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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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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心汉统统去死作者:寻香踪

第6节

郑世钧并未停车,将车子继续往前开,“那我还是送你们到家门口吧,雨下得有些大了。”

谢元淼看一眼窗外,果真如此,“那就麻烦郑先生了。”

郑世钧将谢元淼送到家,谢元淼从车上下来,从后备箱里拿出自己的东西,然后说:“谢谢郑先生。”

郑世钧看着他,想了想,还是开口说:“元淼,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你。”

谢元淼抬头看着郑世钧,话到了舌尖上又吞咽了回去,低下头去:“没有。”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谢元淼差点哭了,但是他不能对着一个陌生人说我需要钱,请借我点钱吧。

郑世钧正想再说点什么,手机响了起来,接通,原来是父亲看他许久未归,催他回去吃饭了,说长辈们都等着呢。他对着谢元淼歉意一笑:“元淼,我要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凯文,和哥哥拜拜!”

凯文从车窗里伸出头来,做了一个飞吻的手势:“哥哥拜拜!”

谢元淼收拾了一下情绪,努力挤出一副笑脸:“凯文拜拜!郑先生拜拜!谢谢你送我回来。”天知道那笑容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

周围的邻居看见有人开着豪华小车进了村子,早就探着脑袋来看热闹了。郑银秀也站在自家台阶上看热闹,她看着那辆铮亮的黑色汽车离开,朝那个方向努了努嘴,问:“那是谁啊?还开车送你回来。”语气中不无羡慕和酸意。

谢元淼淡漠地说:“一个偶然认识的朋友。”

郑银秀把目光收回来,打量自己的侄子,看了又看,这个谢元淼,真有点令人刮目相看,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他都一声不吭地扛着,现在有一个这么有钱的人送他回家来,也不显摆,就那么无所谓的表情。

谢元淼将三牲果品拎回家,想起钱的事,悲从中来,多希望弟弟能够睡一觉就醒来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去洗手做饭,家里的事已经处理好,钱再多也借不到了,明天就去广州。

第二天一早,谢元淼还去给陈师傅送了一次酒,陈师傅得知他弟弟遭遇不幸,不仅马上给他结了酒钱,还给了他二百块钱,说是探望弟弟的钱。谢元淼千恩万谢地走了,他觉得自己真像个乞丐,谁看见他都要施舍一下,这些人跟他非亲非故的,却都那么热心肠,可是就是自己家里的那些亲人,一个个都铁石心肠、无动于衷。

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门口停了一辆小汽车,正是昨天送自己回来的那辆车,几个小孩子围着汽车看热闹,铮亮的车外壳映着变形的人像,孩子们好似发现了新玩具一样。一个小孩拿着小棍子往车上划去,谢元淼喊了一声:“喂,你们在做什么!”小孩子不知道刮车子的严重性,他是知道的。

那几个孩子如鸟兽散,谢元淼将拉酒的三轮车拉到走廊上,从大伯屋里出来一个人。“元淼,你回来了?”不是郑世钧是谁。

谢元淼有些意外,郑世钧怎么又来了,而且还很自来熟地叫自己的名字,他点了点头:“郑先生,你怎么有空来?”一边说,一边拿出钥匙开自己家的门。

郑银秀从自己屋里出来了:“世钧等你好久了,在我家都喝了一个小时的茶了。”郑银秀显然非常自来熟,郑世钧是她的本家大侄子,虽然早就出了五服很多辈了,但是架不住人家自我感觉良好啊。

郑世钧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眼神谢元淼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就是看得自己脊背有点毛毛的,他扯了一个不自在的笑容。郑世钧眨了一下眼睛,转过脸去看了一眼郑银秀,朝她点头笑了一下,跟着谢元淼进了屋,然后说:“我听说了你家的事,想找你谈谈。”

谢元淼的动作一顿,低下头去,没有说话。以他的性子,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开口求人,但是遇到这样的事,他不得不低头,不低头,弟弟就没有活路了。郑世钧看他不说话,继续说:“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抱歉。”

