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守仙归作者:东莱不似蓬莱远
第31节
所有人迅速齐声应是,疾步走出营帐。他们眼底都带着一股子坚决,一往无前的坚决。
顿时,军营外号角声响起。齐刷刷的步伐声,带动脚下的土地都在轻微震动。
在营帐外断断续续传来罗副等人的声音。
罗副看着队伍里沧桑或者稚嫩的脸庞,微微抬高了下巴。朗声道:“我们昆仑,立派三千余年。纵横九州,未有一败。今太行天山,携手挑起争战。我等虽立于险地,却丝毫不畏惧。因为我们是昆仑人。……哪怕粉身碎骨,我等也决不后退一步。因为身后是昆仑,因为我等身后的土地每一寸都写着昆仑二字,因为身后的土地上有更多的昆仑人。我等绝不允许太行派踏上昆仑之地,也绝不容许太行践踏昆仑的尊严。……”
然后便是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战!”
“战!战!战!”每一个战字传入耳中都引起一阵颤意。
战意弥漫了整个军营。整个军营如同尖刀出鞘,兵分三路朝太安城出发。如同流水一般急速的涌出然后消失在密林之中。
王洛安等人站在营帐外怔忪的看着出征的修士们,然后缓缓的脸上的表情由迷茫变得越来越坚定。
周立德抓住刀鞘的手微微泛白,目光长久的注视着队伍离去的方向。他想起了他那些牺牲在太安城的兄弟们。
“听说,太行派要在换俘的名单上求加上方师叔。”余崇礼咬了咬嘴唇把他探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其余人瞬的看向余崇礼。
……
另一边中军帐中却是安静一片中军帐中只留下了萧昌秋和方恪两人。唯独方恪留了下来,他看向萧昌秋正要开口,却被萧昌秋打断。
萧昌秋站在桌沿旁,一手撑在桌上。看向方恪道:“不用说了,我不同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会答应的。”几乎是同时,王洛阳对着余崇礼道。
其余人不由点了点头。昆仑不会同意的。绝不可能。
营帐中,方恪听到萧昌秋的话之后抿着唇,沉默的看着萧昌秋。现在这架势很明显,左神策营要强攻太安城。萧昌秋完完全全没有用他换俘虏的打算。但以左神策营的兵力守住此地仍旧稍显吃力。因为天山派举兵攻打右神武营,边关告急。所以叶于时的人已经赶往祁连山脉外的右神武营。若是此时出击太安城无异于以卵击石。
“为什么?”方恪看到了萧昌秋的坚决,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如此坚决。因为他很重要?不,不可能。或者因为会影响军营的士气?也不可能,这种事若是操作得当只会激发士气。或者是因为……
他不明白,他原本以为这用他来换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看其余人的反应,好像他们这样做反倒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之前所有人都没有要用他来换俘的想法。
他不明白。
萧昌秋定定的看着方恪道:“因为我们是昆仑派。所以不可能。”
方恪就在此刻,脑中似乎飞快的闪过了什么念头。但他没能抓住。
他当时在听到太行派提出的那个要求时他想到很多。他想到现代很有名的问题,火车刹车失灵,司机选择轨道,是撞死人数多的一边还是撞死人数少的一边。当然,在他看来司机的选择和他们现在面临的选择并不相同。起码他觉得此时的选择要容易的多。因为选择换他不一定会死,而若是选择不换那五百人似乎就是必死的结局。
所以此时他不明白萧昌秋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而在此时他突然想到昆仑山门上那两幅字中的两个词——昆仑人,昆仑魂。在计掌门死的那天他以为他懂这六个字的意思了。现在他觉得他又不懂了。
“不是因为你。今天换做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昆仑派的杂役弟子。我也绝不可能同意。”萧昌秋平静的说道:“方恪,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像昆仑人。有时候我又觉得你完全不像昆仑人。学着去做一个真正的昆仑人吧。”
……
“门派绝对不可能用方师叔去换的,昆仑成立以来还从来没有牺牲门派弟子去换取其余弟子的例子。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能有。更何况,若是真的用方师叔换了。下一次,太行派要求的是六营的统帅呢?又或者是五峰的峰主甚至是掌门呢?也换吗?
