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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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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无名作者:螟蛉子

第20节

峨眉山物产颇丰,自古有仙山之誉,仅记录在册的草药便有千余种,若算上民间土方常见的草木,则有数千种。即便是隆冬,能为他所用的,也有数百种,俨然一件天然的百斗柜。

一日,他正漫步山间,云苓拉着苍术走来,央他收苍术为徒。

“无名哥哥,”苍术红着脸问,“我可以带艺投师,做你的弟子么?”

云苓亟力说项:“我这师弟的天资是好的,也绝没有背叛师门之意。当年,我随师尊妙罗坤道离谷时,苏谷主曾道,我师弟和他没有师徒缘分,欲为其另觅良师,望师尊代为玉成。此番,师弟有幸随行来峨眉,一路照料前辈,结下善缘,岂不是天意?”

“我……不求能做无名哥哥的入室门生,便是不记名弟子,就心满意足了。”

说到不记名弟子,无名想起了,他在神调门收了个名唤蓝湘钰的哭灵做弟子。

那也算不得正经弟子,只是借花献佛,传了一套笑功。

不知此女现今练得如何,他和无名的坐骑,还寄养在神调门。

云苓和苍术不知无名神思走远,仍迭声央求,见无名擢篓采撷草药,他二人便亦步亦趋地跟随,好似伴着个可怕的巡山大王,小心谨慎地也帮着摘些,献宝似地奉上。

云苓所采得的数目繁多,五花八门。苍术所获较少,却留了个心眼,见无名中意的是清补类药材,便也取些药性相近的,且运气极佳,在断坡前刨得一根淮山。

无名一言不发地接过了淮山,丝毫不提是否愿意收徒。

待回小院时,才对苍术道:“去取一只乳鸽,半个时辰内交给我。”

苍术瞪大眼,天寒地冻,这深山老林,他要去哪里寻乳鸽?

云苓忙道:“有的,有的,师弟你随我来!”

无名目送两人跑远,转身入院,煎了数锅药汤,注入一只半人高的浴桶内。

继而从被褥里掘出张牙舞爪的无敌,扒光其衣物,整个扛入桶中。

“老爷自己会走!”无敌拳打脚踢,溅了无名一身水,怒斥道。

本来,需药汤浸泡之处,只有无敌饱受荼毒的屁股。

无敌却认为,在小而浅的木盆中泡屁股,非英雄好汉所为,宁死不从。

无名就想出了以大浴桶浸泡全身之法,顺带医治无敌习死劫之术劳损的筋骨。可无敌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泡澡也十分不安分,撩得他很想把这厮按在桶边收拾一顿。

为了无敌的屁股着想,无名点了无敌几处穴道,以便去忙自己的事务。

无敌动弹不得,咒天骂地,无人理会,百无聊赖地坐在桶中,渐觉暖热的药汤有一股清凉之意,令人心旷神怡,便入定练起太极拳的呼吸法门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稚嫩的声音劝道:“无敌哥哥,这是无名哥哥为你熬的药膳,快趁热喝了罢。”

无敌睁眼一瞧,是苍术捧着一只砂盅立在浴桶前。

“……那臭王八呢?”无敌恨恨地问。

苍术半晌才理会过来:“哦,你说的是无名哥哥?他去给活神仙治病了。”

无敌听罢,神色冗杂地盯着砂盅,心道,想那王八生性惫懒,自幼除了煎药,从未进过庖厨,怎突然转了性,熬起药膳来?一准没安好心。这药膳,能否入口,也未可知!

苍术见状道:“无敌哥哥,这药膳以山药炖乳鸽,乃是补清凉的良药,能健脾胃,益气力,长肌肉,开达心窍。无名哥哥说了,你阴虚火旺,须得清补,待下了火,再平补阴阳。其后,不但练武事半功倍,而且,发肤润泽,英俊——更甚以往呢。”

“……”无敌毛骨悚然,心道,大哥是何居心,为何要我发肤润泽?哼,那滥污王八,无非惦记着干那件事,想以药物把老爷的屁股变得润泽。面上道:“几日没见,小嘴怎地变甜了?”

