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手,没什么诚意地帮陈嵩整理了一下领口,“懂点儿事,好好和你媳妇过日子,别整天肖想些根本就不是你的东西。”
因为身高差距,陈嵩只能用微微仰头的姿势才能看到卫忠侯的脸,这种处在弱势的姿势让他觉得烦躁和愤怒,然而还在阵阵发痛的手掌提醒他,他现在还没有能力让这个人付出代价。
纪洲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卫忠侯背对着他也顺便把陈嵩挡了一个严实,他愣了一秒才开口:“……将军?”
卫忠侯眉头一松,表情很自然就带上了笑。他转身,保持挡着陈嵩身影的那一条直线往外走,“我刚才找不到了洗手间,也多亏了这人……”
本想忽悠过去的卫忠侯没成功,只怪有人不配合。陈嵩在卫忠侯的脚即将迈出去的时候用近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你和他睡过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卫忠侯不耐烦地皱眉,刚想说什么,就听到纪洲开口:“这和陈总没什么关系。”
“那你这样和我又有什么不一样?”陈嵩上前一步,语气中自然而然带上了嘲讽,“把自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随意去指责……”
“他和你的区别,大概就是人与畜生的区别。”卫忠侯感受到纪洲拽着他衣服的力道,下意识拍了一下纪洲的手背表示安抚,“别没事找事,手不想要了?”
“——纪洲!”从来没被人这么威胁挑衅过的陈嵩,并不看向卫忠侯,反而是瞪大了眼睛盯着纪洲的背影,“你还真以为蒋七就是一个好下家?他能给你什么?你现在以为随便找一个男人……”
“自作多情不是一个好习惯,陈总。”纪洲拉着想去给陈嵩一点儿教训的卫忠侯,一下还差点儿没拉住,最后还是他差不多半抱着卫忠侯的胳膊才让他冷静,“我们之间早就没什么关系,难道你还真要为那么丁点的订婚礼金纠缠我?”
33第三十三章
两个人没再回去继续吃,反而是直接从出口走了。一路上纪洲没说话,卫忠侯隔三分钟就看他一眼,在对方看过来之后又把脸别过去假装一本正经地看着出租车司机的后脑勺。
到最后纪洲也不知道要不要来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你怎么了?我没生气。”
“我这不是在法治社会打人了吗?”听到对方的话,卫忠侯忙松了一口气,“还担心你要教育我一顿。”
“我哪敢啊?”纪洲开玩笑地说,“我这还怕你把我嘴给堵上。”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卫忠侯尴尬地咳嗽一声,把头转向窗外不说话了。
今天两人回去的都早,纪洲想到自己之前的承诺,即将进入小区的时候指了指旁边的超市,“想吃点儿什么我晚上给你做?”
“哦对!”一路不知道沉默个什么的卫忠侯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买了一堆菜堆在厨房,“我买了一些菜,超市还给我一张什么卡。”
他掏了兜,掏出来了一张金光闪闪的卡,也没仔细看就递给了纪洲,“他说这张卡能集积分送礼物什么的。”
这种超市的会员卡纪洲有一打,但是他看到了卫忠侯一脸求表扬的表情,也就装作感兴趣的样子接过来,不怎么在意的扫了一眼,愣住了。
卫忠侯看着纪洲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凑上去看了一眼发现这哪是什么会员卡,而是早就被他忘了的那个神经病塞给他的。也就重新把超市会员卡递过去,“拿错了,这是早上一个神经病一定要塞给我的……”
“你说什么?”拿着那张名片的纪洲饶是见多识广也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才能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谁给你的?”
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又做错了什么的卫忠侯下意识小心回答:“一个看起来像是得了癔症的男人,黄色卷毛,对着我又是打滚又是撒泼的。”
……打滚?撒泼?