或者换一个角度来说。今天门派牺牲了方师叔,下一次若是牺牲你或者我呢?这种例子绝不能开。哪怕是自愿的也不行。因为这是背叛。门派对弟子的背叛。”王洛阳皱着眉头对着其余人道。稚气的脸庞上开始初露锋芒。
赫连彤等人认同的点点头。然而她突然诧异的看向王洛阳身后立马唤道:“表哥!”
方恪站在王洛阳对着赫连彤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他看着转身惊诧的看向他的王洛阳,对着他挑了挑眉然后伸手搭在王洛阳肩上。连他们都能说得头头是道的道理,为什么他还是决定困惑呢?他明白生命是不能用数量来衡量的,但是面多五百多人命或者更多和一个人的人命……
而萧昌秋明明明白若是用他去换,算是付出最小的代价。她却选择了另外一种更为庞大的他觉得无力承受的代价。
他不能理解。在他看来,没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了。只有活着才有无限可能。而他们却显然认为有些东西比活着更重要,有些东西值得用生命去换取。
“照顾好自己。”方恪拍了拍王洛阳的肩,对赫连彤等人道。
“是!师叔。”赫连彤等人不自觉的挺胸抬头,齐声应道。
“其实有时候。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胜利。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好死不如赖活着。”方恪轻声说道。
赫连彤等人一愣,却没能明白方恪这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想要问,却发现方恪脚跟一旋走向了一顶帐篷。那是叶师伯的营帐。虽然罗师叔带兵去了右神武营,但叶师伯却留下来了。
唯独王洛安听着方恪说的这几句话,莫名的想到他父亲对他说过的另外一句话:昆仑人,宁肯站着死,也不能跪着生。
到底谁是对的?
方恪掀开帘子时,叶于时正在画符。方恪没有出声,安静的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静静看着叶于时制符。叶于时的动作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方恪浮躁的心慢慢的沉静下来。最后归于平和。
“如果要你去救人,你办得到吗?”方恪在识海之中对太阿道。
“吾不能。”太阿淡淡道。
“若是我说你去,我便帮你从于时那儿套出那商陆族的修士的事情呢?”方恪微微一挑眉问道。
太阿沉默了一会儿道:“吾不能。在一支强大的军队面前,一名强者的力量是有限的。除非境界到了一种高度。若是曾经吾可以。但如今吾就算附身于汝,吾能发挥出的修为的也不过才十分之一而已。”
方恪不再说话。叶于时此时已经完成了符箓的最后一笔。
方恪看着叶于时简洁的说出了他的疑惑。
叶于时微微偏着头思索了一会儿。
然后他看向方恪,微微勾起唇角道:“这就是我和你师父的分歧,也是你和我们的分歧。你师父和萧昌秋是一种思想。你又与之不同。或者说整个昆仑差不多都是他们这种思维方式。这就是所谓的他们所谓的昆仑人,和昆仑魂。而你不像是一个纯粹的昆仑人。
我很敬重他们这种想法。但并不完全赞同。其实你这样已经很好了。你是了解我的,我不像是他们一样有一个强大的信仰。我只相信我自己。而你或者是处于我们两者之间。换句话说。若是萧师妹的想法是宁可站着死,不能跪着生。我更倾向于,怎样让自己可以站着生,让敌人跪着死。”
叶于时很平静的说着,然后伸手挑起方恪的下巴。手指轻轻摩挲方恪的嘴唇道:“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已经学会了这一点。在凡界的时候,在你劫持了东方元卜的时候。你做的很好。太行派给出两种选择,难道我们就只能乖乖的选择吗?为什么给出选择的人,不能是我们呢?”
