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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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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个个都好坏作者:央央

卷四15

卷四火凤涅槃第一章浴火重生

微风阵阵,竹影迎风摇曳,沙沙作响,窗前攀爬青藤,绿意盎然,与那竹叶青翠相接,木屋皆是以干燥清香的松木搭建而成,桌椅几榻,无一而非竹制,墙上悬着一幅墨竹,笔势纵横,墨迹淋漓,颇有森森之意,桌上则是放着一具瑶琴,一管洞箫。

凌宇洛醒来之时,映入眼帘的便是如此一番景致。

呆了呆,猛然想起自己之前坠下悬崖之事,如今却是身处这竹林木屋,难道是哪位神仙高人将自己从崖底救起,怎又不见人影?

仰面躺着,脑中尚有一丝茫然,x口与后肩的剧痛却是真实存在,低头一看,仍旧是身着坠崖之前的那身衣衫,那穿x而过的长箭以经被折去了箭头,想必后面也是折去了箭尾,只剩下一截漆黑的箭杆,c在右x上方,疼痛钻心。

喘了口气,试着调息一下真气,这一调息不打紧,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喉中腥甜又欲喷s而出,勉强吞咽回腹,却是险些昏死过去。

想到当初在山上两人双双坠崖,齐越为了保护自己,以身犯险,硬是生生撞在那坚硬的石壁之上,造成浑身是伤,五脏移位;如今自己连人带马摔下山来,又是身受内伤在先,便更是如此,动弹不得。

齐越……

想到那个名字,x肩虽痛,却是远远不及心中痛楚的万一。

什么桃符,什么永好,什么朱雀辟邪,什么清安长健,却都是一句空话,痴话,笑话!

万种誓言图永远,一般模样负神明,可怜可叹,无处问来生!

正当悲伤之际,心冷如冰之际,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琴声,叮咚作响,回旋婉转。

琴声清丽柔媚,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似是一对情侣初初相识,青梅竹马,情深意浓,令人艳羡不已,正听得感慨,曲调微变,渐渐的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

这琴曲,竟是与自己的心境如此相像,闻过之后,大大称奇,伤痛亦是稍微转淡,心思全在那抚琴之人身上,只盼他早早进屋,得见仙颜。

脚步轻轻,一人推门进来,四目相接,那人面容淡淡,无甚表情,只眼底光芒微动,凌宇洛却是星眸圆睁,大吃一惊。

竟是当日在楚京大街上见过的那名飘逸男子!是他,在崖下救了自己么?

正值诧异,那人却是一声轻唤,过不多时,一名丫鬟模样的少女端了一碗汤药过来,那人接过做到榻上,一把将扶浮起来,喂到她的口中。

喂药本是好意,但这动作并不轻柔,却是令得她浑身发痛,微微皱眉,勉强忍住,将那药汁咽了下去,苦中微涩,喉间发麻,碗口离唇,便是轻声道谢。

那人听得分明,扬了一下眉,轻轻一笑,说道:“现在感谢我,再等两个时辰,就该是痛恨我了。”

听得那笑声,已是心中惊疑,再听得那说话,却是遍体发冷,周身寒彻。

异世重生,天生拥有过目不忘的资质,当年在天机门学艺两年,就小有成就,皆因如此,至于人的相貌说话,更是看过一遍,听过一次,便能永生不忘。

这个身影,那日在街上相遇,就觉得面善眼熟,却一直没有想起在哪里见过,但是这个声音,却是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深巷之中,虚掩门内,一人站立一个跪拜,当时只顾去注意那跪拜的少年,却没有太留意那站立的所谓总管大人——仅是听到他一句说话,就记住了他的声音。

这个声音,与在福来客栈听到的那一声冷笑,皆是出自同一人之口。

这个声音,就算挫骨扬灰,她都是铭记在心,绝不敢忘!

荷叶,孩儿,逝去的生命,耀目的血色,深刻的悲哀,所有的不幸皆是出自于他,与他手下的那一对红衣人之手,如今,连她也是落到了他的手里……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一再与我犯难?”浑身发抖,x中的恨意,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为何要害她,而这回救她,又是存了什么样的奸诈心计?

那男子没有回答,却是走到窗前,望着外间的景致,喃喃道:“这个地方美吧,我已经好多年没有来了,景色依旧,物是人非……”

凌宇洛没有理他,勉励动了下手脚,还好没有摔断骨头,但是内伤严重,没发聚集真气、不能动弹,若是无人来救,便只能任由他掌控了。

那男子似是感觉到她的动作与心思,笑了笑,转过身来,道:“你不用试了,你从那高处摔下来,身上又有内伤,原本是必死无疑,不想你竟然紧抱马颈,身未离鞍,摔下的力道都由那马承受了去,那马儿给震死,人却只是昏晕。这也算是命大了,你还想怎样?”