苍术吐了吐舌头:“无敌哥哥你不吃,我就交不了差,我交不了差,就学不到本事,学不到本事,就注定无依无靠,要做穷光蛋,做了穷光蛋,就不能养活师姊了。”

无敌听得好笑,勉强道:“你揭开盖,让我瞧一瞧。”

苍术依言揭开盅盖,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只见洁白晶莹的汤汁上,漾着几点枸杞。

淮山皆切成均匀的薄片,齐整地欹侧盅沿,于波光中微微浮出棱角。中心则堆放着焖熟的鸽肉,用刀子仔细剃了骨,显得柔软非常,仿佛入口即化。

无敌看得暗道一声,果然是那王八的刀法,做菜又不是绣花,摆得这般精致作甚?

不吃罢,暴殄天物,吃罢,万一中了计,“润泽”了,可如何是好?

苍术捧着砂盅,盯着乳鸽肉,咽了口唾沫。

“哥哥我不饿,”无敌故作大方,豪爽道,“你吃了它,别告诉那王八就是了。”

苍术听得感动非常,继而坚定地拒绝道:“不行,这是无名哥哥苦心做给你吃的,为了熬这一盅淮山炖乳鸽,无名哥哥去请教了鲍掌柜,翻阅了《汤液经》……”

无敌疑道:“他怎知,鲍掌柜有《汤液经》?”

“是我见无名哥哥想炖乳鸽,告诉他的。”苍术理所当然地道。

“小没良心,你的胳膊肘尽往外拐!”

“唉,无敌哥哥你就吃了它罢,无名哥哥炮制乳鸽,好几次切伤了手指呢。”

无敌深知无名决不会切伤手指,故意道:“王八的血有毒,这药膳吃不得了,快扔了它!”

苍术见哄不住他,郑重道:“无名哥哥说了,待他归来,你还未用膳,便要和你试一试什么图的第十六页和第十八页的招式,让你好自为之,勿谓……言之不预也。”

无敌被逼无奈,加之对无名的手艺略感好奇,便把心一横,让苍术一勺勺喂着,用了药膳。

膳理和药理有相通之处,这盅淮山炖乳鸽,不论佐料、火候、刀工,无名均是极讲究。

尝着了个中滋味,无敌便再也止不住,风卷残云,连枸杞也没剩下。

心道,老爷就吃一回,料想也不会有多大改观。

如此这般,旬日之间,无敌养得气色颇佳,屁股已恢复如初,玉非关的离魂症亦大有起色。

无名与无敌议定下山,收拾了行囊,由弹词先生相送,行至九老洞前,苍术和云苓正在此等候,苍术见到无敌,张开双臂,大叫一声:“无敌哥哥!”

无敌一把抱起苍术,想到即将与这小药童分别,不由得满心惆怅,旋即又想起,应当送苍术回药王谷,便挤眉弄眼地问:“你跟哥哥我走,还是陪着你的小师姊?”

“我自然是跟我师父走。”苍术决绝地道。

无敌还未回过味来:“你师父是谁?”

苍术不语,含羞望无名。无名正神游太虚,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倒非他至此还生无可恋,只是以往就是这般讨打的神气,习以为常,心不在焉时,便自然而然流露出来。

临别之际,苍术和云苓执手相看泪眼,免不了要海誓山盟,说一番体己话。

无敌暗觉好笑,咧着嘴,几乎酸掉了大牙。弹词先生见了,也是频频摇头。

“对了,老先生,”无敌猛地想起一件事,“令堂可是住在金陵翠屏山下?”

弹词先生道:“不错。”

无敌便把来时老妪向菩萨许愿、盼其子平安返家的事讲了。

弹词先生垂目,眼角泛红,良久才道:“多谢少侠告知家母音讯,老夫定要接她享福,只是魔教滋扰此山,风波未平,若让教众获悉此事,反倒授人以柄,徒生祸端。如今非关痊愈,以清理门户为要,老夫须助他一臂之力,事成之后,老夫便返乡去。”

