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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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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冲连忙道:“都送到惮弟手中就好了,我去找他时再喝。”拿到手了肯定要分一部分孝敬师长的,但也不能跟上次似的,一口都落不到他嘴里,这可不是荔枝绿这等拿钱就能买的货色,而是剑神自酿的,好歹得让他尝尝味。

陆小凤一口应了。

当天他们在百花楼早早歇下了,张无惮第二日起了一个大早,给张无忌简单易容,换了一张脸后,请小鱼儿带着他在附近玩,自己研究花满楼给的地形图。

他拿手指点了点:“这里就是龙凤小舍。”

令狐冲伸脑袋看了一眼,乍一听这地名有那么几分熟悉,想了一下恍然道:“哦,那绍敏郡主和江别鹤晚间会在此地见面?”再看周遭建筑,“这小舍建在山顶,居高临下能将四条山道情况尽收眼底,可是不好靠近。”

“何止如此,我听花公子说,这座山头都是低矮的山枣树,还都在幼年期,针刺很多,连个藏身之地都没有。”张无惮说着情势不容乐观,面上却带着几分得意。

令狐冲一看就笑了,禁不住屈指刮了刮他的鼻尖,问道:“你这是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不成?”

“赵敏选中这地方,图的正是它能将周遭情况尽收眼底。”张无惮竖起一根手指,“而我图的又不是一剑横斩了她,我要同方东白单独碰面相谈。”陈友谅已经叫他手下自天鹰教总坛押解来了,养了这么久,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令狐冲了然道:“咱们兵分两路,一个从山前一个从山后,假意进攻,将跟在绍敏郡主身边的苦头陀和方东白分别引开?”

思路是对的,但赵敏要能中这么简单的调虎离山计她就不是赵敏了,张无惮估摸着她身边最少也会留下一人,危急时刻将她带离。他沉吟道:“肯定不止苦头陀和方东白两人保卫她,暗哨还不知有多少。”

他依稀记得原著中好似还有什么“神剑八雄”之类的小角色在,赵敏未必会派出苦头陀和方东白两员大将去追击。幸好对方人多,他这边几位朋友人加起来也不少了。

张无惮将这份地图仔细看了一遍,仗着此时天还大亮,易容后又去实地考察了一遭,圈定了几个点,完善了计划,便只待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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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枝头,江别鹤一身黑衣顺着小道摸上山顶,在龙凤小舍二层临窗位置等待,时不时四下张望。这山头并不算高,倚仗地势,一眼就能望到山脚,虽天色昏暗看得不如白天真切,但也依稀可辨。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眼看到了戌时三刻,江别鹤喉中咕咕作响,作夜枭鸣叫之声,不多时便见一行人走上山来,也作枭啼回应。他仍提着一口气等待,见不多时这一行人来至近旁,为首的是一年轻公子,相貌俊俏,双目黑白分明而尤甚,正是男装的赵敏,方才松了口气。

赵敏自是知道他向来将“江南大侠”的名号看得无比重要,生怕两方私下相见之事叫旁人知晓了,这才这般小心谨慎。

此举颇有又当又立之嫌,赵敏心下不以为然,面上只做不知,笑道:“如今江湖上谁人不知金毛狮王谢逊将重履中原,虎父无犬子,令郎这差事做的着实不错。”

江别鹤道:“哪里,玉郎实在还差些火候,竟然亲身上阵,四下奔走,未免惹人生疑。”幸而他早一步放出消息,谎称谢逊曾害死他岳家满门,旁人便是事后知晓此事是从江玉郎口中流传出去的,有这杀亲之仇在,也没人能指摘什么。

赵敏对江玉郎毫无好感,连场面话都懒得再说,低头轻轻拨弄扳指,转而道:“这才刚开了一个头,后续种种,你都不要再插手了,免得再叫人瞧出破绽来。往后推两年内,烦劳江大侠专心资助起义军,先养着。”

这非她的主意,而是她哥哥王保保想出来的,既然各地起义军层出不穷,堵不如疏,与其拿元军人命来填这个无底洞,还不如推几个草包上位,将江南有反意的人都聚集起来,何况资助者又是他们的人,在关键时刻来次狠的,里应外合,一切都不成问题。

