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抱臂往床上一坐,“反正我就是不走。”
周识咬咬后槽牙,来不及跟他计较,先把房间检查一遍,没发现摄像头之类,更没发现枪弹埋伏。
老虎辉是从前胜和社的堂口负责人,这间酒店也是从前胜和社的场,老虎辉在这里百分之百是在等李慎庭,大概不是要送东西就是在等东西。李慎庭会不会来还未可知,但一旦要来,必定是全副武装,毕竟这块地现在由警方控制。他必须在陈兆基露馅之前,首先把李慎庭控制住――至少骗过李慎庭。不然警方腹背受敌,到时候这桩案子就完蛋。
周识打量四周,开始俯身拆衣柜里的挂衣杆,一边拆一边说:“趁还来得及,你快走。”
钟鸣继续紧绷绷地坐在床上,直觉眼前的阿sir周识陌生得吓人,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就不走!谁知道你是不是要推我入火坑报仇!”
周识停手回头,“报仇?我报什么仇?”
衣柜门掩住太阳光线,周识半张脸隐在阴影中,眼珠透亮神情凶狠,钟鸣“哼”的一声转头,不再看他。
周识瞪了他一会,继续拆挂衣杆。“咔擦”一声,挂衣杆被周识握在掌心。
周识走过来像拎小鸡一样拎起他后领,径直推出门,“不走你就帮帮忙,劳驾跑腿到警署,知会一声叫后援。”
钟鸣说:“房间里有电话,后援你自己不会――”
话音戛然而止,周识从里面“砰”地关上了门。
钟鸣边走边想,也许周识怀疑房间电话有监听才叫他去警署,也许周识就是单纯想让他走。他晃晃荡荡走下几级台阶,才想起自己现在穿的是纱裙,简直惹眼如地下铁的玛丽莲梦露,当即气得一跺脚,“丢!衰佬造型师!”
钟鸣弯腰试图解下长裙,但一弯腰凑近楼梯,就听到楼下传来隐约人声。
“……大哥,老虎辉你还敢信?那时不就是他叫板你老豆,害得一帮人留在大华做账才被拉?”
“老虎辉没用。”是李慎庭的声音,钟鸣几年前去探班周识,在审讯室听过;十四年前在庙街和义堂门口被他踩在脚下,那时也听过,从小又冷又恶。
“那这次来是要……?大哥,我们都没带枪。”
李慎庭不耐烦,“现在旺角归差佬,带枪?找死。进门灭口,少废话。”
钟鸣站直身,脸上划过一丝阴狠,但并不是因为见到了杀父仇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躺在大床上吐烟圈,听床下小可爱的悄悄话
第22章借枪
李慎庭腿上有伤,上楼梯一级一级走,比常人更慢。钟鸣轻手轻脚脱下鞋子提在手里,轻手轻脚踩着绵软地毯回到房间门口,用膝盖敲门,敲得越来越紧迫。
这种用膝盖敲门的办法只有钟鸣才用,因为他手里往往提着奶茶炒粉烤蛋挞。周识沉默地盯了一会门锁,起身过去开门,“你怎么又――”
钟鸣压根不听他说话,飞扑进门立即反锁,随即在屋里团团转,“李慎庭到门口了,他要灭口老虎辉!”
周识一愣,“老虎辉是他老豆亲信,他为什么要灭口老虎辉?”
钟鸣一边转一边开衣柜开床头柜找藏人的地方,“我怎么知道老虎辉哪里惹到他!那时是不是老虎辉害搞事雄留在大华才被抓?”他开窗看楼下,“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死?不对,楼下肯定都是他们的人――”
周识说:“是老虎辉害搞事雄留在――”
敲门声适时响起,李慎庭的声音透进来,“辉叔?开门,是我。”
钟鸣脊背一僵,用口型问,“怎么办?”
周识抿紧嘴唇,迅速扯着钟鸣领子往床下塞。钟鸣莫名其妙,这不是送命吗?但见周识并没有进来,钟鸣立即明白他的险恶用心,猛然伸手拉住周识脚腕往里拖。
周识被扯得无奈,听着门外敲门声越来越疾,急出一头汗,低声说:“放手!”
钟鸣当然不放:“你找死!”
门外古惑仔叽咕一阵,门锁里传来细微声响。
钟鸣绝望地拽住周识脚腕,脸色惨白,还挂着刚才摔跤的一片灰,“还不如刚才跳下去,半身不遂好过被爆头!”
门锁发出轻微的一声“咔”声,门把手慢慢转动,周识立即矮身缩进床底,钟鸣总算不闹腾了,静静躺在床底挺尸,亮晶晶的眼睛紧紧盯着周识,严防死守生怕他跑出去送死。
周识移开目光,握紧了手中木棍。
李慎庭一瘸一拐走进来,进门就见一地狼藉窗户大开,脸色顿时阴沉。
身后一群古惑仔都是人精,一见就齐齐低头――都看得出老虎辉临阵脱逃,今天不知道是谁卖了李慎庭要灭口他的信,这里多半出了内鬼。
李慎庭轻声说:“靓坤。”
靓坤应声:“大佬你讲。”
李慎庭说:“去找,找到老虎辉带来给我。胜和社折在他手上,我老豆折在他手上,我一条腿折在他手上,他居然敢跟我谈条件,仲耍我?丢!全旺角翻过来也要找到老虎辉!”
靓坤说:“大佬!还不知道老虎辉会不会在这里埋伏。他心虚怕死,难保不会鱼死网破――”
李慎庭低吼:“去找!”
靓坤带几个人离开,李慎庭身边只剩两人,其中一人说:“大佬,先坐。”
李慎庭阴沉沉地瞥一眼那人,反而走到窗口。
窗外一片寂静,天蓝云白远山青。
床下,周识想清了来龙去脉。老虎辉就是知道李慎庭会灭口,专程来鱼死网破;李慎庭知道老虎辉要鱼死网破,但老虎辉手中毕竟有胜和社一半人马,他要东山再起,怎么都不能放弃这块大饼,就是来悄悄摆平老虎辉。
钟鸣盯了一会周识,见他似乎并没有要冲出去的意思,猛然凑过去,鼻尖都凑到周识耳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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