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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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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无忌他哥作者:callme受

第37节

他虽衣衫褴褛,谈吐却有几分不凡。张无惮笑道:“您放心,我并无责备之意,瞧这位小哥儿领了分粥的活计,却自己嘴唇都干裂了,就知不是他们中饱私囊。”

那书生终于露出激动之色,脱口道:“可是本教张教主?”

张无惮应了,详细问起此地之事,见书生累得够呛,便接过他手中的勺子帮着分粥。

书生无可奈何道:“逢灾半月,朝廷赈灾的米还没拨下来。周遭县城的流民听闻此地有人施粥,纷纷赶来,别说此地本是个小镇,就算是个大城,也经不住这么多人涌来。”

还有句话他没说,但张无惮心知肚明,这地方虽有红巾教分舵,但附近招灾后,一部分米粮也需运往其余的城镇,不能只供一地民众所用。

他笑道:“你们做得已经很好了。”见那老者领了粥,蹲到不远处墙根下喝了起来。

书生此时方低声道:“教主,此人来此已有小半月了,我瞧见过几遭,好似是白莲教的人物。”

张无惮瞧他也不像是普通乞丐,问道:“除了此人外,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

书生道:“属下三日前瞧见一队女尼匆匆经过此地,为首的一位身材高大、貌似男人,这一行除了他们外,还有一位道士护送,看模样同殷六侠仿佛。”

他们教主跟武当交情匪浅,门下自然对武当诸位侠士都有所关注。这书生见过武当七侠的画像,虽匆匆一瞥,却也将人认出来了。

张无惮道:“那为首的女尼怕是恒山派定逸师太。”恒山派一帮尼姑武功不行,倒各个都有行侠仗义之心,实在难能可贵。

他却是没想到殷梨亭也来了,问清楚他们一行人赶路的方向,待令狐冲溜达一圈回来后将此事一说。

令狐冲喜道:“我刚刚在城墙外侧角落中找到了华山派的记号,怕师父他们也赶到了。”记号还是崭新的,岳不群等人经过此地还不到两天。

张无惮道:“受灾之地这般广阔,人手本就不够,没必要同他们汇合,咱们另择路而行吧。”

令狐冲忙道:“这是自然,我瞧记号所指的方向,师父该和恒山派师太们一样,都朝着封丘去了,那我们转道而行,避开受灾中心如何?”

张无惮摊开地图,同他合计一阵,选定了新的路线,向西北而行,却当头碰到了俞莲舟、张松溪二人。

张无惮一眼瞧出武当是分批次前来的,他们动身比殷梨亭要晚几日,忙问道:“宋师哥和无忌会来吗?”

“这地方乱糟糟的,灾民中也未尝没有心怀鬼胎之辈,就算是我等还需留神,便让他们都随你爹爹晚一阵再动身,我们几个两人一队先来了。”俞莲舟道。

张无惮奇道:“可早先我门下有人见到六叔一个人护送着恒山派女尼赶赴灾地。”不是两人一队吗?别是同殷梨亭搭档的另一位出事了。

俞莲舟只是叹气,张松溪道:“六师弟自师父大寿后便下山了,数月来一直未归,怕是去寻董姑娘了,想不到他也来了。”

张无惮于此事颇觉理亏,便不再多言,只陪着叹气。

俞莲舟问过他们行程,道:“这几日雨量倒是小了许多,再往外走就脱离了灾区,不若你们同我二人一道,原路返回吧。”

张无惮拿眼看令狐冲,见他也点头赞同,欣然道:“好!”

