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竹马是断袖作者:无崖
第6节
“既然如此,我便立即去找迎风商议此事。”
……
陆秉文出了莳花楼,便径直奔了寒府。
“陆少……”不等下人说完,陆秉文便闯了进去,这也是他少有的失态。
之前便听过风言风语,谣传雪迎风有断袖之癖,但都并未上心。现如今一波未定一波又起,他也着实是为雪迎风担心不已,莫不是有人故意在设计陷害他?陆秉文不敢多想,只有加快了脚步。
推门而入,只发现寒浕一人,并未见雪迎风的踪影。
“迎风呢?”陆秉文急忙问道。
“怎么了?他是出什么事了?”寒浕不紧不慢的问道。
“哎,我在挽君那听得一些流言,说是迎风和那王传风交往过密,想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各中谣传污秽不堪,我也只是来提醒迎风多加注意些。”
“王传风?”听到这个名字,寒浕的脸瞬间黑了下去,陆秉文本就胆小,看到寒浕这样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我就是来说一声,等他回来的时候你多提醒他两句,我先告辞了……”急匆匆的逃了出来,陆秉文现在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穆翛宁那么大块头会如此害怕寒浕了。不过若是寒浕出面,此时几日之内定可平息,想到此处陆秉文也暗自松了口气。
寒浕一开始并未打算把此事放在心上,只是继续翻阅着手上的书籍,可心里却越来越烦躁,一个字便都看不进去,到后来索性将书丢在一边。
王传风,这个名字在寒浕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揉了揉眉心,寒浕定神想到,迎风之前在他那受了累,他们怎么可能还会有私交,还传出那等谣言。
只是迎风他本就有断袖之癖,近日又经常不打招呼的就往外跑,现在也不知道到哪去了……
想到此处,寒浕便再也坐不住了,也不顾天气寒冷,没拿上披风便直接出门而去。
寒浕心有所虑,脚程也比平常快了不少。将行至王府之时,想到经上次那么一回,护院定不会轻易让他进去,便择了小路打算从后院潜入。
若你还在打迎风的主意,我定饶不了你。
……
——小亭之下——
“诶呦喂,我的小祖宗,这是我府上最后一壶露凝仙了,您就行行好放过他吧。”王传风将酒壶死死的护在怀里,对着雪迎风央求到。
“少给我来这套,你锦城首富之子还缺这点酒钱不成,你给我。”说着雪迎风就向王传风扑了过去。
这露凝仙是酒中上品,可遇不可求,王传风也是个嗜酒如命之人,此刻也定不会就此妥协。
“诶,你小子还来劲了,快给我。”几番试探,雪迎风连酒把子都没摸着。
“光天化日打劫别人的家财,哪有你这样的王爷!”
“遇到了小爷我你就认命吧,快交出来。”
“不给!说什么都不给!”
僵持不下的两人就这样扭打在一起,定是许久没有这样放肆而为,雪迎风便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
在远处的寒浕,听不见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只看见两人搂搂抱抱的样子,只看见雪迎风在毫无遮掩的笑着。
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记耳光,被人在心口重重的划了一道口子。方才要找王传风算账的想法早已抛之脑后,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雪迎风。
雪迎风,枉我适才为你如此挂心,你倒好,竟是自己投怀送抱。
是我寒浕看错你了。
……
雪迎风回到国公府时,差不多到了饭点儿。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正好碰上路过的刘管家,雪迎风便赶紧将他叫住了。
“刘管家,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雪迎风看了眼跟在刘管家身后的三两个丫鬟,一人手里端着个托盘,稍微数了数,有四五个菜。
“哎,雪少爷你不知道,我们家少爷啊不知哪儿来的火气,不肯吃饭,这些菜,只好倒掉了。”
“倒掉?那多可惜啊!”小爷我正饿得慌呢,雪迎风从头一个丫鬟手中拿过托盘,咧嘴笑说,“我给他送去,剩下的,你们全都送我屋里去。”
“好,好。”刘管家连忙答是,像是见着救星一般高兴,心想若是雪迎风的话,寒浕说不定肯听劝,于是放心地带着丫鬟往雪迎风的住处去了。殊不知,若是雪迎风的话……
一场风浪,即将席卷而来。
……
“小浕,听说你不肯吃饭啊,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走进屋里,嘴角好看的弧度便渐渐消失,“咦,人呢……”雪迎风端着盘子原地转了一圈,确实没有发现寒浕的踪影。丫鬟不是才送了饭来么?怎么这么一会儿人就不见了?心里甚是不解,于是喃喃奇怪着,雪迎风便打算回自己房间。
……
一路被面前的青菜飘香所诱惑,即便是只食肉的狐狸,在忍受着枵肠辘辘时,怕是也能吃下一箩筐的草。
“这个小浕真是的,突然之间,是干嘛去了啊……”雪迎风自言自语小声抱怨着,谁想在进门的瞬间,抬眼撞上一个要命的惊吓——
“啊!”手中菜盘子一抖,雪迎风连忙稳了稳身子,一看桌上摆了几道菜,方知一定是刘管家他们来过了。于是赶紧走过去放下盘子,不解问道:“小浕,你怎么在我屋里啊?”