这头赵敏跟江别鹤说着,随同她一道来的范遥不动声色四下打量着,目光频频落在北侧墙外,他隐约似乎从这方向听到了人声,却并非自窗外而来,而是来自地底的。

此地内功最为高深者非他莫属,若连他都只是觉得似是而非、不敢笃定,旁人更是无从觉察了。范遥也不敢频频看去,以免惹得赵敏生疑,作四下巡逻警戒状时不时绕着屋子转上两圈。在第三遭转过北墙时,他眯了一下眼睛,在这斑驳的木墙上似乎看到了一个火焰状的刻痕,火焰中央还有一个特殊标记。

这标记乃是光明左右使特用的,在教中只有杨逍和他使用,范遥却知杨逍此时定得留守光明顶,不可能来到此地。他倒是想到了一个有可能在此墙上刻字的人选,醒悟过来在外藏身的那位怕正是张无惮了,又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却还是想不透他这是什么意思,便没有轻举妄动。

要说张无惮埋伏要杀赵敏,在他们还没上山时先毙掉江别鹤,再在半道伏击赵敏,以他的能耐自然不成问题。范遥不信为了这等事儿值得张无惮费这么大心思的,他在转第四遭时,发现南面墙上刻痕中可以寻出“方东”两字。

范遥整个人都有点蒙逼,这他妈到底什么意思?知道你不能在赵敏眼皮子底下跟我联络,可好歹把提示词弄得更明显一点好不好?就这么北面墙上一个标记,南面墙上两个字,他能猜出张无惮那九曲十八弯的心思才有鬼了。

他心中正作不可开交时,突然听有人示警道:“郡主,南面小道上有异动!有几丛幼枣树无风自动了。”紧接着另有一人道,“北面小道也不对!”

这两人分别是钱二败和周五输,皆属赵敏手下“神剑八雄”一组人马,擅使弓箭,剑法神准,武功则并不出彩。当下八个人皆弯弓搭箭,警戒四方,在此等地势之下,弓箭具有极强的威慑力。

赵敏并未惊慌,将手中折扇缓缓合拢,笑道:“两位能侵入到半山腰方被我手下发觉,实非等闲之辈,实在可惜了。”话音刚落,八剑齐发,各分出四剑,向着南北方向射去。

只见枣树丛中分别惊起两人,脚下生风,向山下逃窜,这两人轻功极是俊俏,身形连番几转,险险将第一轮剑都避过了。

赵敏见南边小道上那人的背影极为熟悉,同大都时张无惮的仿佛,眉梢一动,吩咐道:“苦大师!”

范遥此时已经明白过来,在南面墙上刻“方东”,意指叫方东白追南边方向,遂摇了摇头,指指赵敏。

赵敏一想也是,若张无惮真的到此了,此人心机深不可测,不可能单纯只搞潜入,定还有后手。苦头陀武功最佳,正该贴身保护她,便改口道:“阿大,你去。”

就这么一会儿,那人影都快看不见了,想必追也是白给,但不尝试一把,她又断断不能甘心。赵敏自然知道阿大绝非张无惮对手,又道:“别真的对上,你先看他往何处逃窜。”

方东白奉命而去,赵敏有几分小焦燥地来回踱步几遭,行至北墙时,突听范遥“啊”地一声哑叫,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北墙外的空地下钻出一人来,一掌直向她面门拍来。

这人正是张无惮,范遥本犹豫着要不要动手阻拦,见他这一掌虽迅捷,却还在他能挺身阻挡的范畴,不是张无惮的最高水准,便放下心来,揉身上去,硬推开赵敏,生生接下了他这一掌。

第90章设计生擒

张无惮藏身地底已有些时辰,此时猝然发难,假作要毙赵敏于掌下,因范遥扑上来救,他没伤到赵敏,倒是将范遥打得吐出一口老血,摔出去很远。

范遥撞烂了两个桌椅,在地上滚了几圈,见他这一掌打得凶狠无比,不禁疑心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张无惮不是跟他在唱双簧,而是当真要杀了赵敏,反倒叫他给搅了局。这么一犹豫,范遥动作便是一顿,抬眼看了看张无惮。