凌宇洛之塔所说不假,也不反映,只闭上眼,静静调息。

“你是否在想,你与我素无冤仇,为何我会如此对你……”那男子走到她面前坐下,冷笑一声道:“也罢,我便与你说一个故事,听过之后,你自然就会明白。”

不等她答允,那男子已经自顾自说起来:“从前,有一对少年男女,是远房表兄妹,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表妹出身名门,天生丽质,温柔贤淑,才情出众,那表哥却是寄人篱下,地位低贱,从来不得她的家人喜欢,为了两人的将来,他在十四岁那年拜得高人为师,去了很远的地方闯荡打拼,每年才回来见他表妹一次,每回都给她带新奇的礼物。他告诉她,等到他有了身份和地位,他就回来娶她为妻。”

“其间有两年,表哥因为辅助主公谋划大计,没有回去看他表妹,直到第三年,才想尽办法回去了一趟,不想,表妹竟是已经嫁给了一个身世显赫的男人,做了他众多妻妾中的一个!”

那男子说到这里,眼露悲伤,沉默半晌,才又继续说道:“表哥悲痛欲绝,找个机会潜进她的家中,质问她的无情,可是她说,她从小就想着做那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所有的学习所有的努力皆是为此,这些,只有她那个夫君能够带给她,她的夫君,年轻俊美,权倾天下,她已经开始爱上了他……”

凌宇洛张了张嘴,天,他说的是……

“表哥虽然伤心,恨自己无能,恨上天不公,恨尽天下所有人,却是一点不怪她,而是答应她,会竭尽全力保护她,帮助她,只要她能幸福,他就开心。过了一段时间,表哥一直不能忘怀,又找机会去看她,却见表妹一个人躲在房间哭,表哥一问再问,才知道她的夫君另有所爱。就连两人新婚之夜,都是叫的别人的名字,那个女人,已经嫁了人,却是水x杨花,表妹曾经亲眼看见他们两人深夜在花园里私会……”

听到这里,凌宇洛已经是按捺不住,脱口喊道:“错了,错了,不是这样的!不是!”额上冷汗涔涔,他说的表妹是谁?是简翠屏,还是……柳如烟?

男子没有理她,又缓缓说道:“那个女人,凭着一身武功,在宴会上故意长剑脱手,吸引她夫君的注意,还当着她的面,对着她的夫君唱起情歌,一而再再而三地迷惑她的夫君,令她痛苦万分……看到表妹憔悴如斯,想到这三年没有回来,竟是让她陷进这样一个伤痛的深渊,表哥的心都碎了,当初每年都有礼物带回,这一次,表哥答应,补偿她三个愿望,只要她开口,不管是什么,就算是负尽天下所有人,他都会帮她完成……”

说罢,目光过来,直直盯着她:“现在,你明白了吧?”

已经说得如此清楚,又怎会不明白,果然是她,那个柳妃娘娘。

凌宇洛苦笑一声,道:“你是疯子,你表妹也是疯子,你们已经无药可救了!”没想到,齐越那一箭,竟是将自己s进了这样一处狼窝虎x,生不如死!

人为刀俎我为鱼r,这个身子,不知还要承受怎样的痛苦……

“既然她恨我入骨,为何你还要多此一举救我,直接让我死在那悬崖下面,岂不干净利落?”

男子摇了摇头,道:“死只是瞬间之事,在此之前,烟儿所受的痛苦,你将加倍承受。”

凌宇洛心思转动,冷笑道:“你如此处心积虑,对付与我,不止是为私吧,你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去了很远的地方,很远,那是多远?为主公谋划大计,这个主公,却又是谁?”

男子一步过来,眸光闪耀,杀机顿现,终是笑道:“果然是个特别的女子,难怪那辅政王爷如此对你……这些,我不想多言,你自己慢慢去想吧。”

凌宇洛却是微微摇头道:“不用想了,我都明白了。”

男子咦了一声,问道:“你明白了什么?”

“我一直觉得奇怪,当初救了睿儿,却不予送回,反而要养在身边,培养成间者,还千里迢迢送到金耀来,如此大费周章,究竟是存了怎样的心思?是出自怎样的动机?”嗓音已经有些沙哑,却不能不说,只盼慢慢与他拖延时间,争取逃生机会,柳如烟的三个愿望,实在不敢多想!

男子听她所言,生出一丝兴味,道:“你认为呢?”

凌宇洛沉思一阵,方才缓缓说道:“把风雷堡堡主最心爱的小儿子养在身边,作为掣肘之棋,这个谋略,这份野心,凌某真是佩服,可惜,樊老皇帝早早逝世,我无法当面表示我的敬意。”

男子微微一惊,却听得窗外一声轻响,人影瞬间而过。

再一回头,榻上之人却是淡淡含笑。

“你以为,就算是让他听到这个事实,对你如今的处境,却有帮助吗?”男子冷冷笑道,“青莲跟了主公整整十年,受尽宠爱,即便是到了他哥哥身边,都仍是会千方百计逃离,一心回到主公身边去,他对主公忠心不二,又怎会来救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却是俯下身来,抓住她的双肩。

“你做什么?”凌宇洛见得他眼色变暗,不由惊道:“你放开我,你不是喜欢你表妹吗,不是一心一意爱她吗。既然如此,你就不该再碰别的女子!你放手!”

