一丝担忧。

她之前听着苏若君总是提她,又为了她不要命地寻药,一直对她有些好奇。如今看到了,她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确不俗,也值得苏若君如此了。

她心里隐隐猜到,对方恐怕是早就对她起疑了。之前就差点死在自己剑下丧命,她还伤了若君,她居然就这样将自己留在府里照顾若君!

肖梦锦心里清楚,她恐怕不是自以为是,置苏若君的安危于不顾,而是猜到了她两人的心思,这才刻意如此。不得不说,这人够聪明,也够胆大。想来若不是因着苏若君的缘故,自己怕是一进入这院子,就被人取了性命。

想着那人若有若无的试探,甚至透着股恶劣,肖梦锦低眸看着双目紧闭的苏若君,低声道:“果然是人以类聚,你一肚子坏水,你那好友看上去与你不遑多让。”

她眉眼间不由流露出一丝温柔,心里有些酸,低喃道:“可与你一样,都是个很温柔的人,不像我,从内到外,都是坏透了。”

冬日里天色暗的早,西苑里陆续燃起了烛火,豆大的火苗散发着昏黄的光辉,将整个房间都填满,透过薄薄的纱窗,亦能看到屋内烛火摇曳。

肖梦锦许久不曾进过食,胃刺刺的痛,胸口也仍旧闷痛,可她也无心去管,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的人。

紫苏将晚饭送了过来,出乎意料地,都是一些清淡的小菜,还有熬好的南瓜粥。

特地单独拿出来的粥,熬的比较清淡,显然是专门给苏若君吃的。

紫苏看上去有些不开心,却还是低声道:“这是小姐特意叮嘱厨房给你做的,你记得吃。”

随后转身时兀自嘀咕:“也不晓得你那里入了主子眼,除了顾姑娘,若君姑娘,主子从来不会特意嘱咐的。”声音虽小,字里行间,却有些酸酸的。

她跟了主子十年,若君姑娘与主子情同姐妹,她比不上,顾姑娘是主子自幼的心头肉,也比不上,这就算了。可一个丫鬟,长得也不好看,怎么就入了主子的眼?有些孩子气的紫苏表示,她很不开心。

肖梦锦听得分明,一时有些怔愣,随后又为闻墨弦的细心感慨,这个人还真是面面俱到。既然她不揭穿自己,她也乐得装傻,只希望这几天能好好陪着苏若君。

想着之前阿三的警告,肖梦锦神色有些痛苦:“若君,你之前同我说,你……你好像喜欢我,我……我已然可以确定,我心悦与你。也许再那之前,我就动心了。可……我对不住你,我没办法,没办法同你在一起,甚至,我没办法拒绝这个任务,你……会不会恨我?”

说完之后她自嘲一笑,喃喃道:“是我傻了,怎么可能不恨……”

昏黄的烛火兀自摇曳,烛泪堆积,缓缓流淌着。随后蜡烛微微一暗,一只飞蛾撞去火焰中,发出“噼里”一声响,最后化为灰烬。

肖梦锦怔怔地看着,嘴里兀自絮絮叨叨同昏睡中的苏若君说着话,心在这夜色中,沉入一片凉意中……

清晨闻墨弦醒来后,身边已经没了人。看着妥帖叠在一旁的干净衣物,嘴角晕开了一片笑意。知晓那人又早起去练功了,闻墨弦暗自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懈怠了,以往这个时辰,她早就起来了。可自从有这人陪着她睡,她总要睡到近辰时才醒。

起身穿衣洗漱完毕,闻墨弦去了书房,坐下随意拿了本书,看了几页后,一个黑影悄然自窗口翻了进来。他沉默地单膝跪地,身上黑色衣袍上绣着一朵火红的流云,与那日的影子一般无二。

“呈上来吧。”,闻墨弦淡声道。

黑影自怀里掏出竹筒,恭敬递上。

闻墨弦轻轻刮开封印的火漆,自里面拉出一块写满字的帛书,还有卷在其中的一张小像。

看着上面明媚年少的绝俗女子,闻墨弦一瞬间有些恍惚。迅速展开帛书,急急掠过,上面的几个名字让闻墨弦顿时色变,动作也陡然僵住。

她死死盯着上面的一个名字,脸色苍白,胸口也急剧起伏。

她那紊乱的呼吸让地下的黑影有些诧异,忍不住抬头看着她,有些犹疑道:“阁主?”

闻墨弦深吸了口气,声音喑哑道:“你们查证过了么?这可是……事实,没弄错?”

黑影看她情绪陡变,有些踌躇,最后仍是沉声道:“特意找过当年知晓这事得人,证实的确是这般,而且像上那位当年失踪的时间,方位,也能对的……上。”

他话音刚落,闻墨弦陡然握紧了帛书,闭着眼低声道:“火折子。”

黑衣男子一愣,闻墨弦有些脱力地再次重复道:“火折子。”

男子忙掏出火折子,递给她。

闻墨弦眼里纷涌的情绪全部被掩去,有些苍白的脸,透着一股冷然,点燃火折子,她顿了顿,伸手点着了那帛书。

燃起的火光印着她面无表情的脸,显得有些苍凉。而她只是呆呆捏着帛书,直到火光要燎上她的手指,男子慌忙挥掉她手中的帛书,急声道:“阁主!”

闻墨弦以手撑着额头,摆了摆手,又将小像扔了进去,等到燃尽后,沉声道:“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也没让你们查过,谁都不许透露,懂么?”

低低的嗓音带着威压,让男子俯身急应了。

“退下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虽然心下忧虑,可他不敢忤逆,悄悄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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