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加起来只够学费。我爸妈当年留下些积蓄,不多,普通工薪阶层的水平而已。以前一直不敢动,上大学后才学着做了些小投资,生活费算是基本够了。”
言奕凝视着玻璃窗上映出的两人身影,心情复杂,有些心疼,有些敬佩,还有些愧疚。昨天晚上被郝行宇的电话打断的那个话题,再次涌到嘴边。不能再隐瞒下去了,不能因为害怕承受后果,就漠视问题的存在。这件事情不说清楚,他永远都会不安,也永远都对不起顾南的信任和两人之间的这份感情。
“顾南,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听他语气凝重,顾南转头,“怎么,手又痛了?”
“没有,不痛。”言奕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到站了。
“下车了,有事回家再说。”顾南一手拎着口袋,一手抓住他手腕站起来,公车靠站通常停得不太稳,下车的人也不少,他怕言奕被人撞到。
下车走不了多远就到了小区门口,言奕看着自己右手腕上,顾南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忘记松开的手,在路灯昏黄的光线下,心头漫过一层层的感动。
从无望到希冀,从忐忑到心安,从暧昧到明白,两人一路走来,自己虽说一直是主动,但顾南对这份感情一旦认清就坚定不移、心怀坦荡,他爱上的是一个太好的人,好到让人舍不得亏欠他一丁点儿。
而他偏偏亏欠他的。
欠别人的,就该还。等下回家一定要说出来,绝不能再半途而废了。
“言奕!”
小区大门一侧的暗影里,突然有人叫他,声音有些不稳,一时没听出来是谁。黑影上前几步,面容出现在灯光下。言奕有些惊讶,顾南的眉头皱了起来。
郝行宇好不容易打听到言奕的住址,知道他去医院复诊,就在小区门口等了几个小时,谁知却会看到这样一幕。
这个男人,就是他所说的那个朋友?什么关系的朋友会手拉手一起回家?郝行宇心里空空落落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早知道他暑假就不回家了。
“我一直在犹豫怎么开口,却不想居然迟了一步。”话音里带着苦涩和不甘,还没参战就已经输了吗?
“你怎么来了,等很久了吗?”言奕是个聪明人,这时候当然已经知道了对方为什么会说这句话,可是他能怎么办,总不能直接说你就算早开口,也不会有结果?
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郝行宇盯着他们两人仍然牵着的手,一语不发。言奕犹豫着轻轻挣了一下,反被顾南扣得更紧了些。
“呃要不要,上去坐坐?”这画面太奇怪了,怎么看怎么狗血,比坐公车的桥段更偶像剧好不好!而且那个夹在中间的不都是女人吗?什么时候他言奕也居然会有这种待遇了,太优待太让人适应不良了。
郝行宇苦笑:“你们住在一起?”
“这不是手不方便吗,他就是,住进来照顾我。”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他一副深深受挫的样子,那眼里的难过就跟自己当初看到顾南和林宓燕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男人对情敌的直觉从来都很准,就算顾南一直没说话,郝行宇也能从这个人的细微动作和神情里接收到暗示。不,应该说是明示,他站在那里,无声地宣告了自己的所有权。
言奕是他的,动他脑筋的人都滚一边儿去!
郝行宇走近两人,目光直视着顾南:“他的手怎么样了?”
“还行。”顾南冷冷地看着他。
言奕站在一旁,看两个都比他高那么一点点的男人面对面说话,一个冷淡,一个低沉,几个字的对话而已,听不出火药味,却有一种让人后背发麻的冰冻感。
呃,这是没他的事儿了么?
“你很幸运。”郝行宇再次苦笑,自己的直觉没错,言奕确实喜欢男人,不过,他喜欢的是别的男人。
“我知道。”顾南看了身边的人一眼,眸色深沉。
郝行宇又转向言奕,弯着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我没机会了对吧?”
言奕很想抓抓自己的脑袋,可是一手被顾南扣着,一手被石膏裹着,顿时浑身不自在,“对不起。”
“说笑了,你哪有对不起我。”郝行宇笑开,“那行,你好好休息,千万要认真做复健,等你好了咱们打球。”
“好。”言奕答应得相当干脆。
郝行宇转身走了,没再看顾南一眼。言奕望着路灯下的背影若有所思,原来,并不是一定要爱或者恨才能够伤害人,不爱,也会伤人不浅。
以前他虽然单恋顾南很辛苦,却也很会苦中作乐,并没有很刻意地想去掰弯他。如果不是林宓燕为了出国名额,偷偷引诱教务处负责人却被他不小心看见的话,他多半永远也不会说出口。
只要自己喜欢的人快乐,就算自己不快乐也没关系。所以,他很能体会郝行宇现在的心情。
正在出神,手指一疼。
“都没影儿了还看!”顾南拽着他往前走,快步进了漆黑的楼道,灯还没修好。
言奕几乎是被拖着走的,一气爬上三楼有点儿喘。顾南掏出钥匙开门,把他让进屋里,手里东西一扔,就将他推靠在墙上,有力的长腿紧贴着他,腰胯用力将他逼得无法动弹。
“很开心?”
