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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来,他简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弟弟,每次想要严肃地交谈,都会因为弟弟沈迷的表情而不忍,一次又一次把那些残忍的话压下去。

他辜负了曾经喜欢的那个女孩,他已经真正的变了心,当对方红著眼睛找他谈话,他无法拒绝,也无法再伤害对方。

他不能否认自己当初的感情,他和她的过去并不是一场欺骗玩弄,它应该是美好的回忆,青涩而纯真,并不会影响到女孩对下一场感情的信心。

他没有想到弟弟会那麽冲动,当著女孩的面就跑过来兴师问罪,可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他还是做了所有他应该做的。

维护了自己喜欢过的人,也要维护他和弟弟隐秘的关系,至於弟弟会怎麽想怎麽做,他当时不是不害怕,但也有那麽一点豁出去彻底打碎幻象的勇气。

就那麽往前试探了一步,幻象果然碎了。

无论是弟弟还是“那个男人”,所谓的爱情都是那麽薄弱。

有的东西是经不起试探的,但试探的好处就是他可以释放弟弟心中的猛兽,让自己成为那个受害者,不用再亏欠内疚,也不再有选择的余地。

弟弟对他的执念,仅仅是夹杂著性幻想的独占欲吧。这样也好,起码比真正爱他好。即使是这样变态扭曲的肉体关系,比起兄弟相爱也还是要好。

只要能满足弟弟的性欲,让对方由此自控,不去毁灭彼此的未来,他也可以用这个借口继续跟弟弟鬼混下去。

在所有见不得人的地方,见不得人的时间,背德又亢奋地紧抱在一起,做尽所有下流刺激的事情。

只要弟弟愿意,他也可以放纵得久一些,直到弟弟想通长大,带著恶心和鄙弃跟他彻底说出结束之前。

他安静地想了一会心事,任有和在外面敲门,他照样安静地起身把门拉开,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那场激情留下的痕迹。

进门之後任有和还是把门锁上,放下饭菜抱住他的腰,埋头在他颈侧深深闻了一口,“好香……你洗澡了?”

他点点头,也不挣开对方,只用软软的语气说:“先吃饭吧,我饿了。”

这种示弱对弟弟非常有用,任有和立刻微笑著放开他,两兄弟面对面地开始吃饭,弟弟连这点时间都不浪费,一边吃饭,一边用露骨的眼神直勾勾地盯他。

他有点无奈,也有点愤怒,抬头用讽刺的语气提醒弟弟,“有和,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弟弟迟疑地等著他说下去,他放下筷子,整理好语言慢慢说:“第一,绝对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我们会一起完蛋。第二,你不能太缠我,我有我的朋友,你不能管那些。第三,在你说结束之前,我不会交女朋友,我说到做到,你不能再刺探我。”

看著哥哥跟自己做冷静的谈判,还真是可笑又悲哀,他们一天之间就变成了这样,前面那些甜蜜和温柔的相处都只是假象。

任有和眼睛发酸,但强迫自己骄傲地抬高头颅,弯起嘴角、耸耸肩,拙劣而用力地摆出轻松姿态,“可以。”

48、陌生人

哥哥的身体回到了任有和的怀抱,但他能得到满足的也只有身体而已,心里似乎被开了个大洞,清楚地感觉到有什麽东西正在不断流失。

那些含著羞意的凝视、那些亲密的温情,无论是给弟弟的,还是给恋人的,都不复存在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哥哥竟然也会像他曾经的那些炮友一样,用轻慢又随便的态度来跟他上床,干起来热火朝天,干完穿好衣服就走。

他简直不能相信这一点,只好变本加厉地拉著哥哥去开房,企图从最深入最赤裸的接触里反复确认哥哥的心意。

在能够保证安全的地方,哥哥每一次都做得很投入,也逐渐对性事熟练起来,从彼此身上得到越来越多的快感。

在他尽心尽力的挑逗下,哥哥甚至能被他只用插的就射出来,那一次高潮延续了很久,可哥哥脸上没有再出现那种羞耻和痛苦交杂的表情,只有荡意满满的享受。

那个时候,哥哥在笑,低下头看著自己刚刚才喷射过的那根东西,还伸出手指碰了碰,拉出一条淫靡的丝线,声音低哑撩人,“竟然真的……可以这样……好爽……”

他很难形容那一刻心头的滋味,仿佛吃了一大坨黑巧克力,甜里沁出浓浓的苦,却还是想要吃下更多。

他发现了一个全新的哥哥,被他扭曲逼迫著造出来的陌生人,仍然无法被他人取代,掌控著他的喜怒哀乐,他的情感欲望,而且并不怎麽爱他,也不太憎恨他。

这个陌生的男人愿意陪他上床,唯一的要求不过是对所有人保密,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随便他怎麽玩弄都不会拒绝。可是只要穿上了衣服,走出了房间,对方就会变回那个态度冷漠的哥哥,在床上能有多麽放荡,床下就能有多麽疏远。