离了雪瀑崖,无敌、无名和苍术三人,行至半山腰,忽听得锣鼓喧天。

此处离峨嵋派的道观,已不过数里。许多江湖人士提着贺礼涌上山来,途中与无名一行人擦肩而过,有些见多识广的旋即认出,这单薄的少年郎是病劫无名。

“是、是瘟神爷爷!”也不知是谁率先大叫了一声,众人闯了鬼似地哗然四散,见无名置若罔闻,并无停留之意,才纷纷聚拢,又让出道来,小声议论猜测道:“八门与两盟素无牵扯,作为山岳盟南面的中流砥柱,峨嵋派隐居蜀中,一向与世无争,怎么晏掌门的高徒崔若菱‘斩断赤龙’,劫门中人也来观礼?莫非……”

自打无名散功,无敌负伤易容,携其辗转求医,许久没有这般风光过了。

他扬眉吐气,却故意绷着脸,神情冷峻,威风八面地环视众人。当即有人指认他是死劫,免不了要提一提他以往做过的或者嫁祸给他的案子。真是,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得意了片时,他不解地追问无名:

“大哥,什么是斩赤龙?”

“道家法门,绝天葵,炼化阴血。”无名漫不经心地答。

无敌仍是百思不得其解,无名便耐心传音给他讲坤道的种种修法,听得他双眼圆睁:“竟有这等事!那与男子何异,还能生子?”

无名摇摇头,无敌遗憾地道:“我记得,崔若菱有个青城派的姘头。”

未行几步,果见青城派的牛鼻子们随众上山。无敌待要看哪个是崔若菱的姘头,却在攒动的人潮中,瞥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他回心一想,奈何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直到下了峨眉山,才蓦地击掌道:“是脚踏……”

无名投以询问的目光,无敌连忙道:“大哥,我和苍术来时,遇见一个自称是寨主,实则为魔教效力的歹人,他明明让玉非关的玉笛飞雪杀害了,怎地活了过来?”

“你去问问他?”无名波澜不惊地道。

无敌转身就往回掠,却让无名拽住手,没头没脑地搙进怀中。

“狗拿耗子,”无名捏了把无敌腰侧紧韧的肉,轻轻地教训道,“多管闲事。”

无敌自知让无名戏弄了,忍着咒骂,拿余光瞥苍术,不着痕迹地挣开无名的手。

苍术似有所悟,伶俐地转身,捂眼大声诵道:“师父和我讲了,无……二师伯与师父,名为兄弟,实则有连理之好,所作所为,天经地义,合乎礼法。叫我不要碍事,我是不会碍事的!”

第67章兄妹齐心

与无名和无敌相较,庄少功的返乡之路,注定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

起初有匠门少主鲁琅相伴,倒也几次避过了官兵的搜捕?

行至洞庭湖,一个往南顺湘水回阳朔,一个往西去蜀中,就不得不分道扬镳了。

鲁琅邀庄少功同往蜀中,奈何庄少箈匆庖回阳朔,查明江家灭门之案的真相?

鲁琅道:“我与无名,打了两三年交道k的为人,我是了解的。金陵一别,他让20你身处这等险境,孤10拊……?

“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夜烟岚道,“有我保护义兄,义兄怎么叫孤立无援?”

庄少功则满心疑惑,无名本名江晓风,匠门少主自称和江晓风自幼相识,怎么改口“打了两三年交道”?他是不谙世故,可绝非痴傻,抓住了这个破绽,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却又感念对方一路照拂,只得心神不宁地聆听着。

鲁琅让夜烟岚一闹,倒也未14踝约核德┝俗欤向夜烟岚赔了不是,认真对庄少功道:“是我说错了话,无名素有主见,聪慧过人,决不会让20你孤10拊。或许,他早料到20你会回阳朔,有一番安排,不须我踵其事而增华020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多作挽留v皇恰—逆水行舟,宁可失于缓,不可失于急◎万眝亍!?

庄少功喃喃地重复道:“逆水行舟,宁可失于缓,不可失于急……”

他要查明当年的真相,最便捷的法子,就是回阳朔与父母对质。

可是,万一,鲁琅所言属实,母亲俞氏非但不是他的生母,还是个为争宠杀他1扇嗣鹆私家满门的奸恶之人,他便如抱薪救火,如何能凭几句话,问个水落石出?