谢元淼走向后院,郑世钧跟了上去。谢元淼进了厨房,看早上出门时熬在电饭煲里的粥。郑世钧亦步亦趋地跟着。

“这又不是你的原因。”谢元淼说,然后从碗橱里拿碗出来盛粥喝。

郑世钧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谢元淼话中所指,他说:“你弟弟的情况我大致听说了,不用担心,一定会好起来的。我打电话咨询过香港的脑科专家,他让我将资料传过去给他看看,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看看病情到底如何。”

谢元淼抬起头看着郑世钧:“谢谢。”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肯为自己的事关心到这个程度,已经比很多血亲都要好了,这不能不令他感动。

郑世钧看着他:“我知道,你目前最缺的是什么。”

谢元淼沉默了,他当然知道自己最缺的是什么,目前弟弟的命,就得靠钱养着。

郑世钧开口说:“我有一个提议。”

谢元淼抬起头看着郑世钧,郑世钧的眼珠非常黑,里面倒映着两个自己。郑世钧说:“我可以帮你,借给你治疗费,还可以帮你弟弟转到香港去治疗,甚至还可以赞助你继续上学。”

谢元淼的嘴微张,有些惊愕地看着郑世钧,这事未免太好了点,有种天上掉馅儿饼的感觉。但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呢,只是因为自己当初救过他儿子?“为什么?”

郑世钧犹豫了一下:“我当然也是有条件的。”

谢元淼听到这句话,心里的大石反而放了下来,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什么条件?”

郑世钧看着谢元淼,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心中的魔鬼占了上风,他回头看了一下门口,确信那儿没有人在偷听,便开口说:“我看上你了,要你做我的情人。”

谢元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皱起眉头看着郑世钧:“什么意思?”

郑世钧说:“我中意你,你当我的情人,我帮你弟弟治病,还送你上学。”他说这话的时候,背心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自己这种趁人之危太不厚道了。

谢元淼突然有种被雷得外焦内嫩的感觉,这世界怎么了,男人也能给男人当情人?“我是男的。”他放重了语气,以看神经病的眼光看着郑世钧。

郑世钧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你是男的,我就喜欢男的。”

这下谢元淼知道了,人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是跟他说正经的呢,这个男人,想包养自己,让自己当他的情人,就跟有钱人包二奶一样,自己这算是什么,二爷吗?他顿时火冒三丈,耳朵都气红了,指着大门口说:“神经病,给我滚!赶紧滚!”

郑世钧一下子愣住了,他显然没有料到谢元淼的反应会这么强烈:“元淼,你听我说……”

“滚,给我滚!再不滚,我就用笤帚抽死你!”谢元淼将手里的粥碗往郑世钧身上一扔,吓得郑世钧往后一跳,还是没躲过,被泼湿了裤子。谢元淼胸脯急剧起伏着,满脸通红,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眼中冒出怨毒的神色,见郑世钧还在那不动,跑到屋角拿起笤帚就挥舞过来。

郑世钧吓得赶紧往门口跳过去,谢元淼追过来:“神经病,有钱了不起,我操你祖宗,滚!再也别让我看见你!”一直追到门外,全然不给郑世钧说话的机会。

郑世钧猛然觉得自己这一着棋走错了,但是此刻已经于事无补,只得赶紧打开车门,发动车子跑了。

郑银秀听见这边的动静,好奇地探过头来想看个究竟。谢元淼哐一声将大门合上了,将手里的笤帚用力一掼,又伸出腿猛踢了一脚,笤帚滚了几个滚,才停下来。谢元淼两手攥成拳头,用力狠狠一捶,擂在门上,只听见咚一声闷响,他的手背已经破了皮,血珠也慢慢渗了出来。

还以为来了雪中送炭的人,没想到居然是个趁人之危的,而且还是个跟谢应宗一样的陈世美、负心汉,家里有老婆儿子,居然还在外头找情人,难道男人有钱了全都是这么恶心吗?谢元淼只觉得一团怒火在心头熊熊燃烧起来,几乎想要将全世界的负心汉全都一口气烧光。找情人就算了,关我屁事,他妈的居然还找到老子头上来了,瞎了他的狗眼,他要是敢再来,自己就要学妈妈一样,拿菜刀剁了他!