路上俞莲舟谈起赈灾之事:“送米送粮这些江湖人士还能搭把手,但真要修补河道,还得看朝廷旨意。”

此次受灾面积甚广,乃十年不遇的大涝,少说也得征调数万人。明教上下所有教众也不过两万,还得加上在各地同元军交战的士兵,撑死了能调动的也不过三四千人。

张无惮想起太诚真人的预言,低声道:“有人同侄儿说,朝廷这次将强征十五万壮劳力赶赴此地。”

张松溪冷笑道:“陕西、甘肃两大行省的驻军加起来也不过数万人,粮草储备有限。若真强征十五万,一字排开都能堵住黄河缺口,可这么多人吃什么喝什么?不过是想着分批次前来,头一拨人饿死了,下一拨人就能补上,尽快将黄河修理好,这就成了鞑子皇帝的政绩了。”

受灾地交通不便,信息堵塞,张无惮还真不知道朝廷究竟征了多少人来服徭役,瞧俞莲舟和张松溪也不知情,可见他们动身时也未听到风声。

四人轮番上前探路,半日一轮替,令狐冲一日早早回来,打着拍子唱歌道:“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又道,“这民谣在前面城镇都传疯了,老幼妇孺人人会唱。”

张无惮下意识数了数,这句话有十四个字,可见不是太诚真人预言的同他有关的那八个字。

这民谣用的是陕北信天游的调子,但这句话单摘出来他却觉得耳熟至极,好似于后世曾经听到过,沉吟道:“可知民谣传自何人?”

令狐冲道:“这个虽没打听出来,我瞧着这做派,像是白莲教的人士。”

明教信奉摩尼,一直被朝廷视作邪教,其教规、教旨、口号听起来也确实有几分邪性,但论起以信仰控制民众,当属白莲教了。

张无惮回忆一阵道:“理当差不了了,咱们在封丘东南一带时倒是常常碰到白莲教教众,可往西北行来,便未曾见过。”白莲教的根据地也在南方,应当是教众由南向北赶赴封丘。

第124章遇韩林儿

越是靠近封丘一带,“石人一只眼”的民谣就传唱得越是广泛,发展到后来,几乎是有人声之地就能听到这首歌的旋律源源不绝响起。

令狐冲听得烦不胜烦,一日路过一伙摇头晃脑高歌词句的赤脚农夫后,终于忍不住道:“难道就我一个人,就算听不到有人唱这首歌,满脑子也都是这个旋律吗?”

俞莲舟默然不语只是叹气,张松溪则对他笑了笑。

张无惮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气酝酿一下情绪,方道:“这有什么了,哪天不守着两位师伯时,我唱几首歌给你听,保准把你脑内的旋律换了。”这一看就是没经过满大街循环频率考验的,凤凰传奇筷子兄弟约瑟翰·庞麦郎张松溪一扭身,堵住了俞莲舟的耳朵,见俞莲舟忍着笑翻了翻白眼,笑道:“看样子二师哥不肯随着我们胡闹了。”什么叫不守着他们时,他还没听过小侄子唱歌呢,凭什么差别待遇啊?

令狐冲会意,道了声“得罪”,上前来堵住了张松溪的耳朵,正色道:“两位师伯都这么配合了,你快唱!”

张无惮权当没听见,伸手向前一指:“瞧,前面有一队人马。”本是随口一说,仔细一打量却笑道,“还是老朋友呢。”

他说罢,飞身上前,眨眼窜出去十余丈。令狐冲伸手慢了一步,没把人摁住,暗骂一声奸诈,随着看过去,收起玩笑的心思,低声道:“是汝阳王府的人马。”

远远只见一个高高大大的头陀护在队伍前段,十分惹眼。他留了个心眼,没着急上前,手按剑柄在不远处藏身,随时准备支援。

张无惮瞧见这一行人为首的正是男装的赵敏,范遥护在她身侧,却不见方东白的身影,另有七八名威武雄壮的汉子将赵敏围在正中央团团护住。

另一拨人则显然是汉人,不过五六人,从服饰上瞧,领头的是一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让三人夹逼住了。他手上不济却也不肯示弱,口中不断骂着“鞑子”“元狗”等语,几次想用拼命的招数同归于尽。

赵敏也不恼,手摇折扇笑吟吟道:“千万要捉活的,待到了手,先敲掉两颗门牙解气。”

此言刚罢,就觉右手边压阵的苦头陀突然举起了禅杖,赵敏随着看过去,正见一个红衣小子挤进交战地带,如狼入羊群,三两下将元兵都点倒在地。

她唬了一跳,见苦头陀忠心护主已冲上前去同张无惮缠斗在一处,忙道:“张公子,万安寺一别已有半载,不知近来可好?”

