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川嗅到了一丝异样。
他自以为窥伺到了对方的死穴,所以在修介下一次上山的时候,他偷偷地跟了上去。
谁料真相不仅让他大失所望,还让他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喷涌了出来,再无法用理智束缚住。
原来修介这么频繁上山是为了见一个女人,而且这女人还生得极为貌美。
因为担心被发现的关系,细川只能在离得很远的地方躲着,所以没办法听清两人的谈话。但他心里清楚,自己本想送对方上西天的计策,反倒成了对方的好事。
他无法按捺住心中想要毁灭一切都想法,在跟、踪对方上山第三次之后,他决心动手了。
临行前的那天晚上,他特意拉了几个平日里和他处得来的,性子相近的狐朋狗友一起喝酒。本来是想着要壮壮胆,谁料他喝醉之后嘴巴就软了下来,没几下就把自己和修介的恩怨,以及自己明天的计划吐露了出来。
原来他打算在修介上山那天,先一步到达对方和那女人约定的地点,将那个女人x杀了,再将尸体拖到山下,等待别人发现后报警,那时他再秘密指认修介最近经常上山,这样大家肯定会认为修介有重大的作案嫌疑。然后只要他再伪造一些证据,修介就死定了。
正常人听到这种事第一反应肯定是报警,可和修介喝酒的这几个全是没有什么道德观念的家伙。听细川将那个女人描述得美丽非常,他们竟然动了歪心,打算参与他的计划。
细川本就是在理智全失的情况下制定的这个计划,所以如果最后真的叫了治安官1,以他的心理素质再加上计划的还不够完善,自己和修介又先有恩怨在前,说不定最后被认为是嫌疑人的不是修介,会是自己。
可现在有了这些人的加入,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修介就再无翻身的机会。
他本自信满满,可没想到,这一去,连同这八个心怀不轨的男人一起,都再没有回来。
他们的尸体在七天后,被一群游戏的小孩在山脚下发现了。
治安官最后从细川的尸体上发现了一块衣料,经过调查,他们将衣料的主人——案发当天正好上过山的修介,列为了重大嫌疑人。
事实上,那是细川为了增强可信度,特地从修介家偷出来的,就准备到时候夹在女人的尸体里,留作证据。
可没想到最后这衣料却为自己所用了。
面对治安官的指控,修介全然否认,但是当他听到死者们生前似乎曾经去过野比吕外围的什么地方时,他突然转了口风,立刻承认了自己就是杀人者。
最后修介因为证据确凿,被判枪决了。
但是伊吹的父亲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弟弟会做这种事,无奈修介已经认罪,也再无翻盘的可能。所以他最后能做到,也只能是在枪决前的那天晚上,去见了自己弟弟最后一面。
面对最疼爱自己的亲哥哥,修介终于说出了真相——他没有杀人。
伊吹的父亲根据修介的话,再结合他所打听到的消息,才大概还原出了事情的真相。
但修介却死都不愿意透露那个很有可能是杀人者的,那个女孩子的任何讯息。
他硬扛下了所有罪名,最后奔赴了死亡。
——
“我爸爸说,叔叔那天上山的时候见到了那个女人,他们还很开心地聊了一个下午,直到分别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问了他一句话……”
“如果我没有那么好,如果我的手上沾满了血,你还会依然爱我吗?”
“他当时以为这只是对方考验自己情意的假话,谁知道……这或许就是叔叔当时一听那些人死前去过山上,就突然认下了所有罪的原因吧。”
“我的父亲对我说,叔叔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说不定,她真的是个妖怪’。”
“诶?”