男子微微笑道:“我当然不会碰你,我现在只是要逐一满足烟儿的三个心愿,方才已经完成了一个,现在还剩下两个……”

凌宇洛大惊失色,转瞬明白,颤声道:“你方才,给我喝了什么?”那碗汤药,莫非是剧毒药物,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烟儿说他的夫君一再赞叹你的嗓音柔媚,方才喝下这种药,两个时辰之后,便是不能再发声去勾引男人了。”

“你们……真是狠毒……毒如蛇蝎……”凌宇洛心中气苦,下唇已经咬出血来,低吼道:“你这个疯子!变态!禽兽!你今日若是杀不死我,终有一天,我会回来报仇,我会让你下到地狱永不翻身!我会……”

“啊——”一声惨呼,凄厉如斯,只觉得肩胛剧痛,眼前发黑,正要昏去,那男子已经收手,点住她的玉枕x,内息逼入,顿时清醒。

“如今你琵琶骨已经被我捏碎,一身武功皆已废去,这,便是烟儿的第二个心愿。”

凌宇洛指甲已经掐进r里,咬紧牙关,咽下一口血渍,张了张嘴,哑声道:“还有……第三个心愿,又是什么?尽管放马过来,我等着……”

“这第三个心愿——”男子忽又一笑,笑得有些轻佻,令人毛骨悚然:“不知道,那些爱慕于你的男子,若是见得你衣衫不整,受尽凌辱的模样,又会是怎样的表情与心境,会不会彻底死心?再过不多久,那一帝一王,还有那个少堡主,可就要来了……”

“你……你说过不碰我!说过不碰我的!住手!你这个魔鬼!”凌宇洛不停尖叫,声嘶力竭,手脚乱舞,拼尽全力,却是阻止不了男子手中的动作,布料被撕裂的声音清晰传来,扯动x口的箭杆,鲜血淋漓,痛得又是险些晕去。

男子扯开她的x襟,见得那晶莹如玉的肌肤,心神一荡,瞬间转开视线,冷声唤道:“青莲,进来!”

青莲推门进来,没有去看榻上羞愤难当之人,只朝着男子行礼道:“总管大人。”

“我等下再进来,这个女人,就交给你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男子松开她,起身而去,出门之前,又回头一句,“你别让我失望,我已经在安排你回去的行程,昌都如今春暖花开,风景宜人,主公一直很想你,他在等着你回去……”

青莲静立半晌,听得一切沉寂下来,终于一步一步朝床榻走来。

凌宇洛瞪大眼睛,朝他怒目而视,尖声叫道:“睿儿!你敢!”

青莲伸手过来,抚向她的脸颊,逐步朝下,低声道:“他,还在窗外……”说罢,忽然提高声音,喊道:“你别怪我,要怪,就怪命运不公!我不能没有主公,我只爱他一人!”

凌宇洛怔了一下,感觉他的身子压了下来,小心避开自己受伤的位置,吻向自己的额头,接着便是面颊:“姐姐……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你原谅我……”

“睿儿,你快去找你哥哥,找他来救我……”话未说完,唇瓣便是被他吻住,牙关被他的舌头撬开,一颗冰凉溜圆的物事滑入喉中。

“这个,是我从哥哥那里要来的丹药,可以帮你恢复一些力气,等一下他进来,我会绊住他,你出去之后,一直朝西走,不要回头……”他又亲了亲她的唇角,开始脱身上的衣物。

凌宇洛闭上眼,喘了口气,低声道:“你先走吧,我武功尽失,已经没有力气了……”

青莲摇头道:“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万一他……我留下来,总算可以保护下你。”语毕,声调忽变,发出几声女子尖叫,夹杂着男子的喘息声,凌宇洛听得一呆,又听他自嘲笑笑:“这个,都是这些年来听惯的了声音……”

凌宇洛不敢多想,赶紧趁此机会歇息一下,那丹药也不知是什么,吃下去x口发热,尽管身上已无内力,力气却是恢复了不少。

青莲手臂过来,为她拉了拉x襟,又搭了一件披风在她身上,轻轻抱着她,微微喘息道:“主公对我很好,姐姐也对我好,我哪一个都舍不得,你不要怪我……”

凌宇洛叹气道:“你这样,实在是辜负你哥哥的一番苦心,他千方百计不顾一切找寻你……”

青莲闻言,却是默然不语。

也不知过来多久,窗外天色渐暗,门外才传来唤声:“青莲,时辰不早了。”

青莲答应一声,赤裸上身,仅着一条底裤,坐在榻边,挡住了来人的视线。

那男子走了进来,见此情景,轻笑一声,道:“这女子堪称绝色,真是便宜了你……”

青莲低低应了一声,似是满足之极,慢慢穿起衣服来,那男子往榻上看了一眼,沉声道:“就快有人来了,我们也该走了,他把她打昏抱出去,这里等下海棠会收拾。”说着,径直前去。

青莲穿好衣服,刚扶她起来,就见房门打开,那丫鬟却是拿着一盏油灯走了进来,看见两人神情,不觉一怔,低声道:“青莲,你还在磨蹭什么,总管大人还在外面等着呢。”

“这就来了。”青莲看她一眼,转向她的身后,微微笑道:“海棠姐姐,你的发髻歪了,我来帮你弄下……”忽然一掌劈向她的后颈,那丫鬟瞬间昏了过去,软软倒地,手中的油灯滚落在一旁。

凌宇洛见状呆了一呆,想起那男子面对着木屋的一番感慨,心中一动,不由沙哑声音叫道:“睿儿,点火烧屋!”