张无惮瞥她眼中有几分狡黠之色,笑道:“赵公子,我那日放你一马,今日就未必了。”说话间一掌横扫过去,拍在范遥禅杖上。

范遥只觉一股怪力袭来,禅杖几欲回击己身,手上鼓动内力,生生止住了,后跳回去,对赵敏摇了摇头。

赵敏心中有数,缓缓将扇子收拢,轻声道:“江湖传闻,张公子已练成了贵教《乾坤大挪移》神功,今日一看传言不虚,恭喜恭喜了。”

早先范遥纵然比不得张无惮,好歹也能撑到百招之后,如今不过数十招就自陈不敌,可见张无惮武功进步神速。

张无惮呵呵一笑,双手如电,点向范遥,却不料赵敏斜着身子横插过来,这一招正点在她肩胛大穴。

范遥拧身后蹿,张无惮也没追,眼睁睁瞧着赵敏动弹不得摔在地上,假惺惺叹道:“郡主娘娘这是何苦。”

赵敏本认定此人待自己有几分意思,今日狭路相逢,倒霉透顶,逃是逃不过了,还不如舍身护下苦头陀,让他趁机脱身求援。

她本拟自己下摔,张无惮怎么也得伸手扶一把,眼见要一下巴磕在地上,惊得花容失色,正在此时,一股柔力轻轻一带,让她旋了半遭,改后脑勺着地。

女性于自己容貌爱惜尤甚,赵敏给摔得七晕八素,仍感念他免了自己以脸着地之苦,想想又觉得这想法太贱,暗骂一句,挤出一个笑容道:“今日之恩,敏敏记下了。”

没摔傻,可惜。张无惮暗叹一声,手上不停,已将其余护卫轻松拿下了,对天燃放个信号弹,方才瞧向另一伙人,抱拳道:“不知诸位从何而来?”

那为首的青年道:“张公子不知我等来历,怎么就帮着拉偏架了呢?万一我是歹人该当如何?”

他年岁同张无惮相仿,面上却稚气未脱,显出一派天真。张无惮笑道:“再歹人,也是汉人,哪有瞧着鞑子欺负咱们自家兄弟的呢?”

“公子果真侠士。”那青年听罢果真十分欢喜,一揖到底道,“属下韩林儿见过麟王!”

张无惮任四大法王不过半月,听到“麟王”二字还是顿了一顿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他的注意力都让“韩林儿”给牵走了,惊讶道:“可是韩山童韩将军家的公子?”

要说历史上韩山童如何,他是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对韩林儿印象很深,这人在《倚天》原著中出场过,对张无忌忠心耿耿便罢了,对周芷若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刷痴汉脸刷到最后被朱元璋陷害沉河而死。

张无惮本听那“石人一只眼”的洗脑歌,瞧这行径做派像是白莲教这等邪教,此时方知原来是韩山童所为。

韩林儿激动道:“正是,麟王也知家父?”

张无惮笑道:“怎么不知,韩将军乃我教大功臣先不说,早先教主继任时,在光明顶上,我还有幸同韩将军同席而坐。”

韩林儿挠了挠头:“此等盛会,我也跟着爹爹去了,只是我年幼位卑,被排到中下席位去了。”

张无惮还真见过韩山童本人,迎宾的杨逍专门给双方引荐过。韩山童在明教中的地位同当年周子旺相仿,有自立为王的声势,只是还欠些火候,这几年一直在蓄力。

——看来此次黄河水患,韩山童琢磨着时机合适了,方才扯起石人的虎皮来。张无惮琢磨过味儿来,多少有些遗憾,他还想趁着这次黄河决堤好好刷一把声望值,想不到大水冲了龙王庙。那就算了,真跟韩山童较劲抢夺民心,自家人打自家人,叫外人瞧笑话呢。