“因为我的叔叔在最后一次上山,也就是凶案发生的那天晚上,很意外地看到了一块界碑。因为周围杂草太茂盛,所以即使是在白天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你是说……”我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没错,我叔叔和那个女人见面的地方,已经不是野比吕的外围,而是在野比吕的范围内了。”
我一时既有些叹息又有些想不明白。
界碑以上的地方确实不可能有人类存在,所以伊吹叔叔口中的那个女人应该是妖怪无疑。
可是如果他那时已经发现自己与女人相见的地方其实是妖怪的地盘,他为什么不逃?反而还是去见她了而且……伊吹的叔叔在那次下山后就被枪决,再无法上山去与她会面,那么她会不会以为……对方是因为发现她的身份而害怕,所以躲起来不敢来见她了那她岂不是……永远都不知道曾经有一个少年,为了保护她而背负罪名死去……或许她还会怨恨对方的突然消失吧……
“我爸爸本来认为那个女人不是妖怪,而只是懂些保护自己的手段罢了,但是他后来才听说,那些死者……是因为心脏被活生生挖走而死去的……”
“我以前也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妖怪,但现在想想,哪有那么绝对的事,说不定……说不定呢?”
伊吹往茶杯里又续了一些水,然后润了润嗓子,将话题绕了回来:“我叔叔最后一次从野比吕下来的时候,正好我因为妈妈要回娘家的关系,被她领到了店里。”
“爸爸因为太忙脱不开身,就把我交到了叔叔手里,而我被他哄着玩了好久。”
“但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非常讨厌他,好吧……也不能说是非常讨厌,只是感觉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让我很不舒服,所以我特别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一直在哭。后来他用了很多方法才让我开心起来,但他身上那种让我不舒服的东西,始终没有消失。”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和犬都葵带给我的感觉非常像!”
☆、第75章九
九、
伊吹一整晚都睡得很不安宁,几乎每隔一会儿就翻一次身,后半夜的时候还做了噩梦,我叫醒他后,他死死地拉住我的手,满身是汗地坐在床沿上喘气。
“我刚才梦见和和森了……”此刻昏暗的房间里只亮起了一盏小夜灯,伊吹正双眼无神地望着它,嘴唇因为恐惧的关系有些干燥脱皮。
“我梦见她被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拖拽在草地上,和和森的身上全是因此磨出的血痕,她在哭她很害怕,而那个女人却一直在桀桀地怪笑着……
我梦见她好几次将指甲插、进泥土里,想要不被她拖走,但这根本没用,还会使那个女人的施暴欲增强,加快步伐……”
“我看见她被那样对待心疼愤怒得控制不住自己……我快步向她走去,想把她救下来,但是……但是……”伊吹似是已经到达了恐惧的临界值,他颤抖地将空着的右手塞进了自己嘴里,努力克制住喉咙间快要倾泻的呜咽。
“那个女人突然拉住了我,然后将绳子一圈一圈地缠在我的脖子上,她把我的头死死地按在和和森的脸上,她逼问我和和森的眼睛漂不漂亮……可是、可是我根本看不懂和和森的眼睛……因为她的眼框……眼眶……已经空了!!”
“我吓得浑身抽搐,那个女人就收紧了绳子跟我说……跟我说……”
“‘现在,你还觉得她漂亮吗?’”
伊吹的神色和话让我觉得背上一阵发寒,这个梦实在是太诡异了一点。
见伊吹终于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我赶紧坐到了他旁边,将他抱进了怀里。
“没事的,没事的,和和森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没有人会对她做那么过分的事的。”我拍了拍他的背,努力说出我自己也无法相信的说辞,“这只是个梦而已,只是个梦而已,说不定明天一早起来,和和森就来上课了。”
伊吹闻言,身体剧烈地抽、动了一下,紧接着我听到了来自他灵魂深处的哀鸣:“不可能!她再不可能回来了!我亲眼看见她被杀掉了!亲眼看到的!!”
