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把烟灰掸进水晶烟灰缸,静静凝视。
靓坤一顿辛苦没打出个屁,示意华仔关门,他自己拖起周识,把他头往圆润金属门把手上撞去。
从外面看,“咚”的一声,门把手颤动。又一声响动,门把手摇摇欲坠。等到第四声,门把手直接撞脱木门,咣当落地。里面传来一声猫仔的哭喊,门无声滑开,只见周识满脸是血,白衬衫几乎被鲜血浸透,胸襟微微起伏,靠坐在门后。猫仔死死拽住了靓坤裤腿,“不能再打了!”
靓坤提拳,猫仔连忙高声:“电话我来打!”
靓坤说:“你?”
猫仔苦笑一声,“我是揸数,我说话,也许他们会信。”
李慎庭问:“他是揸数?怎么不早说?”
钟鸣耸耸肩,说声“唔该”从吕又礼手中接过深黄的单枞茶抿一口,嫌苦地拿开,神情却十分狠厉,“我怎么知道他是揸数,和义堂一年到头不做几次帐,样样事瞒人。”
李慎庭说:“给他打。”
猫仔抹一把满脸汗和泪,一手扶住直往地上滑的周识,一手急匆匆拨号。
躺在地上的大佬周已经没什么活气,轻轻挣扎着说:“不行……”
李慎庭懊丧地拍桌:“大佬,你做大哥也要让别人活嘛,何况是你亲生仔。”
猫仔不理,等电话接通,就说:“送账来,尖东香格里拉顶层。”
对面的丑基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被猫仔高声打断:“叫你送你就送!等大哥和阿识都死在这你就知道后悔!”
对面不说话了,猫仔挂断电话,被靓坤一把夺回。
李慎庭心情甚好,抬手叫华仔,“去叫餐。再叫人给识哥整理下,给人看到以为我欺负九龙小大佬。”
周识被猫仔架起来擦干净脸上血迹,缓几分钟,回来又按大佬周心率,结果没按出长短。
周识耙一下自己头发,长出口气,说:“你的帐也有了,call白车,或者送他走。”
李慎庭夹一筷子荷兰豆,“识哥,你逼我二选一啊?我选三,你同你老豆多留一刻,不然谁知你会不会一出门就报警。一定会的嘛,你自己都是差佬。钟生,你说是不是?”
钟鸣又在挑血蛤吃,头也不抬,“等下万一差佬来拉人,全港第一黑帮大佬还可以撑下场,不然我们这里都是后生仔,好丢脸。”
李慎庭哈哈大笑,华仔匆匆从楼下跑上来,把薄薄一本账簿递给李慎庭,“大佬,和义堂送来的。”
李慎庭推开碗盘,过目一遍,然后摊开总账一一修改。
杨宙颤巍巍地又开始犯糊涂,轻声叫:“阿识?阿识在哪?”
周识走上前去,“阿公。”
杨宙说:“我记得你功课最好,你怎么不做账?”
周识说:“阿公,这种帐学校里不教。”
钟鸣埋头吃菜,手边一杯白兰地被喝得见底,头也不抬。
李慎庭是做假账的高手,不过半刻钟功夫就祸水东引。他把账簿合起来,交给下面的人去录入,伸了个懒腰,拍拍杨宙青筋纵横的手背,“得啦,我知现在外面好多警察。我们黑社会都要回归祖国,阿公,我地清清白白回祖国!”
杨宙一瞬间难以置信,讲粤语犹带家乡口音,“回家了?”
李慎庭笑眯眯,“回家了。”
杨宙拉起周识的手,“阿识,回家了!你老豆那年跟着李哥从北平来回来回――”
周识鼻子一酸,轻声说:“阿公,他在骗你。这件事一过,他就踢开新联英。”
杨宙听不清,“啊?”
但是周识不再说话。
华仔拿着账簿推开门,轻轻“啊”了一声。
一行人应声回头,只见门外站满警察,荷枪实弹,静默一片。
但帐已做完,警察想抓都抓不住错,李慎庭笑吟吟开口:“陈sir,好久不见。吃晚饭没?一起来吃?还是说是来拉人的?”
陈兆基踱进来,打量一圈,“黑社会又拉不完,你当我第一天上班。”
李慎庭就知道又是一个混的,转回身去,“那陈sir是来干什么?”
陈兆基说:“擒贼擒王,太平五年。”
李慎庭立即送上账簿,陈兆基接过翻阅,脸色越来越黑,低声说:“和义堂果然洗不白,周识骗我。”
作者有话要说:
揸数,就是账房。
【nili钟鸣真霸道总裁哦……为他点播一首《战无不胜》qaq
第35章破釜
李慎庭就等这句话,一手往隔间一指,“请。”
陈兆基一动手指,警员秩序井然一拥而上,控制住大佬周周识和猫仔。陈兆基继续看账,模式化地说:“在你的律师到达之前,你有权保持沉默,但……”
李慎庭接过话头,“但你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陈兆基皱眉,“李生,差佬的工还是给差佬来做。”
李慎庭撇撇嘴,“警匪片看太多忍不住。”
陈兆基摇头,“在座诸位都要随我们回警署做笔录,请。”
说着,警员继续环绕,先是拉走杨宙、吕又礼和细d,接着是李慎庭。
李慎庭突然有点紧张,但故作轻松,“阿sir,我地都是良好市民,协办可以,抓人就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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