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反问：“你觉得我不应该在意？”卫庄沮丧到了极点：“你还在怪我吗。”盖聂望向遥远的天边，淡淡道：“我这个人虽然不太聪明，但谁是真心待我好，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卫庄心中一动，抬头道：“比如呢？”盖聂微微一笑：“比如，你还玩吗？”卫庄突然就不纠结了。这是他第一次深刻体会到师哥的含蓄。像他这样内向又腼腆的人，有些话真的不能说得太清楚的。他欣然而笑：“当然。”两人便一道撑起秋千，猛地松脚，秋千荡起，空中传来愉快的笑声。见到卫庄同盖聂一道回来，小豆子很是吃惊。卫庄更是故意牵住了师哥的手，耀武扬威地从她面前走过，还不忘得意地冷笑一声。小豆子正要骂他，却被秦瑞一把捂住了嘴。盖聂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道：“秦姑娘，师父说，明天上课，请你们过来一起听。”毕竟，这一个月鬼谷的内务之事全都由秦瑞一人承担，辛苦了这么久，鬼谷先生也没有什么好犒劳她的，只希望能多教她一点东西，做为回报。卫庄“嗤”了一声：“听得懂吗。”有盖聂在，小豆子刚得不行。她拉掉jiejie的手，冲卫庄大叫道：“关你什么事！”卫庄此刻心情好，根本懒得同她计较。他兀自对盖聂道：“师哥，晚上吃什么？我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盖聂微微笑了笑，道：“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准备。”卫庄故意扮乖巧：“师哥做什么都好吃。不像某些人，一天到晚挑三拣四，嫌这嫌那～”小豆子一下子郁闷了。挑三拣四，嫌这嫌那的人，不就是她吗。可这能怪她吗？全怪jiejie做的饭真的不好吃嘛！秦瑞有些尴尬：“聂大哥，晚餐还是我来准备吧。”盖聂道：“不用。我已经好了。你辛苦了这么久，休息下吧。”秦瑞很是感激地看了盖聂一眼，低下头轻轻道：“如此，多谢聂大哥。”出乎卫庄的意料之外，秦瑞居然也是个读过书的人。原以为她是镖师的后代，应该更擅长舞刀弄枪，没想到，人家秦姑娘在课堂上竟能有问有答。一向坐没坐相的卫庄大人终于端正了坐姿。鬼谷先生琅琅道来：“鬼谷纵横读心术，一直都是非常重要的科目。所谓六句识人法：喜之以验其守，乐之以验其癖，怒之以验其节，惧之以验其持，哀之以验其人，苦之以验其志。你们千万不要小看了这六句话，话虽简单，但已足以认清一个人。”不知是真不懂，还是想显摆自己的学识，秦瑞举手想要提问。鬼谷先生停下来让她说话。她镇定自若道：“先生，历代纵横家都是以辩才见长，游走于诸侯国之间，或合纵或连横，全凭一张嘴游说；为何如今的鬼谷弟子却以武力见长？”“这个嘛……”鬼谷先生故作高深地抚了抚长须，正要发话，却被人打断。卫庄嗤之以鼻：“若是不能用武力征服对方，又有谁会听你说话？”“哼！”小豆子不满道，“聂哥哥说什么我都会听！但要是你说的话，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听的！”卫庄怒目相向：“你说什么？！”鬼谷先生急忙抬手制止。老先生笑得有些尴尬：“小庄所言虽然直白，却也不是全无道理。当今天下，战事越来越密，战争的规模也越来越大，长平一战，秦国就坑杀了赵国四十万降兵，赵国从此一蹶不振，此事给其他五国也带来了非常强烈的震慑。鬼谷纵横当年的那一套老办法，在面对日益强大的秦国时，已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因为无论是合纵还是连横，已经不足以对抗秦国的强悍。鬼谷需要另辟一条新路，去解决当世之乱。而小豆子的话，倒是从另一方面证实了一个道理——有的时候，仁政要比暴政更能达到效果。”卫庄不服气，却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论据，只得作罢；小豆子便愈发得意起来。鬼谷先生望向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大弟子。盖聂欲言又止。其实他心中有另一个疑问：为什么历代鬼谷弟子都是双双入世，到了他们这里，却只能留下一个？见师父更加关注盖聂的想法，卫庄的气又不打一处来。“师哥，你怎么看？”他忍不住又要挑衅一番。小豆子跳出来挡在盖聂面前，挡住了卫庄的视线：“你管聂哥哥怎么看！”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烦人！卫庄想也没多想，抬手将她攘开：“一边去！”小豆子重重摔倒，结果自然是“哇”地放声大哭。好好的一堂课，就这么被搅和了。鬼谷先生简直不要更无语。这事最后还是得怪在他自己头上，谁让他非要做出大度的样子让秦氏姐妹来听课的。秦瑞将小豆子抱起来，一边哄她，一边瞟向盖聂。盖聂却望向了卫庄。卫庄一脸不关我事的冷漠，抱着双臂，谁也不看。盖聂只好又望向了师父。鬼谷先生冲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即会意，起身对卫庄道：“小庄，我们去练剑吧。”练剑？！秦瑞气结。以前若是出现小豆子哭闹的情况，盖聂都会过来帮忙哄。可这一次，他居然理都没理。小豆子哭得更大声了。卫庄嘴角微微一扬，起身跟上盖聂，扬长而去。小豆子一下子从秦瑞怀里翻出来：“我也要去！”“豆子！”秦瑞一个没抓住，差点扑倒在地。再抬头，小豆子一个助跑直接扑到了盖聂背上，像只小猴子似的扒在上面不肯下来。盖聂只好背住她，略略转头叮嘱道：“小豆子，要去也行，但你要听话，不要多话。不然……”“我听话！”小豆子紧紧箍住盖聂的脖子，生怕被他拉下来。“哼！”卫庄冷哼一声，抓起木剑，向着蝴蝶谷的方向大步流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