拍打他背部的手停了下来,我的脸慢慢僵硬了起来。
——
对于伊吹今天的那些话,我其实是不怎么相信的,或者说,半信半疑。
人在恐惧到极点的时候,大脑的某种防御机制会自动开启。它会强制性地修改引起恐惧的那部分记忆,或者干脆直接销毁掉,以防止极度恐惧下,人体机能出现问题。1
或许他当时确实遇到了奇怪的事,也确实是遇到了和和森,但因为太恐惧的原因,后面的记忆被大脑强制干预了。而他现在所记得的,都是大脑筛选过的信息。可能和和森只是被歹徒带走了,但对于极度恐惧同时无能为力的他来说,无异于是被杀掉了。
被懦弱的自己给杀掉了。
但我也不能确定我的猜想一定正确,而那一切恐怖之处,都只是伊吹的幻觉。
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上应该不可能存在这种怪物吧……无仇无怨地就以这样残忍的手段取人性命……
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以来,遇到过了那么多的妖怪,哪怕是曾经让我无比胆寒的八尺大人,都有着自己的原则和内心善良的地方。
虽然它也杀人,但只要小心避开了祸年,就不会有人死亡。
等等……难道说……那个伊吹看见的女人也是某种和人类订下过契约的妖怪吗?!
“不可能。”茶房内,惠子小姐听完我的叙述后,脸色难看了起来,“只有山林妖怪才能有足够的力量和资格和人类定下契约。但根据伊吹君的描述,他所看见的那个一直跟着他的东西,并不符合山林妖怪的性格,正常情况下应该是遇见了就直接杀掉带回去的,根本没必要跟那么久。更何况,你学校所处的那片地区离野比吕太远了,已经不在它的控制范围之内了,所以不可能有与那片区域订下契约的山林妖怪。”
“不出意外的话,它应该是来自于人类世界的鬼怪。”
——
妖怪与鬼怪不同,妖怪主要是指那些在人类孕育之前就已经存在的,以山林为母体产生的生命形式,或者某些遗留在山上,经过多年演化而产生的物妖,比如说付丧神。
但是鬼怪这个词,更多是指一种人类自身的衍生物。比如说因为被男人抛弃而自杀,死后变成专坑男人的鬼怪——骨女,又或者在怨恨中诞生的丑时之女。
在山林妖怪彻底退出人类世界之后,做为主体的人类们却拥有了制造鬼怪的能力。这种能力被称为是执念,或者说是怨恨。
当你对一个人或者一件东西心怀怨恨、杀意、爱意、渴望等等极其强烈的情感时,你就有可能孕育出一个生灵。2
总之,当你的执念强烈到可怕的时候,你就有可能会孕育出妖怪,或者——自己变成妖怪。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鬼怪的形式,但它们的诞生并不是源于人类的执念,而是源于人类的恐惧。它大多是在人类的捏造下出现的,当知道它,相信它的存在并且恐惧它的人达到一定数量的时候,它们就可以凭借这些情绪而真实地行走在这个世界上。同样,一旦人们将它遗忘,或者根本不相信它的存在,它就无法继续存活。
这种鬼怪没有任何个人意识,人类赋予了它什么样的故事,它就会按照故事里那样存活,或者按照故事里那样杀人。比如说裂口女、如月车站、红婶3之类的都市怪谈。
如果伊吹见到的东西既不是人类,又不是来自于山林,那只有可能是鬼怪了。
“惠子小姐有没有办法可以帮帮和和森?”我焦急地问道,“如果被鬼怪杀死的话,她是不能得到解脱的!”