张无惮向身后看了一眼,不见俞莲舟三人,知他们无意结交韩林儿,也不在意,同韩林儿说了几句,摆出送客之意。

韩林儿颇为不舍道:“早听闻麟王大名,爹爹时常拿您激励我,我原还有几分不服气,想不到今日得了您的济,要不是您出手相救,我让这居心叵测的小子掳了去,可就不美了。”他不怕自己受些折辱,可一瞧赵敏就想活捉了他威胁他父亲,已暗暗下决心真有这一遭,必得提前自杀。

张无惮温言相送,韩林儿走出老远,忍不住频频回头道:“麟王好生有礼,我瞧着比杨左使要好相处多了。”他还不够格同杨逍打交道,但他爹神烦杨逍,上一次光明顶汇报事务,下来就得跟他抱怨半天,连带着他今天也顺嘴黑了一把。

他随从中有一人道:“公子何不请麟王将那赵姓小子赐下来?属下听麟王称那人为‘郡主娘娘’,怕是汝阳王独女,若能得她,王爷也好便宜行事。”

韩林儿早忘了地上还躺着个赵敏,听他此言方才记起来,“咦”了一声,一时颇为意动就要折返,想了想还是摇头道:“这不行,那郡主是个女子,要拿我威胁我爹爹就算了,可我要反拿下她来,以此要挟,岂非好汉所为?”

好汉不好汉的,这一招若能奏效,能省多少条人命呢?随从愁得不轻,禁不住道:“……属下瞧麟王专程对天发了信号弹,怕也要拿她跟汝阳王谈条件呢。”

韩林儿立刻道:“人家麟王自己抓到的人,都是他的本事,还不许人家物尽其用了?”伸手比划了几下,兴高采烈道,“是这么使的吗?我瞧这几招潇洒利落,帅气极了,怪不得麟王能百招拿下波斯宝树王呢?”

另一随从道:“传闻我教《乾坤大挪移》神功用时,修炼到第几层,脸上瞬息之间会青红交替,只有练至第七层,所修习的全部内力化为己用,面上方才不再变换。属下随王爷旁观过麟王同波斯常胜王的一场,其时麟王脸上一瞬变五次,今日却未见这等奇景。”

韩林儿惊道:“有这等事?你是说麟王今日所使的高超武功非乾坤大挪移了?原来不凭借这等神功,麟王打那头陀也举重若轻,真是奇男子!”手上又照葫芦画瓢,比划了几招。

我是说人家有可能练此功练到第七层了,这传出去可是石破天惊的大消息,日后教主之位非麟王莫属,定要早些知会王爷。随从见他对此毫不关心,摁着几个破烂招式耍个不停,却也无法,只得道:“您这一招起手有些高了,收尾时也得压住。”说着演示了一下。

第125章明王出世

俞莲舟眼见韩林儿一行人吧嗒吧嗒走人了,对令狐冲道:“我们师兄弟两个不愿与他们朝相就算了,同时年轻人,你怎么也不过去?”

令狐冲笑眯眯道:“我去了怕影响他发挥。”他就纳闷怎么就能又碰上赵敏,这得是怎样的缘分,一而再再而三撞到手上来,也不知道张无惮要怎么处理她。

殊不知张无惮也在发愁,他不想抓赵敏啊,怎么一不小心又抓了呢?目前来说,赵敏唯一给他制造的麻烦就是将五岳剑派囚禁在万安寺了,这算不算麻烦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毕竟变相帮着他使五岳归心。