叶于时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方恪,眼神幽暗而深邃。方恪有那么一刻的失神。因为叶于时,因为他的这一番话。
让自己站着生,让敌人跪着死。
第160章昆仑人【一】
为什么给出选择的人不能是我们?方恪反反复复的在脑中推断如今的形势。半点儿关联都没有放过。太安城坐镇的是祝顾之和柳酒。祝顾之为主柳酒为辅。两人与左丘同为太行八子。也都是萧云溢的入门弟子。
……
待方恪走出营帐时,眼底唯余一片清明。他已经明白该如何做了。
萧昌秋看到去而复返的方恪,疑惑的挑起了眉。方恪眼底的沉重和困惑已经消失,留下的是一种更为冷锐的东西。
在去往太行的路上。扈骆御剑而行,眼睛直直的看向太安城的方向。眉眼冷峻如同刀削一般。浑身散发出一种可怖的威势。
王以安忧虑的看着扈骆。
此时最不好受的人大概就是扈骆了。那近千名弟子,原本都是在扈骆手底下的。当年那场血战,众弟子自请断后扈骆带领一千五百百铁骑杀出一条血路来向毕十四求援。奈何毕十四犹疑太久,错失良机。才导致弟子战死大半,其余人更是活活被困死在峡谷之中。
当时扈骆那副模样,他仍旧记忆犹新。浴血而来,煞气冲天。若非萧统帅当时将其一剑敲晕,扈骆恐怕要独自一人杀往太安城。
从此以后,扈骆更是昼夜不分的苦修。修为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急速增长着,他若不是听统领说过他都想不到扈骆不但参透了剑意更是已经练出剑心。
思及此王以安不禁有些忧虑的看向扈骆道:“扈兄弟,你我二人前往太行是行那缓兵之计,你到时可莫要……”
“我知晓,我不会冲动的。你放心,几年我都忍了,几天我还不能忍吗?”扈骆颔首正色道。
王以安连忙道:“那就好,那就好。到时只怕场面太难看,我们应当时刻谨记着大局为重。哪怕是忍辱负重又何妨?待时候一到…”
王以安眼底带上浓浓的杀机。
“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要叫太行付出代价。”
……
江沉舟坐在木椅上,颇有些意兴阑珊的把玩着手上的鞭子。他扫了一眼已经持着刀站成一排的刽子手。那磨得雪亮的长刀绽放出让人无法直视的光亮。地上已经有了一摊血迹,木桩上已经挂上了两个‘装饰品’。那是对‘不安分’的昆仑俘虏的警告。
此时的太安城外显得格外安静。沉默的跪着的昆仑人,沉默的站着的太行人。在沉默中,无声的对峙着。
“什么时辰了?昆仑人来了吗?”江沉舟问道。
“已经是申时了。还未看到昆仑来使。”身后的那弟子回答道。
“让人准备好挂人头的绳子,还有磨刀石,时辰一到就动手。”江沉舟道神情之中没有一丝疑虑之色。反而带着一种残酷的玩味之色。他望着那木桩的神情十分专注,仿佛在畅想上面挂满人头的模样。
反倒是他身后的那名弟子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江大人……真的杀啊?”
杀俘虏这件事,历来就并不光明,象征的是残暴和极端的冷酷。饶是身在战场的他们,也觉得将所有人全部杀死这件事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你是在怀疑左大人的命令吗?”江沉舟淡淡的反问道。
那弟子立马躬身道:“弟子不敢。”
远处一双美丽的眸子久久的注视着这里。她躲在城内看热闹的人群之中,手止不住的发抖。上官平瑶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跪倒在地的昆仑弟子,还有刚刚挂上去的两颗人头,死死的克制住自己的冲动。而她的手心已经被指甲掐破了。
就在这时,一只枯瘦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
一间普普通通的铺子的内室之中。
上官平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几乎哽咽的道:“吴长老。弟子……”
“起身。”
上官平瑶抬起头,看向吴七却是不肯起身。
“昆仑弟子,跪天跪地跪师祖父母。岂能随意下跪?”吴七淡淡道。
上官平瑶咬咬唇这才站起身来就躬身一礼道:“吴长老。弟子有负师命请求责罚。”
吴七淡淡的恩了一声。枯瘦的手伸出袖外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在这里为什么方贤清还活着?”
