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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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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瑄从踏进皇祖母的寝宫就没有离开一步,太医都说太皇太后难熬过今晚。昏迷中的皇祖母一直没有醒,林瑄眼睛都不眨得盯着皇祖母的脸。莫芷情端着人参汤也很林瑄一样跪在太皇太后床前小心端起一碗递给林瑄劝道:“皇上将这碗参汤服下,或是这几日皇上倒下……皇祖母更指望谁呢。”林瑄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下去,端起碗把汤三两口就喝掉。莫芷情熟练得将太皇太后扶起垫在腿上,轻声对林瑄道:“皇上,给皇祖母喂些参汤。”

喂了几勺后林瑄手有些微微颤抖,无论他多么仔细总有参汤从皇祖母的嘴里流出来,她已经喝不下什么东西。林瑄红着眼眶拼命眨眼,咬着嘴唇痛苦得几乎不能喘息,忽地把碗放到一边冲到窗户边大口吸气,没一会儿便又折回来。这时莫芷情刚刚好把参汤碗放下能喂下去的参汤越来越少,莫芷情的心也难受得绞痛,太皇太后对她一直很好什么都护着她。

林瑄拿起巾帕用温水湿了湿小心仔细得将皇祖母的脸又擦拭了一遍,专注得似乎要永远将面前这种慈祥的面容刻在脑海中,沙哑的开口道:“皇祖母,瑄儿回来了。什么都别怕,有瑄儿在,你什么都别怕……”

“皇祖母,朕知道你常常想,你总有一天回先走去找你常惦念的皇爷爷,只剩瑄儿在这里怎么办,皇祖母不在了他该多伤心啊,你又常常想,万一瑄儿去了战场和父皇,皇兄似地回不来怎么办,你送走了所有人自己该多伤心。朕常常怪你多想,现在……瑄儿懂了,送你走要多伤心……”林瑄哽咽,“如果我们两个人非要有先后,朕怎么忍心让你最后一个……走,皇祖母,皇祖母……你睁开眼睛再看看瑄儿,再和瑄儿说说话……说话再走,好不好?呜呜……朕知道你这一生太累,不能再陪陪孙儿吗?皇祖母——不能再陪孙儿几年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莫芷情看到林瑄如此悲伤几乎哭成泪人,可惜奇迹并没有发生,太皇太后再没有醒来再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看看她最爱的孙儿,她似乎听到林瑄的呼唤眼角有泪滑过也许是有心无力,在第二日黎明前永远的离开了。丧钟在皇宫中响起肃杀而悲凉。从太皇太后的贴身婢女珠儿给她换好大礼寿衣后林瑄就蹲坐在地上手盖头一声不吭,宫里置礼的公公们忙进忙出轻手轻脚,生怕惊到此时全面崩溃的景帝林瑄。大殿里一应事物全由莫芷情主持着,她正命令着公公们把白色的灵绸花吊挂起来,听到里面公公一声惊呼:“皇上!”

心里一紧,莫芷情三步并两步奔向偏殿,一位公公正惊慌失措朝殿外去叫人,见到莫芷情忙着指向躺在地上的林瑄道:“皇后娘娘,皇上,皇上他晕倒了。”

“快去传婉晴!”莫芷情忙奔到林瑄身侧,跪在地上见林瑄面色惨白,伸手试了试吸气才安下心,“林瑄,唉……”

直到第二日中午林瑄才醒来脑袋一片混沌,连日的困倦紧张压垮了他的身子造成突然昏厥。几乎都记得不自己是谁,身在何处。林瑄撑起身子见屋内昏暗,常安正在屋里当值瞧见林瑄醒来激动中还差点被桌前的板凳绊倒。适应了一会儿,见屋里华贵的陈设林瑄慢慢回复意识,心里的绞痛提醒他皇祖母的离去不是梦,是确确实实真真切切。

“常安,”林瑄声音暗哑鼻音很重,颤抖着问道:“太皇太后是不是崩了?”

