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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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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欢作乐作者:权寒

第6节

她往门处走去,头也不回道:“臣妾在府中,静候王爷。”貔貅回头看了一眼朱雀,便跟着宇文思菱走了,门关上的一刹那,朱雀颓然地躺在床上,再无方才盛气凌人之状,泪流不止,你既入魔,我便陪你入魔,可你为什么再无勇气与我在一起?貅之,你真的好无情!

平北王府

“公主究竟何时才肯见本王?”貔貅问向书柔,书柔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王爷,这次公主生了大气了,王爷究竟……”

貔貅摆手道:“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此话刚落,便听得其中传来宇文思菱清冷之声:“书柔,让他进来吧,你们都退下!本宫有要事与王爷相商!”

貔貅刚踏进房门,扑鼻而来一阵清香,她问道:“我记得你素日来不爱焚香,如今怎么……”还没能说下去,便见宇文思菱只着一身紫色纱裙,赤红绣并蒂莲的肚兜若隐若现,她朝貔貅走来,轻抚貔貅发红的面庞,语气柔和道:“你心中为何只她一人,仅仅是因为她……比我放得开吗?”

走火入魔

貔貅上前抱住宇文思菱,说道:“没有的事,她……已经过去了。”宇文思菱听着她胸前的心跳,毫无波澜,她失望道:“就连我穿成这般,你也丝毫不曾动情?是么?那我究竟算什么?”

貔貅声音低沉下去,道:“你……你是我想要的未来。”宇文思菱看着她澄澈的双眼,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唇,道:“那就圆了我的梦,让我真真正正地做你的人。”

说罢她已将身上的薄衫褪至肩周,貔貅猛地按住她的肩膀,道:“你不需要这样,思菱。”顿了一会儿,她接着道:“你这样是在轻贱自己,我所认识的宇文思菱,她端庄,清雅,宛若一朵恬静的睡莲,而不是为了我这样不自怜的女子。”

“端庄?清雅?纵然我再优秀再出色,你的眼里,却只有她一人不是吗?不是我卑微,是我对你的爱,太卑微了……”宇文思菱笑着笑着,却泪流不止,貔貅紧缩眉头,接着便褪下自己的外袍,里衣……

当眼前这一具女子躯体呈现在宇文思菱眼前时,时间像是刹那间停滞,宇文思菱不可置信地看着貔貅,看着这个让自己初尝爱恋滋味的女子!貔貅淡然道:“想听听我的故事吗?还是……你现在,连见都不想见我?”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那她……”宇文思菱言辞断断续续,貔貅却已知晓:“她自认识我起,便知我是个女子,很荒唐是么?女子和女子之间的爱,你们说有违伦常,可在我看来,没有比这更真切的感情了!”

说罢,她将自己所经历的光景,一幕幕一场场都投射在四周,宇文思菱透过这光景幻术,才算是理清了这场孽缘情债,貔貅坦言:“我是龙族的十公主,我本有显赫的家族,有一个快乐温馨的家,可如今我是什么?我是游离于三界,不人不鬼,不仙不魔的怪物!”

说罢她指了指自己的额间,那一抹耀眼的紫色焰纹,道:“我如今为魔君卖命,人界,将由我来掌管。”

宇文思菱清醒过来,道:“所以你就利用这个身份,意图征战人间。”貔貅蔑笑一声,道:“每个人都有七情六欲,我根本不必废一兵一卒,便可使上居高位之人臣服,只是光靠法术控制未免太过无趣,我只是想多玩一会儿。我想看看,人心,能肮脏到何种程度?”

宇文思菱凛然道:“那你现在玩够了吗?父皇,皇兄,我,所有人,都在你的骗局你的谎言之中,荀欢,不!十公主,你究竟要何时才肯罢休?”

貔貅冷笑了几声,道:“待魔君执掌三界,我自会收手。”宇文思菱喃喃道:“这才是真正的面目,我竟还傻傻地以为你是回心转意?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说罢她转身欲走,貔貅却道:“你不会揭穿我。”宇文思菱冷笑一声:“你骗得我这样惨,为何我不去揭穿?”