青莲会意,拾起油灯,将灯中桐油尽数倒在那床单窗帘以及竹木家具上,点燃之后,又站了一会,见火势慢慢起来,这才将她连同披风一道抱起,匆匆而出。

出了房门,穿过一片清幽曲折的竹林,转眼到得小院门口,行至那负手而立的男子身边,凌宇洛面色苍白,脸上泪痕未干,死死盯着他,彷佛要把那张面容刻在心里。

男子见他两人出来,正要说话,青莲忽然面色一变,指着那身后的木屋,低声叫道:“怎么有股焦臭味道,屋里有什么东西燃起来了么?”

男子回头一看,果然有轻烟蹿出,不由大惊,疾步而去。

青莲不敢迟疑,在他身后大喊一声“我去打水救火”,说罢便是抱着凌宇洛一路出了院门,一路飞奔。

凌宇洛只觉耳畔风声呼呼,知道他已经是拼尽全力,跑了一阵,青莲忽然停下,跳下一道土坎,将她放在一棵大树背后的低洼处,飞快扯过些藤蔓枝叶覆在她身上,急急道:“你在这里呆着别动,等我将他引开,我再回来找你……”

凌宇洛觉得不对,张了张嘴,拼命摇头,已经是哑的说不出话来,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少年抓了大把枝条树叶,扯了披风裹成一团,抱在怀中,飞一般而去。

睿儿,我已经不怪你,你何苦如此……

口不能言,泪水汹涌而出,没过多久,就听得劲风阵阵,一人急如闪电奔来,朝着那少年追去。

他,能跑得掉吗?还会如他说所回来吗?

x口血流不止,双肩剧痛,喉中麻痹,心中,又气又急,这各种各样的疼痛间杂交替,混在一起,终于忍受不住,生生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天色大亮,头顶上有路人低低的说话声。

“昨晚那场大火,真是烧得惨烈,什么都烧光了,真可惜,那么好的一个院子。”

“是啊,听说早上来了好多官兵,搜寻一阵,从火场里找到一具女尸,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了,真是可怜。”

“那个女子应该是很有身份的人吧,要不那几名年轻公子哭得那么伤心,还有一个直接吐了一口血,昏死过去,哎,真是造孽!”

“倒是很有可能,我听说啊,还有两名公子现在还坐在那废墟里死活不走,一个捧着一块烧得只剩一小片的布料,一个捧着块烧得灰蒙蒙的玉佩,据说都是从火堆里掘出来的东西……”

云锦,玉佩,是二师兄和纪狐狸!

他们就在这不远的地方!

那对话之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凌宇洛遽然惊醒,想张口大叫:“我在这里,告诉他们两个,那不是我,我没有被烧死!”

可是声带如被水泥封住了,连鼻音都发不出来,挣扎半晌,仍是挤不出一个音节来,等到手足并用,拼尽全力,勉强爬了起来,人迹已经不见。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救世主,一切,只能靠自己。

抹去眼泪,收起悲愤,伏在地上,朝着那光亮之处,忍着剧痛,一步一步爬了过去。

大火烧掉的是那个悲伤绝望的自己,留下来的是那个骄傲不屈的自己。

人要害我,天要亡我,我偏生抗争到底。

我不死,我要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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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火凤涅槃第二章脱胎换骨

日头初起,金耀往西而行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急促而行。

赶车的车夫年纪不大,一身黑衣,表情严肃,那车厢之中,跪坐着另一名黑衣男子,正为那躺卧车上的女子喂过清水,轻轻盖上被子:“少主,已经过了吉庆,再往前,就是雍西了!”

女子面色苍白,神情疲惫,一直咬着嘴唇,似是忍受着莫大的痛苦,听到他说,眉头舒展一些,微微点了下头,正是……凌宇洛。

那日一路艰难攀爬,行至路半,却是迷了踪迹,险险滚下山去,远远见得有人奔来,以为是那男子去而折返,正惊惶不定,暗自叫苦,不想却是听到来人喊着少主,心神一松,便是又晕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便是身在这辆往西而行的马车之中,身边是尹方与另一名火凤卫铁敬。

听得他们一说,这才知道,当日一番混战,十名火凤卫死的死,伤的伤,受伤被俘之人依照规矩,立时服毒自尽,到最后见她坠入悬崖,那尹方带着另外两名弟兄一起跳了下去,摔死了一人,他们俩却是挂在了崖边一棵树上,铁敬摔断了一条腿,他却只是受了轻伤,都是幸免于难。下地之后,就又上得山来,一路暗中寻找,终于在那小道上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她。

见不到两位师兄,想必却是天意,也不再执着,又想到那些逝去的火凤卫弟兄,不禁泪水涟涟,当时只是短短一夜相聚,那火堆边兴奋异常的欢笑,入夜后此起彼伏的微微鼾声,都汇成最深刻的记忆,印在了心底。

口不能言,便是以手代笔,与两人比划代言,大致说明自己别后遭遇,直听得那两人以拳捶地,虎目淌泪,愤恨若狂,发誓要医治好她身上的伤势,重回楚京报仇雪恨。

这一路凌宇洛躺在车上,听着马蹄声声,车轮滚滚,想到两年之前,自己曾随太子齐愈的御神卫一路骑马北上,意气风发,又有猴儿小白作伴逗乐,旅途中何等快活,今日遭此变故,身心受创,凄惶逃离,其间苦乐,实在天壤之别。

