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排除那幕后之人发现了他们的斥候的行踪,已经在那里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们,但是就算如此他们也只能踏进去。钩吻对着备好行装的突击小队挥了挥手,装备上了迅捷符文,纷纷化作了缩小的原形,迅速的向着目标方向靠近过去。
这时候倒是不需要狼族的速度支持。妖族原形的优势就在于此,他们可以恢复成最普通的同类生物的大小,行动起来耗费的力量非常低,还能依靠种族的天赋快速行进。就不如钩吻所属的苍林魔鬼蛛,行进速度虽然在蛛族中只能称得上是比较快的,但是蛛族的速度却早就是赫赫有名的迅捷。虽然更擅长近距离爆发,但是远距离奔袭同样受血脉的荫庇。
这个时候就无比感谢那个发明储物圆环的炼器大师了,不然那样沉重的装备,一些小小的蜘蛛、蛇、鸟儿和蝴蝶蜻蜓可扛不起来。
那幕后主使似乎很喜欢用空间法阵,再加上打探消息实在是危险,所以没有传送法阵的便利,妖族的几人借着符咒的便利也奔袭了两天两夜才到达目的地。钩吻马上动手在那个空间法阵外面画上了另一种他自己发明的破阵法阵,八只步足飞快的拨动着破解那个空间法阵——只有在破阵法阵的笼罩下他这样的动作才能不被设立法阵的人发现。在他动“手”的同时,其他几人在一边为其警戒顺便稍做休息。
他所谓的破解动作,也不过是修改了那法阵的进入权限,把特殊的几人和天族傀儡可以进出改成了所有人都可以进出罢了。也许有更保险的方法,但是现在的状况他们只要多耽搁几分钟,就是多了几分危险。
白鸽雪自告奋勇先行进入打探消息,一息时间之后以全副武装的人形跳出来道:“入口已经干净了。”
钩吻一点头,带着剩余的几人未变形态从传送阵冲了进去,随着一阵稍稍的晕眩,他们就到了另一片空间里。
金属的墙壁和地板,光洁的银白色可以清晰的照出人的影子。有些地方有明显的被破坏的痕迹,应该是里面的机关之前被开启,让先行进入的雪将其破坏。
虽然雪已经事先扫除了一部分危险,但是几人并未大意,依旧是谨慎的通过入口处的走廊,相互之间不远不近的走了进入。事实证明,这样的谨慎是有用的,因为又有几个机关控制的法阵和武器被激发,突突突的丢下一地的弹头。钩吻用蛛网粘过来几个,发现上面的法阵没什么不同,矿液已经比之前的浓度要高上了不少,已经可以媲美高浓度圣水稀释液。
“小心一些,他们研究的武器果然不止之前的那些。”他低声道。
众人于是更加谨慎,一路上甚至有类似□□的东西被抛出来炸开,还好众人反应及时才没什么大碍,只有钩吻受了些轻伤,还是因为地滑不小心摔到了明晃晃的尖刺上弄出来的。
“陛下,您的眼睛……”有知道他身体情况的部下有些忧虑。
钩吻冷哼一声,用蜘蛛的形态轻轻地拍了拍地板:“蛛族,从来靠的都不是视觉。现在这里还用得着我,等到我五感全失了再担心我也来得及。”
那个出声询问的青年应了一声是,一行人继续向前,就是到了一个大厅之前。因着风探测出了那厅中与外面单纯的防御机关不同,有好几个相互联系的监视、探测、攻击法阵,其中有几种不知道能不能识破他们的隐匿法术,故而不能随意进入。
盘在雪头上的花显得有些忧虑,对钩吻道:“陛下,现在就要硬闯么?”
钩吻没有开口,只是拿出了一副被接取带有咒文的织物不再动弹的光明傀儡,唤了一声风的名字。风冲着他点了点头,明白了钩吻的意思,晃动了几下就钻到了那具傀儡当中,却也没动手控制,任钩吻把白色织物缠了上去,那傀儡动了一下,一开始似乎有些迷茫,之后就轻车熟路的向着右边的岔路去了。
花等人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脸震惊的看着钩吻。钩吻虽然看不见却也猜得到旁人的疑惑:“看不出来吗?风——她是个误服了提升修为的药物,难以进入轮回的堕灵啊。虽然不是失心堕灵,但是附个体还是办的到的。”
花明白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定了定神向钩吻道:“只是虽然您猜的没错,风隐藏在他们‘自己人’的光明傀儡当中可以通过,可是只有他一人够了吗?”