貔貅分析道:“如今魏王齐王夺储君之位,我一旦被拖下马,第一个遭殃的便是齐王,唇亡齿寒,思菱觉得自己还有后路可退吗?”

宇文思菱愤恨道:“卑鄙!”貔貅挑眉:“我卑鄙?你们皇家,哪个人的手又是干净的?”说罢,她走向门处,安排道:“本王的爱妃身染风寒,卧病不起,需静养数月,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探望,违者便是与本王作对!”

此令一出,宇文思菱唯有瘫软在床塌边上,算计了半辈子,没成想,竟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书柔本欲进来看看公主,却被貔貅的心腹奴婢遣走代替,至此,谁都不知十七公主究竟发生何事,只叹其体弱多病又逢多事之秋,难免心力交瘁,病重卧床。

三日后,孝德帝宇文华皓主动退位于齐王宇文宏阔,实则是宇文宏阔携平北王拥兵清君侧,逼宫退位,魏王宇文宏延无奈请辞,不理朝政,之后亦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诛连全府,史官虽未记录,却几乎全朝尽知,史称“平北之乱”。

全朝官员更迭不止,魏王党死的死,归隐的归隐,唯吏部尚书朱乐未曾遭殃,说来也怪,所有人都觉得她必死无疑,因为魏王多次招揽朱乐,朱乐也曾亲临魏王府参加魏王家宴,为何平北王对她放任不理?难道是因为那听雨楼一聚同乡情谊吗?

是夜,素玥潜至平北王府,却见歌舞升平,貔貅正与一众舞女醉酒欢歌,不亦乐乎,素玥打了个暗号,貔貅大为扫兴,遣散了众人,问道:“何事?”

素玥调侃道:“我看你来到人界倒是吃香喝辣,如鱼得水,欢快得很啊!魔君交代你的事情呢?”貔貅懒散地回道:“早就完成了,人呐,就是爱争,争来争去,又能赢到什么呢?”

“魔君要你三月后,即可率人界全军至摩严洞府待命,你可清楚?”素玥郑重道,貔貅似是心知肚明,道:“属下自然遵从魔君之令,只是……三个月,会否太过仓促?”

素玥笑道:“魔君已闭关修炼许久,前些日子突破九重天,法力与那玉帝老儿不相上下,届时妖魔人三军齐攻,还怕大业不成?”

貔貅点头称是,旋即素玥又交代威胁了一番才走了,貔貅拿起桌上的酒杯,细细斟酌,沉思良久,一抬头,却见朱雀立于堂下,貔貅很是尴尬地笑了一声,道:“吏部尚书,深夜造访本王府,不知有何贵干?”

“天庭的势力太庞大了,纵然结合三路人马,亦无全胜的可能,就算胜了,到时你又如何全身而退呢,貅之?”朱雀劝道,貔貅上前掐住她的咽喉,用力道:“有些事情,听到,就要死!”

随着她力道加大,朱雀面色发红,青筋显露,分外艰难地呼吸,却仍坚持道:“貅之!求你!别这般执迷不悟了!”

貔貅松手后,她用力地喘息,总算是捡回了半条命,貔貅额间紫色焰纹在燃烧跳跃着,她大笑道:“执迷不悟?这话师傅说过,玉帝说过,他们都说过,我原以为,你是不一样的,结果,你与他们都一样!什么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回头的路上,只有无尽的苦痛!只有死亡在等着我!”

“我为什么要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我是要让他们,让玉帝看到,我没有错!爱你没有错!放出睢鸠也没有错!要承受极刑的人是他们!”貔貅的样貌越发狰狞,她望向朱雀的眼神再无任何柔情可言,抬手间却见一猛禽利爪抓住貔貅的右肩头,朱雀唤了一声:“父亲。”

共度一夜

“阁下便是青鸾?”貔貅瞥了一眼那与之不称的利爪,青鸾只回道:“雀儿真心待你,你却这般对待,你,真该死!”