其实张无惮对他的忠心已有怀疑,才特意下重手试探的。范遥这么一看,显然还是心系明教,将他的意思放在赵敏的安危之前,张无惮打消了大半疑心,也不再追击,负手道:“绍敏郡主,好久不见。”

神箭八雄团团围了过来,八支箭箭头已经对准了他,只待赵敏一声令下便要齐齐放箭。赵敏却轻摇折扇,笑道:“这等雕虫小技也配在张教主面前施展,还不快收起来吧,别叫你们主人也跟着露怯丢人。”

刚才大变突生,生死悬于一线,若非范遥舍命相救,如今被打得横摔出去的人就是她了。赵敏脸梢微微发白,心中后怕,面上却早已不见惊惶之色,待手下收了箭后,方道:“小女子谢过张教主不杀之恩。”

张无惮道:“你暗中算计于我,坏了我大事,若能杀你,我怎会不为之?”

“张教主若要杀我,方才伤了苦头陀,再补上一招就能要我性命。”赵敏往山下瞥了一眼,不见去追击的几人回来,心知估计有去无回、别想回来了,也不在意,只道,“上次在大都分别,我还言早晚有一日会同张教主再见,想不到这再见之日来得这样快。”

想她今日同江别鹤最后一遭见面,本来分别后就要径直离开了,想不到就这最后一哆嗦,就被人给找上门来了。赵敏见张无惮从头到尾注意力都没集中在她身上,反倒神色极为不善地紧盯着江别鹤,稍一思索便明白过来,道:“两位慢聊。”

张无惮轻哼一声,一掌横拍而来,却并未打中江别鹤,反倒将才挣扎着爬起身子的范遥给又拍趴下了,旋即腰间长鞭一振,划了一个半径数丈的大圆,将神箭八雄纷纷放倒,右手连连弹射石子,将他们的穴道都封了。

赵敏早料到凭身边这些人别想拦住他,唯有苦头陀若非重伤还有一战之力,但也想不到竟会这么容易便被撩倒,强笑道:“想不到张教主武功精进如斯。”

她料想张无惮绝不会杀她,还能笑得出来。江别鹤整个人都僵住了,轻吸了一口气,方道:“江某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岂能叫他猖狂?”说罢作势要迎上他,却手臂一圈,将赵敏扣住,紧卡住她脖子,喝道,“放我下山,否则我生生掐死她!”

张无惮面露诧异之色,哈哈大笑道:“是你同这鞑子郡主合谋,你倒拿她的性命来威胁我?江大侠,你投靠鞑子朝廷一事我便深觉不妥,还当你一时糊涂,如今看来,原来是你脑子本就不好使。”

江别鹤冷笑道:“你留着这小郡主性命,一来怕是要以此威胁她父兄,二来我在江南之地威望无两,你空口白牙说我同朝廷勾结,信你的能有几个?”

张无惮不去理他,只看着赵敏道:“无怪郡主看中此人,他是个小人,倒也有几分能耐。”他不杀赵敏,自然有所考量,但江别鹤所说的也是实情。

赵敏叹道:“若说到能耐,谁能比得上张教主?其实我蒙古皇帝威加四海,张教主若能效顺,自能得皇上殊封器重,加官进爵、荫蔽子孙自不在话下。”

她竟视己身安危于不顾,当场招降利诱起来,一见江别鹤大是诧异的模样,心知他着实不如张无惮远矣,笑道:“江大侠当真糊涂,我活着对张教主揭穿你面目固然最是有利,可在场还有我这么多手下,你杀得了我一个,还能在张教主眼皮子底下将他们尽数杀了不成?”

江别鹤一怔,细想她这话倒也有理,张无惮要逼着神箭八雄出面,再加上赵敏尸首做旁证,说出来的话也是很有份量的,何况他在江南是很有声名不假,可张无惮红巾大侠的名头丝毫不弱于他,江南各大家族更信谁还不一定呢。

他这么一迟疑,听赵敏又道:“何况张教主如今还没动手,确实顾虑我在你手上。只消我一死在江大侠手中,你再无倚仗,一旦张教主翻脸发难,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她这番话固然有理,可说的也不尽属实,只是在言语间暗示他二人的性命是绑在一块的,叫江别鹤不敢杀她。神箭八雄什么身份地位,如何能同朝廷的绍敏郡主相较,张无惮这等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要尽善尽美的完美主义者,能留下赵敏作证,就绝不会换上神箭八雄之类的小角色。