纪洲感觉心里有个什么地方碎成了一块一块。
注意到了纪洲一副世界观受到了挑战的表情,卫忠侯回答的更小心了,“哦,对了,我听见他身边的人叫他塞班先生。”
没错了。纪洲看着完全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的卫忠侯一脸懵懂的表情,突然就想打他。
那是塞班啊!那是全球艺人都恨不得跪舔他的知名导演啊!十七岁导演处女作就被最具权威的全球金电影大奖获最佳导演提名,到前年他终于凭借拍摄三年的最佳影片《痣》实至名归地获得了最佳导演。
而他现在也才不过二十六岁,就已经在一众秃顶啤酒肚年过半百的导演中封神。有多少人想要见他一面,别说是他的名片,就是得到他的一个眼神都觉得此生无憾了。纪洲从头到尾把他导演的六部电影翻到烂,差不多到了演员在什么时间的哪个动作,哪句台词都能背个清楚。
他现在这种还辗转在小荧幕上费心往上爬的程度,别说饰演塞班导演的一个龙套,就是去塞班的片场当助理他都不敢想。
然而只不过就去搬了个砖,卫忠侯就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了头。
虽然他知道塞班找演员除了试镜之外,的确有点儿不同寻常,比如说《痣》的男主角蒂安,在演员之前的身份就是一家奶茶店的服务生。但是那家奶茶店也开在好莱坞附近啊!谁能想到他会在几千里外的一个施工现场选人啊!
而且hac经纪公司,竟然能邀请到了塞班这种本身有自己工作室的大导演,如果这个消息被传出去,恐怕又是娱乐圈的一场风波。
纪洲一秒钟变三种表情的模样,卫忠侯怎么也知道就是那个叫什么塞班的有问题。
“这个人?”他点了点被纪洲用两只手拿着的名片,“怎么了?”
他开口之后,纪洲才像是猛地从之前的自我世界里走出来,他用极度严肃认真的职业目光打量了卫忠侯的全身上下,终于下了决定:“将军,以后我就要抱紧你的大腿绝不动摇了。”
然而纪洲下了决定之后,卫忠侯表示自己还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
“大导演啊。”卫忠侯拿着那张根据纪洲的口吻就是价值千金卖了他都买不起的名片,靠在厨房门口看着纪洲在里面腌肉。“那个小黄毛看着也不太像啊。”
决定做顿大餐来庆祝卫忠侯有了勾搭塞班导演的正确方式,纪洲围着买锅送的红色围裙不甚熟练地对着手机菜谱准备做红烧肉,听到卫忠侯用那种不相信的语气评价塞班,强烈反驳,“那是我偶像好吗?有实力的人总是特殊的。你还以为导演都是潘导那种肥头大耳的谄媚模样?”
已经听到了纪洲夸奖小黄毛的三十三遍,卫忠侯撇撇嘴在心里面把小黄毛本来就不高的评价更是无条件的降到了最低,“那是你没看到他真人,满地打滚臭不要脸的……”
纪洲把菜刀一放,一副为了偶像赴汤蹈火的脑残模样:“将军你再说今天就去吃土吧。”
有点儿不开心。
将军耸耸肩膀抬手把名片扔在客厅桌子上,半个脑袋贴在厨房门框边,“什么时候能吃饭啊?”
“你才刚吃完回来啊将军。”纪洲无奈,“还要一个小时吧。对了,明天你别忘了给塞班导演打电话,你能得到他的赏识恐怕是我再奋斗十年都抵不上的高度。”
卫忠侯低声带着不满地嘟囔着,“不就是一个黄毛小子。”
“嗯?”纪洲没听清他在那说了什么,抬头看他一眼,毫不察觉自己鼻头被蹭上了一点儿白糖。看到他这么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卫忠侯马上就把那个让他心情不好的黄毛扔到一边,向前一步用手指把糖抹去。
纪洲的鼻头凉凉的,被他这么一摸鼻头还是凉着的,手心倒是有点儿发烫。
尤其是卫忠侯擦完之后还自然而然地舔了舔手指,“挺甜。”
“……糖当然甜。”纪洲别开脸,“我做饭你别看着我,我紧张。”
“好吧,那我去给你偶像打电话。”卫忠侯拿了一块刚切好的黄瓜向外走,刚走了两步就看到身后纪洲眼巴巴地看着他,突然就想笑。“怎么了?”