路上到一镇子,尹方先后找来数名大夫,为她诊治,大夫看过之后,皆是惊诧,说是她伤势严重,那一箭穿透身体,伤口已经腐败,拔去当即毙命,不拔亦会吟感染恶化而亡,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连连摇头让准备后事。

尹方送走大夫,回来便是大骂庸医,凌宇洛一听之下,却是心思镇定,这身伤势,寻常大夫已经无能为力,索x心无旁骛,一直往西,去往薛神医的药庐,天底下,也只有他一人方能医治。当下手势招呼尹方二人,凭着脑中记忆,简单画下药庐所在位置,尹方大喜,说他们一行正是由此附近山道过境,自然轻车熟路,由此也不再停留,径直朝雍西边境而去。

其间伤口疼痛难忍,虽有大夫所留药草敷治,仍是无济于事,x口伤处已经溃烂化脓,后肩想必也是好不到哪里去,日不能歇,夜不能寐,痛楚难当,一阵胜过一阵,不能发声呻吟,唯有咬牙强忍,只咬得上下口唇伤痕斑斑,人前却是勉力微笑安慰,直把身边两名刚硬男子看得泪眼闪耀,心疼不已,两人心急如焚,轮流驾车,马鞭抡得溜圆,昼夜赶路,只盼尽早到得药庐,早日解除她的痛苦。

说也奇怪,好几回,身上骤然发起高热,脑中昏昏,神魂欲散,料得已经是将死边缘,谁知隔日醒转,仍是身在人间,心中大为惊奇,须知自己一个柔弱女子,再是意志坚定,也是血r之躯,三番五次的劫难,为何总是不死,难道是因为自己乃是灵魂穿越而来,那阎罗王手下留情,都不予勾了自己的命去?

行了两月,马儿跑死一匹又一匹,马车换过一辆又一辆,总算是进得雍西境内,路上遇到小队士兵盘查,尹方也不搭理,与铁敬几箭s去,对方死伤过半,作鸟兽散去。

马车不停,直取西北群山,到得山口,问过山村猎户,只说前方山路崎岖,不能骑马行车,只能步行。

尹方与铁敬也不迟疑,当下收拾一阵,砍来树枝软藤,做了一个简易担架,让她躺于其中,两人抬着前行。

那铁敬本有腿伤,只是自行接骨,一直没有痊愈,只走出里许,便全身腿上酸软,步履维艰,怕她担心,只是强自撑着,待到行至一处高地,一个不稳,便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担架一斜,凌宇洛险些滚落在地,好在铁敬咬牙挺住,高举过顶,尹方听得声响不对,也是单手支撑,回身来就,总算是有惊无险。

凌宇洛眼中含泪,好生过意不去,双手勉力抬起,比划一阵,让他放下自己。

铁敬焦躁起来,捶着伤腿,说道:“少主伤势已经不能再拖,铁敬纵然是废掉这条腿,也要将少主送到那神医住所去!”说罢,仍是撑起身子,与尹方一道抬起担架来。

尹方正欲阻拦,抬眼见得天色微变,又看凌宇洛面色愈加青白,生怕她身子衰弱坚持不下去,只得随他而去,两人抬着担架,奋力而行。一步步向前挨去。

按照那地图上的标示,药庐就在那前方山坳之中,行到天黑,尚未走得一半,而且山路崎岖,越来越是难走。好不容易挨到了一片平地上,四周树木低矮,稀稀拉拉,两人将凌宇洛放下地来,稍作休息,铁敬面色疲惫,坐着没动,一直闭眼不语,尹方打了水来,从怀中取了些干粮,喂他吃些,剩下的与铁敬分着吃了,又砍了树枝,重新做了担架,入夜之后,点个火堆,就地歇息,睡前不忘约定两人轮流守值。

睡到半夜,火堆渐渐熄灭,身上愈冷,凌宇洛蜷起身子,只听得一声低呼,猛然惊醒,一睁眼,就看见草丛中点点幽光,似是兽眼闪动,足有几十上百之多!

“糟了,是狼群!”尹方一步过来,抱着她就朝附近一棵矮树上窜去。

铁敬却是坐着不动,抓了弓箭,一箭接着一箭,对准那碧光闪耀的狼眼s去,只听得声声惨叫,恶狼一只只倒下,但是更多的恶狼却是朝着他步步逼近。

“铁敬,快上树!”尹方将她靠在自己身上,也是弯弓搭箭,一支接着一支朝树下群狼s去,凌宇洛喘着chu气,抓着他的衣襟,担忧若狂,张嘴想喊,却是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铁敬并不起身,一边s杀,一边叫道:“尹总管保护好少主!”