说罢那利爪嵌入貔貅的右臂血肉中,霎时流血不止,貔貅施诀强行将其拔出,却被剜下一块皮肉,右臂之伤深可见骨,她却一脸风轻云淡,青鸾察觉不对,收回的利爪上竟有紫黑的伤痕,这是……魔界独有之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然而貔貅已是超脱三界,皮肉之苦倒也算不上什么。

“你……你的魂魄……”青鸾颇为惊讶,眯着眼道:“有意思啊,睢鸠竟培育出你这样靠魂魄为生的怪物!”

朱雀嘴角带血,反斥道:“父亲!貅之她不是怪物!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你还是别插手了!”

青鸾回道:“雀儿,你何必这样一味忍让委屈自己?以往我亏欠你过多,这次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再放任你这样折磨自己了!貔貅!受死吧!”

说罢他一记箭翎飞去,貔貅偏头躲过的一瞬间,利爪已至面门,劲风拂过,貔貅面不改色,笑道:“前辈就这么点能耐么?”

她额间焰纹转至紫黑色,由此迸发一道黑气,缠住青鸾的利爪,一时浸润了他整个臂膀,青鸾一惊,道:“幽溟煞气!”

貔貅冷冷一笑,道:“是啊,我这样的幽魂,最喜欢这样的术法了!”不待青鸾施法,她便用那捆仙索将其全身束缚,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快死……你就在这里,慢慢等着,等着你的利爪慢慢被我的煞气侵蚀腐败,然后……”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结局谁都知道,青鸾倒也坦然,他回道:“也罢,是我轻敌,自古成王败寇,我死了便罢,你放了雀儿!她是无辜的,貔貅,你该是知道的……雀儿她……”

“她要怎样我不管,魔君的计划谁都不能破坏!今后,要惹我,先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个分量!”语毕,她转头便走,朱雀站了起来,气虚语气却不虚道:“貔貅!你站住!”

貔貅转头,看着她,道:“我放过你,不代表我不舍得杀你,朱雀,你不要得寸进尺!”朱雀沉声道:“放了我父亲。”

两人对视良久,貔貅倔道:“我偏不!你能奈我何?”没成想,朱雀竟拿出那骊青来,貔貅心中一颤,便听她说道:“那日我所焚之物不是它,貔貅,你曾说过,无论我要什么,你都会满足,你可曾记得当日的誓言吗?”

貔貅轻笑一声,道:“我一早忘了,不过是玩笑话,朱雀仙子记得如此清楚,便是等着今日胁迫于在下么?”

朱雀逼问道:“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父亲!”青鸾手上已明显发黑,仍大声唤道:“雀儿!别求她了!你为她做的还不够吗?当初她天庭受难的时候,要不是你散尽功力寻到睢鸠去救这个白眼狼,哪还有现在的事!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雀儿,我只要你,好好地活着!为自己活着!”

貔貅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已波涛汹涌,然而很快,她便压下了喷薄而来的爱意,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今日的离魂汤,该是到时辰喝了。

“好了!”貔貅脖颈上已青筋暴起,她紧盯着朱雀,道:“要我放过他,可以,条件是,你陪我一晚,当然,如果你愿意,多少晚都可以!”

青鸾怒道:“貔貅!你简直无耻至极!雀儿!你走!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要看你被她糟蹋!雀儿!听父亲的!”朱雀看着青鸾快残废的手,含泪向貔貅点了点头,决然道:“只要,你放了他。”

貔貅转身往寝殿而去,边走边道:“待会儿那些奴仆会带你去沐浴,明日一早,我自然放了他,你乖乖听话便是!”

一个时辰后,寝殿灯火通明,貔貅轻抚蝉翼般的赤色纱幔,盯着桌上的珍馐美酒,一时间静寂无声,窗外传来蝉鸣之声,她望向门口,从中缓缓走来一绝世佳人,红衣赤裙,身姿曼妙,一如初见之时的令人惊艳。

“很好。”貔貅微笑道,朱雀却面无表情,她不乏心痛道:“为什么你我会变成现在这样?貔貅,现在的你,开心吗?”