“呃开心什么?”言奕还没回过神,顾南俊脸靠得太近,眼神里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他直觉不好,扭着腰想要逃。
顾南一手插进他左腋下,隔开伤手,一手扣住了他的腰,“有人喜欢,你不开心?”
言奕乐了。这么光明正大的吃醋?真不错,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他伸手摸上顾南的脸,在他耳根下轻轻摩挲,“我不会喜欢他们,我只喜欢你。”
顾南捏在他腰上的手掌猛然一紧,狠狠地封住他的唇。言奕用力地迎上去,两人都发狠一样的纠缠。后脑勺抵在墙上有些疼,然而当一种感觉特别鲜明的时候,其他感觉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这个吻好长,直亲得腮帮子都有些酸痛了,顾南才终于退开,“你不止喜欢我,你爱我对不对?”
“什,什么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我牙还没刷呢。”言奕结巴,第六感自动感应到危险,忍不住避开他火辣辣的眼神。爱太沉重,说一次就够了,哪儿能挂在嘴边,又不是真的演偶像剧。
导演呢,编剧在哪儿?改改台词行不?谁来喊个“卡”啊!
“不准贫。再说一次给我听。”顾南额头抵住他的,鼻息相闻。
“”言奕扯了扯他柔软的耳垂,不满地说:“怎么你上次听到了啊!”
“你以为我像你,专门漏听关键词。”
“不过就那么一次,你用得着这么计较?”言奕戳他的胸膛,“你既然听到了怎么没表示?”
“我表示了,你自己没听到。”
“不可能!不可能!”言奕一把推开他,愤愤不平地在客厅里绕圈子,“我耳朵又不背,怎么可能当真自动过滤关键词!不行,你得把那个关键词重新给我说一遍,我试试会不会再漏掉!”
顾南拉住他往卧室走,“我比较倾向于用做的。”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顾南终于想通了不再做严谨律己的医生了?终于决定要对他的病人下手了?
上天可怜啊!终于还是听到了他的抱怨。
言奕心花怒放地由着他拉自己进了浴室,扒下彼此的衣服。不是吧,在浴室做?一只手不容易保持平衡啊!
顾南抓下手持式的水龙头,拉高他的左手,给两人淋了个透湿。
“动作快点,洗完上床。”
言奕摇头叹道:“早知道这招有用,我就不用忍这么多天了,原来你居然是个醋坛子哎呦!”
得意忘形的结果就是屁股上被拍了一记狠的,这一巴掌好大的火气,被热水一冲,言奕臀上立刻浮出一坨红。
洗战斗澡的全程顾南都没有说话,任他调侃,嘴角绷得紧紧的,像是憋着一股劲儿。被扔到床上的时候,言奕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了。
他是打算把所有力气都用在床上,今晚上想折腾死他吧?
救命!一夜七次不科学啊!
☆、鲜花和上下
第二天是开学日,应该去报道的,可是被操劳过度的某人一直在睡,操人的那个去了学校一趟,把两人的手续都给办了。
回来的时候言奕还没醒。顾南换了家居服拉开薄被的一角窝进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还好,没发烧。看来他昨晚还算做得稳妥,虽然不熟练,但好在事前把注意事项都关注到了,才没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受方会出血撕裂、发烧无力。只要彼此有爱,怎么会弄到那么严重,只不过看你珍不珍惜那个人而已。爱不仅仅是做出来的,也要彼此有爱才能做得快乐。
所以,这也算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吧。
如果这时候顾南手边有镜子,他一定会看到自己脸上怎么也藏不住的温柔。正小心地把他不规矩的左手拉出来放在肚子上,言奕迷迷糊糊地醒了。
“什么时候了?”
顾南抬腕看了一眼,“四点了,起床吗?”
