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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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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仙人再度归来时,曾与他长谈,并暗示他今生命运仍会沿着前世轨迹发展。但韩非明这回不再抵触,也不再想着逃避。

比起虚无缥缈的命局,他更愿意相信亲眼所见。

孔子有言:“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

积极用世,脚踏实地,才是他韩明推崇一生的大道。

“非明。”罗恭眉头更紧,样子有些急切,“你再想想,毕夏势力单薄,他想回罗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又没什么自保之力,就算是他无心害你,也会牵连到的。”

“你父何时将你放出来的?”韩非明直戳痛处。

罗恭脸色果然一僵,想必是想起了自己才是牵连韩非明两次的罪魁祸首。“……非明,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我爸那边……我会解决。曾家,曾家不是有曾老头么?不会再让这种事……”

他说到这儿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只好咬咬牙,换上了一脸沉痛的悲伤,“非明,我爱你。”

韩非明摇头,起身出门。

端着装有咖啡与甜点的盘子的侍者在他离去后走来,精致的陶瓷碟子落在木艺桌面上,发出碰撞的声响。

罗恭扭头望向窗外,神色阴晴不定。

·

南国夏季,天气变化无端。进地铁时还有蓝天烈日,从地铁口出来后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韩非明在地铁出口遮雨的屏障下,望着雨幕,眉头紧皱。

片刻后,顶着风雨走来了一个打着哆啦a梦雨伞的少年。

少年看到他眼睛一亮,屁颠屁颠跑过来,献宝一般将手中另一把未曾展开的伞递过去。

韩非明弯了弯嘴角,一手接过,一手摸了摸他在伞下也难免遇难的湿头发。

少顷,两人的背影在朦胧雨幕中,渐行渐远。

“该抄的抄完了么?”

“……”

“哼?”

“欸,说起来老师你刚刚跟罗恭说了什么呀?”

真是粗劣的掩饰。不过这么一说倒教他想起了罗恭方才所言,韩非明眯起眼看着毕夏满是无辜的大眼睛,心想终于到了要和学生好好谈谈心的时候了……

·

很多年后,毕夏用无数血淋淋的教训明白了一个血淋淋的道理——

“对老师中二装逼”是个会让老师瞬间扣百分之八十血却绝对不能使用的鸡肋技能,这是后话。

作者有话要说:报警那一段qaq

我没抱过jc叔叔不知道的说qaq

如果出现了什么bug……叩球原谅qaq

【打滚】,有没有一种完结的节奏呢~

其实俺真的有种完结的冲动~

卷一,完的说。

开学了……要暂停了,不管是天使君还是黑天使君,灰灰的说~

☆、(番外)于蓝

毕寒完全没想过,那个男人真的自杀了。

就再过一瞬,再过一瞬他就要转过身来,搂着他哭的。

寒冬殿前的冰冷是地上,血迹即刻风干。那人的身体也逐渐僵硬,青白的脸色像是毕寒一次次咬着牙落笔练字的纸。

毕寒跌坐在地上,直直望着前方。

他也没有想过,这个男人,真的离他而去了。

“青出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

一篇终了,少年屏息凝神,满眼期待。

而那个坐在木案后的青年看着他,目光冷冽。

少年眼中的光彩渐渐褪去,低头,咬住嘴唇。

“自己说,背错了几个字?”

少年咬了咬牙,轻声道:“学生不知……”

“扭捏!”青年将手中书卷往案上一拍,“高声。”

“学生……不知。”

青年皱眉。

良久后——

“手伸出来。”

毕寒从小就怕他,怕得深入骨髓。

韩明并不是个温柔的人。或者说,至少在他面前不是。

毕寒仰望他,却也止于仰望。

那个男人,永远都是那样博学多识、气定神闲、温文尔雅……反正,一切毕寒绞尽脑汁能想到的褒奖之辞都能安在他身上。

从三岁他被赶出宫,流落街头,遇到韩明的那天起,就是如此。

彼时,那人周身狼狈,面色苍白,却仍旧那么泰然自若,教人心安。

从那一刻起,毕寒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留住他。

无论是依他所言读书写字,还是争权夺位……

他太强势,毕寒只能照着他说的做,生怕一个疏忽,惹他生气,他就走了。

毕寒留不住他的。

毕寒一直怕他。怕他那根竹板,怕他冷眼横眉,却更怕他变得愈发强大、愈发衬托出自己的弱小……怕他总有一天会因此悄然离去。

留下自己孑然一身。

毕寒生于阴影,长于阴影,就注定了他永远见不得光。

所以,当毕寒发现自己对韩明有龌龊想法时,心里没有半点挣扎。

那人说过,此事一辈子只能同一个人做。

如果他同韩明做了……

哪怕惹来的是恨是怨。

毕寒不怕遭恨,只怕他离开。

后来,他也有了自己的力量,位高权重,天下系于己身,生杀予夺,不再孑然一身。实际上,只要一个挥手,全天下的男男女女挤破了头都想往他身边蹭。

但他万人之上,一人之下。

那一人还是韩明。

无论再怎么努力,他也还是那个只能低着头挨训的孩子。

他做的什么都不对,打了败仗不对、打了胜仗不对、建造宫室不对、开仓济粮还是不对。不对,不对……那个男人除了训他还会什么?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毕寒,字于蓝。

他无论再怎么大权在握,仍然要向韩明伸出手捱打。

凭什么?