“为什么不开心?”貔貅轻蔑道:“我得到了一副超脱三界的身体,我拥有无尽的力量,而且今晚,我还可以得到曾经我认为永远得不到的人,我可以证明给所有人看,这样的爱,没有任何错!”

朱雀回道:“不!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得到了所有吗?!一副靠魂魄而生的身体,一种霸道自噬的力量,还有……你之前就一直拥有着我,可惜今天,你是以这样的形式失去我!”

貔貅挥手打翻桌案上的美酒,上前掐住她的下巴,道:“无论如何,你已成俎上鱼肉,没有资格管我的事!”说罢向那红唇处吻了上去,朱雀挣扎地十分剧烈,猛地咬住貔貅的舌头,貔貅吃痛,这才分开,她吐出嘴里的血,道:“有意思,朱雀,你之前口口声声说爱我,如今呢?怎么?是觉得女子与女子的亲吻很恶心吗?”

“我之前爱的那个貔貅,是你这个样子吗?”朱雀上气不接下气道,话音刚落她便被貔貅一把抱起,走至床榻,貔貅欺身上来,吻得越发激烈。

待两人面色潮红,都有些动情之时,貔貅动手解去她的衣裳,一面又上下其手,朱雀不自觉地低吟了几声,暗啐自己没有丁点的抵抗力,心里却越发痛苦,怎样才可让貔貅变回原样呢?

正想着,她却抚触到貔貅胸前腰间那几道伤痕,泪水霎时便落了下来,貔貅感受到那股凉意,不自觉地吻干她的泪痕,轻声道:“别哭。”

话音刚落,泪却再也止不住,貔貅放开她,为她盖上锦被,嗓音沙哑,毫无生气道:“你走吧,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这么粗暴地对你,做不到强人所难,做不到不爱你……

貔貅手捂着脑袋,痛哭不止,朱雀拥住她瘦弱的身躯,脸贴上她的胸膛,轻吻她的唇畔,哑然道:“要我……貅之。”

她眼中那分明的情意让貔貅再一次沉醉于此,她覆上她皎月般明洁的身躯……若这是一场美梦,那我只希望永远不要醒,我不做那个龙族的十公主,你不是那个天庭的雀仙子,我们只是一对恋人,仅此而已。

三月之期

翌日

貔貅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她,一时有些恍惚,昨夜就像是一场梦,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拥有了她,是真真切切地拥有了她。

朱雀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悠然醒转,却见貔貅那充满挑逗的眼神,一时臊红了脸,轻声道:“你几时醒的?”

“很久了。”貔貅漠然道:“也许我一直都未睡着。”朱雀问道:“我父亲他……”貔貅微一皱眉,回道:“我放了他,这场交易,就这么结束吧。”

说罢她翻身下床,披上狐裘,转眼已穿戴整齐,瞥了眼朱雀,道:“我还有事务要处置,至于你……是去是留,随意。”

朱雀正欲开口挽留,便不见其踪影,下身微微发疼,身上的痕迹告诉自己,昨晚不是假的,那么貔貅,昨晚你所说的,你所流露出的感情,应当,也不是假的吧。

人界皇城金銮殿

“众卿还有何事启奏?”宇文宏阔细细看着底下的众人,貔貅近来没有什么动静,倒是老丞相已然更迭,如今是裘克为相,宣锐泽为礼部尚书,朱雀作为吏部尚书却迟迟没来朝堂甚久,传闻是因着身染恶疾,可谁都认为,是平北王暗自处置了她。

貔貅慵懒地迈入朝堂,嗓音仍有些沙哑,道:“本王来晚了。”宇文宏阔微笑道:“想来今日政务繁多,平北王都有些疲倦了,朕着实心中愧疚,今后的早朝,平北王大可安睡王府,放松几日也好。”

“陛下说笑了。”貔貅冷冷一笑,道:“本王今日,有重大要事启奏陛下。”宇文宏阔心念一动,面上却风淡云轻:“何事?”