只是江别鹤本就已惊惶了,叫她一番话说得更是心乱如麻,三两句倒被说服,不是他杀赵敏了,反倒是他得尽力护住赵敏这人质的安全。还在思量的档口,便觉面上一痛,知是被掌风扫到,定是张无惮突然发难,急忙闪躲。

张无惮招招狠厉,却又不肯下杀手,他见江别鹤武功是不弱,只挟着赵敏躲闪不及,拙于应对,便道:“江大侠,你这人质已毫无用处,反倒碍手碍脚,这是何苦?”

江别鹤勉强捱过三十招,右臂已吃了一下,桡骨被打折了。他吃了这一痛,浑浑噩噩的脑袋却空明一片,眼中凶光大作,心道与其身败名裂,不如玉石俱焚,杀了赵敏,好歹黄泉路上还有个伴。

赵敏全不关心战局,此情此景便是张无惮突下杀手灭了她她也认了,只盯着江别鹤揣测,一见他神色不对,急忙喝道:“张教主,若你对外展示我和江大侠的尸体,难道不怕旁人心疑是你红巾大侠勾结朝廷,被江大侠撞破了,便杀人灭口,反赖于他吗?”

不怕,江湖谁人不知,老子是反元先锋,驱鞑小能手。张无惮“咦”了一声,眉头便皱了起来,手下也是一缓。

江别鹤惜命如金,一见有了活路如何还肯死,心下稍宽,正待顺着赵敏的话出言威胁,便觉心口一痛,低头一瞧,却是赵敏趁他失神间以一柄袖剑将他捅了个对穿。

江别鹤万万没有料到还有这一着,双目圆睁,至死犹不敢相信。赵敏急忙脱身,几步蹿出去老远,方道:“先下手为强,这可怨不得我了。”她叫张无惮捉了去,好歹一时半刻性命无忧,但要落在江别鹤手上,能不能从张无惮眼皮底下逃脱还两说,纵然真得天眷顾度过此劫,江别鹤也定是会一不做二不休杀她灭口的。

张无惮看她一眼,赵敏赶忙笑道:“张教主,我一个弱女子武功低微,你总不好……”话还未落,便被他点了两下,穴道被封死了,腹中暗骂,也无他法,只得道,“张教主真是心思细密。”

“哪里,对郡主娘娘,我从来不敢大意。”张无惮笑眯眯道,“听闻令兄在川蜀一带同我军鏖战,你身为他唯一胞妹,不知价钱几何?”

赵敏断然道:“我父兄皆肯为了我身死,可若说让我父兄通敌叛国,这绝不可能!张教主若打着这个主意,还是早点杀了我吧。”

张无惮信这句话,于私来讲,汝阳王原著中能为了女儿以命相挟而放过张无忌,但从公来说,叫他和王保保为了赵敏改变政治立场,根本是天方夜谭。但赵敏显然不同,在她心中私大于公,张无惮目前只知她将恋情看得比国家重要,正好趁此机会,试一试她父兄在她心中什么排位。

见赵敏虽不惧生死,但也没为国捐躯、自刎当场的心思,这就是个好兆头,张无惮对天发射火花传信,过了一阵,自有令狐冲和张无忌上山来,令狐冲绑着两人,张无忌却是两手空空。

赵敏知这人定是张无惮的双生兄弟,无怪乎两人背影一模一样,才诱得她错认是张无惮,特意派方东白去追击,此时心头一动,心道莫非叫方东白跑了不成?

张无惮似乎也留意到这一点了,皱眉道:“无忌,追你的人呢?”

张无忌大为尴尬道:“都怪我学武不精,叫他给跑了……”

张无惮一指令狐冲抓来的两个,叹道:“这些小喽啰跑了无所谓,但方东白曾是丐帮八袋长老,却背叛本帮投靠朝廷,我本拟将他绑了,送去丐帮,以庆贺解风大哥接任丐帮帮主一职,怎料……”一语未了,见张无忌闷闷低下头,连忙道,“今日所获颇丰,有这小郡主在,还怕方东白不会自动找上门来吗?”

