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心!”
里德尔转过头,禁林高大的树木纷纷倾塌,山呼海啸般灭顶而来。
他们既在幻境之中,必受其中之物影响,里德尔是缔造者,不会受任何的伤害,但是黛玉就不一样了——可是她还是想救他,义无反顾地推开了他。
里德尔复杂地盯着黛玉单薄的身子,就凭她?这么弱小,还企图保护他?
愚蠢!
他猛地将黛玉拉入怀中,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声音沙哑低沉,“我送你回家。”
黛玉眼睁睁地看着粗壮的树枝砸在里德尔的后背上,而他护着她,一步也未动。
她心里痛极,心疼从胸腔一路涌到了眼眶,里德尔伸手覆住了她的眼,轻声道:“对你来说,只是个梦而已。”
黛玉眼前漆黑,意识消失前,只听得里德尔说道:“不要哭。”
☆、明镜二
黛玉离开了,这场倾覆也渐渐平息下来。里德尔却仍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动也未动,怀里空空荡荡的。
他的视线落在一片虚无之上,像是一台年代久远的照相机,快门按下后要延迟好一阵才能慢慢刻录下影像,然后将那“照片”珍重留存,藏在重重心门之后,谁也休想窥到丝毫。
四周景物慢慢褪去了颜色,天地唯剩一片黑白,如一幅画技蹩脚的抽象画。深褐的树干变得如纸般冷白,落在茫茫雪地中,什么也区分不出了。
里德尔平复着剧烈的心跳,他将这种陌生的从未触碰过的情感归结为“一连失去了两个猎物的恼怒”。他慢慢的直起身,身后苍白的天缓缓被黑暗侵蚀,而后将一切吞噬。
黑暗蔓延到了里德尔的脚底,瞬时便将他半个人吞没,他面无表情,眉眼的轮廓在光影中愈加深刻清晰,他微微垂下眼,正准备再次沉入无边寂寥中去,却陡然听见一声清凌凌的“叮”。
里德尔诧异地睁开眼,他循着声音的来源低头望去——是黛玉的簪子。
那小小的,精致的,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小物件露出了青碧的一截,在他的裤袋中莹莹发光。
细小柔和的光芒若有实体似的,绒绒的光圈敲上了黑暗,发出了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响。里德尔蔚蓝的眼映照着点点光芒,面上没什么表情,他抬手欲覆上那簪子遮住光芒,将将碰到时,却又放下,欲盖弥彰地扣住了自己的手腕,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腕骨。
腕骨上横着条血管,东方人称之为“脉”,企图从血液汩汩流动的频率中窥到身体中的沉疴,简直是狂妄自大。里德尔半垂着眼,目光阴森,动作是一如既往的优雅贵气,然而那“从容不迫”中却夹了丝几不可见的“捉襟见肘”,虽然这里没有任何人,但是他下意识的想掩盖些什么,神态伪装得恰到好处,而其他地方,譬如他的耳尖,照顾的就没有那么到位了——
里德尔的耳尖像是迫不及待的要将它的主人秘而不宣的心事昭告天下,泛上来的颜色如惹人厌的格兰芬多的红色缎带般热烈。
里德尔的脉搏久违地跃动着,沸腾的血流带起全身的温度,不可避免的与冰凉的皮肤狭路相逢,肌理由内到外不停战栗着——在这种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沸反盈天地叫嚣着的危机中,里德尔还能勉强维持着表面上的不动声色已实属不易,所以,颤动的睫毛和粉红的耳尖泄出的小狼狈就姑且当它不存在吧。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
其实,伏地魔大人从来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傻瓜,对吧。
那姑娘像一块小小的宝石,她的名字在东方的语言中似乎正是这个意思,她将久违的阳光折射到他晦暗潮湿的心底,亦不可避免的映照出了他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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