良久,却没有应答。雪迎风讷讷地盯着寒浕,这才渐渐发觉出不对劲。他只微微低垂眼眸,目光像是从幽冥深处散发出的光辉,深黯的眼底是空的,空的那头是无尽黑暗,不着一丝感情。
雪迎风从未见寒浕露出这般可怕的神情,在冰冷与孤寂的重重包裹中,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就算是雪迎风,面对这样陌生的寒浕,也不免有些胆怯。
“小浕……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寒浕终于有了反应,可却在抬眼之间,雪迎风心里一凛,他一眼,仿佛就要结冰……
此刻雪停了,风止了,时间停滞不前,无声的的沉寂中,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
“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突然被这样问到,雪迎风有点儿纳闷儿,“我……我做什么了?”
寒浕只当他在演戏,根本不予理睬,自顾继续质问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我真是不懂为何,既然如此,你还要送上门去。”
“我送上……”雪迎风觉得莫名其妙,本想反驳的,可却在这瞬间脑子一转,霎时豁然开朗,“你说的……不会是王公子吧?”
“王公子……呵……”
不禁一声哂笑,雪迎风稍显诧异,他很少见到这般笑容,出现在寒浕脸上。
雪迎风自然不知道,他不以为意脱口而出的称呼,在寒浕听来,有多么刺耳。
“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是这般随便之人。”
“随便?”雪迎风微微皱了皱眉,以为寒浕这话说得是越来越离谱了,“小浕,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你怎会变成这般纵欲之人?还是其实你一直都是这样,只是我没有发现。是否无论是谁,你都能贴上去?”
“寒浕!”雪迎风算是听出来寒浕的意思,便再忍不了怒火,心中再装不下委屈,“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难道,我说错了么?”
依旧是那刺痛人心的霜寒,雪迎风紧紧咬着下唇,迟迟不肯开口。他想解释,却又不甘心解释。寒浕看他的眼神,分明是无情,是不信任。他眸光闪烁一下,他的心便好像被狠狠剜下一块,血不断地滴落,流淌……
他现在什么都不愿想,是不是流言,还是有人在背后造谣生非,他不愿去思考,也什么都不想辩解。
流言算什么?说得再天花乱坠又有何用?只要听者,不信便好。
可眼前之人,这个自己倾付了全部真情,真心信任之人,竟然如此轻易,如此地……“背叛”了自己……
纵使心如刀绞,雪迎风还是强忍着眼眶的酸疼,云袖里双拳紧握,全身每一寸皮肤无不在忍受着蝼蚁啃食般的煎熬。
“是,你没说错,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应该,后悔认识我了吧?”