纪洲轻咳一声掩盖住自己刚才的情绪:“通了之后别忘了开扬声器。”
“懂。”
卫忠侯现在打电话已经不像是最开始用两只手像捧着玉玺的模样,现在他单手很自然的拨号,从侧面看过去,只论形象甚至像是一位商务精英。
电话一通,对面的声音耳熟带有亲和力:“你好,你找哪位?”
听出了这声音属于那个塞班的仆从,卫忠侯放开免提,强压着语气中的不耐烦,“塞班呢?”他这话一出口就看到纪洲拿着菜刀站厨房门口瞪他,他抿了抿唇,放慢了语调,“我找塞班……先生。”
“不好意思,你是不是……”对面带有疑惑的歉意一顿,“你是卫先生对吗?”
“谁?!”隔着手机,都能听到对面有个声音像是被掐住了嗓子的公鸭一样插了进来,“哪个卫先生?”
林助理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儿才开口对着塞班解释:“下午那个医院的卫忠侯先生,塞班先生。你现在能接吗?”
“废话!当然……”趴在床上的塞班刚伸出手,就牵扯到了肩膀上的火罐,疼得一阵呲牙咧嘴,“接不了!耳机呢?”
看着塞班后背上了一连串红肿的印子,林助理忍着笑离远了两步,“不好意思卫先生,塞班先生正在拔火罐,请稍等一下。”
“唔。”对着这个语气一直不错的仆从卫忠侯还算是有点儿好感,更何况看着纪洲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也挺有意思。他故意拿着手机站在厨房边,确保塞班导演的每一声公鸭嗓都能传到纪洲耳朵里。
纪洲当然是猜不到他现在心里面那点儿幼稚思想,实际上大多数时候他都没认为幼稚两个字会和卫忠侯沾上一点儿边。
“咳!”对面的塞班清了清嗓子,用耳机说话的声音传出来其实比之前要好很多,虽然中文依旧是半路出家的那种蹩脚。“卫先生啊!”
“嗯。”卫忠侯没好气地应了一声,“我一个朋友认识你,让我要给你打电话。”
“哦卫先生的朋友是哪位?”塞班似乎是挪动了一下身体,一阵强忍着的吸气声,“我真的要谢谢他,今天从医院出来才意识到忘记留你电话了,我这一下午都担心你会不会打过来。”
卫忠侯实在是不想听他的那一套我等你等了好久的怨妇理论,忙不耐烦地打断:“我打过来了,你有什么事?”
“不知道卫先生对演员有什么看法?”似乎知道卫忠侯马上就要拒绝,塞班忙说,“比如说你的朋友,应该是娱乐圈的人吧,是演员还是导演?”
他这句话纪洲自然是听到了,说实话,对于卫忠侯到底要不要做演员这件事纪洲心里也没底,照他的意思要是有这种机会简直就是做梦都得不到,自然要抢到手。但是这种职业对卫忠侯来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戏子。
34第三十四章
“我朋友是演员纪洲。”卫忠侯开始的确是想要拒绝,但是看到了纪洲之后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转了一个弯。“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就是好奇为什么找上我。”
“我最近在筹备一部电影,需要一个脸生的男主。”听着这语气是有转圜,塞班差点儿没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动作,然而他有个一激动就手舞足蹈的毛病,被满后背的火罐压制地施展不出还真是有点儿心烦意乱。
林助理跟了他多年,他一个动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时就看了眼时间,对着塞班比出一只手,意思是还有五分钟就好了。
好吧,五分钟他就忍了。“我需要一个比较有将军气概的男主,气势要强大,眼神要犀利,最好是那种浑身上下在杀戮中走过的。不瞒你说,这部电影我筹备了两年半,之前也就是一位华裔雇佣兵还算是勉强,但是长得不行。你说一个将军也不能长了一张隔壁王叔叔的脸吧!——嘶。”塞班把幅度有点儿大的肢体动作收起来,“就这么说吧,我在看到你第一眼,就已经想象到了你披着盔甲上战场的模样,我这两年见过了那么多的人,也就只有你能给我这种感觉。”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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