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呆籽多。毕竟他们的这位魔尊曾是凉家的人,以至于,墨骁忍不住打探,凉家的后辈现在是何种水平。
以目前看来,凉夜不过如此,墨骁到达月宇殿有一阵子了,凉夜才发觉他的存在。若不是他刻意暴露自己的位置,凉夜发现他的时间会更迟。
“你是谁?”凉夜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墨骁也是不含糊,果断自报家门:“魔域四魔将,墨骁。”
“四魔将虽无直接排名,但终有强弱之分。”凉夜淡淡道。
墨骁欣喜地扬起嘴角:“在下不才,四魔将暂居第二。”
“这意味着,排行第一那位,今天我们不曾见过。”凉夜说道,唯有清楚对手的实力,才知道自己获胜的可能。凉夜进入魔域后,还没感觉到有人的存在比墨骁危险。
墨骁拿起手中的扇子,悠闲地晃了晃:“我原以为凉家小公子不过是聋子加瞎子,如今看来,不聋也不瞎。排第一那家伙素来害羞,你恐怕没机会见他,除非他要你死的时候。”
“有话不妨直说。”凉夜表现的非常平静,丝毫不畏惧。
呆籽缩在凉夜的身后,歪着脑袋打量这位突然造访的魔将。
墨骁颇有几分清瘦,长相平凡,像个温文尔雅的柔弱书生,但是那种挥之不去的}人魔气每时每刻在警示呆籽,这个人绝不温和。
对方手拿一把折扇,并未打开。呆籽也认为折扇没有打开的必要,不管怎么说,寒冬腊月,谁会扇扇子。冬天拿着一把扇子,感觉挺傻,当然,这话呆籽绝不敢直接说出来,怕掉脑袋。
墨骁观察了凉夜一番,笑道:“昔日,梦魇笼罩凉宅,你父亲凉哲逃走了,当时与他在一起的有一个小女孩,她失踪了。此后,你父亲一直在找她,哪知人没找到,反而把自己弄丢了,杳无音讯。”
“你到底想说什么?”凉夜微微皱眉。
墨骁笑意陡增:“有些秘密,一旦知道,将付出意想不到的代价。有时候,好奇心别那么重,安分守己,命才会长久。”
“确实如此,你该小心自己的命了。”
凉夜刚说完,忽闻对方一声轻笑,四周的风稍稍一缓。
墨骁消失不见了。
过了好一会儿,呆籽才反应过来,墨骁走了。不可否认,呆籽觉得自己的好奇心也非常重,关于小女孩的过往,其实他特别想要知道。
墨骁说的话不无道理,小女孩失踪,凉夜的父亲失踪,凉阖成为魔尊,凉弈半入魔的躺在魔域,凉家发生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假如继续追查下去,或许真的将面临极度危机。
好奇心终有一天会害死自己。
墨骁的话同样影响了凉夜的心情,凉夜又在门阶坐下,低头看着那只玉镯子。
呆籽蹭到凉夜旁边,他摸了摸饿扁了的肚子,取出小瓷瓶喝了一口露水,随后他把小瓷瓶递给凉夜。
露水虽不能填饱肚子,可还能暂时挡一挡饥饿。
凉夜想了想,接过来小瓷瓶喝了一口水。
呆籽收起小瓷瓶,摸出怀中的喇叭花。他太久不见息景,忽然感到十分想念师父。尽管师父平时看似不管他,可是关键时刻,息景让白乌鸦带来小布袋,送来了三件玉器协助呆籽。
可惜呆籽自身能力不足,不但没能帮凉夜的忙,还把面具弄坏了。白乌鸦带回面具给息景修补,呆籽还没来得及给师父说一声抱歉,结果又一头掉到了魔域。
呆籽期望有人来这儿救自己,却又矛盾的不希望有人来,不愿他们因为自己也陷入魔域。
他把喇叭花递到唇边,轻声说道:“师父,我一切都好,勿担心。这几天天气特别冷,你照顾瑜国公的同时,也要记得好好的照顾自己。”
呆籽说完,发觉凉夜看着他。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师父说,我遇到危险,可以对着这朵喇叭花喊他,所以,我想如果说点其它的话,师父应该也能听到吧。明明分开的时间不长,却总觉得好久没和师父,大白聚在一起了。”
凉夜沉默片刻:“你想家了?”
