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劫无名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10节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劫无名作者:螟蛉子

第10节

“除非什么?”燕寻打断他的沉思。

“除非,”他回过神,哇地一声,埋头吐了一地,“……修成了神仙!”

“妹夫怕是喝醉了。”燕寻拍拍他的背。

“没醉,我的酒量好得很!”能喝几坛酒,无敌心里有数。此时小酌数杯,却有些神志不清。疑心酒里让人下了药,才挤压喉口,迫使自己吐了出来,作出几分醉态。

燕寻担忧道:“妹夫你当真醉得厉害,且在此稍事歇息,我回乾坤盟请人来接你,可好?”

无敌不大情愿地一点头,只待燕寻离去,好伺机溜出勾栏院。

“扶我妹夫上榻,小心伺候着。”临走,燕寻叮嘱白衣窑姐道。

白衣窑姐依言行事,安置好了无敌,自己也褪了衣衫,只留一件绣着鸳鸯戏莲的抹胸。

“酒里下了什么药?”无敌趁她不备,擎住她的手腕,扣牢脉门质问。

她有些吃惊,软倒在他身上,颤声道:“相思引。”

无敌曾听无名讲过,“相思引”是神女门的迷药,服下此药,与人欢好,会对欢好之人朝思暮想,死心塌地。细瞧这白衣窑姐,论姿色,相较在宰羊铺里给无名斟酒的扇舞,还要美艳几分,便猜测道:“你是神女门‘六舞’的魁首,白纻?”

白纻痴迷地瞧着他:“奴家素闻,死劫有万夫莫敌之勇,果真名不虚传。”

无敌不领情:“废话少说,你们一路阻拦,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们薛门主喜欢夜盟主,二十三载有余,想请他去做客。怎奈他家大业大,放不下。好不容易盼到今日,朝廷铲除乾坤盟。可病劫一插手,若保住了乾坤盟,我们再想收留夜盟主就难了。因此,本打算劫持贵门少主,迫使病劫收手,却未能得手。无奈之下,只好劫你。”

无敌质疑道:“一个小小的神女门,为了得到夜盟主,就敢与我大哥作对?”

白纻叹道:“我们门主是个痴人,看上了谁,一辈子,非他不可……”

无敌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打断道:“我问你,燕寻身为盗门少主,怎会与神女门联手?”

白纻推说不知。无敌再三逼问,她才道:“燕公子也是为了你着想。他引病劫前来见你,好趁机对付病劫,让你达成所愿,当上五劫老大。这本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

无敌只觉可笑:“你们劫了我,就能对付我大哥?指望他顾念同门情谊,来救我不成?”

白纻道:“本是打算,你中了‘相思引’,与我欢好,会听我的话。燕公子再骗病劫前来,我让你陪他喝酒,好在酒里下‘千欢断绝散’。没料到,你不近女色……”

无敌暗道,好家伙,燕寻提过的诡奇毒药,竟是用来对付大哥的,大哥会轻易中招?

他实在太想看无名栽跟头,心念电转,迅疾出指,点住白纻颈侧的天鼎穴。

这一下子又准又狠,白纻难以呼吸,动弹不得,顿时瞪圆了妙目,吓出了一身薄汗。

无敌把她放倒在枕侧,脱了自己浇湿的衣袍,露出一身精壮肌肉,威猛地压在榻上。这架势犹如饿虎扑食,唬得白纻双颊潮红,几乎背过气去,还不忘调戏道:“谁说我不近女色?不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你当我是吃素的!”

与此同时,无名浑然不觉已被神女门和盗门联手算计了,在画舫中欣赏江南烟雨,吃喝闲聊直到酒酣饭饱,才与庄少功回到乾坤盟。见旧皇城的仆役皆着缟素,便随众去厅堂吊唁。

这厅堂由前朝奉天殿改建,此时挂着白帷,中间停放一口乌木棺,棺中赫然躺着锦衣人。锦衣人双目紧闭,神态安详,双手放在身侧,右手拇指不易察觉地扣住小指指节。

他看了一眼,便放下心来,望向立在一旁的夜盟主。

庄少功免不了要劝慰夜盟主几句,死去的是男宠,难以措辞,鲁琅便帮他圆场?

众人议论纷纷,倏忽有一名锦衣公子奔入厅堂,扑至棺材边,放声哭道:“二爹!”

庄少功认得,正是曾在市井贾剑的公子,昨夜还与他论风月。

此刻听他称锦衣人为二爹,想起他自称父亲是断袖,不禁吃惊地想,这人竟是夜盟主的公子,夜盟主除了有一个名唤夜烟岚的女儿,还有一个儿子?这倒是不曾听闻。

少顷,有探子进来禀报:“盟主,大事不好了!”