钩吻道:“现在,我们可以开始硬闯了!”
在场的都是跟着这位妖王混了数年的心腹,立即明白了妖王的意思,欢呼一声直接化作人形取出武器噼里啪啦打向了两边的岔路,轰到了通道的尽头,发出巨大的声响。
机关和法阵纷纷启动,向着入侵者发出凌厉的攻击,应有的研究者却没有出来,估计是正慌张的缩在房间里,一面发出求救的讯息一面紧张的看着外面的监视法阵在屋中的投影罢了。然而钩吻等人早就布置好了断绝传讯的法阵,根本就不会有外来的援兵。他们越慌张,不过是越方便了已经越过了大厅的风行事。
只是源源不断的光明傀儡从通道中涌了出来,就有些棘手了。毕竟妖族的几人以寡敌众,纵然控制那些光明傀儡的人仓皇间没能给它们带上几件兵器,还是以“人”海战术给装备精良的几人造成了威胁。
伴着一声“躲开”,钩吻控制了大厅上方的所有攻击法阵,将挤挤挨挨的光明傀儡砸了个东倒西歪,虽然大多能动,但是都损毁的不轻。随着风在那边引发的几次爆炸,钩吻估计着里面的东西已经毁了个七七八八,随即让众人快速退后,直接引爆了刚刚在众人拼死掩护下的炸药和已经落入他掌控中的所有法阵,将大半光明傀儡直接炸成了粉末。
此时带来的二十几人也是伤亡惨重,剩下的十余人能动弹的也没有多少了。钩吻也是浑身浴血,因为避开不甚及时,被自己引发的爆炸弄得半边身子血肉模糊。还好之前吞下的本源还有一大部分没能同化,此时手上反而催化了吸收本源的速度,不仅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还增进了修为。
破破烂烂的基地里一片寂静,估计一般应该有的自毁系统也在刚才就被炸的失效了,妖族众人拖着一副残破的身体躺在地上,放松的喘了口气。钩吻本想勉强再探查一番,却突然神色一凛,紧紧的抓住了特制的武器瞄准了对面的一片废墟当中渐渐出现的白色身影——就算是看不到,那浓郁的令人讨厌的光明气息的恶意也足以让他发现来者不善了。
“钩吻陛下,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是清脆的少女声音,带着浓浓的圣洁意味。若是某些有特殊癖好的人,单单是听到这声音,大概就要冲上前去了。
钩吻微微勾勾嘴角,几乎是在瞬息间就猜出了这个力量约莫略胜自己一筹的来者是谁:“圣王陛下,真是久仰了。”
“嘻嘻。妖王陛下这话可说的不由心吧?上一次到小女子的地方上去,竟然不等小女子亲自招待您就离开了,难道不是说着久仰,其实嫌弃小女子甚矣。”圣王轻笑着,在无法动弹的妖族众人警惕的目光中现出身来。仿佛散发着光辉的金色卷发,海洋一般的碧蓝色眼睛,牛奶一样白皙的皮肤,颊边是一对漂亮的梨涡儿,长了一副精致的容貌。身披白纱,头戴花环,赤足踩在满是残肢断臂甚至碎肉的废墟之上,竟纤尘不染。
这才是传说中的“天族”的形象。
只听那仿佛乐音一般的声音继续说道:“而且,若是我那些不懂事的孩儿们招待不周,小女子自是应该向陛下谢罪。陛下却偏偏寻他们的晦气,让那些小孩子自己打了起来,是陛下做得过了些吧?”
钩吻看不到她,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靠近。冷笑一声道:“你的孩儿们?那些东西难道不是你最恨的将你囚禁做傀儡的反噬的奴才,早就想毁了他们不就是你吗?我让他们乱起来,为你脱困可是帮了一把吧?难道是因为我让你自己动手的时候太简单不痛快,竟使你怨恨了我不成?”
一连串的问句下来,少女圣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不到的钩吻因为她乱起来的气息笑的更加恶劣:“我说的不对吗?雪鸾一族的最后一个血脉?”