呆籽点了点头,息景他们并非呆籽的血亲,可师父和大白的存在就像呆籽家人一样,让呆籽觉得十分温馨快乐。
凉夜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连他自己都快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见过父亲母亲。有一天当他醒来,父母不在身旁,从此再也没有出现。
两人肩并肩在门口坐着。
半夜,远远的出现了一抹人影,寒冽肆意的魔气不用细看都能猜出对方是谁。
凉阖风尘仆仆,似乎远行归来,他面无表情,根本猜不透他的内心,也没有人敢猜测他的心思。
凉夜站起身,呆籽也赶快站起来,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刺穿面具的那一剑,呆籽至今仍感到奇痛无比。
呆籽牵住凉夜的衣角,不敢看凉阖。
凉阖心情不佳,大步走近。
第46章
凉阖根本不在乎凉夜和呆籽的存在,他目不斜视,根本没理会他俩,直接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如同风一般。
这阵风目前的心情相当恶劣,随时随地可能发展为狂风,十分凶险。
由于凉阖的出现,起初围绕月宇殿飞舞的发光小蝴蝶们胆怯地躲到了横匾后方,一动不动,它们深深的畏惧这股惊人的杀机。呆籽害怕的缩在凉夜身后,恰如躲在横匾后的小蝴蝶,他们下意识逃避着凉阖的力量。
一言未发,凉阖径直进入月宇殿之中。
见状,凉夜稳了稳情绪,他刚行至门边,打开的门突然砰的一声关上了。
关门声震得呆籽浑身一颤,凉夜并未多想,伸手准备推开大门,哪知门上竟环绕着一股血红色的魔气,魔气攀附大门,缓慢移动,阻隔一切企图靠近的人,根本不许任何人触碰。
凉夜不由皱了皱眉,爷爷尚在月宇殿内,服了药正在休息。凉弈的肉身状况十分糟糕,凉夜需要留在爷爷身旁观察动静。
凉夜站在门外,大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住偏殿。”屋内的声音冷若冰霜,听不出丝毫情感起伏。
“我在问你,把爷爷关在这儿是什么意思?他肉身虚弱,照此下去会有生命危险。”凉夜担忧爷爷的病情,直言说道。
屋内未有回答。
凉阖进屋之后,呆籽紧张的心情稍微稳定了些许,他对凉阖有阴影,当真再也不愿直面这位冷漠无情的魔尊。他仍旧牵着凉夜的衣服,一时半会不敢松手。
此刻,他探出脑袋,警惕地望了一眼月宇殿。
房门紧闭,听不见丝毫声响,完全不清楚屋里的情况。
凉夜咬咬牙,正欲破门而入,门上蔓延的魔气轻轻一动,居然幻化出形态。
魔气呲牙咧嘴地对着凉夜他们:“不服从魔尊命令者,死。要么立刻滚去偏殿,要么死在正殿门外,我给你最后一次做决定的机会。”
凉夜颦眉,他没有理会魔气,对着屋内说道:“你受伤了。”
依然没有任何回答,屋内十分安静,凉夜不得不自顾自往下说:“刚才你路过我身边,我感觉到了,你受了伤,还不轻。”
“与你无关。”里面的人终于有了丁点反应。
“我不关心你的伤势,我只在乎爷爷的治疗。”凉夜稍稍顿了顿,凉弈的肉身承受已逼至极限,急需调理,其中有一部分药材特别稀少。他不能确定,一个无法达成共识的魔尊,会帮他找回珍稀药材。
凉弈这样耗下去绝不是办法。
月宇殿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凉夜确信自己与这位所谓的伯爷爷无法交流,他问道:“为什么不杀掉我们,而是把我们留在这儿?”
凉夜问的问题,无疑是呆籽非常关心的问题。凉阖做的决定,势必有某些理由,偏偏,不管凉夜说什么,凉阖就是不理他。
凉夜会自己选择自己愿意治疗的病人,如今这人是自己的爷爷凉弈,凉夜愿意尽全力,奈何凉阖拦在中间,让凉夜无计可施。
“安然与这事没关系,让他走。”凉夜说。
闻言,呆籽本就不平静的心情愈发混乱了。尸体兄的意思难道是要让他独自离开魔域不成。呆籽当然期望快些逃离魔域,但是假如只是他一个人走的话,他不要。
再怎么说,大家一起来了,就得一起离开,不仅他和凉夜要回去,还要力争带着凉爷爷一道回凉宅。
呆籽摇头,他才不一个人逃跑,他尚未说话,殿内传出凉阖一声冷笑:“魔域之中,谁去谁留,轮不到你来做决定。”
凉阖话音刚落,门上凶巴巴的魔气骤然飘落地面化为一只血红色的猛兽,转眼间,猛兽从一只变成了三只,它们冲着凉夜他们愤怒咆哮,驱赶他们离开。
凉夜直瞪猛兽,站在原地不动,仿佛是铁了心坚持到底。
见情况不对,呆籽连忙扯了扯凉夜的衣袖,尸体兄,此刻不适合逞强,千万别一时意气用事。既然魔尊暂时没杀掉他们的想法,他们何不养精蓄锐从长计议。
呆籽善意劝道:“我们去偏殿吧。”
奈何凉夜不愿走,仍与猛兽大眼瞪小眼中,呆籽着急,心一横:“你若保不住自己的命,谁来为爷爷配药调养身体。这么闹脾气会让爷爷失望,我们先去偏殿再说其它事好不好?”