可赵敏这一年内算计了两轮平南王和太平王,不说整得他们焦头烂额,起码张无惮知道宫九这几个月一直没出现刷存在感,全赖赵敏给力,把他给拖住了。

这么一个暂时能帮他大忙的小能手,砸手里作什么?张无惮一边在心中生闷气,一边将赵敏带来的手下全杀了,顺手搜了搜身,在其中一人身上摸出一方金色小盒来。

他拉开盖子一瞧,见里面装着黑色膏药,心生狐疑,放在鼻下一嗅,又惊又喜道:“黑玉断续膏?”说罢轻轻一点,解了赵敏穴道。

这味道很熟,八年前他还伙同司空摘星去汝阳王府偷药来着,药是偷到手了,但为救治俞岱岩都用光了,一直不知道配置的方子。

赵敏一骨碌站起身来,神色复杂道:“来时我爹爹还说,听闻你在这一带活跃,生怕我同你碰上了……”她没信邪,一出门就当头撞在一起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感受到了来自对方隐隐的怨念之意。张无惮晃了晃盒子:“此药我就却之不恭了。”

黑玉断续膏除了能医治西域少林大力金刚指外,对普通跌打损伤皆有奇效,拿去给胡青牛、万春流化验一遭,若能还原药方,再好不过了。

不过赵敏出门会随身带着此药也是蹊跷,张无惮道:“我知汝阳王手下出自西域少林派的败类非只阿二、阿三两人,遇不到还好,若让我碰到了,非得敲碎他们周身骨骼不可。”可惜这一行中没有剃头受戒的少林弟子,怕会使金刚指的人被另外指派出去了。

赵敏默然不语,一抬眼见令狐冲随着两名道士打扮的中年人走过来,稍一思量就知对方身份,念及武当三侠受大力金刚指之苦卧床十年,自己今日正撞枪口上了。情况极为不利,她也面无殊色,有几分凛然不惧之意。

张无惮果然将盒子一转收入袖中,根本没同俞莲舟等人说起她要拿金刚指害人之事,只笑道:“二位师伯先请,侄儿意外之喜拿下了这小妖女,必得亲自将她押解交到得力下属手中放罢。”

俞莲舟也猜到赵敏身份,想五岳剑派就折在这么一个半大女孩儿手中,心中生寒,同张松溪对视一眼,便道:“此等心思诡秘之辈,是当小心些,我和你四师伯先行一步。”

既然碰到了韩林儿,料想张无惮去了封丘一带也是跟韩山童的势力混在一起。明教如今虽然洗白了,可这等大事上武当也不会同明教走得太近,俞莲舟先前未在韩林儿面前露面也是顾虑到此。

张松溪也很满意二师哥站的立场,拍拍张无惮的肩膀:“此间事了再聚。”

张无惮连忙应了,目送他们走远,瞧见令狐冲抿着嘴唇嘿嘿笑的模样深感无奈,问道:“你说怎么办呢?”

令狐冲奇道:“抓到朝廷的郡主娘娘,这不是好事一桩吗,你怎生这等反应?”

这人不仅不出主意,还在说风凉话。张无惮充耳不闻,待了一阵,自有看到他先前烟花信号的红巾教教徒陆续赶来此地。

张无惮打发走了两拨人,总算是等到了一名封弓影的直系下属,指着赵敏道:“将郡主娘娘送到九龙湖地牢中关押着,别太难为她了。”他这边忙着黄河水涝之事,要是范遥机灵,就该趁机将赵敏救出去。

赵敏也觉察到他有心放自己一马,倒未曾多想,更加笃定张无惮对她有倾慕之心,没见连令狐冲都看出来了,先前还出言嘲笑来着?她心中百威陈杂,想正因这个已逃过两劫了,唯有叹息。

张无惮将她交出去,也觉了却一桩心事,不再理会,向着封丘而来。

一日他二人在路边小粥铺停下来,正拿白水涮杯子涮碗,见两名黑衣红底打扮的兵士由北自南而来,两人口中啧啧称赞,议论不停,说得十分热闹。

莫说粥铺中坐着的三无闲汉,连施粥的善人都被吸引过去了,忍不住探头侧耳倾听,待他二人说起自黄河河底打捞出一尊石人,插嘴道:“这是真的吗?”