赵敏琢磨着江湖传闻张无惮极为宠溺幼弟,如今一看倒未必如此,否则怎会为了这等不算多重要的小事儿便着恼了?想来这人向来沽名钓誉,在人前装样也是有的。

她苦思看能否利用此脱身,听得令狐冲道:“惮弟,这小妖女几次三番坏你大事,既然都抓到了,何不直接杀了?”说罢举剑便要刺。

张无惮连忙拦住了,一指江别鹤的尸体,笑道:“她若死了,谁来揭穿江南大侠的真面目?何况她身份尊高,留着她自有用处。”

令狐冲奇道:“她不过是个郡主,要是个公主还能有几分用处,你拿着她能威胁谁去?汝阳王手握兵权不假,可在朝中说话又不怎么管用。”

这话倒戳中赵敏心事了,汝阳王算得上是元廷难得的实权大将,可至正帝更信任自家人,碌碌无为的七王爷安图贴睦尔就仗着同皇帝乃兄弟,强压了汝阳王一头。

她虽有意掩饰,张无惮仍看出些许端倪,想汝阳王若当真地位崇高,何至于当年连皇帝宠妃的弟弟,司空摘星伪作的宣慰使司都能到他府上叫板?

他心头暗笑,不动声色将倒地不起的范遥和神箭八雄都给绑了,连同赵敏一道运送下山。张无忌瞅个空档凑了过来,圈着他的脖子笑嘻嘻道:“哥,我演的怎么样?”

“像,很像。”张无惮也没料到他当真装得似模似样的,有几分味道,低声道,“方东白人呢?”要说张无忌现在的功力,要拿不下一个方东白,简直就是笑话了。

“我知道我肯定跟他扯落不清楚,便干脆没开口,直接将他点了穴道扔到百花楼去了。”张无忌说罢,听他哥细细叮嘱道:“烦请你和冲哥将他们押到最近的天鹰教分舵,分开关押,先秘密给范右使治伤,赵姑娘得着重看着点,叫冲哥一眼不错盯着他。”不能叫张无忌办这差事,弟弟太天真纯善,再叫赵敏好言给哄了去。

他肯定不能带人去百花楼,赵敏要知道他在此地另有陆小凤等朋友在,便会疑心他怎么不多派人跟着张无忌,否则也不会“跑了”方东白。

范遥伤的是真重,使苦肉计难免得吃些苦头,令狐冲正蹲下身为他检查,一查之下咋舌道:“这头陀眼看是没救了,直接一刀杀了吧。”赵敏此时被绑在马车中,他站得近,声音不大不小,正是说给她听的。

张无惮顺着他道:“杀什么杀,你今天戾气怎么这么重?这头陀武功实在不弱,叫人好生给他治伤,若能招安,何不为之?”

令狐冲嗤笑道:“你想的倒是美,我看这头陀很有几分忠心,为了主子连命都不要了,凭你这点小恩小惠,也想收买他?叫我说,还是早早杀了以绝后患。”

“先试试,不行再杀呗。”张无惮无可无不可,顺嘴一说,又道,“我还得去找红巾教本地首领说江别鹤之事,你们先走。”说罢不再停留,左右稍一示意,便急匆匆走了。

张无忌以他估摸着恰好能叫赵敏似有若无的音量,低声嘟哝了一句“怎么这种口气说话,我们又不是他的下属”。他牢记张无惮给派的“咱俩关系不好”的人物设定,虽没有必要,还是忍不住刷了一把存在感。

他这一看就是好孩子乍然做坏事儿时的兴奋状态,令狐冲禁不住笑了笑,还是配合道:“你哥哥每天多少事儿得操心,一时着急要走也是有的,无忌,你别放在心上。”

赵敏在车内听了,心下更是笃定自己的猜测,不觉暗暗盘算起来。

张无忌则在车外无声做口型:为啥我哥要这么装样啊?

