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别墅里栀子花开的茂盛,她站在家门口送他远行,那样美好的时刻。在教堂修养时买的宽边帽不够稳,飞起时由他落手帮她压住,同时看她画的什么。常安转头来冲他莞尔,眼睛晶亮,他俯身便吻上去。
轻柔的几下触碰后,她摸摸他长得太快的胡渣,轻声道:“不要再拖了,军令如山。”她当然知道他每日都有催促的电话打来,叫他尽快出发,耽误不得。
他眯起眼,听她接着说:“你先去,教堂的美术课还有半月便结束,两篇论文在报上连载着,我争取早日写完。做完这些事我就去跑去找你,真的哪儿也不去了。东北的冬天很冷,我答应你,我们要一起过完冬天。”
话语温润又动听,就像一剂疮药,渐渐抚平他病态的狂躁。这又是一次离别,他们亲密得很,都忘了战争之下离别才是常态,多年相守竟是十二分的难得。
南边也在打仗,沪内夜校变少或关闭,据说不少年轻学生响应委员长的大力号召,纷纷弃文从戎参与从军运动,以至校中无人。月底后菊子离开了,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分外平静,回到他上前线那样的状态,只是夜里冷。
常安体寒,加之这次她失血过多,元气大伤,哪怕是在被窝下,手脚在冬日也还是常常冰凉的。藤原桥在时,总会把她抱在怀里,他这个人常年行军锻炼,胸膛好似烧着一把火,火炉一般暖和,腿伸开夹住她的脚踝,慢慢的把那一截冰雪捂热。
即是一个人住,她有钱,吃饭倒不成问题,但是这长短的衣服厚重,清洗来极为不便。她只好送去洗衣店,只是如今萧条得连洗衣店都难找。也是因着萧条,怕再生事端,秦饶的婚期也提前。
重阳节之后选定良辰吉日便要办酒席。送来的大红喜帖上,汇了老师傅信手拈来的并蒂缠枝花,常安带着份子钱和礼物去见她时,这新娘什么话没说,先嚷嚷着:“结婚累死人了!我的头沉的,今天三点钟就起,太夸张了……”
她妈忙碌中听见了打她:“你这孩子,大喜的日子说什么丧气话呢!不懂规矩!”⒳γцzⓗáīωц➋.ⓒoм(xyuzhaiwu2.com)
酒席办的盛大又不失朴素,厉害在于秦妈妈的努力。
新人穿着礼服一路敬酒,秦饶今日带着妆,火红的礼服像只名贵的波斯猫。脸这样红,不知是胭脂涂得太厚还是喝酒喝的酒气熏得,又要兼顾护着新郎不被人捉弄,常安看得发笑。
笑到深处拿出帕子捂嘴,想起这是藤原桥走前留给她的。她隔着热气腾腾的火锅看了眼窗外,此时的上海还未落下初雪,东北已经是一片冰封雪地。
回去的路上想起余笙和戴进结婚的当晚,星星也是这样亮——物是人非,人非物换。
81八十三章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