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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瘦弱的少年跌跌撞撞地被扯进了帐篷。徐子敬声音里带了怒气:“你在外面做什么!”

瓦连京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刚摸到帐篷边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里面的人拽了进来,若不是徐子敬在那掀起帘子的一瞬间借着微弱月光看到了他的脸,恐怕就不是被拉进帐篷这么简单的事情了。瓦连京咧了咧嘴。那个人的手劲奇大,铁钳子一样箍着自己的胳膊,生疼生疼地教他动弹不得。

徐子敬听得瓦连京抽气儿,这才松开手。他退开一步审视着面前的少年,眼光里没多少温度:“你怎么在这?”

瓦连京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还是头一回见那个总是笑着的男人这副样子。他自小在战火与危险里长大,自然知道什么样的人最是危险。他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那个人惯常挂在脸上的笑容其实并算不上真诚。这种人,他们真实的样子总是叫人害怕的。

徐子敬有点儿无奈地叹口气。他瞧了叶昔一眼。如果刚才他反应在慢一秒,大约他们的小朋友就要被卸掉右胳膊了。

叶昔神色淡淡地道:“有事么,瓦连京?”

少年小心翼翼地往帐篷里面走了两步,有意无意地离徐子敬远了一些。男人咧开嘴笑了笑。

“他们要来了。”少年的声音里带着克制的惊惶。

叶昔皱了下眉,问道:“谁?你怎么知道的?”

瓦连京急急道:“我妈妈告诉我的,她叫我这些天不要到营地来。他们要进攻了。”

徐子敬和叶昔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想必指的是俄罗斯军方了吧。瓦连京十三岁就进了游击队,他的寡妇妈妈就住在游击队驻地不远处的小村庄里。所以少年还可以时不时地回去看望母亲。

就在前些天,俄罗斯的士兵到达了村落。护子心切的女人悄悄地警告了瓦连京。

徐子敬看着少年,道:“怎么不听你妈妈的话。”

瓦连京抬头看他,眼睛里有点儿委屈的坚定:“叶是我的朋友。营地有危险,你们要走吗?”

徐子敬笑起来。虽然帐篷里面光线晦暗,可他依旧察觉到叶昔柔和下来的表情和目光。他有点无奈又有点愉快地想,那人从来都是这样,明明是无心无情的样子,却总是被他看出那一点最柔软的部分。

他们都太冷酷,难得有这么一时一刻,看见彼此身上最靠近“人”的部分。

叶昔走过来拍了拍瓦连京的肩膀,徐子敬挑下眉梢,他发现对方刚刚还在右手上的手枪此刻已经不知所踪。他看起来平静而温和。“回去吧,瓦连京,我们都没事。你自己注意安全,不要让你妈妈担心了。”

瓦连京眨眨眼睛,他看向叶昔道:“我知道你们和游击队不是一起的,可是他们不知道啊。”

叶昔微笑了一下,他道:“没关系的。”

瓦连京犹豫了一下,然后道:“那我回去了。”他晚上偷偷从村子里溜出来,只想给他的“朋友”报个信。

这是个脱离游击队的好时机,政府军队的清剿恐怕这区区一个营地是应付不来的,而外出的瓦连京恰好可以“躲过一劫”,从此和叛军组织脱离关系,过自己的生活。

日子总是艰难的,但不必再面对有朝一日战场没有道理的残酷,平淡的艰辛总要好过许多。何况他还有家人。

徐子敬露出一个笑容来,他向瓦连京道:“别再乱跑。”

少年揉着被捏疼的胳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走啦,你们注意安全”他看着徐子敬终于不再冰冷而是显得有些无辜的表情,终于又咧开嘴笑了,道:“你还没教我打枪呢。”

徐子敬也笑。他对这挺狡黠又有些年轻鲁莽的少年生了些好感,他语气轻快,“谢谢你带的烟。我不食言。”