不同于山林妖怪,人类如果是被人类的衍生物——鬼怪杀死的话,死后灵魂不仅无法进入轮回,还将永远受杀他的鬼怪控制。
惠子小姐抿了口茶,闻言眉峰微微一皱,但很快又消了下去。
“言叶少爷……总是不希望看到他人陷入困境……”她似乎在斟酌着什么,说出口的话犹犹豫豫的,“但是有时候……嗯……言叶少爷是不可能每个人都帮助到的……”
“而且你无法确定那个人是否值得帮助。”坐在一边织着爱心毛衣的滑瓢,对于惠子小姐的吞吞吐吐实在看不下去,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直接插、了进来。
“言叶君,现在不同以往,还是小心为好。乌天狗大人照顾我们的安危已经很费力了,如果你总是这么‘乐于助人’,会让惠子小姐很困扰的。”
我顿时羞红了脸,终于明白了惠子小姐的犹豫。
现在本就是多事之秋,又有一个必须避开锋芒的敌人在暗中虎视眈眈……大家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帮助和和森了……
惠子小姐的神色被因他的话而变得有些难堪,她暗暗拧了一下滑瓢的大腿,直逼得他受不住,抱着毛线球和黏在上面的阿黑尿遁离开。
房间一时间静了下来。
我正羞愧地低着头,不敢去看惠子小姐的脸。
保护好我的安全已经够麻烦了,现在又想让身体本就不好的惠子小姐来背负这些额外的负担,我做得真的挺过分的。
我怎么可以那么理所当然地就向惠子小姐开口……
“我对滑瓢刚刚说的话感到很抱歉。”见我沉默,惠子小姐先一步开口了。
她说罢看了着自己白得可见血管的手,表情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我现在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实现言叶少爷的愿望了……”
“又一次……让言叶少爷失望了……”
“惠子小姐……”我闻言立刻红了眼。
这根本不是惠子小姐的错!是我太自私太理所当然了。
我正想说些什么,却见惠子小姐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开口。
她眼神有些虚浮地看着我,像是在用眼光描摹我的脸。
“我记得言叶少爷只有小团子那么大的时候,每天都有各种各样奇妙的想法。”
当我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之后,我的心突然凉了起来。
“那个时候你的祖父要处理公司的事务,还要转移资产,所以对你根本顾不上来。于是他就把你交到了我的手上。”惠子小姐说到这,露出了一个小小的酒窝。
“你虽然只是个小不点,但却特别喜欢安静,喜欢一个人呆着,所以即使已经照顾了你有一个多月了,你也几乎没有怎么搭理过我。”
“直到有一天,你看书看到了兴头上,硬要在下雨天去抓蜻蜓。可是下雨天哪里抓得到蜻蜓,我又怕你乱跑受伤,只得死死抱住你不让你出去,最后你挣脱不了,气得砸了书,然后躲进了衣柜里偷偷地哭了起来。”
“等我拎着一罐子蜻蜓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在衣柜里睡着了。眼皮肿肿的,鼻子红红的,小嘴巴一抿一抿的,好像正在吃东西一样。”
“你就那样蜷缩在衣服堆里,看上去快要被埋起来了一样。”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娇弱的生命,即使是滑瓢,它也永远只对我展示强大的那一面,哪怕是受伤的时候也一样。所以我就想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小这么圆这么可爱,比滑瓢或者你的父亲柏少爷还要可爱。毕竟我被召唤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才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我弄哭呢。”
“我很想捏捏你的小脸,但又怕把你弄醒了,只得按耐住,小心地把你抱回床上。”
“第二天我给你洗漱的时候,你羞怯地都不敢看我,等我收拾完要离开的时候,你才怯生生地揪住我的衣角,说了句谢谢。”
“你那时候又紧张又不好意思的样子,要是能保存下来就好了……”
“后来你终于开始有点亲近我了,会拉着我的手,缠着我问东问西的,会请求我给你带各种各样的昆虫、植物或者让我干脆把你变成某种动物,然后满世界地玩捉迷藏,看看我找不找得到你。”
“虽然每次言叶少爷都会赢,但是说句老实话,如果不是我故意装作找不到,你这个小笨蛋才不会这么容易赢呢。”
“从某一天开始,你似乎有了什么小秘密,总是神神秘秘地窝在屋子里或者书库那,哪怕我给你送饭,你也死活不让我进去看看。”