少女才刚刚说出一声“你”又被钩吻打败,他继续恶劣的笑着:“也对,你也不是什么纯种的雪鸾。你美丽的母亲在灭族的时候被那时的叛军头子藏起来了吧?后来有了你,事情就更有趣了对不对?你真的有立场代表雪鸾复仇吗?新旧天族的‘集合体’?没有你父亲的反叛,根本就不能有你啊。你与你最讨厌的冥族合作,用你自己不屑的那一半同族们做成的傀儡去灭了和你没根本什么干系的人类再和我等敌对,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野心罢了。”
少女精致的脸庞已经扭曲了,背后伸出羽翼飞了起来,狂乱的光明气息吹拂着妖族诸人,划下一道道的血口子。伤得较轻的花支起了屏障,钩吻浑不在意的笑着看向前方,满脸都是轻蔑的笑容。
“啊——钩吻,我知道你想拖延时间。恭喜你成功的激怒了我,好久没有这么愤怒的感觉了,我会好、好、招待你的。”少女尖叫一声,手中出现了一个银白色的华丽法杖,不断积蓄着圣光的力量,周遭的光明之力愈发暴躁了起来。明知道等她蓄能完毕就是一击决杀,钩吻却一直站在原地不动。
“哈哈哈!”少女尖利的笑了起来,“妖王陛下,没想到老鬼会派人攻击你和你的小情人的驻地吧?现在要维持那么多防御法阵,是不是快要虚脱了啊?你可千万要坚持住啊,就算那里有抑制光明系法术的法阵和你们对我的发明的仿品,可谁告诉你这次派去的是那些垃圾奴才变成的傀儡呢?你和你情人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手下,没了你那乌龟壳,难道顶得住冥族加上融合完毕的变异者大军?”
钩吻咳出了一口淤血,冷笑道:“是嘛?难道在你的心里,我的智商竟然和你一般?那地上的法阵和制造出来的武器,可不只是用来克制你那些小玩具的。早就有好几个破魂阵和装上了你们自己做出来的光明弹药的枪管在等着你引以为傲的大军了。”
少女怔愣一下,惊疑和愤怒不断的出现在那张扭曲的俏脸上,手上的光芒不断凝聚,最终厉啸一声:“钩吻,无论如何,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死了,妖族剩下的一盘散沙再也不成气候!”
手上的光芒终于完成了蓄能,连着好几道压缩的光刃向钩吻劈砍而来,个个都带着一阵劲风,明摆着被砍上了就是几个透明窟窿。可是此时远在驻地的防御法阵被攻击的也频繁了起来,连着其余几个法阵也需要发动。
钩吻拼命加速吸收本源结晶的力量,哪怕经脉被撑破了也不敢停止,才堪堪挺住了两处驻地的高级法阵的运转,可是眼前的攻击,确实无论也避不开了。虽说因为诅咒他绝不能真的死了活不过来,但谁知道他再死一次又会怎样?深吸一口气,抱着拼一拼的心态将识海中尘封已久的羽毛状神魂放了出来。
温柔美丽的女子虚影微笑着站在了钩吻前方,几道光刃劈到身上,竟泛起一道水纹,直接被吸了进去。
“我亲爱的孩子,怎么做出一副小姑娘打扮做什么?”
那“少女”早已经瞪直了眼睛,什么都做也做不出来,就那么僵在原地,倒是显得颇为可怜。
“母——母亲?”他的声音都沙哑了起来。
“你怎么能把别人的地方弄成了这个样子,真是不乖啊。”雪鸾族的女子虚影声音依然温柔,面上的笑影仿佛一个普通的母亲对待调皮的孩子那般,无奈宠溺中带着几分责备。
那男扮女装的圣王捂着头蹲在地上,今突然泪流满面:“不!你不是母亲!一定是那妖王使了什么妖法。不!你这是对母亲的侮辱!”
他手上不断的发出圣洁的光柱击打在女子虚影上面,统统被女子吞噬了进去。她也不恼,仍然柔和的笑着:“孩子,难道雪鸾族法术不能伤到自己的直系亲属,也是能伪造出来的吗?”
圣王眼睛已经成了赤红之色,尖利的叫了起来,从法阵中召唤出了一个容颜让钩吻及其眼熟的傀儡,正是那身为神祭祀的拉比。
“母亲已经死了!死了!魂飞魄散!既然我伤不到这个冒牌货,就让她来吧!拉比,你不是最喜欢我吗?给我把那个冒牌货和那胆敢侮辱我母亲的妖族打成粉末!”
拉比一双海蓝色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神采,动作僵硬的抬起手,开始蓄积力量。钩吻仔细打量一番拉比和那雪鸾族女子的容貌,竟然有几分相似之处,不由得笑了笑。好像知道了些了不得的东西了呢。
变成傀儡的拉比终于出手,一道光柱狠狠地迸发出来,只是扫过雪鸾女子的方向,最终狠狠地直击毫无准备的圣王!