貔貅把玩着朝珠,一面给裘克打了个眼色,裘克会意,站出来道:“今日微臣与平北王研究西北战事,发觉西北兵力严重不足,是以如今陛下应当征兵为上。”

“西北之事朕已看了奏折,依爱卿之见,应征兵多少妥当?”宇文宏阔心中祈祷貔貅千万不要接掌兵权,她实在令自己恐惧,当年那一役,足以名垂千古,眼下一旦有兵,恐怕江山便要易主了!

貔貅嘴角上扬,道:“雄兵百万,踏平西北!”宇文宏阔一拍龙椅,站起来,诧异道:“平北王!你疯了!百万之众为兵,则剩下之众俱为妇孺老弱!朕登基不久又兴战事,民不反矣?”

貔貅不屑一笑,道:“陛下连这点魄力都没有,何谈一统天下?何谈万民之主?又如何做的了这一国之君?”

宇文宏阔一时怒极,道:“你这是要来做朕的主了?”貔貅反驳道:“昏君不仁,为国为民者,都应清君侧,立新主!”

说罢,朝堂一片哗然,貔貅的心腹手下自然不觉有何不妥,但将造反之事说的如此大义凛然,恐怕也只平北王一人了。

“大胆!平北王造反作乱!来人!将他拿下!凌迟处死!”宇文宏阔几乎是粗着脖子吼着发号施令的,可底下的人却面面相觑,门外的守卫更是毫无反应,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颓然孤坐于皇座之上,貔貅在裘克耳边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去。

她一步一步,缓慢地踏出这赤红鎏金的殿宇,身后传来裘克年轻不失气势的声音:“陛下病重,传旨国事俱托予平北王荀欢,擢封荀欢为摄政王,见摄政王如见圣上!”不一会儿,众臣齐齐跪下,齐声唤道:“臣等谨遵圣上旨意,陛下圣安,王爷金安!”

貔貅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称霸人界,睥睨天下,这本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不是么?为什么我却,连一点欣喜都没有?

妖界未央殿

“你说那个青鸾,是负伤回来的?”姬郁问向那探子,探子回道:“是被貔貅所伤,貔貅以此要挟朱雀,尔后之事……”姬郁打断道:“好了,我知道了。”

她转身看向火凤,火凤面上颇有不满,语气仍是清冷:“早就劝她离貔貅远一些,就是不听。”

姬郁不以为意:“貔貅入魔界倒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再者,心爱之人近在咫尺,又有谁能阻挡她呢?”火凤瞥了她一眼,道:“罢了,命数使然,谁都躲不了的。”

姬郁笑着点点头,道:“确实,命数使然,命数使然。”话音刚落,却听外头一声巨响,两人对视一眼,顿觉不妙,瞬步移至殿前,却见睢鸠执羿韶,孤身而来,周遭都是浓重的血腥之气,姬郁微眯双眼,怒气外散,道:“睢鸠,你在我这儿撒什么泼!”

火凤一见到他,却原地站定,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不得动弹,千年弹指一瞬,曾经的相思蚀骨,曾经的情浓意深,都化作今时今日的淡漠凉薄,睢鸠只向她那儿望了一眼,转而回道:“只是杀了几条看门狗,郁儿何必动怒?”

“不要叫我郁儿!我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姬郁实则心生妒火,火凤的呆滞她看在眼里,原来千年易过,你对他的情意难消!那这么多年的努力,这么多年的相处,我姬郁在你火凤眼里,又算什么?

睢鸠挑眉道:“哟哟哟,你这是发哪门子火?我们是血浓于水的至亲,就算你不承认,你身上所流淌的血,还是与我一脉,郁儿,我也不与你多言,三月之后,妖界所有人马,必须集结到摩严洞府,听候本君之令!若届时见不到,可别怪哥哥,先拿妹妹的妖界开刀!”