听他讲来,是江南提督让各地衙门宣读了一篇讨贼檄文,声称乾坤盟犯上作乱,趁皇上凭吊先皇遗迹,派人行刺皇上。此事有高僧见证,那刺客未能得手,自断筋脉而死,同党将他的尸首带回了乾坤盟。如今调兵遣将,就要捉拿夜盟主,去三曹对案。

众人听罢哗然,不少名门公子打消了参加比武招亲的念头,当场向夜盟主辞行。

鲁琅道:“朝8了心对付乾坤盟r姑酥鞯哪谐柘胍运栏谢皇帝,未免过于天真。?

庄少功这才相信,无敌来时讲的狡兔和猎人的故事,并非危言耸听。

他早已感到无敌不愿来金陵。到了此时,更钦佩无敌有先见之明,后悔在无名逼走无敌之时,未能帮忙说项。无敌心眼多,总归是为了他着想。无名虽然实在,却总是一意孤行。

想到此处,担心此事会牵连家中父母。情不自禁,略带责备地看向无名。

无名生性惫懒,并不理会周遭喧哗,兀自坐在门侧,沉心静气,闭目养神。此时却仿佛察觉了庄少功的目光,冷不丁地睁开眼,望了过来。

庄少功连忙移开视线,提醒自己,亏欠无名,不该迁怒于他。

——自打得知与无名有血海深仇,他就不便再肆意表露爱恨。无敌有先见之明,难道无名没有?明知和夜盟主扯上关系会沦为反贼,还要引他来金陵,也许正是蓄意报复他。

那么就算被无名害死了,他也无话可说,只期望父债子偿,不要牵连父母。

“请问,哪一位是庄公子?”有人打断了庄少功的纠结。

庄少功扭头看去,是一个梳髽髻的陌生丫鬟在问话。他快步上前,询问是何事。

丫鬟道:“我家公子看见,贵门的死劫无敌,醉在文德桥边的勾栏院,浑身湿透,吐得一塌糊涂,怕是回不来了。”

庄少功自觉愧对无敌,恨不得立即动身去文德桥,奈何不认得路,只能请无名同行。

无名听罢无敌的惨状,丝毫不为所动,唤来丫鬟问:“你家公子是谁?”

“我家公子姓燕,是盗门的少主。”丫鬟不敢靠近他,怯怯地道。

“姓燕的怎不亲自来见我?”

丫鬟打个哆嗦:“江湖中敢见尊驾的不多,我家公子胆子小,经不住吓。”

无名不再言语,一副抱元入定的沉静姿态,并不打算前去接无敌。

庄少功心急如焚,天都快塌下来了,看他还是这般懒散,不禁动了气:“无名,我家与你有仇,你对我冷言冷语,我体谅你。但无敌是孤儿,他叫你大哥,就是把你当亲人看待,你怎么如此不懂事,忍心如此待他?我家负了你,又不是全天下都负了你!”

无名道:“你是欠了我,还是欠了全天下?你最好还是担心自己。”

这分明是讥嘲之语,庄少功却听得耳根发热,转身怒道:“我自己去接无敌!”

无名拽住他的胳膊,以示制止。他置气挣扎,无名一把将他扛上肩,扔在鲁琅面前?

鲁琅扶稳他,打趣道:“20又闹别扭了??

“……”庄少功没想到无名力气如此大,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未留意鲁琅的措辞?

无名向鲁琅道:“看紧他,让他在此陪着夜盟主,等我回来。?

鲁琅道:“放心,就算是调16肷街计,有夜盟主和我在,谁也劫不走20。?

庄少功这才醒悟,自己再一次误会了无名,无名不愿去接无敌,是顾虑自己的安危。

不知在无名心目中,是认定自己离了他就会出事,还是确信,无敌醉了也不打紧?

他越了解无名,反倒越捉摸不透。有心与无名同去,还未开口,无名却已消失在门外。

第33章千欢断绝

无敌搂着白纻躺在榻上,不越雷池半步,眼看窗外天光渐暗,一颗心沉下了去。

他本打算借机捉弄无名,再适时地揭露神女门的伎俩,与无名言归于好。

这会酒醒了大半,忽然认清了——无名不会来。

无名以往救他,好似一文钱落地,有工夫就拣起来,不拣也无碍。

那臭王八,连自己死活也没放在心上,怎会顾念同门情谊。

恨也好怒也罢,向来是他一头热,这孽缘从何说起……

八岁那年,他初入庄家,举目无亲,想和无名亲近,自惭形秽。

听通铺的师兄讲,无名夜间咳嗽,他便偷了杂卖的冰糖,捣鼓梨汤。

厨房不许进,半夜溜进去,被逮个正着,挨了打,好歹托师兄把梨汤送给了无名。

后来,无名看了他一眼,他忍不住上前问:“汤喝了不曾?”