常安正端着茶水到林瑄面前,知皇上伤心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能让他不那么难过,见常安白色孝服和脸色林瑄已经了然,心里一沉。接过常安递过的茶水急匆匆喝了几口,看似平静得道:“朕不该在这里,把……孝衣拿来,朕要去安寿宫,去安寿宫。”

“皇上,婉晴姑娘说您醒来传她过来看看,还有药没喝呢。”常安劝道。

“朕是赶路累的不碍事,”林瑄语气强硬,掀开被子就要起身,怒斥道:“常安,你还不去拿衣服来吗?”

一到安寿宫,见莫芷情忙里忙外身边围了一群来讨要旨意的人依然能处理得有条不紊,见皇上来到纷纷让出一条道来,林瑄轻声道:“皇后辛苦了。”

莫芷情抬头见林瑄肿胀的眼睛心疼不已,问道:“不是自家人皇上说什么客套话,这种时候虽是想让皇上多休息也是不可能,身子不适就传御医万不可强挺着。”殿里一切事宜都安排的十分妥当,林瑄心有感激,点点头便朝殿里走满朝大臣都在大殿里守灵,大臣们听说皇上悲伤过度晕厥过去,对皇上的病心里多有揣测,如今见到景帝绷着脸进到殿里心里才算踏实。殿里有窸窣的哭声,林瑄见最前排跪着得小小身躯正因悲伤抽搐着。

一双温暖的手搭在林偲的背上,“偲儿。”

“皇叔……”林偲本就十分委屈憋着在殿里小声抽搐,如今见到皇叔林瑄小嘴撅起,咧开嘴大声哭起来,边哭边道:“皇叔他们都说太奶奶崩了,崩了不就是死了吗?我不要太奶奶死,我要太奶奶活着和我玩,太奶奶说等到开春就带我去行宫避暑呢,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呜呜呜……太奶奶只是睡着了,多睡了一会儿不是死了,皇叔,你去叫醒太奶奶好不好?”林偲一阵哭诉惹得屋里的老臣们都纷纷低头偷偷抹泪,林瑄如鲠在噎一把将林偲抱在怀里,半响颤声道:“太奶奶走了,去天上找太爷爷,偲儿是不是很难过?皇叔和你一样难过。虽然太奶奶不在身边陪着偲儿但是会在天上一直看着偲儿保佑着偲儿。”

“呜呜呜……我不要太奶奶走。”林偲哭得两只小眼睛肿起来。林瑄心里一阵悲凉,安慰得轻轻拍拍林偲的背,“哭吧,今天不做男子汉。”

二十多日过去,太皇太后灵柩终送入皇陵,第二日京都开始下雪。宫里的肃杀气氛却一点都没有减,隆冬腊月一片白茫茫。前方战报双方进入僵持阶段,林瑄待在屋里一边木然地批着奏折,一边看着偲儿读书。这一仗,将照国,莫国和周国全部牵扯进去,没有任何回头路,在难熬的冬日里比得是后方的供给。林瑄有自信比得了莫国更比得了周国,大将军李立那边却几次传来战报遇到民间抵抗。林瑄只给他下令尽可能少杀无辜百姓剩下的全凭他做主,江陵月听说太皇太后崩,领着军队连攻十城。

时光飞快,转眼又是半年,已是初春时节。

“快把纸鸢放飞咯!”林偲踏在草地上,激动地对着远处的公公呼喊着。

“殿下,时候不早了,要去皇上那测功课。”举翠朝林偲招招手。

林偲放下手中的线,有些疑惑得问道:“皇叔今日不是要迎大将军吗?不是说今日让偲儿休息一日……”

“听说大将军今日已经进宫了,皇上唤殿下去候着等下了朝就查你的功课。”举翠急道,“殿下赶紧整理仪容,朝乾清殿里赶。照国马上就要攻进周国邺都生擒周君王啦。”

林偲眼睛里似有火花闪过,稚气未脱的脸上全是兴奋,“那皇叔今日非要龙颜大悦!走走走,举翠咱们快到殿里去瞧瞧大将军到底是什么威武模样。”

举翠反而跟不上林偲脚步,生生撵在身后,诉苦道:“刚刚殿下倒是不着急,现在着急了!”