此事还需缓图之。想罢,他羞惭地拱手道:“阁下之言,实令我受益匪浅。”

饮酒饯别,鲁琅掠上另一只船,负手回顾庄少功,隐去眼中的晦暗冗杂之色,忽抖擞展颜,灿烂如揭日月而行,朗声诵道:“我有迷魂招不得。?

其玉树临风潇洒之状,也令庄少功应声对出下文:“雄鸡一唱天下白!”

此时,两船已渐行渐远,两人隔着碧水波光,遥遥地相视而笑。

自这一日起,庄少功与夜烟岚独处,便极少说话。

他严守男女大防,却又打心底把夜烟岚当作亲妹妹看待,无微不至地照顾这位千金的饮食起居,就好似在照顾无名。

夜烟岚看在眼里,心道,我这义兄,虽是个书呆子,却全无傲骨,与自视甚高的酸秀才大不相同。而且,既没有因我是乾坤盟盟主之女而巴结我,也没有因我如今无依无靠而看轻我,始终表里如一,委实难能可贵。

“义兄,你为何整日愁眉不展,是有什么心事?”

她虽承受着丧父之痛,但生性活泼,家破人亡的愤怒悲伤,在金陵时已发泄出来,便不再积郁心中,且打定了报仇雪恨的主意,不吝于以开朗的一面示人:“不妨说出来,我给义兄出出主意?”

庄少功看向夜烟岚,犹豫片刻,将鲁琅所讲的身世复述了一遍?

“这般说来,当年,是庄夫人想害死义兄,杀害了无名一家人?”

“一想到江家因我而殁,我便寝食难安,心如刀割。”

“义兄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庄少功茫然反问:“若换作是义妹你,你会如何处置?”

夜烟岚闻话,不禁也发起呆来:“我爹和我二爹待我极好,哪怕其中一个不是我的生父,也于我有养育之恩。我……我就是喜欢无名,也决不会为了无名,去怀疑和伤害养父。可……假若是认贼作父,养育我的人不怀好意,那又另当别论了。”

庄少功似有所感,略一摇首,自言自语:

“古人云,天下事,坏于私。私视使目盲,私听使耳聋,私虑使心狂。故而,事在是非,公无远近,万善由此而出。”

“义兄是讲,偏袒了家人,就是徇私了?”夜烟岚归结道。

“那倒也不是——父母于我有生养之恩,无名和其他江家人于我有庇护之恩,匠门鲁少主于我有共乘赠言之情。然而,这些恩情的薄厚,并不能决定,我应当相信哪一方。否则,便目盲耳聩,不能查明真相。”

夜烟岚不由得笑了声:“嗳,义兄这模样,像极了审案的朝廷走狗,法不容情。”

庄少功耳根微红:“义妹莫要拿我寻开心,我若是朝廷命官倒好了。我一介白衣,想查明灭门旧案,谈何容易?我若是去问我母亲……”

“那可使不得,”夜烟岚连忙摆手,“会打草惊蛇的!不对,我是指,假若,庄夫人真是杀害江家的幕后主使,义兄非但问不出案情,还会惹来杀身之祸。退一步讲,就算不是庄夫人所为,义兄如此出言顶撞,也会伤了庄夫人的心。”

庄少功点头称是:“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枉读诗书,临事,却束手无策。”

“以我所见,义兄是羽翼未丰,才会如此,”夜烟岚激励他道,“你看朝廷中的那些狗官,哪一个不是书生?人家不但大大地有用,还能结党营私,颠倒黑白呢。”

“……”庄少功无言地看着夜烟岚,这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夜烟岚与锦衣人厮混得久了,耳濡目染,于阴谋阳谋也略得其皮毛,登时感到这是扶植庄少功的好时机:“义兄你想,你为何不能查明旧案?无非视野过于狭窄。为何视野狭窄?无非缺少心腹耳目。因而处处受制,只能听些旁人想让你听的话。”

庄少功暗觉有几分道理:“也说的是,待无名赶至,我便不会如此为难了。”

夜烟岚想起无名扛千斤闸的模样,不由得一愣,那少年郎传音告诉她,要她带庄少功走。只怕已凶多吉少了。此时若告知庄少功,无疑是雪上加霜:“此言差矣,无名可不是义兄的心腹。他……是有些瞒着义兄的。当然,他瞒着义兄,也是为了义兄着想。可如此一来,义兄听他的话,亦步亦趋,便落于下风了。”

庄少功默然不语。在他发怔之际,夜烟岚又道:

“义兄过于依赖无名,就好似先生考功课时,抄了旁边的文章,自己毫不费神,也无甚心得。待到应举时,不能舞弊了,岂不是两眼一抹黑?”

