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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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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底盘算着,下一步该给这家伙起个名字了。

也不知是否那人玩得实在兴起,又或者这种接球游戏到底不比贴身肉搏耗费体力,今天这人格待得时间格外长了些,直到程言看了三次手表,对面的人才愿意好好坐下休息会儿。

再抬头的时候,程言欣慰地发现,李冬行回来了。

恢复理智的青年连忙爬起来,站了一半踉跄了下,差点没原地跌跤。

李冬行看着地上刚刚被他一不留神踩到的玩意儿,发现那是个连颜色都快辨不出来、湿哒哒黏糊糊的一团球状物,表情变了几变,抬起头对着程言沉沉说道:“辛苦师兄了。”

程言精疲力尽地摆摆手,走到场外用两根手指从背包里抽出包纸巾,擦了几遍又跑去一边洗手间,洗了足足十分钟才出来。

两人收拾了下,程言戴好眼镜撑起伞,匆匆往学校里赶。

他们今天还约好了和余小鱼见面,这会赶去生物楼,也快迟到了。

从东北门进去,他们先路过了小红楼,在楼下撞见了范明帆。

“唉程言,你快过来下!”范明帆端着个搪瓷茶杯站在小红楼门口,一副犹豫着要不要走下阶梯的模样。

程言把手里的伞塞给李冬行,自己冒雨跑上去,问:“范老师,什么事啊?”

范明帆迟疑着说:“唉,今天田瑾突然打电话给我,非要问我这些日子田竹君最常去哪,我一时没想太多就告诉了她,说小田经常去生物楼找你……我说完觉得不大对劲,她情绪也不大稳定的样子,就也跟着跑来了学校,这不想着是不是要过去通知你下,没想到正好撞见……反正,你长个心眼啊,真过来闹你也别太拗着她?这人一把年纪了,身体不好,精神更不大好。”

程言心里一紧,谢过范明帆,立刻和李冬行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往生物楼冲。

老范这人真是谜一样的乌鸦嘴,程言一路上念叨着可别真来,一进生物楼,发现麻烦已经到了。

有三个人就站在生物楼门口的平台上,田竹君挡在余小鱼面前,面对着他奶奶,千载难逢地居然没低头。

田瑾正喝道:“你这三天两头地不见人影,就是往这里跑?”

“是。”田竹君两条腿都有点哆嗦,可还是往前挪了挪,似乎打算更好地遮住余小鱼。

可田瑾显然还是瞧见了和他在一起的是什么人,皱着眉大声说:“跟个姑娘玩在一起,不务正业,玩物丧志,还有什么出息?”

田竹君努力辩驳:“奶奶,我不是在玩!我是想帮……帮小鱼……”

“我看你是被声色迷了心!”田瑾见他还敢反驳,气得脸色发紫,抡起拐杖在地上重重敲了下,“居然还敢嘴硬,这么多年,圣贤书都白读了?要不是我今天找人搭车来学校,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继续与这来路不明的姑娘私相授受?”

田竹君脸色刷地白了,就像外头的秋雨都打到了他身上似的,手脚僵硬抖得像个筛子,颤着声音说:“我没有!这怎么叫私相授受?我和小鱼萍水相逢,成了朋友,朋友有难,难道我就不该出手相助么?奶奶,这还是你教我的!”

田瑾怒急,抬起拐杖就想打田竹君。

田竹君梗着脖子没让。

眼看拐杖就要砸到田竹君身上,边上三个人也都站不住了,李冬行反应最快,抵住了那拐棍,程言顺势上前一步拉田瑾,而余小鱼本来一动不动,这会突然就挡到了田竹君身前。

田竹君也愣了下,看着余小鱼出神:“小鱼……”

余小鱼没说话,就是低着头,也不动。

程言酝酿着开口:“田老师,您看这件事不是这样的,田竹君他……”

“成,你们一个两个的,都非要护着这逆孙。”田瑾气得脸都歪了,根本不给程言说话的机会,颤巍巍地说,“田竹君,你从小爹妈不在身边,是我把你带大,你今天说一句,是不是为了这姑娘,再也不肯听奶奶话了?”

田竹君脸色忽白忽红,向前一步,说:“奶奶,我……”

他说不下去了。

田瑾长叹一句:“我看我是非得给你气死不可!”

她收了拐杖,后退了一步,靠在石柱上喘气,明显急火攻心体力不支。

“不……不要吵架……”余小鱼忽地开口,“奶,奶奶……”

她抬起头,黑眼珠子定定的,还是那副两眼空空不知在看哪里的模样,就是突然间眼眶里涌出了两行泪,顺着尖尖的下颔淌下来,滴到绘着鱼尾的运动鞋上。

田瑾呆了呆,没好气地说:“谁是你奶奶?”

余小鱼战栗了下。

李冬行看出大事不对,叫了声:“小鱼?”