令狐冲但笑不语,他估摸张无惮这纯粹是想找点事儿给赵敏操心,将她的心思引过去,免得再做幺。反正于张无惮来说,不过是顺手挖坑,踩不踩、踩了摔得多狠都是赵敏的事儿,他全然无所谓的。

只是看张无忌一副“妈呀我也能算计人了,爹爹娘亲你们看到了吗”的扬眉吐气脸,他也不好直说扫兴,只道:“走吧,咱们该快快下山去了。”

张无忌又想顺嘴黑他哥几句,叫令狐冲眼明手快先一步堵住了嘴,过犹不及,描得太过反倒叫赵敏生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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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三刻江别鹤和赵敏方才见面,张无惮赶至百花楼已是半夜了,见二楼还点着烛火,忙快步上楼,见花满楼果真等在楼上,忙道:“实在是烦劳花公子了。”

花满楼笑道:“这有什么好烦劳的,还得贺张公子凯旋而归之喜。”抓不抓到赵敏还好说,能借此揭穿江别鹤的真面目,以免江南地界数千义士上当受骗,在他看来实在是大大的喜事。

张无惮仍是又谢过一轮,又道:“方长老他人呢?”

花满楼一指自己房间:“他被点了睡穴后夜惊了几次,睡得并不安稳。傍晚时你下属又将另一人送来了,都在里面呢。”

张无惮入内一看,见房中有两人,一个是躺在床上的方东白,还一个是被五花大绑扔在床边的陈友谅,桌上搁着空碗,还有淡淡的姜味,怕是花满楼见方东白连连做噩梦,便熬了姜汤给他灌下去了。

花满楼并不知晓方东白的冤屈,最多只知道此人本是丐帮长老,其后又改投朝廷,在对方不能为恶后,仍不吝惜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其帮助,只能说这世上当真还有这等纯善如赤子之人。

张无惮为他二人都解了穴道,在外等待的花满楼不多时便听到里面有一阵阵嘶吼声和嚎啕声,其语意凄凉叫人实不忍听,他微微叹息,又静等半晌,里间的声响方才消减了。

张无惮留方东白枯坐于床边,拎着陈友谅走了出来,道:“花公子早些歇息,方长老不愿见到此人,我先带他离开。”

花满楼听他们在里间的声音已经还原了事情始末,对方东白好生怜悯,知张无惮不愿在百花楼杀人,怕要到荒郊野岭结果了他,便道:“张公子宽心,我会好生照顾方长老的。”

“麻烦了,你也早些安歇,过两日我再同方长老计较。”张无惮告辞离开,方东白心神触动过大,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此时说什么都是白给,待他缓过神来,再议后事。

陈友谅挨了方东白一脚,正踹在脸上,半边牙都脱落了,待张无惮拎他到郊外,脸颊已经肿胀起来,挤着两眼,看不清外物。他苦于手脚不能动,连用手翻开眼皮都不能,只感觉到张无惮以轻功行了一阵,便将他种种摔在地上。

陈友谅也心知自己命不久矣,摸索着哀求道:“张教主,你叫我所做之事,我一丝不差全都做了,方长老所受冤屈我也都说了,只盼你饶我一命!友谅鞍前马后,不敢有辞!”

张无惮丝毫不为所动,只道:“别,陈兄身在丐帮时连贵帮帮主史火龙都给害死了,投靠朝廷后,反手又将你旧主汝阳王给卖了。你这等下属,我是无福消受的。”

陈友谅顿首道:“张教主连金总捕都有办法制住,友谅绝不敢有贰心!”

金九龄曾命他留心张无惮动向,他猜到此事也不为奇,张无惮笑道:“你比你师父要聪明得多,又只爱你自己,还没金九龄有用,我留你干甚?”

他说是这么说,却迟迟不肯动手,似是有所动心,这无疑给了陈友谅莫大的希望,他连忙道:“教主有所不知,成昆并非只暗中挑拨明教与各大门派的关系,如今自立为藩王的几位,多少也都同他有所牵扯!”

张无惮低低“嗯”了一声,见陈友谅只说了个开头就闭口不言,知他怕都说出来再叫他灭口,便道:“你总得先表明些诚意,先说上一两条听听,是杀是留我自有决断。”

陈友谅稍一犹豫,还是道:“周子旺阴错阳差下曾拿到了传国玉玺,这也是成昆千方百计想谋得周王宝藏的缘由。”他推测那玉玺早就到了张无惮手里,也不说破,只道,“知道此事的并非我师徒二人,太平王也早就知晓了!”