言奕手肘一撑坐起来,嘴里立刻:“嘶――”
“怎么了,痛?”顾南担心地看着他,看那架势就想立马把人掀翻过去检查伤情。
“不痛,就是感觉有点儿奇怪”言奕挪了挪屁股,动作缓慢地爬到床边。
“我看看。”
“不行!”言奕推他一把,“去去,边儿去,你还当真想给我做肛诊啊。”
“难受?你昨晚不是一直喊得很大声。”顾南轻笑。昨天晚上两人都有点儿控制不住,不但动作大,动静也大,言奕一舒服就忍不住叫唤,害他不得不多次分心去堵他的嘴,免得把楼上邻居给惊动了。
“谁、谁喊了!我就小声哼哼几句”言奕脸红了,躲开他的视线姿势别扭地去了浴室。
顾南脸上的笑意泛开来,伸手整理床铺,把那管用光了的橘子味润滑剂从床脚下捡起来。抽屉了还有四支,还够用一阵子的。
走到浴室外敲门,“饿了吗?再等一会儿吃晚饭好不好?”
隔着玻璃门传出闷闷的声音,伴随着哗哗的水声,“饿死了――”
“好吧,那你先吃蛋糕垫垫肚子,我在熬绿豆粥,还得等会儿才能吃。”
“好――”
半响,言奕从浴室出来,捞了大t恤和短裤套上,摸进厨房看顾南忙碌。冰箱里有前天沈立冰他们带来的蛋糕,奶油冻得冰冰凉,吃进嘴里从嘴凉到胃,消暑抵饿。
“别吃太多,马上就吃饭了。”
“嗯嗯你吃吗?”言奕把手上的蛋糕送到他嘴边,顾南张嘴咬了一口。
“沾上奶油了。”言奕奸计得逞,偷偷再凑近一点。
“哪儿?”顾南手头不得空,抿了抿嘴。
“这儿”言奕贴过去,舌尖舔上他的嘴角,软软地一扫,收进自己嘴里砸吧了几下,“真甜。”
顾南放下手里的东西,扣着腰把人抵在水池边,“调戏我?”
“没错。小妞,给爷笑一个。”言奕一口白牙亮晃晃的,笑得见牙不见眼。
顾南伸手探向他的臀,隔着宽松的短裤压入股沟中,“这么快就好了?”
“啊――投降投降!爷笑给你看行了吧!”言奕退也没处退,躲也没处躲,只好放软了腔调求饶。
顾南在他屁股上重重拍了一记,笑骂:“出去呆着,别在这儿捣乱,你还想不想吃饭了。”
言奕得了自由,赶紧逃到门边儿站着,看着手里的蛋糕,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生日是不是要到了?”
“你怎么知道?身份证上的日期是在下周,不过我从小是过农历生日的。”顾南剁了蒜蓉拌进切好的黄瓜丁里,淋上酱油、香油,“要辣椒吗?不对,你最好不吃辣。”
言奕苦瓜着脸,三两口把蛋糕吞了,说:“农历是哪天?”
“下个月二十八吧好像,要翻翻才知道。怎么了?”
“怎么了?生日,多么重要的日子,你居然问我怎么了!”言奕连连摇头。顾南不会这么多年都不过生日吧,那怎么行。
“别那个表情,我每年也会给自己买个小蛋糕吃的,哪儿有那么苦情。”顾南偏头看他一脸沉重,忍不住笑了。
“我生日在冬天,以后都一起过吧。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言奕靠在门框上,定定地看着他,“别说什么我想要的礼物就是你的手赶快好起来之类的,说点儿实在的。”
顾南洗干净手,走到他身边,说:“既然要送礼,哪有问人要什么的,自己看着办吧。你哪怕折朵纸花儿给我也行。”
“你想要花?你居然想要花!不是吧,我一直觉得我才是零号啊,原来我误会了?我错了,我终于理解你了,下次换我在上面,省得你为难。”言奕哈哈大笑,一面笑一面退,直到笑倒在沙发上。
顾南恼羞成怒,扑上去压住他,手掌扣住短裤下面的关键部位,“我那就是一比喻!比喻懂吗!不该想的就别想,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
言奕猛然被压,一口气换不过来,拼命大喘气,“你就这么这么介意谁上谁下吗?”
顾南顿住,掌下揉了揉他,一只手肘撑在沙发上认真思考,“其实也不是,就觉得有点儿别扭。”
“这么说我还有机会翻身?”言奕眼睛瞪得溜圆,真是好大的惊喜啊,喜得他连某个敏感地方的威胁都忘了担心。
顾南沉吟半响后起身,顺手把他拉起来,“看你表现,别高兴得太早。”
言奕正色道:“顾南同学,作为你的助教,我必须要对你勇于尝试的学术精神表示肯定以及赞扬,这门课我一定会给你非常高非常高的分数。请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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