谢元淼这下着实被气得不轻,差点连火车都误了,他回过神来,想起来要赶火车,连忙拎起背包就跑,早饭也没顾得上吃了,好在昨晚上就收拾好了东西,不然就要误点了。这么一想,把这个郑世钧恨得真是牙痒痒,想喝血吃肉的心情都有。

直到上了火车,谢元淼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些。横亘在面前的大山又出现了,元焱的病怎么办呢?这次回来,求爹爹告奶奶,总共才凑了不到两万块钱,这些钱,离手术费还差着一大截呢。那个郑世钧确实挺有钱,几万几十万应该都是九牛一毛,他要是换一种条件,哪怕是给他做牛做马一辈子,或者要自己身上的器官,他都能答应,唯独却挑了一种自己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谢元淼趴在桌子上,将脑袋埋在臂弯里,母亲的去世,让他对这个世界上的婚姻产生了一种极度不信任感,同时他也发过誓,这一辈子,绝对不做对不起婚姻和爱情的事。他只想过自己将来不会对不起自己的妻子儿女,从来没想到还会有这样一种可能,他会去做对不起别人妻子儿女的事。郑世钧为他打开了世界的另一扇大门,知道世界上居然还有男人喜欢男人这种事,知道男人也是有可能会做别人婚姻中的第三者。但这件事对他谢元淼来说,那也是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

谢元淼一路混沌,下了车,随着人流往前走,路过一家自助取款机的时候,突然想到,也许还可以去抢银行,这样就能够救元焱了,只要元淼有救,自己坐一辈子牢也无所谓。要不去卖器官吧,眼角膜、肾脏都可以,只要钱给得足,他都愿意,但是要去哪里才能找得到卖器官的门路。

谢元淼此刻真是穷疯了,他突然想,要是今天早上他不把郑世钧赶跑,跟他讨价还价,换一个条件也好啊,多少也借一点钱来,他那样的大老板,借个五万十万应该不会眨眼吧。没准有了这五万十万,弟弟就好了呢。

谢元淼木着脸,站在公交站台前,看着周围形形色色来往的人们,他们的背后,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呢,但是肯定不会像自己这么绝望吧。他转过头去,看见报刊亭前有人在卖牛肉丸,看见牛肉丸,便想起了谢应宗和唐七巧那对狗男女。他们有钱,但是不肯给自己,谢应宗的店子,说起来,都是妈妈赚的钱给他开起来的,至少也要分一半给妈妈吧,元焱病得快死了,他都不肯拿钱来救他,真是个冷血无情的魔鬼。老天怎么会让这样的畜生活得那么滋润呢,他弟弟这样善良懂事的孩子,却要遭受这样的罪。

一个决定慢慢在谢元淼心里形成,自己要再去一趟肉丸店,逼他们拿钱出来,如果不拿钱出来,他就去烧他的店子,要不就去绑架唐七巧生的两个狗崽子,不给钱,就杀了那对狗崽子,不让我弟弟活,他们也别想好过!

周围的人被谢元淼眼中的暴戾惊着了,不敢跟他靠近,赶紧绕过他,迅速走开了。一个治安巡逻员看见谢元淼在站台上站了许久,也不上车,便走过来问:“小伙子,你去哪儿?”

谢元淼回过神来,看着治安员,长吁了口气:“我去四二一医院看我弟弟。”

“你包里是什么东西,给我检查一下。”对方用电棍指着谢元淼。

谢元淼也无意反抗,将包递过去,里面就是些衣服,对方翻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异常,又还给了他:“去医院的公交车已经到了,上车吧。”

谢元淼接过包:“哦,好,谢谢。”他反应过来,人家将他当危险分子在排查呢,这还是第一次,难道自己长得像坏人?