哥哥说这是为了彼此的安全,他也答应过给予对方这种自由。他找不到反悔的理由,因为哥哥已经信守承诺,非但没有抗拒他任何一次求欢,也没有再跟任何女生走近。

除了上床这件事之外,哥哥几乎完全不跟他接近,哪怕坐在同一个房间里,也是沈默著各干各的,就算他开口说话,多半都被无视。如果身边有其他的人,哥哥也能摆出一副冷淡姿态,暗示著他们两兄弟的关系并不紧密。

在家的时候,哥哥倒是会敷衍一下父亲,偶尔对他说出几句关心的话,像之前那样对他笑笑,可只要父亲一进房,哥哥就卸下那种虚假的笑容,表情漠然地移开视线。

他实在有点度日如年的意思,觉得这是哥哥对他的报复,也曾经把哥哥逼在角落里威胁或是恳求,哥哥却一脸平静地看著他,“你要我跟你说话?说什麽?”

他凶狠又痛苦地紧抱住哥哥,用压抑的语调要求对方,“说什麽都可以,别不理我……”

哥哥沈默片刻,才在他怀里挣动著说:“我喘不过气了,你松开点。”

他松开哥哥,充满期待地看过去,只得到哥哥似笑非笑地反问,“抱得这麽紧?你又想做了?别在家里,我们出去找个房间。”

他受不了地握拳捶了一下墙,指关节顿时破皮出血,“我不想!我只要你看著我,跟我说话!”

哥哥转头看了看他的手,脸上那种嘲讽的表情更加鲜明,“你脑子里还有其他的东西?好吧,你想说什麽?你要说话,总不能让我找话题。”

“随便什麽……都可以,你的学习,你的朋友,你毕业後想干什麽?”他心底又升起一点希望,这是最近以来哥哥跟他说话最多的一次。

哥哥在他的怀抱下再次笑了,漫不经心地想了想,“学习一塌糊涂,下期奖学金肯定没份。朋友还是那几个,最近的聚餐我都没去,要陪你去开房,所以他们找了别的同学。毕业後本来是想好好找个工作,跟她谈恋爱结婚,生个小孩,现在不可能了……够没?你还想听什麽?”

被哥哥淡漠的眼神直直看著,他就像被刺中的野兽一样,喉头发出古怪的声音,缩回手臂转身走开了。

哥哥还是聪明的,知道怎麽才能让他痛,以及更痛。

49、恶意

又是一天放学,任有和早早等著哥哥,看到对方出来,就默不作声跟在哥哥身後。

两个人一起上了车,几乎没有相互交谈,只有车身摇晃时他才本能地伸手扶了哥哥一把,低声说句“小心”。

照旧站在他前面的哥哥回了声“谢谢”,跟回复一个帮助自己的陌生人没两样,仅仅是这样的联想都让他难受,他自己也察觉到最近神经过於纤细,到了已经快要绷断的程度。他知道自己还只有十八岁,不可能成熟得那麽快,但对於最爱的人给他的不间断伤害,他不得不陷入茫然伤心的状态,完全束手无策。

回到家他还是跟在哥哥身後,盯著对方的後脑不放,似乎这样才能确定哥哥还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没有再次把他抛弃。

在自己有点迟钝的进门动作里,他听到父亲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似乎大叫著哥哥的名字,然後哥哥还没进房就跪在了客厅。

他眉毛一皱就加快脚步冲过去,挡在哥哥身前抓住父亲扬起的皮带,“你干什麽?”

父亲暴跳如雷的表情看起来很可笑,但眼里的泪花让他吃惊。

哥哥从他背後拨了一下他的腿,抬头严厉地瞪视他,“你走开!不关你的事。”

他被哥哥的眼神伤到,竟没能避开父亲的推攘,踉跄著退到沙发旁边,一时间没有再过来。这是哥哥和父亲的家务事……哥哥说跟他没有关系……他们两个才是一家人,他从来都只是个外人。

父亲带著怯意看了他一眼,哥哥再次出声要求,“有和,你进房去,我不叫你,你就不要出来。”

他看到哥哥坚定的眼神,只得垮著肩膀走进房里,用力带上那扇门的同时,眼睛里有热热的液体掉落下来。

当然,哥哥的话也可以理解为,“如果有危险的话我会叫你。”

因为这个,他抬手抹掉了那点不争气的水迹,直直地靠著门站立不动,还把耳朵贴在门上,细细聆听听外面的响动。

父亲似乎气得快要疯了,咆哮的声音乱得失去逻辑,“任有家!你只会花钱不会争气,你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狗东西!”