“难道还有假不成,昨天中午多少双眼睛瞧见的!”一兵士激动道,“那石人独眼不说,背上还有刻字,老板您在此地施粥,难道没听过‘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的民谣?石人后背上的字,正是这两句!”

周围围坐的人皆哗然,又有人高声唱起这信天游的调子来。

令狐冲被这旋律洗脑已久,脱口跟着哼了两遍,见这群人面露狂热之色,越唱越带劲,心下微觉不妥,低声道:“封丘已近,傍晚时分就能赶到,可离此地少说也有数十里,怎么这两个兵士能一路走一路议论到这里?”可见是有人专程打发他们来,四下散播此事。

张无惮也觉有点扯,这歌谣传唱了半个月都不到,还远不到深入人心的程度,韩山童就这么急火火将石人祭出来了,实在操之过急了。

不过这装神弄鬼之事,古来有之,刘邦都有剑斩白蛇的传说,可见民众还是很好愚弄的。张无惮对这等做派有些看不上眼,冷眼瞧着那两个兵士舌绽莲花、蛊惑民心。

他本不予理睬,端着茶碗要喝,却听一名士兵又道:“乡亲们,韩山童韩大将军乃徽宗八世孙,咱们汉人自己的人,他前日刚斩杀了黑牛白马宣誓起义,第二天就起出了独眼石人,可见这是老天爷的意思,明王出世,普度众生!”此言一出,立刻有数人响应。

令狐冲低声笑道:“这石人之说不过传了数日,是根基不稳,可这明王出世云云,早几年就在传了。”

“非早几年,我义父说起过,他流落冰火岛前,就有有识之士打出这个口号了,只不如今时今日传得广罢了。”张无惮道,“不瞒你说,我本还以为这明王,指的非我明教教主莫属呢。”瞧这模样,韩山童是打算选定封号为“明”,周子旺是周王,他就是明王了。

令狐冲笑道:“这位韩将军于此道上当真有一手,石人之语是他诌的,明王之语却是早就切实存在的,一虚一实,更添可信度。”骗聪明人这点道行自然不够,可人家本来也没打算对聪明人下手,骗骗蠢人就足够了。

两人就着邪教安利下饭,听得也算津津有味,连张无惮都多喝了一碗粥,借此磨蹭一阵。

那两名士兵早早就留意到这两人坐在角落中,对他们的言论毫不理会,还颇有不以为然之意。

张无惮未穿红衣,二人皆是普通江湖人士打扮,士兵早得韩山童明示,知不要惹是生非,能骗到几个信徒骗几个,旁人不信也罢,因此也不理会他们。

张无惮用罢,将饭碗一推,虽店家心善免费施粥,仍留了一角银子搁在桌上,起身道:“走,快马加鞭争取天黑前到达封丘。”

令狐冲道:“不论这位韩将军如何,这一路走来,灾民大减,灾情得到控制,这总是他的功劳。”

当然,其中也有红巾教、明教等出的力,还有诸多江湖正派同心协力,但既然韩山童冒出来拔尖了,百姓感激的大头就落到了他身上。

张无惮笑道:“不必这般敲打我,我还没小气到这种地步。韩将军称了王也是我明教之人,只消他走反元之路,忠于教主,用一切手段都无妨。”

何况红巾教反应比其他一切教派都早,封丘一带受灾中心念着韩山童,边缘广阔数倍的地带可全都念着红巾大侠的名声,也不算吃了暗亏。

他虽不记得历史了,但料想《倚天》后半段韩林儿才出场,到结尾就被朱元璋沉河害死了,要韩山童还活着,朱元璋断不能这般轻易陷害他的独子,可见韩山童这明王一如周子旺的周王,也没坐上几年。