“拉比!你怎么敢!”精致的少年一脸的不可置信注视着胸前的空洞,直直的向后面倒了下去。拉比一对和圣王也极其相似的蓝瞳晦暗不明的注视着少年消散,回头看着收回了雪鸾虚影的钩吻。
“妖王,出去以后我听你指挥。请你帮我在新世界留下天族一条生路。”手臂之间出现了两个未睁眼的婴儿,身上的光明之气及其浓郁,竟然比初代天族的拉比还要盛上三分。
钩吻终挺过了一阵法阵的消耗,疲惫的笑了起来:“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的粗长章qwq,明天应该就要完结了呀呀。5000字呢,爱不爱我?
☆、最后的开始
布兰登随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手臂上的血。老实说,虽然在宗教传说中魔族和冥族一样是“反派”的角色,看起来理应是同一个阵营,但是他和冥族交手的机会还是相当多的,甚至超过了认为其他所有种族都是污秽的天族。
现在周围都快结上霜了,看来还有约莫三四十个冥族隐匿了身形。能被他一下子发现,等级还算不上高。麻烦的是眼前这个实力同样在高阶巅峰的妖族和他身后那些明明就是纯血却分明透出些诡异味道的妖族。
明明之前未曾见过面,布兰登看着那领头的妖族那双总露着勾人意味的桃花眼,莫名的生出了几分怒意,直觉好像这人——和钩吻有些关系?
“看起来倒是周正的很,我倒是没想到师弟原来喜欢这种傻兮兮的。”那妖族开口了,声音懒慵慵的,低哑当中透着诱惑,“若是如此,我输的倒是不冤。”
“哎呀,小狼崽子,急什么啊。我们好好聊聊不好么?毕竟也是新欢和旧爱的关系嘛。”那妖族男子妖艳媚人的笑了一笑,侧身躲过布兰登试探的一记偷袭,抹一把擦伤上流出的鲜血,艳丽面容上挤出一副委屈的神情。
“哟,我不过是听我家亲爱的的命令拖住你一会儿,干嘛这么狠心嘛。嘶——真疼啊。”
布兰登看着对方装疯卖傻的模样,反而更加警惕了起来。收起刚刚使用的匕首,手上泛起一阵幽幽的绿光,长长的指爪伸了出来,全身绷紧了肌肉,随时准备直接使用最为耗费力量的狼型状态。对面那妖族也没有掩饰全身的妖气和那标志性的习性,明明白白就是个狐族。
狐族……是钩吻那心腹提到过的“那狐族”?不过现在他可没有时间考虑这人和钩吻的纠葛,现在按照妖族众人的脚程应该已经到了那个“工厂”,可是他却被这几人堵在了这里。再延误一阵就要错过了前去接应的时间了。看来当初探查这里的消息果然已经被发现了,两族之中甚至还有可能有些内奸,连行踪都被人掌握了,真是不妙。
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及时去接应钩吻,以防对方工厂有什么后手的问题了。那边毫无疑问的有人埋伏了钩吻,甚至可能还有敌军直接去袭击两族的驻地。若是他不能及时解决眼前的麻烦,事态一定会向糟糕的方向发展。
眼前这人轻描淡写的躲过了他的偷袭,正常情况下打起来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但是,谁教这人被划伤了呢?布兰登双瞳微微发光,转瞬间和自己那几个正与隐身状态的冥族包围圈对峙的部下一样化成了狼型,假作一副焦灼愤怒的模样扑了上去,用他最快的速度逼着那狐族连着使用身法躲闪了30息的时间。
待到那狐族终于适应了节奏想要还击的时候,却咳出一口鲜血。艳丽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声音仍人诱惑,却明显露出了咬牙切齿的意思:“他居然把那把匕首送了你?”
这人果然和钩吻关系匪浅,就连钩吻的“那把匕首”都那么了解。把那把匕首送给布兰登的后一天就告诉了布兰登,这上面有一个小型法阵,是用来封印这把匕首的另一形态的。
其实这是钩吻炼器的第一件成功产物。用的不仅仅表面上的秘银和晶矿,而是还加上了钩吻的血液和本命之毒。每当钩吻的本命毒素又强上一层就将毒素重新注射进去一次,一旦法阵打开,就是一把天下独一无二的剧毒之匕。
苍林魔鬼蛛的毒素,哪怕是低级神明都要退避三分。
就算是钩吻平时使用的毒素,也不如这把匕首中蕴含的被一次次浓缩淬炼的要剧烈。同级之下,只要沾上一点儿,就只能等待轮回之流的召唤了,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这叫钩吻做“师弟”的狐族在中毒之后又不停的运功躲避,早已经将毒素散遍了全身,现在脸色发青,应是已经毒入內腑了。
布兰登根本不欲对那狐族的惊疑做出反应,他的部下要应付同时动手的古怪妖族和冥族已经有些左支右绌了,他必须早点结果这个话多的狐族。放缓了攻击的速度,利爪上绿光越来越盛,下手越发凌厉了起来。那个狐族有意和他拼死,法术却每每被早就熟悉了钩吻攻击的套路的布兰登躲了过去。
看起来倒的确是同门,连身法和施法的习惯都相似的很吗?