上官平瑶面色一白,几乎又想跪下。
吴七耷拉着眼皮淡淡道:“我不是你师父,师命当不起。既然你在这里,就去左神策营吧。顺便把情报带回去。你放了方贤清之事待回门派后,再追究。”
上官平瑶身子颤了颤,她进了维法堂的暗司。而吴长老就是三令之中最为神秘的一个,他掌管明暗两司。她受命追杀方贤清,但临了却没能下去手。反被方贤清一掌重伤,闭关月余才恢复。若不是她放走方贤清……若非如此,上官平婉的眼底满是自责。
“是。”上官平瑶点头应是。
“一切听从方恪的调度。”吴七道。
上官平瑶应下。
……
“大人,昆仑的人到了。”
祝顾之顿了顿道:“带他们进城来。”
扈骆左右有两队修士,以一种挟持的姿态将他夹在中间。
“扈大人……”跪在地上的人里面,有的不由自主的出了声。几乎所有人一瞬间抬头看向扈骆。一张张消瘦的不成样子的脸,一双双猛然间爆发出希望的眸子。
扈骆停下脚步,久久的沉默的看着他们。
他们原本是昆仑派的得意弟子,原本一个个都是白衣轻甲意气风发,原本是矜持而又骄傲的昆仑人。而如今被铁链铐住手脚脖子,以一种屈辱的方式跪在这里,衣衫褴褛一身脏污消瘦的不成样子。
没有见过昆仑人骄傲的人,是没有办法想象这是一种多么大的屈辱。多么大的痛楚。
王以安抿紧了唇,不发一语。同时有些担心的看向扈骆。
江沉舟眼角瞥了瞥两人,突然一扬手中的鞭子道:“来人啊,让他们跪到两边去。不要挡了进城的路。”
扈骆看着他们被驱赶到一旁。
王以安扯了扯扈骆的衣袖,微微摇了摇头。
扈骆迈开步子,向城内走去。扈骆握剑的手一直很稳,现在依旧很稳。
“扈大人!我们不要换俘!昆仑弟子宁可死。如何可以苟且偷生?我们死了便罢,只要你们记得给我们报仇就行!”突然一人喊道。
“对!大人,我昆仑只有战死的弟子,没有会让同门以命换命苟且偷生的弟子!”
“闭嘴!”江沉舟取下一人的刀,朝着第一个开口的人掷了过去。
铛。刀剑相撞的声音响起。飞出去的刀被狠狠击飞。
扈骆冷冷看向江沉舟,手中剑慢慢收回。冷声道:“莫非你太行皆是一群出尔反尔的小人吗?或者你们太行奉行的便是一些下作手段?”
江沉舟冷冷一笑,道:“。看来你昆仑已经做出了决定了,已经决定换俘虏了吧?既然是这样,那确实是我的不是。不过你们昆仑应当也是能够谅解的,等你们的答复等的太心焦所以才出手教训了几个不听话的人。但这些铁骨铮铮,悍不畏死的俘虏们的愿望可就不能实现了。不过没关系……我相信,不久之后我又可以在俘虏营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
“现在就请入城吧。我们祝大人可是会等的不耐烦的。”
……
“请坐。”祝顾之指了指他对面的座位。然后淡淡的扫视了两人一眼道:“看来,昆仑已经下了决定了?”
“是。我们统领同意了你们的要求,用萧云溢和方恪来换回我们昆仑的所有弟子。按照原定的三日之后,雪峰山换俘。”王以安道。
“是吗?但是我却没有看到昆仑的诚意。”祝顾之道。
“诚意?”