瓦连京看着他。他忽然道:“等打完仗。”他知道今天晚上一过大约也不会再见到这两个人,他这样说着,不如说是给自己的安慰。

徐子敬挑挑眉梢。他笑起来,眼睛里有些真实得不可思议的光芒。这个孩子是真心喜欢枪呢。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语气温和,“等打完仗。”

瓦连京掀起帘子侧身出去了,帐篷里的两个人听着那少年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离开。

徐子敬笑道:“你有个有情有义的朋友呢,叶昔。”

对方淡淡道:“他还小。”叶昔看了眼徐子敬,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徐子敬弯起唇角,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愉快而又轻描淡写的冷酷:“灰狼都已经给逼到这份上,我怎么能不再添一把火。”

叶昔淡淡看他一眼,终是点了点头,道:“注意安全。”

徐子敬歪歪脑袋,他看了眼手表,微笑道:“谢啦。”他一屁股坐回床上。俄军的进攻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今天晚上正可谓“夜黑风高”的好时机,灰狼想必也嗅到了火药味儿,早在三天前就安排了双岗和流动哨。

徐子敬半闭着眼睛等着。手表上闪光的数字跳到1:3o。正是好时候,进攻的时间也就在这一个来小时之间。徐少校装模作样地伸了个懒腰,过了这一个小时再没动静他可就真的要睡了。

叶昔还站在原地,他看了徐子敬懒洋洋的样子一眼,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眼睛里深黑□绪翻卷。

凌晨一点四十五分。夜色浓稠。

徐子敬的睡意渐渐重起来,他揉了揉眼睛,好像这样就能把大脑里那仿佛一层浓雾一样遮蔽思绪让眼皮直往下沉的睡意也抹去一样。右手里的金属依旧沉沉地坠着,他食指划过扳机,让自己又清醒了一些。

男人一个挺子坐起身来,他伸手在床脚的背包里划拉一下,然后把什么揣进衣服的内兜。动作娴熟一点儿都不像一个刚刚还困得东倒西歪的家伙。是那把刀。徐子敬感觉着那匕首坠在衣服里面的重量,眼神渐渐清明。他扭头去看了眼叶昔。那个人沉陷在黑暗里,保持着一个坐姿,不知道是不是醒着。

徐子敬犹豫了一下,又和衣躺下。

叶昔在黑暗里睁开眼睛。他知道刚才徐子敬所有的动作。他知道那个人在快要沉入睡眠的边缘依旧把手搭在枪上,他知道那个人近乎条件反射地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他知道那个人在将匕首放进怀里的三秒钟之后彻底清醒,然后望了自己一眼,又小心翼翼地躺下。

叶昔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中的枪,他听着帐篷里两个人均匀的呼吸声。

下一秒枪响。

sv98的尖啸声打破平静。往日零星响在远方的枪声终于像一阵来势汹汹的雷雨,携带着滚滚而来的杀机和凶悍,密集地响了起来。

徐子敬和叶昔对视一眼。叶昔的脸孔半隐在黑暗里,看不清楚表情。他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徐子敬唇角挑起一抹微笑来,他没有说话,一闪身如同鬼魅幻影,滑出帐篷。

叶昔在原地停顿了两秒。他清楚滴看见那个人微笑时眼睛里几乎像是亟不可待的冷然和杀意。手枪打开保险的声音在帐篷里微不可闻。叶昔动作轻巧地掀开帘子出去。

毫不意外地躲过迎面而来的一记重拳,叶昔灵巧地左撤一步,抬手拖住袭击者的手腕后扯,反拧。高大的游击队员还没来得及再反抗已经被叶昔拖到了身前,随后向他袭来的就是来自同伴的一梭子子弹。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叶昔向后撤了两步,他将那身上已多出五六个弹孔不停往外冒着血却还活着的人肉盾牌向第二个人推过去,随即蹂身而上。

干净利落的肘击,解除武器。自动步枪砸在地上的声响被杂乱而激烈的枪声遮盖。锁喉。

叶昔在那一声骨头断开的脆响之后松开手,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那两具几乎同时从自己手中滑落的尸体,将临时别再腰间的手枪重新握在掌中,身形一潜,沿着一个一个帐篷投落在地面的阴影迅速离去。