那狐族应是因为毒素侵袭,动作越发慢了起来,终于被布兰登一击抓中了腹部,内脏被击的粉碎,一脸不甘的倒了下去。布兰登不敢托大,取出他的妖丹之后,又一击捣毁了他的识海,才开始帮助差不过已经全身挂彩却仍然苦苦支持,不让敌方靠近正与那高阶狐族周旋的自己的忠心部下们。
那些妖族果然诡异,攻击虽然不似那些混血的堕灵寄体们一样只凭攻击本能,却也越见血越疯狂,甚至双眼也泛起了血光,就像是——堕一样。可是他们又明显灵智尚存,甚至互相之间还能进行临战的攻击配合。
布兰登心中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因为他们不仅有类似堕的习性,这些妖族的修为,也显得太高了一些:个个高阶中段,甚至还有一个高阶高段刚刚将他手下的同样是高阶高段的侍卫长掀翻到了地上。钩吻可是说过,妖族那些所谓的能“自立为王”的老不死们也大约就在高阶高段罢了,就算是他们带来的所有追随者当中,也不一定凑得出这些高阶来。
因为就算是妖族势力最大的钩吻,那些高阶的部下经过了这些日子的折损,大概也就只有这些了吧。
狼族突击队因为有了布兰登的加入,士气一振,战阵更加紧凑了些,相比之下作为对手的妖族和冥族虽然人数较多,但冥族实力较弱,早被消灭了大半,妖族虽有灵智但配合明显不足,拼杀了约莫两盏茶时间,终于被清了个干净。
果然,一道道失心堕灵从那些个纯血妖族的躯壳中飘了出来,布兰登施法将他们封到了瓶子中,脸色沉了下去。那个制造失心堕灵和混血人类融合生物的幕后之人,终于对纯血异族下手了。钩吻那边不但要应付敌军的伏兵,还要破坏一个必定防守严密的“工厂”,只会比这里更不轻松。
可他偏偏不能立即赶过去。如果不马上恢复战斗力,过去帮忙也不过会成了钩吻的累赘。布兰登命令精英部下们在离开战斗地点100离的地方开始紧急休息恢复实力,自己拼命逼着焦灼的心冷静下来控制着魔能一圈一圈的在经脉中运转,缓缓恢复到最佳状态。身上最好的伤药也已经分发下去了,一匹匹巨狼低吼着迅速站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跟着咆哮着的布兰登,向着主仆契约当中钩吻的方向飞快的奔跑了过去。
妖族、狼族驻地交界处的森林。不,这里已经不能被称为森林了。大部分树木已经因为两方剧烈的交火烧毁,打出了一片铺满了树木和不同种族的尸体的平台,铺满了使出全身解数拼杀的身影。
妖王当初布下的在两方驻地布下的防御法阵终于因为过度使用,在刚刚失效了,本来因为有防护罩的保护才能轻松几分的兵将们被狂风骤雨一般的一波进攻带去了百余条性命。还好血族和冥族早早的得了消息前来相助,正好狼族主力也在驻地的这一边。虽然敌人因此汇作了一团,可是他们一方也已经全部联合了起来,多次的战斗中的合作之后,他们的默契比那些不过是因为本能配合的乌合之众要好上了太多,再加上有血族和冥族的统领指挥,现在明显是占了上风。
“常?!”正掩护着冥相白常恢复的血族副君洛姆斯那张罕有表情的脸上被惊愕占领,素白的手捂住了腹部,那里有一道从后腰直接穿刺出来的伤痕,死气将伤口周围的肌肤烧灼成了黑色。刚刚还为了保护他耗尽了法力的白常手中的黑色雾气还未曾消散,白衣飘起向后方一移,离开了洛姆斯的最远攻击距离,俊美的脸上带着森冷的杀意,目标正是洛姆斯。
洛姆斯心中一凛,来不及担忧,先扫一眼周围,果然所有在场上的冥族纷纷倒戈,杀向了周围本来的同盟,下手毫不留情,妖族和血族狼族纷纷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就这么几息的时间,被袭杀的人数甚至比刚刚和那些变异者与光明傀儡厮杀的时候还多。
黑色的死气团再次被投掷了过来,洛姆斯腹部的伤口因为死气侵蚀恢复的很慢,严重影响了他的速度。白常本就比洛姆斯的修为要高上一些,又是一方拼尽全力一方束手束脚,很快的,洛姆斯就被死气锁链生擒,面色沉沉的被扔在了地上。他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强大气息的靠近,现在,不过是确定了对方的身份罢了。
“冥王陛下,真是久仰了。”洛姆斯就算是被捆缚着,也不显委顿之色,冷笑一声看着那个被浓浓的死气笼罩着的身影。