哥哥的声音十分镇定,反问父亲,“爸,到底什麽事?您好好说不行吗?”

“我怎麽好好说?你老师都打电话给我了!你成绩不行,下期奖学金要泡汤了是不是?你这个混帐东西,老子打死你!”

皮带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并不很响,但任有家听得出来,这是他曾经多麽熟悉的体验。站在门後的他在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身体就跟著弹了一下,呼吸变得急促,手也用力地握上门把。

哥哥并没发出痛叫,沈默了几秒才喘息著开口,“对,这是真的……你打吧!”

说出这句话之後,哥哥抬高声音大叫了一句,“任有和,不准出来!”

任有和的手颓然放了下去。

接著,皮带抽打的声音此起彼伏,哥哥也一直没有发出呻吟,客厅里只有父亲的怒骂声轰然回荡。

“老子抽死你!你这个不争气的!老子为你丢尽了脸!你还在外面丢人!老子等著你赚大钱出人头地!你这个狗混帐!老子是造了什麽孽啊!养出这麽个小畜生!没希望了……这辈子都完了……你妈害我!你也害我……都是你们害的!老子今天就打死你!死老天,为什麽这样害我!”

父亲骂著骂著,又开始撕心裂肺地哭叫,声音大到整间房子都嗡嗡作响,忍受著这个魔鬼般父亲的哥哥还是一言不发,但鼻间粗重的喘息声让任有家听得快要窒息。

这样的父亲太可怕太丑陋,已经彻底崩溃,怨天怨地,怨恨著所有的人,对整个世界只剩恶意。

他浑身都冒出冷汗,突然隐约想到什麽更加可怕的东西,再也不能忍、不能想,冲出去抢过父亲手里的皮带回骂,“你这个疯子!你除了打就是骂!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们不争气也是你教出来的种!”

父亲似乎被他吓到,呆了一呆就颓然坐在地上,捶著胸嚎啕大哭。

他这才转过头看向哥哥,对方满头满脸都是汗,嘴唇发白、紧闭双眼,全身脱力地萎顿在地上,还在咬牙克制自己发出声音。

他又心疼又想骂,快步回房拧了包,再回到客厅把意识不清的哥哥扛起来,大步走出了那个所谓的家。

50、无地自容

任有和打了辆车奔往医院,还是上次那家,给哥哥办完手续後,眼熟的护士用谴责的眼光看著他,弄得他脸色一沈,大声否认,“不是我干的!”

哥哥已经醒了,对询问的医生三缄其口,任有和回到病房就不客气,“他是我哥,伤是爸爸用皮带抽的,这样我们可以告他吗?”

这次的主治医师是位女医生,听到他的话表情严肃,对侧躺在床上精神萎靡的任有家劝告,“建议你报警处理,家暴不是小问题。”

任有家竟然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摇摇头,“自己爸爸打几下而已……也不是很痛,算了。”

女医生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叹著气把任有和拉出病房,“他是成年人,他不想告,你生气也没有用。很多家暴受害者都是这样……你如果心疼你哥,就看紧一点,最好带著你哥哥跟你父亲分开住。”

他抬眼瞄了下病房里表情平静的哥哥,对女医生低声抱怨,“我也想,但他不肯。”

女医生用同情和关心的眼神看他,“唉,这样你很难办。这种情况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吧?你哥再纵容你爸,家暴还会升级。”

听著耳畔这个陌生又关怀的声音,他突然有种倾诉的冲动,也许是最近实在太过孤独的缘故。他勉强向对方露出笑容,同时却伸手揉了揉眉心,“我也不好,我哥为我受了很多罪,我还恨他丢下我跟著爸爸……我们爸妈早就离婚了,我跟妈,他是跟著爸的……我爸是个酒鬼。”

年长的女医生脸上更显同情,竟踮起脚尖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可怜的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他很久没被人这样对待,更别说是个陌生的女人,顿时愣在当场,脸都红了。

女医生看著他窘迫的样子,也忍不住微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进去陪著你哥吧,多关心他、照顾他,也多劝劝他。家暴是没有止境的,加害者会越来越过分,一直进展到威胁生命。”

他向对方微躬下身体点点头,感谢了医生的好意才转身走进病房。

处理完外伤,接著吊消炎针,他就像医生所交代的那样,全程都陪在哥哥身边寸步不离。

等哥哥在病床上小睡醒来,他还睁大眼睛注视著对方,哥哥平静的脸上终於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努努嘴示意他去一边的床上躺著睡。

他看向哥哥的眼神十分脆弱,就像回到了被父亲暴打过的幼年时。犹豫片刻之後,他垂下眼帘轻声问哥哥,“我……那麽坏的欺负你,是不是很像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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