“哈哈哈……举翠快点。”林偲边跑边笑,“季尚书说了,周君主周延庆是老狐狸谁能捉到他是要成精了,我倒要看看大将军谁什么模样,不过听说大将军受伤才先回京都的,这么说来,还是陵叔叔精呢!木瑶姑姑教我武功,可惜木瑶姑姑从来都不提陵叔叔,害得我才知道他们是夫妻呢!不知道他俩谁更厉害……”

“当然是侯爷,”举翠一口咬定,脸上带着崇敬之色,如今定北侯江陵月的名字已经家喻户晓,“不然木将军才不会嫁给他呢,谁不想嫁一个厉害的夫君。”林偲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拍手道:“举翠以后要嫁个厉害的夫君咯!”

两人打闹间偷偷溜进乾清殿侧门里,当值的侍卫都认得林偲,皇上常常让殿下躲在这里听着大臣们议政。所以他们溜来也不吱声正立站着装作看不见。林偲瞧见殿上站着一位身穿黄金铠甲的将军甚是威武高大,正恭敬得将一封书信交于常安公公,有种预感这封信似乎很重要。坐在龙椅上的皇叔仿佛是画里走出来的俊美公子,林偲小声问举翠道:“你说皇叔是不是很英俊?”举翠疯狂地点头,满脸笑意得道:“皇上不仅英俊还英明。”

举翠话音刚落,林偲脸上的笑意还在,他没听清殿里在说什么就见皇叔口吐鲜血歪倒在皇位上,大殿里煞是一片混乱,林偲的笑脸瞬间变色,忙着朝殿里跑:“皇叔,皇叔!”许多年之后,林偲也常常想起当初让自己惊慌失措的这一幕,在皇叔倒下的第三日照国和周国联军攻陷周国邺都,周国君周延庆跳井而亡。

而林偲的皇叔林瑄却因为听到周延庆已将悦公主下嫁给梅焕大婚当日葬身火海的消息后在大殿里口吐鲜血,林偲一直不明白,他执拗地认为当初那封皇叔打开的书信上肯定带着无色无味的剧毒,不然皇叔的身体怎么会突然变得不好?

攻陷周国邺都的时候,江陵月带着林瑄的密旨去寻季悦君,疯了似地找遍整个邺都都没有消息。每一个在火灾前夜和她有接触的人都已经不在,江陵月总是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可惜丝毫线索都没有。有人看见周延庆跳进井里却始终找不到尸首,一开始江陵月带着这人整个邺都方圆三百里各种盘搜,生怕周延庆使计诈死,连续搜索了若干年后最终所有人都认定周延庆跳井而亡。照国和莫国如愿将周国的城池按红河一分为二各占一般纳入国土,景帝的功绩载入史册成为自建国来开疆辟土最大的皇帝。

似乎景帝林瑄成为最大的赢家,后世有野史揭秘,景帝在征战胜利的前夜似乎得了重病。而正史记载此时得了重病的人是皇后。

帷幔摇曳着,偌大的承乾殿里传来脚步声,林瑄在半睡半醒中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努力睁开眼睛,“芷情……咳咳咳……”

“皇上,这几日感觉好些吗?”莫芷情伸手摸了摸林瑄的额头,有些烫手,“还是这么热,这可怎么好?一定会有办法的,这天下一定有人能治好皇上的病。”莫芷情见林瑄如此虚弱心里甚是煎熬。

林瑄摆摆手,“连婉晴都束手无策,只怕是——”

“婉晴姑娘是医术精湛,可是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总有人能之好皇上的病,婉晴姑娘也说皇上的病是之前几次受伤留下的病根,又连着两次悲痛过度才……”莫芷情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

“朕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了,咳咳咳……”林瑄每头拧成一团,模样似是十分痛苦,“朕的身子朕自己心里清楚——怕是时日无多。”

“我不准一说这种话,”莫芷情眼泪滑了下来,“皇上不要担心朝堂,你连着几日上了早朝已经无人怀疑你的身体,还有我已经派人放出消息说皇后病重,要网络天下名医。以后皇上身体支撑不了上朝大可以拿皇后病重为由稳住朝堂。”

“怎么能拿你来说不吉利,若是应真该怎么办?”