“等你终于肯拉我进你房间的时候,我才发现那里已经摆满了一叠又一叠的书,而你正披着床单,举着一根树枝。”
“你告诉我说,我总是能实现你的任何愿望,但你什么都不做这不公平,所以这次你想实现一次我的愿望。”
“你说你已经记住了所有书上的‘魔咒’,今天无论我提什么愿望你都可以用‘魔法’实现。”
“连术法和魔法这两个词都分不清,言叶少爷果然是个小傻瓜啊……”
“我看着你披风里贴着的数不清的小抄,最后还是没有开口戳破。”
“不过我并没有需要靠咒术才能实现的愿望,更何况言叶少爷是被禁止使用这些咒术的,能有胆子违背祖父,将这些书夹带出书库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所以我许了一个我一直以来最想实现的愿望——狠狠地捏言叶少爷的脸一整天。”。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你最后还是答应了实现这个愿望。”
“我那时捏着你的脸,看着你明明不舒服得眉眼都皱成一团了,却连句疼也不喊,死死揪着我衣角的样子,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言叶少爷更可爱的人了……”
正说着这样的话,惠子小姐的神色却突然黯淡了下来。
“可是当你被病痛折磨的时候,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你求我实现你的愿望,你求我把这些疼痛带走,可是这些我都做不到……我都做不到……”
“我只能看着你躺在床上,一天天地痛苦下去……”
“我多想让你解脱……”
我突然打了个寒颤,我自然知道她口中的“言叶少爷”并不是我,那些她所眷恋的美好回忆也不是和我一起创造的。而她口中的那场大病,应该就是使得真正的言叶崇离开人世的原因。
但我总觉得……她的话里有什么让我恐惧的东西存在着……
紧接着我的脑袋里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
言叶崇死前确实是生了一场大病,但他真的是因病逝世的吗?
☆、第76章十
十、
“惠子小姐……”我不敢细想,也实在是不愿意再听她提起她所喜爱的“言叶崇”。
我知道这样想很过分,但我真的希望……惠子小姐喜欢是现在的言叶崇……不行……好难过……
“我现在不是已经好了吗……”我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努力克制住想要喷涌而出的眼泪,“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想先回房间了。”没等她做出答复,我就先站了起来。
惠子小姐很快就回过了神,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赶紧伸手拉住了我,她有些哀伤的目光随后落在我的脸上。
我一时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直视她的目光。
许久后,伴随着一声轻而又轻的叹息,我听见惠子小姐开口了:“言叶少爷能够健健康康地活到现在,我真的很高兴。”
“我曾无数次回想起那个夜晚,你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漂亮的黑眼睛渐渐失焦……我每次都无比庆幸你最后还是醒了过来,虽然不能再拉着我的手,亲昵地叫我‘惠子’,但是我真的很高兴……也很感激你能重新回到我的身边,而不是弃我而去。”
她的语气里带上了些许的哭腔,我愈发能感觉到她对于“言叶崇”切切实实的爱,这让我的心彻底酸皱了起来。我蓦然想起初来时曾对于这两人关系的猜测,以及后来清楚不会被揭穿时的那份庆幸。
虽然早就知道惠子小姐的体贴和关心都是属于“言叶崇”的,但人都是会有侥幸心理,有时候惠子小姐对我实在太好了,就让我产生了她其实也在意我的错觉。
我真是个笨蛋,大笨蛋。
——
还不如一开始就被拆穿呢……
我自暴自弃地躺在床上,阿黑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路小跑地缩进了我的怀里,喵喵地示意我摸摸它。
阿黑的毛好软啊……虽然也经常接触小动物,但是这么柔软的皮毛还是第一次碰到啊……
看着阿黑在我的抚摸下打着哈欠,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爪子,一副舒服到不行的样子,我突然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挫败感。
还是当小动物好,不用为这种事烦恼,每天有罐头吃,有人顺毛就觉得快乐了。
第21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