尹方一望过去,顿时明白过来,这铁敬腿伤未愈,一路强自支撑,已是达到极限,如今哪里还站得起来,再说此处树木无多,尽数低矮,自己二人已经上了最近的一棵,那另外几棵却是远在数丈之外,人已被群狼包围,没法过得来。

“铁敬,你撑住!”举目四望,动作不停,一支接一支s出,羽箭用完,便是掷出腰刀和匕首,又杀了两狼,再看底下,铁敬也是羽箭s尽,倚着那渐渐熄灭的火堆,只紧紧握住腰刀,朝着那渐渐围合的狼群,怒目而视。

尹方抱紧凌宇洛,别过脸去,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夜风一吹,细雨忽至,那地上的火堆终于熄灭了最后一点火星。

手起刀落,刀声呼呼,惨嚎顿起,到后来,已经分不清是狼声,还是……人声。

铁敬……好兄弟……

x口剧痛,心间欲裂,泪水簌簌落下,满眼满面皆是染上冰凉,身下开始有摇晃剧烈,尚未回神,却听得耳畔尹方低低说道:“少主,群狼撼树,这树上承受不住两人重量,你……一定把树枝抓紧,等到天亮之时,就安全了……”

说罢,将她双手按在树枝上紧紧抱住,自己大喝一声跳下树去,一待落地,转身即跑,狼群瞬间追出。

凌宇洛倚在树上,无法出声,一口银牙几乎咬碎,这辈子,从来没有这般震撼过,眼见身边之人为了自己,一个又一个离世,心中的痛,已经难以复加,光明就在前方,只是一步之遥,偏偏为何功亏一篑!

四周渐渐静寂下来,天色沉沉的黑,仿佛带着无尽的悲凉,忽然,心底有一丝奇异的感觉,有一道目光,正在不远处紧紧盯着自己,是……铁敬未死?

狂喜之下,睁眼看去,一双碧眼在树下不远处发出幽冷的光芒,身形却是要庞大得多。

是……狼王!

群狼追逐尹方而去,它却是留下来守着树上的她,动物,一点不比人笨。

双手不住颤抖,软弱无力,却必须要紧紧抓住树枝,让自己不至于掉落下去,她的命,已经不单纯是自己一个人的,为了那么多天上人间守护她的人们,她必须珍惜,必须好好活下去!

一人一兽僵持,一动不动,正当此时,一道焰火自尹方逃离的方向冲天而起,在夜空中迸发出火红耀目的光芒。

凌宇洛浑身一震,这应该是尹方放出来的,看样子像是召集同伴的信号,可是在大山之中哪里还有火凤卫在?他是在……

转念一想,当即明白,他意在引出药庐之人的注意,深山野林,忽然出现焰火,薛神医应该会及时出来查看究竟,那个时候说不定……就能发现树上的她了。

正值欣慰之际,一声长啸从前方山坳里传来,有人似是一路飞奔,啸声由远及近,连绵不断,内息充沛,洪亮之极。

这一声,却是让她顿时泪流满面,心思狂乱,几乎要从树下摔下来。

没有听错,不会听错,以天机门独有的内力心法传出,这人,是大师兄……

他居然在薛神医的药庐,他很快就要来救她了!

眼前黑影一闪,腿上便是尖锐火辣的痛,却是那狼王听得人声,心思顿躁,直接朝树上猛然跳起企图撞她下地来,腿上的痛,便是那利爪所抓。

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狼王爪上沾血,已是野x大发,眼露凶光,一次又一次向上腾跳扑起,力大无穷,那栖身的树桠已经是不堪重负,摇摇欲折,身上也是多处抓伤,流血不止,却仍是死死扯住树枝,不为所动。

狼王怒号一声,转身奔出数丈之外,随即回转,仍是紧紧盯着树上之人。

凌宇洛见它动作眼神,心中一凛,暗叫不好,这狼王已通人x,竟是要助跑起跳,目的还要将自己逼下树来。

果然如她所料,那狼王奔跑如飞,速度快得惊人,转眼已近树下,忽然腾空跃起,血口大张,利爪伸出,凌宇洛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将自己重重扯下树去。

嘭的一声,整个人已经摔在地上,后脑似乎撞上了山石,黏糊糊一片,眼见那双狼眼就在眼前,利爪已经搭上自己的x膛,猛然一抓,x口顿时皮开r绽,疼痛钻心,眼前发黑,堕入一片灰暗之中。

大师兄,我终是等不到你来……

狼王得意嚎叫,扑向那柔嫩的颈项,欲要享受自己的美味食物,忽然身形顿住,抬起脑袋,一名伟岸虬髯男子正立在数丈之外,面色狂怒,高声喝道:“畜牲,放开她!”

喝声过后,男子以惊天动地之势,身形高高跃起,一掌拍来,正中那狼王天灵盖,顿时脑浆迸裂,倒地毙命。

“小洛……”一声悲呼,却是怒火攻心,目眦欲裂,扶起那满身是伤的女子,到心口的微微热气,总算是稍微放下心来,稳稳将她抱在手中,当下展开轻功,转身向山上飞驰而去。

山路崎岖,于他却是如履平地,风声呼啸,四周景致如飞一般朝后掠过,数十里路,不到一个时辰就甩在身后。

转了几个弯,却见迎面一块山壁,路途已尽,忽又踏入背后山坳之中,一路上姹紫嫣红,遍山遍野都是鲜花,春光烂漫已极,想到怀中昏迷不醒之人,心急如焚,悲痛欲狂,却哪里有心情赏玩风景?