能让所有的冥族在一瞬间倒戈的,还能有谁呢?洛姆斯和白常相交多年,甚至还有一些外人不可知的关系。无论如何,他最是了解对方的品性。白常无心名利,而且最是重视生灵,是绝不会在知道任何人犯下这样的滔天罪孽的时候还愿意助纣为虐的。那些冥族也是一样,就算有几个被威逼利诱买通,也不会是这样的全军背叛。所以只有一个原因——冥族的强者对弱者的绝对控制能力。
而比冥族左相还强大的冥族,只有一个。
正在疯狂施法斩杀周围兵将的冥族士兵们和那些变异者们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纷纷脱身出去聚集到了冥王的身边,身上都沾染了冥王身上的死气,一时间黑雾重重,竟然有几分壮观。白常也异常恭敬的走了过去,将被捆缚住的洛姆斯交到了冥王面前。
“陛下,血族的君主隐藏了自己死亡的消息,这就是血族王室唯一的血脉了。”
不只是冥王和他身后的冥族军团,正在整顿的三族联军也听到了这句话,其余两族还只是有些吃惊,血族直接骚动了起来。被那位他们心中力量的象征拯救的希望瞬间破灭,少主又落到了敌人的手上,就算是他们的高级统领们面上还显得镇定一些,下属们的军心还是开始浮动。甚至有人动了逃跑的心思,此时若是那冥王招降估计有一大半会愿意投过去。
和血族站在一起的妖族和狼族开始小声劝慰他们的邻居兼战友,来自同盟的鼓励终于起了些效用,至少大部分血族重新燃起了勇气。开始用充满战意的目光注视着控制着洛姆斯的白常,似乎随时准备上前去击败后者夺回他们现在的少主,未来的主君。
冥王终于开口了,明显听的出他话语中轻蔑的笑意:“妖族和狼族的蝼蚁,你们还在等那两个担着王位的毛头小子吗?”
“真是遗憾呐,我的部下可不止你们看到的这些。我最棒的成功品们都去招待他们了,算是我表达一下对于妖祖大人和因波斯大人的敬意了。”
妖族正在领军的少女脸色白了一瞬,立即冷静了下来,用温和却不显柔弱的声音道:“没事的,哥哥还活着。我们之间建立了血脉之链,如果哥哥死了,我会有感应的。”
妖族诸人在这几日的战斗中显然也已经信服了这个之前只是昙花一现的摄政王的能力,现在听到她的宽慰,刚刚有些慌乱的心情立即平复了下来。紧紧抓住手中的武器,就算是面对着冥王都没有恐惧。正如那位钩吻陛下说的那样,想要保护自己重视的东西,恐惧是无用的,唯有战斗。
狼族护卫军队长低低的吼了几声,一双双发出光芒的野性双眸齐齐注视着冥王。他们本就是好战的种族,从不畏惧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生死先放到一边,无论王会不会回来领导他们,如果现在不打起精神来,新世界还没有打开,他们只会有被灭族的结局。他们从来不相信降者会得到赦免,就算战斗之后是覆灭的结局,他们也只会以此为傲。
另外,他们也相信就算被灭了族全部被投入轮回之流,那个整天和他们的王腻在一起妖王只要没死,就算王死了,他也会想办法把王弄回来。只要王还在,他们一族总会分得轮回之流的一个落点,新的狼族终会诞生。
冥王对于自己的话语没有达到目的的事实十分愤怒,但是突然想到这些他眼中的蝼蚁就算拼死抵抗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他甚至都懒于自己出手。冲着白常扬了扬下巴:“把他们清理干净,再去料理那些藏起来的人族。”
白常恭顺的点头,走到他身后开始指挥那个冒着黑气的军团,突然地面上发出轰响,曾近被随意的布置在冥族诸人脚下的这片平台的法阵在它们的主阵者引爆,火焰舔舐着被炸了个措手不及的变异者和冥族被炸的相当狼狈的身躯,同时一道明亮的圣光光柱从天而降,将所有冥族都笼罩在其中,堪堪避过了冥族军前的洛姆斯。五六个个衣着鲜艳的妖族簇拥着一把坐着妖王的椅子从空中缓缓飘过来,同来的竟然还有所有人都以为已经覆灭的天族的圣祭祀拉比,刚刚那道圣光正是她的手笔。
光芒和火焰散去,冥王身上的黑雾损伤了一些,看不出身上是否有些损伤。白常捂着胸膛微微弯着腰站在他身后。冥族军团损伤了三四成,黑雾也稀疏了不少。
这一下的攻击就振奋了下方的多族联军,妖族之前领阵的欣欣更是直接高兴的叫了起来:“哥哥!”