无名不理他。同门师兄弟起哄,说他这毛乃吉想“攀高枝”。

他拉开衣摆,给无名看腹上的疤:“是你救了我,不记得了?”

师兄弟笑得更厉害——就这板儿腰,又不是小妮子,还来这一套!

无名看了看他的疤痕,似有所悟,却不帮他解围。

直到他的功夫像样了,无名才和他成为点头之交。

这一回轮到他爱搭不理,当众挑衅无名,免得旁人说他攀高枝。

他靠自己,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莫名其妙地,他就和无名较上劲了,处处攀比,有人说他是恩将仇报。

第一次杀人,他生了一场病,浑浑噩噩,醒来是在无名的被窝里。

那时就像如今,两个人缩在榻上,他埋在无名怀里,明明醒了……

他不愿睁眼。

入夜雨势渐微,勾栏院的檐角挂上了灯笼。无敌睁开眼,谛听着门外的脚步声。

片刻之后,一个腰系绿丝绦的少女推门而入,紧随其后的便是无名。

无名停在桌前,不近不远地打量榻上的春光,恹恹地传音道:“是庄家少主让我来见你,你穿好衣服,立即离开金陵。”

“我的衣裤让雨淋湿了。”无敌松开了搂抱白纻的手,厚着脸皮道。

无名不言不语,掷给他一个包袱。他接过包袱,起身取出干净衣物换上,包袱里还有银两、水囊和干脯:“看来,大哥你是铁了心要撵我走?”

无名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在他更衣时,目光轻轻滑过他腹部的旧疤。

“大哥,十余载同门情谊,今日一刀两断,总要让我敬你一杯酒。”

无敌望向那系绿丝绦的少女。方才他听白纻讲了,这少女也是神女门六舞之一,名为绿腰。

绿腰心领神会,转身出去,不多时,奉了玉酒壶和两只玉杯进来。

他接过酒壶,扫开满桌狼藉杯盘,斟了两杯酒,酒液在玉杯里摇晃着琥珀色的涟漪。

无名的目光上抬,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眉心皱得越来越紧。

他先自罚一杯,仰头饮尽,抹嘴笑道:“大哥,实话告诉你,酒里有千欢断绝散,燕寻苦心觅来的魔教药方,是你练那毒功的克星,无药可解,你敢不敢饮了此杯?”

无名这才慢吞吞地传音:“无敌,除了置气,寻死觅活,你还会做什么?当年,你就是如此,向官兵挑衅,使得我师父援救不及,害死了你的双亲。”

“故而你不会喝,”无敌轻蔑地看着无名,“你是个聪明人。”

无名垂下目光,盯着玉杯:“我没你想得那般聪明。这杯酒,对我而言,喝不喝无二致。对你而言,我却一定要喝,才对得起你所谓的同门情谊。”

无敌只觉可笑:“怎的,你连人都不愿做,眼中还有同门情谊?”

无名伸指摩挲桌前的玉杯杯沿,揩下些微不可察的粉末,不答只道:“你放心,你方才饮的那一杯酒,并未下千欢断绝散,有毒的,是我面前这只玉杯。”

说罢,他看向立在一旁的绿腰,绿腰见他说破,骇然变色,几欲夺门而逃。

无敌听得冷哼一声,就知道无名没这般好骗,燕寻那骚老狐太看轻病劫的本事了。

无名凝视着无敌,倏忽扬起唇角,露出近乎温和的微笑,轻声道:“无敌,我一直未能告诉你,我不愿为人,并非厌离人世。是命,让我只能做一件兵器,做孤魂野鬼。倘若有来世,生而为人,我也想如你一般敢爱敢恨,不受束缚。我把你,当作另一个能堂堂正正做人的‘我’看待。倘若我中了此毒,能解你心头之恨……”

无敌万没料到,无名能说出这番话,有些愣神地看他擢起了玉杯。

无名又轻描淡写地续道:“那么,为你,为我,为了你我的情谊,我中一回千欢断绝散,也无妨。饮尽之后,你我二人,桥归桥,路归路,是生是死,命不相关,情不相干。”

说罢蹙眉,右手一抬,杯已送至唇畔,便要纵酒入喉。

无敌脑袋一热,几步冲过去,一把夺过无名手中的玉杯:“大哥,你既然把我当兄弟,为何一定要赶我走?夜盟主的姘头不是我害死的!”

“你不服管教,我留不得你。”

“谁说我不服管教?”