男子一路疾行,过了花丛,眼前是一条小径,蝴蝶飞来,翩翩起舞,只见一条清溪旁结着七、八间茅屋,茅屋前后左右都是苗圃,种满了诸般花草,隐隐有着药香。

对着那茅屋,又是一声呜咽,嗓音已经变调:“薛伯伯,陛下,快出来!小洛……她身受重伤……”

只听得哐当一声门响,从屋中抢出两人,一人身着白衣,面容清瘦,另一人却是一身红服,脸上带个黄金面具,飞一般奔到跟前,红衣人却是更快一步,将男子怀中之人抱起,颤声道:“小洛,我的孩子……”

眼见怀中女子呼吸微弱,只剩下丝般一口气,x中大震,当下不暇询问,直接交到身边那人手中,急急道:“神医……快救她,快快救她!”

白衣人也是面色焦急,抱她疾奔回屋,放于榻上,又奔进内堂取出一瓶丹药,来不及除蜡开瓶,左手两指一捏,瓷瓶碎裂,取出一粒褐色丹药,喂在凌宇洛嘴里。

但此时她知觉已失,已是气若游丝,哪里还会吞咽?

白衣人并起两指,点在她耳后大x,又是两手直取她腮上牙关处,终于令她张开了口,缓缓将丹药吞入喉中。

一旁的两人一直屏气凝神,提心吊胆,这时啊的一声,同时叫了出来。

白衣人长叹一声道:“还好,我这颗丹药总算是炼得及时,来得及就洛哥儿……一命……”他昔日喊惯了这个称呼,如今凌宇洛已经恢复了女装,却仍是改不了口,想起在小镇初见之时那从容出众的翩翩少年,再看到如今榻上死气沉沉的女子,不禁声音哽咽。

红衣人已是朝他跪拜下去。眼泪纵横:“神医救得我儿x命,端木清远此生无以为报……”

白衣人赶紧将他扶起来,叹道:“我与洛哥儿情谊不浅,又与阿青相熟多年,端木皇帝实在太客气了!再说这颗丹药进腹,也只是保住x命,她这一身的伤……”说道这里,却是面色一整道,“阿青,你过来帮忙,这只箭已经不能再耽搁了!”

虬髯男子大步过来,随他所说,将昏迷之人翻转过来,一掌拍在她的肩上,那深入的箭矢嗖的一声,从后肩中箭处倒飞出来,啪的一声撞在墙上,不可避免带出一股血箭和少许血r来!

凌宇洛啊的一声大叫,轻轻睁眼,目光呆滞,头一偏,又是昏了过去。

白衣人眼中含泪,处理清创,洒上伤药,随即又是去探她的脉息,探过之后,却是怒不可赦,几欲癫狂:“是谁!是谁如此狠心!”

身边两人大惊,围拢过来,只听得他急切喊道:“阿青,你快飞鸽传书,叫你师父来——”转头看向榻上之人,一字一顿说道,“洛哥儿她不仅是中了穿x一箭,琵琶骨也已然尽碎,x口抓伤深可见骨,身上还中了哑毒与癫药,而且,还被人用药物与针灸之术封住了受孕功能……”

“老天,这个该死的齐越,究竟是怎么对待她的!”

……

数日之后。

一阵清脆的鸟叫叽叽喳喳,唤醒了沉睡中的少女。

睁眼一看,自己置身于一处石室之中,窗外虽是阳光灿烂,身上却丝毫不觉暖意。

浑身都是被白布缠绕,裹得跟个木乃伊似的,g本动弹不得,耸一下肩,都是钻心的痛,妈的,是哪个王八羔子把她捆成这样?真是气得想杀人!

动了动手指,又是一阵气愤,这里的主人是谁,竟然如此吝啬,连个床铺都舍不得,直接把她扔在一块又冷又硬的破石头上面,也不给盖被子,整个人冻得跟个冰块似的,寒气迫人。

眼珠一转,看着对面桌上,那里放着一只水壶,成色有些陈旧,这倒不打紧,关键是壶里应该有水吧,她可是渴得嗓子都快冒烟了。

张了张嘴,咿咿呀呀几下,就是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来。

完了,怎么变成哑巴了?

真是欲哭无泪,只好眼巴巴望着石屋顶部,一会儿数绵羊,一会儿数老虎,盼着有人进来,发现自己,顺便施舍点水喝。

等了一阵,终于听到脚步声传来,门开了,一名身形高大挺拔的男子走了过来,虎背熊腰,威风凛凛,淡淡扫视一下屋子,便是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再缓缓转到脸上来。

兴奋得迎上他的目光,哦,身材真是不错,只是这张脸,实在有些差强人意,不是她喜欢的那种俊美耀目型,而是——剑眉明眸,鼻若悬胆,上半截倒是不错,只是一脸乱糟糟的大胡子,遮住了脸型,挡尽了嘴唇,看起来又chu犷又邋遢,实在是浪费了这样的好身材!

男子的目光起初只是温柔看过了,待到见得那一双乌黑的眼眸滴溜溜转动不停,一瞥之下,顿时目瞪口呆,身躯不住颤抖,一步冲过来,将她轻轻搂在怀中:“小洛,你醒了,太好了……”

小洛?

小洛是谁?自己可是不叫这个名字!

自己是叫……

忽然间,脑中一片空白,她怎么想不出自己的名字来了?!

她是谁?是谁?是谁啊?