庄少功迭声道:“不错,我怎未想到?”他此番辞家远游,本意是磨砺自己,然而一路历险虽不胜枚举,却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一颗心全陷入情网中,浑浑噩噩地度日。

若非夜烟岚说破,他还不知自己傍人篱落,背离了初衷。

此刻,无名不在他身旁,诸事须亲力亲为,才真正是磨练他的时候。

夜阑人静时,庄少功望着水面映出的星河倒影,常常想起无名来。

两人相处的一点一滴,在他心头滑过,如此清晰,又却那般遥不可及。

那少年郎风姿都美,初见乍觉可亲,相处久了,却有如“孤松独立,玉山将颓”之感,那么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来形容,也不为过。

然而,真正令他无法自拔的,并非相貌、武功这些无足轻重的缘由。无名会自然而然地将腿搭在他膝上,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有一股漠视权势的清贵之气。

这样的少年郎,人间似是留不住的,因为这绝不是驻世应有的姿态。

一想到此处,庄少功心中充满了怜悯和悲伤,不仅是为无名,也是为自己。

他若想查明江家灭门之案,就要学会掩饰自己的意图,乃至与父母周旋,如夜烟岚所言,纵横捭阖,去拉拢一些人,培植心腹耳目,便少不得要虚与委蛇。

如果连他自己也要掩藏自己,不择手段地去和父母作对,那么,是否有一日,他会变得连自己也不认得了?

行至神调门时,庄少功顺道去探望他的另一位义妹,蓝湘钰。

不料,却遇上蛊门门主滕蛇派人在此设伏。夜烟岚拼死护住庄少功,然而毕竟是千金小姐,面对奇形怪状的蛊虫,不免感到恶心,又势单力薄,眼看便要落入蛊门手中。

庄少功见大势已去,长叹道:“义妹,你快逃罢,别管我了。我好歹是一门少主,活着比死了管用,他们不会杀我的。”

蛊门弟子闻言笑道:“那是不错,在下是想请庄少主去蛊门做客。庄少主麾下的病劫杀害了我家门主的贤侄。待何时病劫上门来请罪,我们便何时送庄少主回家。”

夜烟岚对庄少功道:“你我既是结义兄妹,就当同生共死,只是义兄切不可上了这些贼人的当,落在蛊门手中生不如死,他们是要在义兄体内养蛊的!”

众人正争执不下,忽听得一阵炮仗声响,继而伴随着鹰啸长空般的尖利动静,数道烟花,在神调门的寨子上空炸裂开来,赫然是七匹雄鹰在作展翅之状,栩栩如生。

蛊门弟子见状一怔,心下均想,莫非是到了岁尾,谁家在闹除夕了?

却有个年迈的长者叫道:“不好,是七圣刀!”

庄少功全然不知七圣刀为何物,去看夜烟岚,夜烟岚却是一脸惊喜之色。

眨眼间,火光大作,石泥遽起,神调门的寨子已坍成燃烧的碎木。

庄少功只觉泥如雨泼,浓烟滚滚,耳边霹雳声不绝,震得他险些扑倒在地。他惊疑不定地想,这可不是炮仗,而是火炮声,莫不是官兵追来了?

他又呛又咳地踉跄摸索:“义妹,你在何处?”

隐隐看见前方有一条人影,庄少功待要上前,忽觉亮晃晃的寒光闪过,那人影就没有头颅。他吓得大叫一声,又见那寒光飞旋回去,让那人影后方的另一条人影接住了。

这条人影高大非常,披着颀长的红斗篷,看不出是什么模样。

只见他扬臂反手,将那道森冷的光芒——

一柄弯如新月的长刀挂在身后,继而走上前来,一把挟起了庄少功。

庄少功头晕目眩,嗅见这人胳膊下隐隐的羊膻味,险些熏得背过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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