余小鱼没理他,也没打算擦眼泪,就这么直挺挺地一转身,大步跑进雨里。

李冬行伸手去拉,可穿着打湿了的绒线裙的女孩就像一尾真正的鱼一样,从他手里滑了开去。

“奶奶!”田竹君看了看余小鱼,又看了看田瑾,嗓音忽然提高了八度,几乎是吼了出来,“我想帮小鱼,因为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以前的我自己……被人欺负,被人看轻,没人真正在乎……以前没人帮我,可我现在想帮她!我也能帮她!对,你说得对,我什么都做不好,可能一辈子一事无成了……这说不定是我唯一能做的一件事!一件不是你逼着我、我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你,你什么都不明白!”

他两眼通红地吼完,硬撑着没掉下泪来,怔怔地看了田瑾几秒,跟着转身冲入雨中,追余小鱼去了。

田瑾愣在原地,片刻后哆哆嗦嗦地迈步,想要追过去,可又没那个力气,差点跌倒,幸好有程言眼明手快地扶着。

雨幕里,田竹君头也不回,只剩下一个越来越小的影子,在雨里模糊地飘远。

“竹君……”老太太头一回放软了语气,望着孙子的背影怔怔地说,“我,我怎么会不是真正在乎你?”

☆、她是鱼(九)

程言搀着人,总不能不说话,绞尽脑汁安慰了句:“田老师,竹君他一时冲动,心里一定不是真这么想的。”

“我看他不是一时冲动,而是郁结已久吧。”田瑾不为所动,自嘲般摇摇头,“还有,你也不必为了哄我叫我声老师。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半边身体进土里了,如今根本就是个百无一用、还不讨喜的老太婆。”

程言说不出话了。

姜还是老的辣,田瑾太清醒,看人如此,看己更是。对这样的人,做不得表面功夫。他要是没那点真心实意,说再多都是徒然,还不如乖乖闭嘴。

田瑾虽说被程言搀着,可没肯太往他身上靠,站得累了,半边身体又稍稍倚上了石柱,挺直了微微佝偻起来的脊背。

顿了顿,她自言自语似的说:“竹君这孩子,性子和他爸一个样,特别容易心软。我从小就怕他在外面受欺负,于是总板着脸训他,希望他能长点气性。到头来,他倒是怨上了我。罢了罢了,人老了,除了拖累小辈,还有什么用处?”

声音低下来之后,田瑾整个人都透出股疲态,看起来没了训人时候那骄傲劲儿,也就是个七老八十的瘦小老太太。

又站了会,她像是积攒了点力气,轻轻挣开程言的手,捶了捶自己的腿,拄起拐来就打算走。

程言赶紧追上去说:“您要不然再去范老师那坐坐?”

田瑾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哼了声,说:“你怕我想不开?告诉范医生,药我都按时吃了,能捱一天是一天,不会给他添麻烦。”

她说着也不让人送,说会去东门外头打个车,拄着拐一步一顿地走了。

好在这会雨差不多已停,程言和李冬行一合计,就没拗着她,目送她离开生物楼。

“老太太是真伤心了。”李冬行看着田瑾走远,默默地说。

程言也跟着叹口气。他和李冬行想的是同一回事,倘若田瑾还表现得像以前那般趾高气昂,在他们面前大吵大闹一番,那他心里反而还好受些。

看着那瘦小伶仃的影子独自一人走着,程言居然觉出了点英雄迟暮的滋味。

“回头给田竹君打个电话。”程言看了眼李冬行,“你和他熟,多劝劝他。老人家脾气大了些,但到底是打心眼里疼孙子。”

说完他想起李冬行是个打小没被长辈管过的,让人家去开解田竹君,仿佛不是那么合适,于是改口说:“要不然还是我去说吧。”

其实田竹君真不怎么需要劝,程言刚在电话里开了个头,他就噼里啪啦跟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大堆,听起来对那么顶撞田瑾后悔万分,还说要是奶奶被他气出了问题,他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

田竹君这人,别的长处不好说,能屈能伸是真的,而且确实孝顺,虽说刚刚明显是忍无可忍的爆发,可并不会为了口气和长辈硬别着。

程言松了口气,又问:“余小鱼没事吧?”

田竹君略惆怅地说:“我……我没追上她。”

程言捏了捏眉心,不知该不该说他丢人。

“算了,刚刚外头下雨,她应该不会有事。”他叹了声,“你先回家吧。”

一场闹剧落幕,余小鱼跑了,今天的约谈也就泡了汤,程言索性上楼去,把前几天采的脑电数据分析了遍。

他一边处理结果一边指导李冬行,没花多少时间就得出了个初步结论。

“阳光,还有篝火,余小鱼害怕这些。”程言边划拉结果边说,“但是小红楼,还有别的相似建筑,并没有类似结果。”

所以那天余小鱼发病,并不是因为对精神健康中心有所抵触。

只好歹算个不错的消息,意味着再下次见面,他们只要不走天桥,避免阳光直射,可能就能带余小鱼来中心诊疗了。

李冬行指了指屏幕上另一个峰值,问:“这里呢?”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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