倒非这两人实力不济,实在是元廷的势力还没被削减到极致,哪怕这次至正帝为了黄河水患,强征十五万壮丁,动摇了元朝根基,可其气数仍未尽。

周王也好,明王也好,都是探路的急先锋,面对注定的失败者,张无惮自然多了几分宽容和怜悯。

撇开这些不谈,他倒是琢磨着得请示谢逊加强中央集权了,不能手下谁想称王就能直接跳出来,好歹得先报备教主才是,免得再发生今日这类似自家人跟自家人抢民心之事。

第126章离开灾区

张无惮一边在附近救助灾民,一边静等韩山童称明王的消息,可左等右等都不见他动静,倒是在手头的粮草告急时,韩林儿带人拉了十车过来。

他送了粮食后也不走了,见跟张无惮守着粥棚的人就一个白面后生,一点不见外地搬了个板凳坐下了,奇道:“怎么麟王也没一二手下在身边帮衬?”

他瞧令狐冲虽穿着普通江湖路人甲的服饰,但手中长剑分明是华山派制式,便猜到对方身份了。

老子过二人世界呢,要手下作什么,最好你也滚蛋。张无惮对他笑了笑,手中大勺一颠,盛了不多不少三分之二碗米粥,插了根筷子进去,见筷子几近不倒,笑道:“多谢韩公子了,这几日米粥都稀了不少,这顿饭总算能恢复最开始的水准了。”

令狐冲小心翼翼扶着一名头发花白的驼背老妪走过来,接过张无惮的粥碗双手捧上去,瞧她嘴唇干裂,温声道:“您先坐,我给您另打碗温水来,用过粥漱漱口。”

老妪拿手捶着后背,口中哎呦哎呦叫着,连声道:“太谢谢您了,我这几日肠胃不好,河中的水都不敢多喝。”

她年老体衰,一时动弹不得,喝了粥还在喘气,不多时却急匆匆躲开了,过了一会儿回来,没多久又避开了,如此反复多次。

张无惮本忙着施粥,瞧这情形却不对劲儿,见她脚软腿软一次胜过一次,将粥勺往韩林儿手中一塞,示意他先帮忙分粥,自己走过去给那老妪诊脉,问道:“婆婆,您哪里不舒服吗?”

老妪道:“腹泻得很厉害,我嫌雨水太浑,喝了几次河水,就不成样子了。”

正说话间,令狐冲又抱着两个孩子走了过来,眉头紧皱道:“惮弟,来瞧瞧,孩子的母亲说他们两个一直都在拉肚子,早起吐过好几次。”

这时节还能存活的多是青壮年,若是碰到妇孺老人,他都会给予优待,送到粥棚来歇脚,一见他们满面病态便上前询问,一问之下觉得不对劲儿了。

这两个孩子一个五六岁模样,另一个瞧着十岁出头,张无惮蹲下身细细询问,挨个诊脉后,叹道:“都是从北南下的,怕还有更多人有这症状,我瞧着像霍乱。”

霍乱在后世大名鼎鼎,在清朝与民国年间是动辄致死的传染病,但那是由国外传来的埃尔托型霍乱,同中国古代的霍乱并非同一种疾病。清代以前的古典型霍乱指的是一类上吐下泻的胃肠道感染,致死性并不算很强。

自古有灾情时多伴随有疫情爆发,张无惮来前做了充足的准备,立刻喂了几粒药丸给他们三个,沉声道:“立刻散开,四下问问南下的人群中是否还有此类症状者。”

红巾教教众被他打发在不同小镇布设粥棚分粥了,这个分点就他和令狐冲两个人,加上韩林儿带来的十余人倒也勉强够用。

不多时韩林儿的手下回报,说打听了一遍,这个镇子的灾民只有寥寥数例,多是体弱的老人孩子有此症状,他们都是从北方而来的。

这说明疫情还没有扩散,张无惮松了口气,立刻写信给散在各地的属下,让他们留心此事。

韩林儿本拟跟着他多赖几天,此时也严正以待道:“我得同爹爹汇报此事,告辞了。”

张无惮把他叫住,分了他半袋药丸,道:“此乃蝶谷医仙胡青牛配备的,正对此症,我身上没带很多,先分你一份,附近的红巾教分舵中另有大量储备,待送到后,我自会命人送给韩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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