徐子敬听着营地里越来越激烈的枪声。他站在营地最后方的那顶帐篷旁边。阴影里男人如同一头蛰伏的豹,等待着最佳的攻击时机,伺机而动。

俄军进攻的规模并不大,但看得出明显是训练有素目的明确的精锐部队。徐子敬眯起眼睛。他侧耳听着帐篷里的动静,一边漫不经心地判别着营地里正在争鸣的轻重火器的种类。

sv98狙击步,ak步枪,rpk轻机枪。一水儿的俄军正规部队的装备。徐子敬听着游击队参差不齐又激烈的枪声,露出一个不怎么真实的笑容。对方除了枪声几乎再没有的声响,而整个营地充斥着武装分子的怒吼斥骂高叫和哀嚎。他们也经过训练,也上过战场,可终究大多数人都不是职业军人。这支来袭的俄军部队亦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徐子敬对俄军特战部队的行动模式多少还有些了解,而这些使用这俄国正规军装备夜袭营地的士兵显然有着更令敌人胆寒的身份。他兀自在阴影中哼笑一声。能请动阿尔法,好大的面子。

帐篷里的灯光早在袭击甫一开始便迅速地熄灭了,然后便陷入了一片死寂,仿佛里面根本没有人一样。灰狼已经走了,徐子敬清楚。那个人不知从何处听到了风声,以他的能力,亦不难推断出今夜便是动手的最佳时机。零三安插在叛军组织高层的人步步紧逼,灰狼今夜独自逃脱,等待他的必然是武装组织视同叛徒的待遇,可他不得不走。保命是生物的本能,而他是灰狼,即使此时落魄狼狈,依旧露着獠牙寻找反扑的机会。

徐子敬扯动一边唇角,他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用手枪挑起帐篷帘子的一边。

帐篷里依旧一片沉寂。而训练有素的俄军士兵正在不断向这里逼近。徐子敬决定速战速决。

他一侧身闪进了帐篷。

今晚没有月光。

32死敌的终结

帘子轻柔无声地落下,来自外界那一点微弱的光芒被迅速隔绝。徐子敬在黑暗里闭上眼睛。

男人睁开眼睛,他很快地适应了这黑暗,同时也适应了帐篷里的安静。极轻的呼吸声,分别从两侧靠近。

“啊――”

男人猛地撤步转身,出手如电,直取袭击者的咽喉要害。刀锋还未触及他衣袖,已听见喉骨断裂的声音。第二个人猛地扑上来。

肉体相撞的声音在帐篷里显得令人牙酸,徐子敬能感觉到自己的小臂和对方磕碰在一起时骨头发出的闷响。那点儿疼还不够强度,而他的敌人显然不这样认为。

第二个袭击者反应速度还算不错,在同伴几秒钟便丧命之后果断弃用了匕首拔出了手枪。――保持安静的确是偷袭的一大要领,前提是你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徐子敬扯住了对方的关节,手腕翻转手臂用力,“喀嚓”一声,竟是生生将那人的小臂和上臂脱开。对方终于忍不住痛苦地呻吟出声。下一秒男人的枪已经正正抵在他的右眼上:“灰狼从哪里走了。”

俄国人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

徐子敬冷笑一声,他另一只手加重了力道,被制住双手的俄国人喉结上下滚动,他几乎能听见自己胳膊中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灰狼去哪了?”男人又问了一遍,声如冰雪。这人身手还算不错,显然受过比较严格的军事训练,想必是从“上边”跟着灰狼下来的,能留在这里“等”他,大约也是灰狼的刻意安排。

俄国人依旧保持沉默,除了全身的颤抖昭示了他所面临的疼痛。

徐子敬微笑了一下。他的手枪更加用力地抵住了俄国人的眼睛,手指扣住扳机慢慢施加压力。他道:“事不过三。”男人用的车臣语,压低了声音嗓音嘶哑,在黑暗的帐篷里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俄国人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球被压迫的隐隐的同感,那个人的枪口近在咫尺,他几乎可以嗅到金属冰冷的气息。