呆籽反反复复念叨了几遍,凉夜胳膊的劲儿总算小了,握紧的拳头松开了。他不愿服输,尤其是对这个把凉宅折磨的一踏糊涂的人认输。他对凉阖的情绪很大,导致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心情。
小种子所言也有道理,现在他打不过凉阖,以卵击石,或许真的不可取。自己保不住命,又如何保住爷爷的命。
凉夜闷不吭声,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走了。
月宇殿两侧各有一间偏殿,凉夜离开时走的左边,于是呆籽也理所当然的跟去了左边的偏殿。
偏殿比正殿的面积小一些,后方有一个池塘,当前并非荷花开花的季节,只能看见一池清水。无波的水面映出了天空的月亮倒影,呈现出一幅静谧月夜图。
换作平时,呆籽非常乐意四下闲逛,不过这一刻,他心有余悸,动力不足。凉阖出现在月宇殿,仿若山岭之中镇山王的归来,月宇殿的气息瞬间变得凝重了,莫说小妖小怪,就连一阵风都不敢乱动。
凉夜进屋,立即闻到一股淡淡的药材味,不禁心中一喜。
他沿着这股气味一路往里走,欣喜发现了一间小屋。屋内放满了各种各样珍贵的药材,其中不少,连凉夜也是第一次见到。
呆籽尾随凉夜走进小屋,他瞅到什么东西都稀奇,忍不住摸一摸,闻一闻。他偏着脑袋紧盯一朵大花,大花没有根茎,却艳丽依旧,没有枯萎。呆籽轻轻碰了碰,花朵大力一动,急速合拢,险些咬到呆籽的手指。
呆籽吓了一跳,匆忙朝后退,哪知撞到墙面一条毛乎乎的尾巴,尾巴竟动了动,绕住呆籽的脖子。呆籽泪流:“这里的东西是活的。”
太可怕了。
凉夜显得有点无奈:“有些药材活着才有药效,别乱碰。”
呆籽罕有听到这类说法:“都成药材了还是活的?”
凉夜给予了肯定的答案,然后给出了呆籽更意想不到的答案:“有些时候,药丸服用时,使用的药材依旧活着。”
药材依旧活着……依旧活着……活着……
呆籽嘴角抽搐,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凉夜以往给他的那些小药丸,他吃的时候,里面有没有活的药材,他肚子里现在还有没有活着的药物。
会不会活着的药物在他肚子里长了腿到处跑。
凉夜一眼看穿了呆籽的心思:“这类药物通常特别金贵,你多半没机会用。”
尽管不甘心,不过呆籽莫名的感到心里踏实了不少。
活着的药物在自己身体里面到处跑,呆籽深感比病死来得还恐怖几分。
凉夜在药材小房间溜达了一圈,如获珍宝,十分满意,特别是书柜上存有许多凉夜只听过没见过的古籍,他今晚已决心与这间药材屋为伴了。
呆籽对此没奈何,他不敢与这些会动的药材住在同一间房。可是,远离凉夜,呆籽觉得心里不安,他想来想去,费力把被褥全部拖到门外,与凉夜保持一小段距离。
凉夜没关门,呆籽躺在被窝中能够看到对方,遇到危险也可以呼喊对方。
呆籽缩进被子里:“凉兄,我睡了。”
凉夜点头:“嗯。”
一会儿,呆籽问道:“凉兄,你不困吗?”
凉夜点头:“嗯。”
又一会儿,呆籽:“凉兄,你会不会感到有点冷?”
凉夜:“……”
……
“凉兄……”
……
“凉兄……”
……
“凉……”
凉夜把药材屋的门关上了。
呆籽郁闷地往被子里又缩了缩,其实,他就是心底始终有点害怕,睡不着,想找个人聊聊天而已。
他在怀中摸了摸,翻出小布袋,本来内有三件玉器,如今仅剩两件,一只玉箫,一个白玉瓶子。
玉箫向来早睡早起,呆籽大半夜没胆子吵醒它。至于白玉瓶子,呆籽记得面具兄曾说,白玉瓶住着特别危险的存在,一旦唤醒,持有者力量瞬间大幅增强。
不过,这比唤醒玉面危险程度大了数倍,极其不易掌控,随时会顷刻搭进自己的命。住在玉瓶的那家伙偏爱睡觉,并且性格不好,能不惹它千万别惹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