钩吻对她没有回应,准确的说,他现在没法对任何东西做出回应了。早在之前他就发现了,诅咒的第二阶段,他越是施法战斗,恶化的就越是迅速。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全部五感,之前引爆阵法也是感应到阵法上全是敌意才做出的决定。
他可以通过感应向着刚刚破坏的阵法方向接着大范围的施法战斗——结晶已经被他完全吸收了,这个世界甚至都无法封禁他,他不但恢复了在神创界那种强大的战斗力,甚至比当初的自己还要强横。比起被限制的所有人都要强了太多。
但是他现在连一个法术都不敢释放。他感觉到了诅咒第二层已经到了临界点,再是施法一次就会进入第三层。而第三层的内容,是他承担不起的。
冥王因为这突然地袭击愤怒不已,直接抬起了手,蓄力准备一击将在场的所有敌方人员一击毁灭。他可以大大方方的蓄力,因为没人能偷袭的到他。
然而这次他又错了。和他来自同一个神明的力量直直的从他的胸膛穿了过去,同时穿出来的还有一只素白的手。那只手取出了他的内丹,将其捏成了粉末。
冥王怒吼出声,狠狠将身后的白常甩了出去,银白的鲜血挥洒在空中。可是那冷淡的冥族笑了起来,对着满面担忧的洛姆斯。
冥王也笑了起来,身后所有的变异者一瞬间都倒了下去,各种各样的失心堕灵飞了出来,纷纷投入了冥王的口中。他身上的伤痕迅速愈合,力量也在此时暴涨,竟然比之前的气势还要慑人。
“想要伤到我?哈哈哈,怎么可能?”
钩吻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黑暗当中,没有声音颜色和味道,连温度都感觉不到,只能勉强通过特意留下的最后一个探查法阵隐隐约约的探寻到外界的一角。冥王差点死了,冥王又变强了。
如果让其他人动手,大概只是无谓的牺牲吧。冥王现在已经隐隐超越了高阶巅峰,到达了这个世界里唯一的最高境界,还能控制一众冥族大军。除了不受限制的他,其他人哪怕是合力要杀冥王一个,几率也低得很,就算成功也要付出剧烈的代价。
可惜无论如何也不能见布莱最后一面了。不过就算他退缩了让其他人去战斗,这样的状态连感受他的温度都做不到。
所以还是动手吧。
后来经历过这一战的人们这样形容失去了五感的妖王出奇精准的一击:
“我根本就没看到钩吻陛下是怎么出手的。他一直坐在空中那把木椅上,只有一瞬间,露出了一点悲哀的神色。然后冥王周围的黑色雾气立即消失了,冥王脸上疯狂的笑容甚至还来不及改变,全身就裂开了细小的缝隙,一点一点的变成了灰尘,最后直接消失在了原地。连一个碎片都没留下。整个过程其实只有三息的时间,那个刚刚看起来还不可战胜的冥王,就这么不存在了,快到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钩吻轻轻叹息一声,五感已经恢复了。他甚至已经看见了自己周围的四个侍女的七窍中都开始流出细细的血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刚刚就感应到了此处空间的结构有一处很不一样,于是直接取出王杖向着那个方向抛了过去,比这个世界本源还要强横的力量直接将那处空间撕开,打开了新的界门。
他们等待已久的新世界就这么提前诞生了。神明的残魂化作美丽的光团先行进入,待到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钩吻也早就不在原地了。
新世界因为是被强行开启所以引起了小型的时空风暴,但是各族齐心,加上脱困的洛姆斯和匆匆赶来的布兰登的力量,几乎就没造成什么损失。而钩吻的消失,当然也和感应到布兰登的靠近有些关系。
第三层名为“第六苦”。从此之后,越是他在意的人,在看到他的时候就会受到越严重的侵蚀。如果是布莱那样的见到他,大概一个照面就死了。他怎么舍得?
