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完整地表达出了歉意。多年的逃亡生涯,她身上的颐指气使早已消磨掉了不少,特别是在玄衣人的面前,她更没办法摆出公主的谱来。
玄衣人没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她,那双隐在布巾后的眼珠,便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萧红珠转开视线,继续轻声地道:“卢悠已经跑了,事情恐会有变。我已叫人提前堵了路,不令她跑去那几处府邸报信儿,但此法终非长久之计,还需想个对策出来。若是派人去搜,这京城却又太大,找人十分不易;若是放任不管,我怕夜长梦多。”
只要一想到事情的棘手程度,萧红珠一时间便也忘了对玄衣人的忌讳,开始长篇大论地说起话来。若是熟悉她的人便会发现,萧红珠这番话说得十分低声下气,以往与刘竞说话时,她可从来没这么客气过。
“无妨。”玄衣人终于开了口,虚飘飘的声线从萧红珠的耳畔滑了过去,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悠然与笃定,“她有恨,不会报信。”
☆、第717章
萧红珠微微一怔,旋即便醒悟了过来。
抚远侯府满门获罪,卢悠与当今皇帝刘筠有着家族血仇,她自是不会跑去报信。至于那位勇毅郡主娘娘,卢悠与她之间的仇怨更大,萧红珠这些年来可是时常说及的。当年若非傅珺提醒,她也不会去查丹霞受伤一事,之后更不会挟恨掳走卢悠,说起来,卢悠被掳,傅珺起到的作用极大,卢悠恨她可能比恨刘筠更甚。
如此一想,萧红珠已是心下微松,然而再一转念,蓦地一事浮上了脑海,她一下子又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这件事只怕玄衣人也未必知晓。
思及此,她已是急急地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可知,卢悠当年对温国公府三公子孟渊,曾心有爱慕?”说到后来,她的语气已是十分焦躁。
她几乎将此事忘记了,也就是方才心念电转间忽然想了起来。
当年萧红珠曾派细作对卢悠详加查探,她心慕孟渊一事,还是细作买通了抚远侯府的下人,从卢悠的贴身丫鬟那里听说的。
“那又如何?”玄衣人黑洞洞的眼珠动了动,语气平板无波。
萧红珠此时早已想明白了其中关窍,语声更是焦急:“我方才便一直在想,在越昌国与交趾国时,这贱婢为何不跑?为何偏要在大汉逃跑?她就不怕被人抓去邀功请赏么?如今想来,只怕便是因为此处有一个孟渊。孟渊娶的又是傅四,于是,我等所谋之事,便成了这贱人手里的筹码。”
玄衣人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然而萧红珠却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是冷的。
“这贱婢倒打得一手好算盘。”萧红珠又道。语声中满是阴狠。“她与傅四仇怨极大,一心巴不得傅四死,如今她这一跑。便迫得我等不得不动手。她定是想要借我等之手除去傅四,然后她再向孟渊报信邀功,保得性命,顺手再除掉我们。如此一来。傅四已死,她大仇得报。说不得还能凭着报信的这点儿恩情,与她的心上人再续前缘。”她越说语气越冷,说到后来几乎是满面狰狞。
她真是小瞧了这个南人贱婢,没想到这么多年的挫磨。倒把这贱婢挫磨得更奸滑了,当初她真不该留这贱婢一命,如今却是悔之已晚。
“呵呵”玄衣人蓦地笑了起来。不过这一次他的笑声极短。几息后便停了下来,随后便是一管轻若虚烟般的声线响了起来。只说了两个字:“放心。”
萧红珠此时正是心急如焚,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如何能让人真正放下心来?她竭力抑住满心焦灼,皱眉问道:“此话怎讲?”
玄衣人黑洞洞的眼珠转向了窗外,语声若冰:“昨夜消息已递,五军营有人。”
这在他已经是说了一长段话了,萧红珠略一思忖,一颗心终于真正地放了下来。
五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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