……
雪迎风可以说是冲出房间的,在背对寒浕的刹那,便再也忍不住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滚下面颊。
“诶~雪少爷,您要出……”
不巧这时碰见来找他刘管家,雪迎风也没理他,一手捂着脸匆匆走过。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一条最坏的路。
牵连着两个人之间的细线,十分脆弱,一旦断裂,两个人呢便会迷失在苍茫人海中,越走越远,前路愈发迷茫,回首却不见来路。可是,若当初不逞一时之气,结果,会不会不同呢?答案,应是一定罢。但既是世人都明白的道理,人间又为何不断上演一场一场的离散?只不过是因为,从古至今,世人都逃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作者有话说一言不合就开虐
☆、第32章混醉归云
雪迎风独自一人,失魂落魄地穿行在人群中,此刻暮色微沉,街上行人也渐渐少了。一直相伴在他左右的,只有空中飘零而下的片片雪花。
雪迎风忽然驻足不前,静静抬头望着天,飘雪融化在眼角的温热中,顺着脸颊滑落,丝丝苦涩流淌进心里。惘然中,不觉夜幕深深。
“我不求你接受,更不奢求跟你在一起,我只不过,只不过是希望你能像从前一样待我,将我当作朋友,兄弟……不要用别样的眼光看我……仅此而已,仅此而已……”泪水已经干涸,承载不了心痛……如果可以的话,他多想丢弃那颗心,将它深深掩埋在雪地里,与严寒作伴,就此断情。
……
为何……为何不信……
冷风中的雪伴着瑟缩的枯叶轻摇曼舞,埋藏了所有蛰伏在寒冬里的缱绻思绪。雪迎风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雪里走了多久,他现在只想尽快找个无人的地方将自己藏起来。
雪越下越大,如鹅毛般纷纷坠落而下,街上已没有了行人。思来想去,无论是去到何处,都免不了被人寒暄问暖,雪迎风就更觉心力交瘁。
不知不觉踱至城墙下,透过城门隐约看见城外群山模糊的轮廓,似乎一瞬间找到了归处。心渐渐定了下了,一个人独自走出了城外。
城外洞仙山顶,有一处小阁名唤归云亭。原是穆翛宁和雪迎风两人为了逃避琐事,偷享逍遥,在山中修的居所。后来便渐渐成了他们四人把酒作乐之处。只是当初修筑之时正值盛夏之际,二人取了凉亭的样式,秋冬之时,便无法在此常住。
不过此时却是雪迎风唯一的去处。
雪迎风择了一条近道上山,山路崎岖,石阶上覆了厚厚的一层积雪,模糊了每级之间的界限。自恃对此处十分熟悉,并未有过多的顾虑,可行至山腰便脚底一滑,重重的摔了下去,约莫滚了十几层山阶,才停了下来。
“嘶——”雪迎风揉着脑袋半坐起来,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冬日衣服厚重,加之台阶上的积雪缓冲,倒也并未受重伤,约莫只有几处擦伤。
没有做过多的停留,拍了拍身上的积雪,雪迎风便又出发了。像是没有吃到苦头似得,不但并未多加小心谨慎,反而速度越来越快了。不过直到行至山顶,也再无意外发生。
一共三间小阁,四周都用竹篱围着,已四月未有人迹,枯枝腐叶铺了整整一地。
雪迎风径直走向其中一间,在地下的暗阁里取出几坛陈年佳酿,也不顾四周全是灰尘落叶,直接灌了起来。就这样醉了便睡,醒了又开始不顾死活的喝,昏天暗地,也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
在雪迎风走后的第二天,寒浕一直将自己关在屋里,下人送来的茶水饭菜也一概未动,这把刘管家急在寒浕屋外团团打转,愁眉不展。
终于还是忍不住对着寒浕说道:“少爷啊,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您这要是把自己的身体弄坏了这可如何是好啊!咱。咱也犯不着啊!”