其实他听到布莱在喊他了,可惜了,他不能回答。
自从成功的占领了未成形的新世界,在这个世界本源还只有一个雏形的时候神创界的诸神就在其中注入了自己的一份力量,强行将这个世界改造成了第二个神创界。不过大概也有些不同,那就是世界本源反哺他们的力量太少,使得本就脆弱的残魂们干脆就直接陷入了更深的沉眠,除了将本源之力分流成不同种族的力量本源之外,只能凭借信仰之力一点一点的恢复了。
可是显然,谁会莫名奇妙的虔诚信仰一个根本就没有任何存在感的神明呢?所以,在象征重生的凤凰历纪年之后,对神明的信仰文化一点点消失,取代它的是对强者的纯粹崇拜。神明,当然也就几乎成了世界本源的一部分了。
血族的君主就是当初的副君洛姆斯,大多血族对此并无异议,他们只是对新君主始终不纳妻妾有些不满罢了。不过据说君主在自己的寝殿中藏了一个昏迷不醒的银发美人儿,每天做完公务就回到寝殿对着那人说话。
冥族现在由当初失踪了一阵的右相黑命继任冥王之位。
妖族摄政王欣欣凭妖王亲笔诏书继位。
狼族当年的君主布兰登在凤凰历3年传位给了一直在民间隐藏的布鲁托王庶子莱姆森,离开狼族领地,不知去处。
拉比在凤凰历352年发现了一对已经成年的天族夫妇,他们甚至已经有了第一个孙子。这一对天族正是当初他交给钩吻作为“天族的种子”的存在。见到这样的一幕,他并没有现身,只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按照约定抱着圣王的尸体自焚了。
而此时某个精致的地下宫殿当中,孤独一人坐在王座上的人似有感应,轻轻叹息了一声。看着手中精致的镜子中映出的世间景象,竟然觉得陌生的可怖。
他这次睡了多长时间呢?十天,十个月,十年?偏偏他死不了,而妖祖怨咒偏偏无法可解,甚至是在妖祖快要消散的现在仍然坚固如初。大概他在修炼上千年,达到半神的修为,可以上天去灭了妖祖,成神之后就会没有了吧?
可是成了神明,只会被困在神界,也不能见到布莱了啊。
要不要死去呢?可是显然他死不了。就算成神之后可以自毁,但是妖祖的自毁会让整个妖族失去力量。而且那样因为主仆契约布莱也会死,一切就更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说到主仆契约,不知道发现自己屏蔽了契约对双方位置的感应之后,布莱会不会很着急呢?再过上个几百年就会忘记了吧。毕竟无论如何至少知道他还活着,总应该放下了。
怎样也有些不甘心呢。
钩吻不知第几次的叹气,站起来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有什么人站在他的后面。他本能的想逃,却被一把抱住。
“陛下,您又要到哪里去呢?”这么熟悉的声音,这么熟悉的温度。
钩吻放弃了挣扎,却在发现对方没有受到任何诅咒的影响的时候明白了一切,逼迫自己回头去看那双他最喜欢的翡翠色眼睛,果然已经失去了焦距。
“布兰登琼斯,你是个疯子。”
“没办法啊,谁教我一天天的见不到你,反而更加像你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感言
《妖王》是我的第一本长篇原创文,终于在这个凌晨完成了,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一些,有点激动。
首先,感谢能看到这里的读者。本文青涩又漏洞繁多,我在写作期间几度有放弃的想法,还好有你们的支持我才能走到现在。
其实大家从我的文章中时不时出现的一段穿插在情节当中的设定也能看的出来,我本来的世界构架还是很大很复杂的,可惜笔力有限,根本不能驾驭。
其实文章还有很多细节值得刻画,也有很多的伏笔最终没有启用。我觉得和冥王势力的交锋,钩吻对于妖族内部的不安分势力的打压,布兰登和钩吻之间那种“不知从何而起”的感情还有其他的一些内容详细写起本来都应该是文章中的亮点,最终因力不从心根本就只剩下了寥寥几笔,也是个眼高手低的教训吧。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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