“痴人做梦!妖界的王是我姬郁,不是你睢鸠!拿着你的羿韶,滚回你的魔界!”说罢便见睢鸠皱眉,提剑直刺姬郁面门,姬郁也不是吃素的,立马抽出腰间软剑严阵以对,姬郁的佩剑,亦由冷戚倾力所制,名曰湛星,取自女娲补天之遗石,威力自不比羿韶差。

两人对战百招,竟僵持不下,姬郁却显得下盘不稳,她明显察觉睢鸠的内功突飞猛进,赤炎真气缠得她越发心神不宁,兼之之前受了火凤的影响,越发落了下风。

睢鸠见状,攻势突然迅猛起来,姬郁躲闪不及,肩上吃痛,空中绽放出一朵妖冶的血花,眼见羿韶在前,姬郁忙抬手阻挡,却嗅到那股再熟悉不过的气息,伴随而来的,是长剑入骨的声音!

姬郁抱住她,看着赫然立于她背脊之上的羿韶,泪眼朦胧,道:“你疯了!不要命了!睢鸠!还不放手!”

睢鸠却装作全然没听到,剑又刺进去一寸,火凤唇边血流不止,微弱道:“别求他,没用的。”睢鸠笑道:“好妹妹,你到底答不答应?若是不肯,我不介意手上多添一条命!”

“卑鄙!”姬郁暗啐一口,却心疼地看着眼前气若游丝的火凤,咬牙恨恨道:“你放了她!我应你便是!”

决战前夕

“这是今日的离魂汤。”素玥看向眼前额间紫气越发茂盛的貔貅,笑道:“做魔界之人的滋味还不错,对吧?”

貔貅一口喝完,将碗摔在地上,道:“我喝完了,你可以走了。”素玥冷笑道:“何必这么绝情?你我同为魔君谋事,实乃再亲密不过的关系了!”

貔貅正欲推开靠近的素玥,却感到一丝朱雀的气息,她就在附近!貔貅便微眯双眼,单手掐住素玥尖细的下巴,两人近得就快靠到鼻尖,她吐气如兰,媚道:“难不成,你看上我了?”

貔貅灵眸流转,旋即轻轻地印上一吻,笑道:“我就是看上你了,小狐狸精。”素玥抿了抿唇,在她耳边轻语道:“就不怕门外那吃人的母老虎?”

貔貅只是盯着她,不怒反笑,抵上她的额头,正欲再吻,却听得门框碎裂的声音,朱雀猛地进来将两人隔开,素玥咯咯笑了起来,道:“才这么点儿便受不住了?”貔貅则是冷着一张脸,问道:“你来作什么?”

“作什么?呵,你说我来作什么?”朱雀不怒反笑,一双剪水秋眸盈满了泪水,貔貅偏头,嗤笑,道:“无理取闹,素玥,你回去告知魔君,人界雄兵百万,我会按时引至摩严洞府。”

素玥应了声“是”,一溜烟便没了踪迹,朱雀逼问道:“你是非要谋逆了?”貔貅冷笑一声,道:“不然呢?我现下可有别的选择?”

“为睢鸠办事,起码保得住我的魂魄,若回天庭,你知道会有什么在等着我……”貔貅正欲说下去,耳边却一阵劲风飞袭而来,她当即推开朱雀,免得这不明之物伤到她,待此不明之物安定下来,貔貅方才看清,原是姬郁与火凤。

火凤昏迷不醒,可见她背部受伤甚重,姬郁将她缓缓置于床榻之上,又转身跪下,朱雀见母亲这番模样,霎时失了分寸,自懂事起,母亲不曾受过这样重的伤,能将母亲伤至如此之人,究竟为谁?睢鸠么?

“妖界姬郁大人,怎有如此雅兴来我府上?”貔貅见此情状,表情冷漠,仿若一切都与她无关,姬郁跪着,紧握拳头,语气甚是无奈:“睢鸠将她伤至如此,我尽全力护住她的心脉,然内丹耗损实在难以修复,我知道,你有办法!”

貔貅大笑了几声,道:“当初赶我走的时候,怎的没想到有今日?再者,我与火凤无亲无故,平白惹了这么个麻烦,收留已是恩赐,你还妄想我救她?呵,真是可笑!”

姬郁站起身来,身上气息一变,腰间软剑湛星闻风而动,直取貔貅命门,貔貅也不躲闪,只笑着看着湛星飞来,顿在离她眉心一寸之处,不再向前,姬郁动了杀念,但她并非真要取她性命,只是想逼迫一番,没成想如今貔貅变得如此阴狠无情!