27第二十七章合同

回到医院,谢元淼看着昏迷不醒的弟弟,头发被剃光了,人也瘦得脱了形,无助地躺在那儿,只有生命检测仪上规律地跳动的心电图让人知道他还活着。谢元淼抓着弟弟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背,在他耳边说着话,说回去之后的见闻,说一些好玩有趣的事。

第二天主治大夫找到谢元淼,问他是不是准备给元焱动手术了。谢元淼问,“陶医生,需要准备多少手术费,”

陶医生看了一下这个半大的孩子,家里出这么大的事,里里外外几乎都是他自己在操心,据说他爸早就抛妻弃子,不管他们兄弟了,纵使是在医院这种每天都看到新奇故事的地方,他也觉得这个男孩的父亲太不是个东西。陶医生说:“你弟弟的病比普通的开颅手术要复杂许多,所以费用也贵一些,我知道你的情况,会尽量给你节约开支,所以你至少也要准备八万块手术费。”

谢元淼咬住了下唇,他现在勉强凑两万还行,还有六万从哪里来呢。他点了点头:“我会尽快凑齐手术费的。”

陶医生拍拍他的肩,走开了。

谢元淼回到病房,双手十指交叉,坐在床边看着弟弟,良久,眼眶都有些泛红,又去打了水来给他擦手擦脸。擦干净之后,伸手理了理弟弟的衣服:“焱焱,做完手术,你就会好了,不用躺在这里了。以后要听姐姐的话,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不许哭,不要闹。”语调中隐忍着悲伤和绝望。

谢元淼换了件深色的套头长袖衫,这几天正好开始变热,很多人都已经换上短袖了,所以谢元淼这装束有点怪异,病房里其余几个病人和陪护看了他一眼,没有人问他去干什么。谢元淼将书包背在背上,将一把削水果的小刀揣进兜里,临走的时候,又低头看了一下弟弟,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又交代临床的陪护帮忙照看一下元焱,说出去有点事,然后出了病房,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下。

路过医生值班室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和陶医生打招呼了,反正只要钱到位了,他肯定就会给弟弟做手术。没想到陶医生正好出来:“来、来,小谢,正好有人找你,这位先生是从香港过来的,你弟弟有救了。”

谢元淼只觉得眼皮直跳,转头去看对方,不是郑世钧,一个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小肚子还微微有些腆着。对方看见谢元淼,露出笑脸:“你好,敝姓王,王超,是个律师。”说的是粤语。

谢元淼打量着对方,不知道对方什么来路,更不知道对方的笑容里包涵的是什么意思,只是礼貌性地点了下头:“你好,我叫谢元淼。”

王超说:“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谢元淼犹豫了一下:“可以。”带着对方到了楼下的小花园里,一路上一言不发,对方也没说什么。

到了小花园,王超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了:“请坐吧,谢先生,我们聊聊。”

谢元淼站着不动,对方从下往上看着他,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谢元淼有些挂不住,只好坐了下来。王超从自己的文件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说:“我受人所托,给你送一份合同。你看看如果没有问题,就在上面签字,然后我们就会为令弟拨款过来。”

谢元淼不接文件,说:“是不是郑世钧让你来的?”

“对。你跟郑先生已经谈过了是吗?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再看看这份合同。”王超将文件递给谢元淼。

谢元淼并不伸手去接,这个郑世钧,真是不要脸,自己都已经将他扫地出门了,他还好意思来找自己。谢元淼将双手插在裤兜里:“不好意思,我想我不需要和郑先生签什么合同。钱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

王超有些错愕,他顿了一下,这个合同,在他看来,对这个男孩有百利而无一弊,他怎么会拒绝呢,难道真如郑先生说的那样,他对郑先生有些误会,他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谢先生你是不是和郑先生有些误会?”

谢元淼心说:我能有什么误会,你老小子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居然还帮着人来拉皮条,还律师呢,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他冷冷地说:“我和郑先生没有误会,他提的条件我不会答应的,请他死了这条心。你请回吧。”

王超有些尴尬地看着谢元淼,将东西放在长椅上:“我觉得你是不是有些误会,这份合同你应该看一看,这件事于你并无太大的坏处。我认为你应该重新慎重考虑一下再给予答复,毕竟,躺在医院等着手术的是你弟弟。”王超站起身,“东西我放在这里,你要是不愿意看,也请把它撕毁,不要落到旁人手里。我先告辞了。如果改主意了,请拨打上面的电话,王某随时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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