“他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张无惮浑然没在意,他还怕了太平王不成?

陈友谅听他话音,是当真没放在心上,生怕他没耐烦下一刻便要动手,咬咬牙还是说了一条机密要事:“平南王起事,短短数年间能发展到如斯声势,全仗雄厚财力支撑,我知道他的资金从何处而来!”

张无惮真的很想研究一下这几个藩王白手起家是怎么张罗出这么一大摊子事业的,周子旺和棒胡等好歹还能说是搭了明教的顺风车,太平王本来就是北方巨贾还好说,平南王什么来头却无人知晓,但他富得流油是谋反小圈子里出了名的。

他好奇归好奇,但要允诺放过陈友谅凭这条消息还不够格,哼道:“我管他钱从哪里来,你要有法子能偷了他的金库,才算是对我有用的。”

这人好生不要脸,陈友谅哏了一哏,只得道:“这……我只知道宝库在王府的西南角,自前方两条长廊处,便有人日夜轮守,每隔七八步就有守卫镇守,除非说出平南王定下的当日暗号,否则不论是谁靠近都格杀勿论!”

他紧接着又道:“这还罢了,宝库一尺七寸厚的铁门共有三道,门锁都是名匠特别配制的,钥匙只有王府总管江重威有!他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已是出神入化了!”

陈友谅知道得这般清楚,盖因成昆曾经下过大功夫研究,本拟偷到手后嫁祸明教,看难度太大只得作罢。

第91章汝阳世子

“……”张无惮见他将平南王府宝库布局的机密要事如数家珍般说了出来,心情颇为复杂,暗叹一声“此等可造之材不能为我所用,实为大憾”,不再听下去,一掌正中他头盖骨,送他去黄泉路上同成昆汇合了。

张无惮知道陈友谅很有料,可再听他这么爆下去,他生怕自己再实在舍不得除此祸害了。固然此地无人,他大可哄骗陈友谅可以放过他一命,将话套出来后再过河拆桥,但没人知道他食言而肥叫人不齿,他自己可是一清二楚的,何必为了陈友谅这等小人拉低他的格调呢?

但当一个有底线的人总要有所舍,他站在陈友谅尸体前仍是忍不住叹了半天的气,看野狼都嗅着味道聚拢了,方才转身离开。

张无惮回到天鹰教分舵时,天都快亮了,折腾了一整晚上,他也是毫无睡意,干脆也不歇了,先押着赵敏,带着江别鹤的尸体去找了由他出资资助的三支起义军。江别鹤门面功夫做得相当不错,这些人对他也极为信服,说服他们相信此事费了相当的口舌,有两支义军惶惶中又有意改投他门下,也得相谈细节。

待他好不容易忙完此事,有心喘一口气时,已经是三天后了。张无惮这三天不说昼夜无休这么夸张,可也着实累得够呛,待回到分舵,将身体摔在太师椅上,只觉浑身都散架了。

令狐冲早便跟他亲信打听他今日能回,早早就在大堂等着了,见他整个人都萎靡了,一看就话都不想多说,便将满肚子劝解的话都咽了,只上前来拖他回屋:“快去歇歇吧,怎么就累成这样了?”

张无惮问道:“那个头陀醒来了吗?”收编整顿本就非一日之功,自不用这般拼命,他一连三天脚不沾地,还带着赵敏到处跑,正是要做戏给她看,为后续做铺垫。

令狐冲大怒,骂道:“头陀个屁,睡你的去吧!”连拖带拽赶他上床,在一旁亲眼盯他睡熟了方罢休。

张无惮一觉从天刚擦黑睡到第二日午间时分,再醒来只觉精神抖擞,还可以再战五百年,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方下床来,披上外袍简答洗漱过,正巧令狐冲闻声而来,忙问道:“苦头陀呢?”