虽然只是平常的劝慰,可这最后一句话倒也点醒了寒浕,是啊,我犯得着为他这样吗。
当刘管家还对着窗栏望眼欲穿的时候,便听得一旁寒浕摔门而出。
“给我再备些饭菜。”说完便又再走进屋去。
“小的这就去。哎呦,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差点就急死我了。”刘管家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合十像是在感谢上苍,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过这是他头一次看到自己少爷如此生气。
又过了两日有余,寒浕似乎气还未消,下令任何人都不准来扰他。
一大清早,此时的刘管家又在廊外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对着屋内唤道:“少爷。”
“我不是说过,不准任何人来打扰。”屋内许久才传来清清冷冷的声音。
“是。是关于雪少爷的事。
半晌不见回应,刘管家又接着说道:“方才郡王妃派人来过,说是有事让雪少爷快些回去,可是雪少爷他现在。
雪迎风竟然没有回去,这有些出乎寒浕的意料之外,思索片刻,想来雪迎风也只有那几个去处:“派人到将军府和尚书府去看看,若不在,去王传风府上寻人便是了。”寒浕这话多带着些嘲笑讽刺的意味,只是刘管教不懂其中缘由并未听出端倪,应声作答后便退下了。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寒浕已用过了午膳,又见刘管家急匆匆的跑过来,“少爷,大事不好啦,这几个地方都派人去问过了,雪少爷他都不在啊。”
“问怎么有用,王传风的府上怕是要搜才找得出来。”
“可是。
“罢了,我亲自去趟。”其实寒浕的心里还是怀有一丝希望,希望雪迎风确实不在王传风府上。
行至国公府前院,寒浕看到一行人捧着大大小小的彩礼站在府外。本不想多加理会,却听得有人唤了自己的名字。
“寒公子。”应声望去,并非生人,便是此前的桓筱儿。
“桓大人,桓姑娘。”父辈也在场,寒浕也不好折了他们的面子。
“寒公子这么急匆匆的,这是要去哪。”
“小事而已。”
“如此的话筱儿也不多问了,方才在来的路上见着雪公子,还纳闷为何你们没有在一起呢,既是有事在身,那筱儿也不继续打扰了。”桓筱儿笑得端庄得体。
“你看见雪迎风了?”
“是啊。”
“在哪看见的?”
“就在长街上,看雪公子的样子像是要出城。”
“还望恕招待不周,寒浕告辞。”向桓父行过礼之后,寒浕便立即抽身走了。
桓筱儿有些眷恋的看着寒浕的背影,“爹,我们进去吧。”
王传风腿脚不便,在七八个护卫的帮助下,才有惊无险的上了洞仙山的山顶。
大概还剩几十阶台级的时候,王传风对着护卫们下令道:“你们在这等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上来。”之后便一个人磕磕绊绊地上了归云亭。
看着这破败的景象,王传风自言自语到:“这是什么鬼地方啊,雪迎风怎么会在这,我该不会是被那人骗了吧。”
王传风有些嫌弃的打开竹篱,见三间小阁中有一间门开着,便向那处走去。
还未走近,便闻得一阵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王传风心中暗叫不好,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王传风看着眼前的景象着实是目瞪口呆。雪迎风成一个大字躺倒在屋内,身边全是横七竖八大大小小的酒罐,伴着几片枯枝腐叶。屋内酒气熏天,除了雪迎风的躺下的那处地方,
王传风着实被吓得不轻,立即跑过去将雪迎风半扶起来,“小祖宗,你。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走近方才看见,雪迎风的前襟已被酒渍浸湿大片。
“谁啊,这么吵。雪迎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谢天谢地,你没事就好。”王传风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在这?”雪迎风揉着惺忪的眼睛说道,神情还有些恍惚。
“我是被别人叫来的,说是你有难,让我来救你。话说回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买醉,还喝成这副鬼样子。”
“谁说我醉了,小爷我清醒得很呢!”雪迎风没有在王传风的臂上继续躺着,自己坐了起来,“这些酒早就喝完了,我想醉倒还醉不了。”
王传风看着地上这些酒罐子,心想这人到底是喝了多少,是他的话早就喝死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前几日两人还在府上有说有笑的,怎么现在就成了这副模样。
雪迎风并没有回答,半晌过后缓缓开口道:“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王传风不知如何回答。
“你看我像是一个荒淫无度,不知羞耻之人吗?”
“怎么这么问,你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王传风立马反驳道。
“你我才认识不过十日,你为何如此肯定,而且我估计,现在很多人都是这样认为的。”雪迎风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王传风犹疑了片刻,接着像是鼓足了勇气似得说道:“我王传风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嘴巴也笨,可我就是知道雪兄你绝不是如此之人,虽只有短短几日,但我自信绝没有看走眼!”
“呵,你这人也是奇怪,之前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何时变得如此有义气。”雪迎风颇是赏识的看着王传风,为什么他都可以信,小浕,你却不信呢。
被雪迎风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王传风低下头去,小声嘟囔道:“还不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