“我愿意,皇上身子都不好,臣妾还要什么身子。已经让杜大学士在所有州府贴出皇榜,若是有人能治好皇后的病,赏千金封万户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皇上你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你如此爱戴自己的子民,上天有什么理由不让你多活?”

林瑄觉得有些累靠在床榻上不再作声任由她弄去。只是这世间万物似乎在没有什么能提起他的精神,灭周之后仿佛再无牵挂。

第一百六十章

宫里气氛低迷,皇上病重的消息很好得被皇后莫芷情控制着,承阳殿里忙进忙出的人们个个脸色焦灼,皇上昨夜又一次晕厥。

“是要朕吃药吗?咳咳咳…”林瑄咳嗽几下觉得胸口阵痛,脸色苍白得笑道:“如今宫里的美女怎么都换上男装,铃铛你这一身是皇后给你选的?”

“我说皇上姑爷,你倒是看起来轻松昨晚我们公主可是担心了一夜未眠,铃铛从来没见过她如此惊慌失措。我换上男装是为了等会出宫办事,这不先把药给皇上姑爷端来。虽说你这病铃铛不能让你立时痊愈,也可保性命无忧……不过皇上姑爷您可要好好配合,哎呀,这还看什么奏折,这简直是自杀呀!快快松开——”铃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林瑄手上不知从哪摸来的奏折。

“唉——”林瑄无奈地长叹道,“你倒是真听你家主子的吩咐。”

“别看着我呀,快说哪里还有奏折没有?还有没有偷偷藏起来的?”铃铛激灵又警惕得用眼神四处扫荡。

“哎呦……你瞧瞧朕这里哪还有藏东西的地方?”林瑄瞪着水汪汪的眼睛一副萌像。

“不是还有枕头底下嘛?”铃铛说完立时侧过身,趁着林瑄没反应过来伸手到枕头底下摸了摸。好家伙!这一摸可把铃铛吓得不轻,大大小小的奏折加起来有五六个,林瑄侧过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铃铛嘟起嘴可爱得大眼睛盯着林瑄的侧脸道:“我说皇帝姑爷您这这这……也太能藏了,你说你要枕头干嘛,你怎么不直接枕着奏折睡?您也太狡猾了!看看把铃铛骗得好苦,你说说,你要是死了……呜呜呜呜……”说到“死”铃铛又开始伤心得哭起来。

林瑄这些年和铃铛相处也知她古灵精怪得煞是可爱,见他如此在意自己的生死竟然哭得这么伤心,心下一片感动,“铃铛这是舍不得朕死?”林瑄见不得她如此伤心刚想出言安慰,就见铃铛似乎没有听见哭的一口气终于上来,“您死了,我们家公主不就成寡妇了吗?谁然是年轻貌美的寡妇,那也是寡妇!她性子那么倔肯定不改嫁,那她怎么办呀,呜呜呜呜呜……”林瑄这才恍悟敢情铃铛哭得昏天黑地得和自己没半毛钱关系,见她哭得撕心裂肺情感表达到位,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咳咳…放心吧,你太小瞧芷情了!”

铃铛抬起头止住哭声见到自己失态,嘟囔道:“好啦,其实…铃铛也不想皇上姑爷有事,我已经传信给医圣阁下令一定要找出治愈皇上姑爷的方法。”

“想想他们都是下毒的好手,要救活朕真是有点难为他们。”林瑄想到之前关于周国医圣阁的传言,嘴角尴尬地扯了扯,“何况这周国刚被灭,这会儿不正该想着法子要杀朕?”