他本不想做的那么绝的。

一切都是韩明,是韩明逼他。

娶妻?娶妻?

那晚韩明流了不少血,他却一样地疼。

这是帝相之争之始。

他本不想这么觉得,但一步错、步步错。

直至今日……

韩明真的离他而去了。

走得那么绝,连个让他追回来的机会也不留。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你名‘寒’,便取此意,字‘于蓝’罢。”

毕寒抱着头蹲下,沙哑的声音嘶喊,眼泪滚滚而下,砸在寝宫地上。

暖炉升着,却似乎不比屋外暖和多少。

雪仍下着,鹅毛之大。

瑞雪兆丰年,这本应是个好年头的。

可惜,再没有那个会对着粮仓账簿眉开眼笑的人了。

“你在想他。”

毕寒一惊,四下寻找着发声之所。

并无人。

“你在想他,对吗?”

也顾不得这是什么东西,毕寒紧紧咬住牙根,目眦欲裂,“给朕闭嘴!”

接下来是一声略带嘲讽的轻笑。

“我就问你一句。你爱他么?”

毕寒想了想,摇头。他对韩明的感情很难说清。但他明白,那恐怕不是爱之一字就能说得清的。

“有意思。”那个声音又笑了一声,“没想到他接下的这个任务,还有这么一重有趣的恩怨。”

毕寒没听懂,只是摇头。

“那好吧,如果我说——韩明没死,你要去找他么?”

毕寒这回听懂了,拼命地点头,生怕脖子折不断一般。

“哪怕是,付之性命?”

性命?

毕寒闻言,拔出佩剑,向脖颈划去的那一刻毫不犹豫。

他知道,不能犹豫。

方才正因为不到片刻的犹豫,韩明才离他而去的。

懦弱的人不能犹豫,尤其是像他这样懦弱的人更禁不起犹豫。

·

混混沌沌,迷迷茫茫,兜兜转转。

等毕寒终于看到那个躺在榻上看书的男子时,已然完全迷怔住,只得呆呆地看着、看着。那就是韩明,依旧博学多识、依旧气定神闲、依旧温文尔雅,依旧可以衬得上他能想到的所有褒赏之辞。

毕寒突然意识到,这是两人自初见起,第二次坦诚相见。

既非师徒,也非君臣。

一个是毕寒,一个是韩明。

仅此而已。

从此以后,毕寒跟在了韩明身边。看着他吃穿住行、一颦一笑,为他与那个“八卦仙人”相谈甚欢而妒火中烧,在他每次黯然伤神时趴在他背上。

韩明看不到他,听不到他,感觉不到他。

毕寒发现这点后郁闷了一番,但很快调整了心态,变本加厉地趁机占起了便宜。

搂着他睡觉,摸他的脸,亲他的嘴唇,揉他的头发,叫他“娘子”……

做着一切上辈子不敢做的事。

毕寒简直产生了错觉,好像他们一直是这样恩恩爱爱的老夫老妻。

絮絮叨叨,缠缠绵绵……

直到看到那张与自己相同的脸。

毕寒疯狂地嫉妒着那个与自己同享一张脸的少年。毕夏可以光明正大地对他笑,光明正大地给他端茶,能听到他的回答,能搂着他……

毕寒动了杀机。但他想尽办法也不能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留下痕迹。

所以他只能无力地挡在那两人之间,张开双臂,面对韩明。

韩明眼中带笑,目视前方,却不是在看他。

然后,韩明抬起手来,像是以前他小时候无数次摸他的头发一样,摸着他身后那个少年。

怒火中烧,却无济于事。毕寒嘶吼着,想去掐韩明的脖子,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

却一次次地透过。

“你根本就不爱我!”

毕寒对着他吼着。

“凭什么?我那么,我那么……”

爱你?

毕寒颓然放下手,怔怔地看着两人携手出门。

在韩明身边的人本来应该是他的。

“毕寒啊毕寒。”

那声音又响起了,“现在就连我也看不透你了。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呢?有意思……”

他是怎么想的?旁人无法看透,这是自然。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何想法。只是,无论如何也收不回看向那人的目光。

这样的情况愈演愈烈。

毕寒眼睁睁地看着他为了毕夏而牵动着一颦一笑,却难以改变。但他继续固执地挡在两人之间,做出搂着韩明的姿势。

却猛然发现,情况竟并未改变。

原先的他以为自己搂着韩明,其实没有。他从来没有真的搂过这个男人。

韩明笑了笑,迈动脚步,轻易透过张开怀抱的他,走向毕夏。

毕寒坐在了地上。

第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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