这个地方,落后又老土,绝对不是她原来所在的城市,该死的怎么就这样倒霉,不仅穿越,而且还失忆,自己的姓名身份都一股脑忘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呜咽一声,呜呜大哭起来。

那男子慌了神,转身奔出大叫:“薛伯伯,陛下,你们快来,小洛醒了!她醒了!”

过不多久,又是两人奔了进来,抓住她的手臂,神情激动。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那个白衣人长得还算周正,但是另外一个红衣人,就不好说了,住的地方这样差劲,居然戴着个金灿灿的面具,看样子应该是纯金打造,若是讨来转手卖出,想必价值连城!

正想得出神,白衣人手指过来,一把捏住他的手腕,眼露欢喜,忽有微微皱眉,取了一颗丹药,喂到她的嘴里。

一股清凉甜香入口,她敢说,这药一定有蜂蜜的成分,应该还有薄荷一类的东西,毫不费力咽了下去,那人又是在她喉间轻轻一拂,忽然之间,叫出声来。

老天,这一声,别说是身边之人听得神色黯然,就是连她自己,都是听得想哭,怎么是这样一副公鸭嗓子,要么的难听!

管他呢,再难听,也要询问,那么多疑问憋在心里,可真是难受死了:“请问……这是哪里……我是谁……你们……又是谁……”

一听此言,那大胡子与那面具男皆是一惊,齐齐望向那给她喂药的白衣人,白衣人叹气道:“她从高处摔下来,摔倒了脑子,看这情形,应该是得了失忆症……”

失忆症,跟自己倒是想得差不多,算是一次可怜的穿越!

只听得那白衣人轻轻说道:“可怜的孩子,我是你薛伯伯啊,我比你师父与师兄还要先认识你,你怎么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薛伯伯?看起来倒是十分面善,看在他喂药让她开口说话的份上,好吧,这个伯伯她认下了。

再转头去看另外两人,那大胡子没有作声,只是眼睛望着身边的面具男,面具男直直望着她,声音发颤:“我是你的亲生父亲,火象国皇帝端木清远,你是我唯一的女儿,端木澈……”转头看向身边之人,眉头紧皱,沉吟一阵,方才说道,“而他,是你的未婚夫婿,火象大将军,颜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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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火凤涅槃第三章未婚夫妻

谁说穿越就一定是幸运的?

比如像她这样,一朝穿越,不是穿到皇g大内,也不是穿到王府庭院,而是穿到这破旧茅屋,当了个活死人,跟一群古古怪怪的大男人在一起,成天喝药针灸,运气疗伤,真是哭笑不得,却有何幸运可言?

这群男人,没过过两日又加入了一个叫尹方的男子,据说是一路护送她来此的属下之一,原以为已经葬身狼腹,不想竟是被薛神医救起,伤势并不严重,稍好之后便是过来看她,一进屋就扑通一声跪下,眼含热泪喊着少主,众人听了,都是别过脸去,神情凄切。

看这情形,这个落难公主的身份,应该是真的了,对于端木澈这个名字,虽然没有太多印象,但是如今什么都想不起来,也只好认下。

从今往后,她就叫端木澈了。

端木澈,真是个……很奇怪的名字。

据他们所说,她身上受了极重的外伤内伤,嗓子还被人毒哑,原有的一身武功也是被人废去,还不慎摔倒了脑袋,所以才会失忆,不记得从前的事情。如今,只能在这寒玉床上静养,慢慢恢复元气,依靠那位薛伯伯举世无双的医术,一点一点调理治疗。

每回想到这个,端木澈便是一肚子气,尹方倒也罢了,这三个男人,一个是一国皇帝,一个是当世名医,还有一个是威武将军,如此显赫的身份,竟然不能好好保护她,还让她吃这么多苦头,历尽艰辛,九死一生,什么劳什子火象公主,真是比个寻常乞婆还不如!

还有,她那个未婚夫,长得跟个大叔似的,一脸大胡子,丑都丑死了,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个封建社会包办婚姻,可真是害人,所以等她伤势好了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休了这个未婚夫,自己重新去找个俊俏老公……

不过,这个未婚夫大叔,对自己倒是真的很好,想想,又有些于心不忍。

“小……澈儿,该喝药了。”颜青断了一碗汤药过来,轻轻扶起她,小心翼翼喂到她唇边,动作有些生硬,不过比起刚开始的时候,已经是好了很多了,自从她醒来之后,这端茶倒水,喂饭送药,一系列贴身服务的差事都是落在她身上,不用说,这也是他那面具老爹与那个薛伯伯的一番好意,有意制造小两口单独相处的机会。

端木澈闭上眼睛,以示抗议:“我不喝,苦死了,这样天天喝药,跟个药罐子有何区别?”

颜青眉头一皱,道:“别耍小孩子脾气,不喝药,这身子怎么好得了,大家都担心你,薛伯伯更是为了你的伤势头发都白了好多,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才行!快趁热喝了!”

端木澈猛然睁眼,低低嚷道:“哪有你这样哄女孩子的,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吗?我那老爹怎么给我找了这么一个大叔级的未婚夫,真是气死我了!”

“你……”颜青楞了一下,随即低沉笑道:“当年第一次见面,你就叫我大叔,如今事隔多年仍是如此,你呀,真是江山易改,本x难移,这心x脾气,跟当时一点都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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