铃铛用力得拍拍胸脯,“皇上姑爷也太小瞧铃铛了吧?毒圣在此,谁敢造次?虽说这医术铃铛不敢称是天下无双,下毒这事铃铛说第二谁敢说第一?”林瑄笑着看她,真是没见过哪个大夫在病人面前吹嘘自己用毒本领天下无双,做为毒圣的病人林瑄有点哭笑不得。

听说铃铛和婉晴整夜整夜待在房里翻查各种医术,为了找到新方子两人同吃同睡几乎要到了废寝忘食得地步,林瑄半躺在床上任由铃铛口沫横飞地讲解以毒攻毒的治病方法。林瑄本以为铃铛临走时会忘了带走他藏在枕头底下未批改的奏折,实在是低估了铃铛的能力,她不仅通通带走还威胁常安:“小常安,你胆敢做给皇上姑爷传送奏折,铃铛我也就不客气啦!”连威胁都带着股儿可爱的味道让常安都怨不起来,想想上次她可是使坏让常安笑了一个多时辰,如今看着铃铛纯洁的微笑常安总是有种分裂的感觉。林瑄瞧见他俩脸上各自诡异的表情忍笑。

各州府如今最惹眼的一件事怕非皇榜莫属,皇榜无论在哪里被揭州郡的官员都会跟着沾光,当今皇上独宠皇后并未另立侧妃而皇后又是莫国公主,如今照莫两国关系因周国又是更进一步,皇后病重传说皇上急得连早朝都少去,在后宫专心陪着皇后据说是寸步不离。这种表现得好时候,各州府可是把皇榜的事情散步得哪里都是。照国的女子皆向往皇宫,要知道当今皇上不仅相貌俊美文武全才,更重要的是能够轻而易举溺水三千非独取一瓢饮。照国的女子们最伤心地是以往三年一次选秀似乎已经关闭了近三十年,唯一能入宫的机会都被剥夺。然而即便如此也没有减少她们对皇上的爱戴之情,各种皇上皇后伉俪情深的故事广为流传深入人心,至于故事里发生的事情之后传到宫里让莫芷情都笑出声,为百姓丰富的想象力所折服。

可惜各州郡虽然看热闹的人多,毕竟有真本事的人少,皇榜已经放出快一个月只有两个州郡有人揭下皇榜,据说这两人被送到京都太医院也没有什么动静。每天好奇的百姓总是围成一群看热闹。

“麻烦壮士让一让。”白衫公子不急不缓得拨开人群,很快站到第一排,他盯着皇榜上的字看了又看,和周围一群看热闹的百姓之间换出明显界限,众人看这位白衫公子虽是长相普通,周身带着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气势从内而外磅礴而出。

有好事的中年商贩凑到白衫男子面前,讨好似得搭讪:“皇榜,当今皇后病了,若是谁能治好皇后那是这辈子都啥不愁了。荣华富贵到死都用不完,看公子很有兴趣?不知道——”

“哼——”白衫男子鼻尖发出冷哼,不屑之情让商贩脸上有些挂不住,商贩嘻嘻笑笑,“不过这也不是谁都能有本事吃的皇粮,弄不好还要掉脑袋。”商贩用手比划着割脑袋的动作嘴角带着无知的笑容。

白衫男子向前走出两步离开人群,在众人吃惊得目光下直径朝皇榜走去,等了这么多天大伙心里还有些兴奋今天要亲眼见到揭皇榜了?白衫男子在距离皇榜前仍有两步的距离停下来,轻声道:“该死的人谁都救不活。”

可惜身后众人都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只是屏息想要见证揭皇榜得这一刻,白衫男子没有停留猛地转身,拨开人群消失在暮色里。众人一阵唏嘘,就像是梦里的盛宴刚起箸便被惊醒。

“我早瞧出来这小白脸才没什么本事,就是凑热闹。”

“可不,那表情像是别人都欠他钱似地,真他娘的晦气,看着都让人生气。”

“就是!不就是个穷书生嘛!瞧他傲的!”