“他伤得着实不轻,昏迷了大半天才醒,但这人内力深厚得叫人咋舌,又有你名下胡神医配的灵丹妙药,恢复得倒是很快。”左右无人,令狐冲才问道,“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他既起了疑心,张无惮也没随便拿话混过去,冷笑道:“我是瞧着他这细作当得乐不思蜀了,借此叫他警醒一些。”说起来当真是一肚子的火气,范遥这卧底当得这般尽职尽责,别是再叫赵敏的人格魅力给感化了。他表意识定是不会,但潜意识中待赵敏很是亲近。

令狐冲少见他这般臭脸色,先哄了一通,啥啥“他算个甚么也值得你这般动怒,不行咱杀了就是”,看张无惮神色缓和了,长出口气,又委婉表示了一下“能不杀当然还是不杀”。

张无惮笑道:“放心就是,我还当真要了他性命不成?这人拎不清是真的,对明教的心也不是假的。”同他告辞后直奔范遥养伤的房间,见他精神萎靡横在床上,抬起手来用力拍了一下额头,歉意满面道,“都怪我只想着做戏务必要真,一时没把握好力度,叫右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范遥能为了卧底又是毁容又是装哑的作践自己,这人骨子里有一股难言的狠劲儿,闻言立刻道:“别别,那绍敏郡主十分机敏,要是叫她看出破绽来就不好了,正因你打得我这样重,才不会使她生疑。”

他说这番话时一脸的诚恳,很是满意张无惮对演戏的敬业。凭良心话来说,要不是他是当事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他俩能是一伙的,实在是他真的快要叫张无惮给打死了。

张无惮看他这幅情态不是作伪,而且也一点都不像是受到了教训的模样,一时间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在木着脸出神,听范遥道:“张兄弟,你将我们都掳来,所图为何?”

他醒来有一段时间了,但牢记卧底的自我修养,对出了张无惮之外的人都不假颜色,早上时还试图出逃了一次,叫令狐冲哭笑不得给押送回来了。是以范遥只看出来张无惮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却不知他具体在忙什么。

你以前是叫我张公子的,吃了我一通好打,好感度竟然自动刷到改口叫兄弟了。张无惮拉了把椅子在他身侧坐下,附耳低声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听得范遥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张兄弟,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的足智多谋,有你这等贤士在,何愁我教不能中兴?”

张无惮道:“我还得再忙上几天,叫戏演得更真一些。”这三天时间,加上江南花家的帮助,绝大多数人已经相信了他所说的江别鹤的真面目,小鱼儿和花无缺根据残留的蛛丝马迹的文件确定了江别鹤正是二十年前的书童江琴,带着他的尸体去了光明顶。

赵敏已无用了,张无惮不用再时时将她带在身边,也就不用再近三天不眠不休这样折磨自己了,他大可以假作繁忙,溜出门就去喝茶。

嗯,要喝茶当然少不了令狐冲了,张无忌就算了,他留下还有用。张无惮念头一转,就将此事很愉快地决定了,跟范遥又耳语了几句,便道:“这几日我都叫无忌看着你,待三日后午时一刻,他会去我房间喝酒,回来就醉了,你趁机逃出去,在城郊往东南五十里的小庄园跟方长老汇合。只是为了装得像,我今日来看过你,就叫人给你上镣铐。”说着塞过来一截断了的刀刃。

范遥知他这是想装作今日来劝降却不成,而那处庄园正是赵敏的暗桩,不知如何叫张无惮打听到了。他暗赞一声这戏越演越真了,口中道:“好,我记下了,张兄弟你放心就是。”

张无惮对着他笑了笑,没再停留,径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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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在当地天鹰教分舵的牢房中数着日子,她被带着跟张无惮在江南各方势力间转了三天,其后就被关押在此,算来已经有八日了。

虽是过着阶下囚的日子,一应吃穿用度都没亏待了她。赵敏一日正品尝江南特色小吃糕团小点,便见张无惮风风火火走了进来。她停箸招呼道:“哟,张教主总算是忙完了?”晾了她这么久,想必戏肉该来了,这么美味的小吃是没心情品尝了。

“还请郡主娘娘随我去川蜀走一趟。”张无惮歪了歪头,“请,马车都已经备好了。”说着走上前来,示意守卫开门放人,仍是轻轻点了赵敏穴道。

赵敏心知自己武功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够看,这人却丝毫都不放松,想伺机逃走实在不易,还得另谋他法。她脑中转着念头,面上故作轻松问道:“张教主,我的那几名手下呢?”神箭八雄估摸着都不在了,但张无惮对苦头陀似乎很是中意,有拉拢之心,怕还有命留下。

第2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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