无敌难以措辞,不知为何,心头一阵阵作痛,什么自尊面子全顾不得了,哑声喝道:“我听你的话,你让我去死,我就去死!行了吗?”

无名缄默不言,只是静静地看着无敌。

无敌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大哥,你还不明白?我不是为庄家卖命,我是为你卖命。我和无心他们一样把你当亲大哥敬重,我,比他们,还要敬重你。但他们瞧不起我,说我巴结你,我才和你作对。你要护着少主,我替你护着他,你要和朝廷作对,我……”

“你走罢。”无名无动于衷地打断。

“说到底,你就是不信我!你凭什么不信我?”

“时候不早了,你赶快动身。”

无敌目光一黯:“大哥,假若,我跪下来求你,你会不会原谅我,让我留下来?”

“不会。”无名面无表情地道。

无敌深吸一口凉气:“我知道,大哥你动用了天人五衰心法,时日无多,打算把这条命交代在金陵,我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你何必逼我走?”

无名冷冷道:“我再说一遍,你我二人,命不相关,情不相干。”

“大哥,你真是不懂我,我一无所有,别无所求,只求能死在你身边。我不想孤零零地活下去,要么一块活,要么一块死,不然,我举目无亲,和行尸走肉有何分别?”

两人旁若无人地谈论着生死相许,无名扫了一眼躲在门边谛听的绿腰少女,冷不丁地笑了一声,转向无敌,难得有些探究:“怎么,没了我,你就活不了?”

“这世上,除了你这王八,没人知道我姓甚名谁!”无敌心绪激动,浑然不觉难为情。

无名慢条斯理地道:“无敌,你生在贺兰山,一半蒙古血统,一半汉人血统。你的蒙古名,叫阿都沁,意为牧马之人。汉名,姓马,单名一个骁字,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大可告知你将来的娇妻,当然,也可以告知榻上那位姓白的姑娘。”

无敌气得说不出话,发觉手中有一杯毒酒,便当着无名的面,举杯一饮而尽。

掺了药的兰陵美酒,辛辣回甜,滋味竟是很好。

饮罢,他恶狠狠地瞪着无名,把玉杯掷个粉碎,以示决心。

无名略一摇头,似笑非笑:“酒里有千欢断绝散,我不是神仙,救不了你了。”

“我就是要死。”无敌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道。

无名换了一副郎中的口吻,好整以暇地叮嘱:“死?不会。只要你不动用内功,就无大碍。若动用内功,必须与男子欢好。话说在前面,这是你咎由自取,我是不会舍身与你欢好的。”

无敌几乎要吐出血来:“……你,死王八,滚!既然命不相关,我不要你管!”

无名点点头:“其实我说这么多,就是为了逼你喝下这杯酒,废了你的武功。无敌,你果然很蠢,有野心和我争五劫老大的交椅,却又相信什么同门情谊,好自为之。”

说罢,当真撇下无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厢房。

无名回到乾坤盟,已是二更时分。前朝奉天殿已改成了灵堂,堂外一大群和尚在放焰口,每人一个蒲团,一盏油灯,法相庄严地盘坐敲木鱼念经:“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

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净土有百万亿佛刹之遥,有无量色好无量妙音。

庄少功立在旁侧看出了神,感到生死轮回深不可测,这群高僧也显得深不可测。

鲁琅问他:“在想什么??

他呆呆地自言自语:“在下是在想,此次辞家远游,看见死苦,看见情苦,看见病苦,有仁者何以不忧之惑,无能为力。在下又想,孔圣开悟后,老聃匆忙西出函谷关,为何?小隐隐于山,大隐于市,连中原的山和市也容不得‘道’了么?”

鲁琅“嗯”了一声,陪他陷入了沉思?

他又问:“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为何在下见了世间百态,却仍然一无所获?”

鲁琅笑道:“你已经想得很深了,我相信天志明鬼,事在人为。?

听见天志明鬼四字,他随口问道:“阁下的匠门,莫非是尊墨家?”

“不错,阿佚你若有闲暇,便来匠门坐坐,论起来,我俩也算打小相识。”

庄少功诧异地望着鲁琅,他与这位匠门少主素未平生,不知这打小相识从何说起?

他仔细打量鲁琅,忍不住问:“恕在下冒昧,阁下与在下,以前可曾见过面??

鲁琅自知蔭裕半晌才不尴不尬地道:“见是见过,那是十四年前的事了。?

庄少功汗颜:“原来如此,家父曾经讲过,在下年幼时让拐子拐了去,五岁之前发生的事,一概没有印象。因此,甚至,在下对自己的年纪,也不太拿捏得准。家父和家母坚称,我今年刚好一十七岁,阁下看我像么,我总觉得自己不止。论起来,无名竟比我大一岁,可是……”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