停顿数秒后,姬郁再三逼问道:“你是救,还是不救?”貔貅不言语,只是微微偏头,看向窗外,姬郁杀意已起,执剑的手却被拦了下来,原是朱雀,如今这剑拔弩张的气息实在过重,母亲还生死未明,这两人倒是要自相残杀起来!

“若我没有猜错,母亲是因你被睢鸠刺伤的吧?”朱雀问道,姬郁眼神一黯,点了点头,朱雀又看向貔貅,道:“你我当初之事,母亲曾从中作梗,我亦知你心中有芥蒂,既是不想救便不必救了,母亲内丹受损,那我便献出内丹予她!”

姬郁阻拦道:“你想清楚!内丹何其重要!一旦丧失……”朱雀坚决道:“我明白,左右不过变回原形……”话至此处,她轻笑一声,望了貔貅一眼,又接下去道:“如此,倒是少了些忧愁,再者……我若自此消失,你与母亲,便能没了羁绊,自此毫无顾忌地执手相守……孰轻孰重,不是很明了么?”

姬郁停滞原地,转头凝视火凤甚久,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唯有出此下策了……”说罢看向一旁的貔貅,见她仍是不为所动,心中存气,这臭丫头何时竟连朱雀的安危都不顾了!

朱雀跪于床前,屏气凝神,貔貅见她丹田处隐隐发亮,这亮光正缓缓上升,她是来真的!貔貅如是想着,若我与朱雀不曾相识,不曾相爱,是否今日便不会如此苟延残喘?

然她盈盈笑靥,若就此错过,却是虚妄此生了……貔貅微微一笑,右手一挥,朱雀忽得昏过去,貔貅忙上前扶住她倒下的娇躯,伊人憔悴,她又瘦了不少,貔貅轻叹一声,又道:“我府上死人总是不吉利的,你回你的妖界,我自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心上人!”

姬郁见她总算还是留了情谊的,当下也不好再发作,道了声谢便赶忙飞身而去,为着火凤,自己失魂落魄甚久,是时候回到妖界主持大局了!

待朱雀睁开双眼,发现眼前房间是那晚与貔貅所宿之处,方才不是……她凝气运功,内丹安安稳稳地在体内,身子并无异样,似是想到什么,朱雀立刻往门外跑去,却被几个丫鬟拦住,道是王爷嘱咐不准她外出,好生伺候着。

这算什么?软禁?那母亲……母亲的性命攸关,自己如何能做不孝之女呢?朱雀正欲施法寻到火凤,却不知为何,仙气涣散不得汇聚,貅之!她封住了自身的法力!之前为了寻睢鸠救出貔貅,已耗费了诸多功力,如今与下等之仙倒是无甚分别了。

不过如今的貔貅,却是如日中天之时,区区封印,不费吹灰之力,朱雀却是心急,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硬闯,几个丫鬟拦不住,却听得远处一声:“放她出来吧。”

貔貅不疾不徐地走来,挥手让这些碍眼之人退下,庭院之中便只留她们两人,貔貅先是说道:“你当初求睢鸠救我一命,如今我再救火凤一命,你我互不亏欠,今后勿再纠缠!”

说罢施了一诀,朱雀身上的封印便消失殆尽,貔貅转身,不见面容:“你带着火凤,走吧。”朱雀心下委屈万分,她明明尚存情意,为何总是拒自己于千里之外?我就这样让你心烦吗?

“若我不走呢?貅之,你分明……”未待她说下去,貔貅便厉声道:“你若再纠缠不休,我这便杀了火凤!”朱雀见她是铁了心的,无奈,只得顺其心意,沉闷道:“我走便是。”一缕青烟后,没了踪影,貔貅唤来阿华,吩咐道:“本王要进宫议政,即刻通知裘克与宣锐泽入宫!”

魔界

“貔貅那儿可稳妥了?”睢鸠把弄着手中的羿韶,问向素玥,素玥自是恭敬回道:“魔君安心,三月后人界百万精兵,必会助魔君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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