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的确会一种他完全不掌握的绝招——链蛇软剑。换句话说，只要是软的长条状的东西，卫庄都可以拿它们当软剑使。

盖聂只觉腰上一紧。还没来得及低头查看，人已被拉飞，同卫庄撞了个满怀。

“跟我道歉！”卫庄以绝对的力量优势钳制住了他的师哥。

盖聂不服气：“是你先动手的！”

卫庄道：“我动的是脚诶！”

空气中莫名燃起的火药味又莫名散去了。

盖聂又好气又好笑，只得俯下身去抚他的腿肚子：“真的很疼吗？”

卫庄拉住他：“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为什么躲着我？”

“我没有啊……”盖聂一脸茫然。

卫庄不信。

盖聂突然明白过来，卫庄本质上就是一只猫，而且是一只非常粘人的猫。

他本意是不想被秦氏姐妹，尤其是小豆子打扰，所以才叮嘱小豆子不要告诉任何人他在哪儿。没想到小庄却误会了。

“我看你睡了……”

“睡了也可以叫醒我！”

“……”盖聂无奈笑了笑，“好，我知道了。以后我去哪儿都问过你要不要一起去。”

得到了师哥的承诺，卫庄大松一口气。

但接下来，再该耍什么无赖呢。

盖聂道：“小庄，我们来比赛背书吧。我背一段，你背一段，谁背错一个字，就用它敲脑袋做为惩罚。”

卫庄既然自诩能倒背如流，自然一口答应。

只是，当盖聂的竹简轻轻碰了碰他的脑袋时，他才意识到，他刚才那一下，应该是把师哥打疼了。

但师哥并没有生气，而是用这种方式告诉了他。

那一刻，卫庄心中突然涌起某种说不出的情愫。

像师哥这样一个善良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纵横天下！

既然师父说，三年之约并非你死我活的决斗，那他一定要赢！唯有这样，他才能好好保护师哥，不让他受到尘世间任何恶意的伤害。

槐树下的秋千在山风的吹拂下，兀自晃晃悠悠荡起来。

卫庄心中一动。

这秋千做好后，秦氏姐妹就来了，成日里忙着应付她们，根本没时间过来；后来盖聂受伤，他们就更没有机会来玩它了。

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只是，盖聂已经不能成为第一个坐他做的秋千的人了，不识趣的小豆子抢先了一步，霸占了这个“第一”的位置。

顺着卫庄的目光，盖聂看到了秋千。

卫庄回望住他，挑了挑眉。

盖聂抿嘴一笑。

二人已是心照不宣，不约而同从草地上爬起来，向着秋千走去。

那秋千做得高了些，本意是为了坐在上面时脚不至于拖到地面。但现在看来，盖聂的伤还没完全好透，拉着绳子跳上去这样的动作对他来说，很有难度。

看师哥拉着绳子左看右看，面露难色，卫庄便将他直接抱了上去，自己则坐在了他身旁。

盖聂冲他感激一笑。

卫庄一本正经道：“师哥，虽然你没能成为第一个坐我做的秋千的人，但你是第一个被我抱上我做的秋千的人。”

小庄这是对“第一”有什么执念嘛……

盖聂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卫庄也跟着笑。

他拉住绳子，目不转睛望着他的师哥，又问：“那我在师哥那里，有什么是第一个的？”

盖聂垂下双眸望向一旁，眉头微蹙，似在思考。

卫庄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过了半晌，盖聂抬眼，目光正对上卫庄那满眼的期待。他不由抿嘴一笑，然后摇摇头。

“没有？”卫庄大失所望，又一脸不相信，“不可能吧？难道我不是第一个请你吃烤山鸡的人？”

盖聂摇头。

卫庄不甘心，眼睛不自觉瞪大了一圈：“第一个陪你看日出的人？”

盖聂仍是摇头。

“第一个被你打败的人？”

“第一个师弟？”

“……”

不论卫庄说什么，盖聂只是摇头。

卫庄终是xiele气。他转过脸，双唇抿得紧紧的，好像要哭出来，却碍于颜面努力抑制住不让自己哭出来。

见他真的难过了，盖聂不敢再逗他了。

“小庄。”

他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无动于衷。

他又拉了拉他的胳膊——他仍然无动于衷。

他便握住了他的手——他的嘴角稍稍抽了几下，但仍然没有转过头来。

“小庄。”盖聂想了想，道，“你是第一个追着我问有什么是第一个的人。这样总行了吧？”

“哼。这算什么第一个。”卫庄不高兴地嘟囔，“想不到师哥以前的生活这么丰富多彩啊，跟我一起做过事的，都是从前跟别人做过的。”

盖聂轻轻笑道：“怎么可能。”

卫庄一怔：“那你干嘛一直摇头？”

盖聂道：“那是因为，你说得不够准确啊。”他的眼神温柔似水，又像小鹿一样无辜，“对我来说，你出现之后的每一天，都是‘第一次’，第一次被人叫师哥，第一次有人夹那么多好吃的给我吃，第一次跟人睡在客栈里……”

卫庄心中大震。

他着实没想到，他根本没放在心上的事，师哥竟然会如此在意。

他激动地摇摇他的胳膊：“还有呢？”

“还有？”盖聂眼珠灵动一转，“还有，你是第一个被我关进奇门阵的人，也是第一个给我下毒的人，还是……”

卫庄脸色骤变，垂下眼，喃喃道：“原来你还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