施加在扳机上的力越来越大。徐子敬脸上是一种轻描淡写的冷酷。他看着这个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却依旧不肯开口的俄国人,叹了口气,忽然用车臣语轻轻说道:“o7年九月,边境线东向十五公里,我们见过,你不记得了吗?”他语气和蔼又亲切。

被制住的敌人停止了颤抖。显然他回忆起了什么。黑暗里徐子敬懒得去看那个人脸上的神色是惊恐还是绝望。徐子敬弯起唇角。果然。

他并没认出眼前的敌人,但显然对方对几年前的事情印象依旧深刻。

他的指挥者为了拖延时间而将他遗弃了,毫无疑问。

徐子敬低低地笑了一声,他慢慢道:“我不介意帮你想起来。”

俄国人已经不再哆嗦,他脸上有一种混杂着绝望的灰败,最终嘶哑着开口:“向东,穿过树林,有到镇上的路。”

徐子敬眨了眨眼睛,他轻声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竟随手放开了被制住的敌人,浑不在意地走出了帐篷。

男人一松手俄国人便险些摔在地上,他小心地扶着断臂,努力地去够地上的枪。

徐子敬离开的十几秒之后,俄国人喘着粗气用左手握紧了手枪,汗水从他的脸上不断地冒出来,他颤颤巍巍地直起身体,好像那把枪成了这个人高马大杀人无数的士兵唯一的支柱。而他眼睛里并没有希望。

俄国人的士兵冲进了帐篷。没有呵斥和警告,也没有俘虏的过程。突击步枪一发点射,干脆利落。

徐子敬在奔跑,他能感觉着放在衣服内衬里的匕首顶撞着他的肋骨。身后的营地依旧笼罩在一片黑暗里,枪声乒乒乓乓地响,但是没有火光。

脚下沙石和树木的枯枝使得步伐并不算平稳,但男人速度很快。他心里充满了一种平静而接近于冷酷的快意。

灰狼的速度不会快过他。

二十分钟以后。

徐子敬微笑着从树丛中现出身形,他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叫我好等啊,灰狼先生。”

灰狼早已刹住脚步。听见那个人的声音他便知道生死大约要在今晚一决了。

高加索人看上去有几分狼狈。他身上本就不怎么整齐的衣服在跌跌撞撞的奔跑中被树枝刮得更加凌乱,而灰狼的脸上依旧带着一点近似于古怪的笑意。

他看着徐子敬从树丛中看起来优哉游哉地转悠出来。今晚没有月亮,星星的光芒实在太过微弱,以至于男人的脸从始至终都浸在黑暗中,看不到哪怕细微的表情。

徐子敬微微眯起眼睛,他看着灰狼:“这么着急,灰狼有什么要事么?”

灰狼哑声笑了起来,他紧紧地盯着徐子敬道:“如果我有急事,a2会帮我让开路吗?”

徐子敬也笑,他干脆地摇了头。“你知道的,灰狼。”

灰狼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这个“a2”比他那除了昭示了职务并不显示什么个人性格的代号,来得更加凶悍也更加执着。他也是一头狼。

狼总是记仇的。从那天他们被迫撤离了那处关狼的笼子,灰狼便知道总有一天,那头重获自由的狼会回来,讨回他流过的血受过的折磨。

徐子敬咧开嘴,但那个表情和笑容相去甚远。

灰狼看上去依旧是那副怪异而放松的样子。他的右手轻微地动了一动。

徐子敬想着高加索人晃了晃枪口,他笑了一下,道:“这个时候用枪未免太不上台面。”男人瞧着灰狼,“还是说,灰狼你就这样轻率地决定在这样不太公平的情况下试一试我们谁的枪更快么?”

灰狼也笑,他看着徐子敬道:“我不知道你还是这样的正人君子,a2,在这种时候还有这么多废话可说。”

徐子敬歪了歪脑袋:“鉴于你这些天的盛情款待,我不觉得讲些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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