“是啊,空口无凭。谁知道你昆仑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
“那要如何才算是有诚意?”扈骆看着眼前的青年冷冷道。
“不妨你二人暂时留在此处做客,直到换俘之日到来。如何?”祝顾之回望扈骆,气定神闲的微微一笑。
“你要扣留我们?”王以安一听,猛地站起身来。
“并非如此,只是今日我太行信了你昆仑的口头之言,不杀那五百人。相应的你昆仑也要拿出值得我不杀那五百人的诚意出来。……”祝顾之平静的道,眼底一片沉静。
“好。”扈骆看着祝顾之吐出一个字。
祝顾之眼神闪了闪,大概他也没有想到扈骆会答应的如此爽快。但随即他想,大概这一次太行是真的掐住了昆仑的命门。随即他又想,如果此时的情形换过来。左丘会怎么做?
柳酒坐在屏风后面,抿唇不语。她未曾想到昆仑竟然真的答应了,很小的时候师父就曾经戏言。九州大陆有四宝,昆仑人的骨,太行人的心,天山人的血,佛门人的经。昆仑人唯骨头不可折也。他们的坚持和骄傲有时候让人无法理解。
想着想着柳酒不由苦笑,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在想敌人为什么会弯掉他们的骨头抛弃他们的原则。那还不如想一想,为什么太行派会变成如今这样。杀俘虏,扣留来使……
第161章昆仑人【二】
第二日的太安城仍旧与往常一样,城门口看热闹的人依旧很多。城内依旧热闹非凡。人们聊起‘俘虏’的语气依然如同昨日那般得意非凡。瞧瞧那些天之骄子们,瞧瞧昆仑派还不是得向咱们太行低头……如此云云。
只不过,今日城门口在看热闹的人群之中,多了两名不起眼的小贩向着看热闹的人点头哈腰的兜售灵果;太安城街上多了几名生面孔的摆摊人;城主府外候着的护卫从一个青年人换做了一个中年人;在某座酒楼中坐着一位独自出行的女修士。
在城门外。
修为被压制的昆仑弟子已经跪了整整一天一夜,长期在矿洞内的劳作早已让他们的身体疲惫不堪。长时间的跪姿让不少人已经摇摇欲坠。
扈骆抱着剑站在城门上一动也不动宛如雕塑一般,只是眼神落在城门底下。沉默,沉默,一直沉默。
他身后足足有六名太行派弟子将他合围在中间,以防止扈骆暴起伤人。
王以安却不若扈骆的沉默,他愤怒的和太行派的弟子争论着,一张还算儒雅的脸如今涨的通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想要拔剑,却不能拔剑。巨大的无能为力感简直要将他逼到崩溃。
直到扈骆看向他道:“留着点力气,不要浪费了。”
王以安顿时紧紧的抿住唇,只是脖子上的青筋依旧显露着。他也沉默了下来是的,留着点力气。
留着力气才好杀人。
柳酒闭了闭眼,看向祝顾之用一种不敢置信的口气道:“师兄,你做的太过了。既然昆仑已经答应换人,为何还要如此故意折辱他们?”
祝顾之看着远处一动不动的道:“这是左丘的意思。昆仑派叶于时在荒漠大陆坏了门派的大计。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昨日天山派有了大动作,这时候恐怕叶于时也已经不在左神策营了。既然如此就更加无需忌讳……”
“够了!我明白了。”柳酒冷冷的打断祝顾之的话,直接转身离去。她已经太失望了。
柳酒一路气冲冲的跑回城主府,城主府的太行弟子们都微微低下头。候着的马车夫也低着头,枯黄干瘦的手牢牢的控制住马绳。
柳酒跨过院落的石拱门时,不禁猛地一下皱起眉。那双手……今日太安城城主要出府。
柳酒立马转身,往府外走去。其余弟子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柳酒去而复返,不由出声问道:“柳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柳酒只是执着长鞭冷声道:“跟我来。”
然而已经晚了,柳酒眯着眼睛看着那辆马车,心咯噔了一下。她猛地一步跨上马车,单膝跪在马车边缘一把掀开了车帘。马车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柳酒略一沉吟,便要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