第二天,皇榜不翼而飞,看守皇榜的府兵第二天惊慌失策得向守郡大人报告,没有人知道是谁夜里揭走了皇榜,但是显然揭皇榜的人不想引人注目,只怕正往京都赶了吧。众人围着空了的放榜地点议论纷纷,不少人心头涌现出昨日傍晚出现的神秘白衫男子却没有人能够证明这事和他有关。最头疼的还是守郡大人,如今皇榜不见揭榜之人不知去向,只能满城去寻,不然上面非要治罪他守护不利。

马车上,昨日的白衣男子正鼓着腮望着靠在车厢对面闭目养神的男子,无论他发出什么声响对面的公子都不为所动,仿佛他太过疲惫任何的声响都影响不了他的休息。

“好啦!我输了!悦君,你就理理我吧。”白衫男子和昨日冷清的脸色完全不同,眼神里全是幽怨。

“哦?”季悦君睁开眼睛笑眯眯得望着他,“梅焕终于认输了?”

“唉……我一生恐怕也只能对你认输,和你我哪里赢过?”对面那面容普通的男子竟然就是那个甚为俊美的梅焕,他认命似地叹口气耷拉着脑袋。

“看了几日你的新面容这习惯,易容之后梅公子再没有女子纠缠的痛苦了吧。”

“我看你的新面容也刚习惯,唉,枉我长了一张俊朗脸蛋。”梅焕笑道。

季悦君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小声道:“其实你不必陪我去京都,你该早点动身去莫国。”

梅焕的眼睛蒙上一层阴暗,“我答应过周皇会守护你一生,我梅焕怎么会食言。”

“左相殉国后你一直闷闷不乐,我……有些担心你。”季悦君常见到梅焕半夜坐在外面庭院外,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夜。

梅焕眼睛一亮,炽热的眼神回望着季悦君,“悦君你真好,我很感激。我爹……他一生效忠周皇城陷后也没有投降,追随周皇而去……”说到这梅焕痛苦地喘口气,“也算安得其所。”

车厢里一片寂静,季悦君也知该如何接话,她的父皇为求长生吃了不少金丹身子早已是外强内虚,周国这几年朝政一片混乱。她不确定梅焕对照国有没有恨,对林瑄有没有恨,可他阴郁的眼神一直让她有所担忧。

“悦君这是皇榜等此事一了,咱们可是说好立刻动身去莫国,梅家大部分基业都是在莫国,到时候——”

“此事你不必操心,我已经有所打算到时我会去找师父和她老人家一起隐居,专心学习医术。”季悦君微笑道,“一直以来都是你照顾我,回莫国以后梅焕你只要开开心心得继续做之前的潇洒公子哥,我真的不想再麻烦你。”

“可……我不觉得你麻烦,世间难道有麻烦是让人心花怒放的吗?若是有请给我多来点麻烦吧。”梅焕开玩笑来掩饰心里的失落,到最后她还是没有放下心防,不过他可以等,多久都可以等,“本开你可以置身事外,如今非要往这虎狼之地去,你是前朝公主若是有人拿此做文章我怕连林瑄都护不住你。再说,这是皇后病重,景帝如今作用天下什么美人得不到。”

“别说了,我可以保护好自己,放心吧。”

“我不放心。”梅焕别过头,气鼓鼓得道。

对他,他怎么能放心

“你瞧瞧,倔脾气又上来了。”

车厢里气氛僵持,季悦君不在说话,她已经劝了梅焕许多年可他都不为所动,无论风雨都守护在她身边。梅焕耳边是马车晃荡着路上的声音,“照国皇后突然重病,说来也是奇怪,悦君你有把握治好她的病?”

“没见到她之前不敢妄言,不过这些年跟谁师父学习医术还是有些自信。”季悦君轻声道。梅焕盯着她的表情,“既然悦君心情也十分复杂,为何还要去——”

“梅焕不是一向聪慧,难道你猜不出吗?”季悦君嘴角一丝苦笑。

仍是不愿承认,每次季悦君决心与林瑄划清界限,每次都被迫要与他会面,成全他全部的幸福。梅焕有时候气得咬牙切齿,明明林瑄如此爱自己的皇后为何还不放过季悦君。梅焕想阻止马车朝北行驶,可是他做不到,而这一次也不能做。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天刚蒙蒙亮,杜蓬莱的马车已经出现在皇宫外,听婉晴说皇上昨日身体还不错,皇后点头今日可以召见大臣,如今朝里所有朝政由林瑄点头都是有莫芷情在主持,快步入春天风吹在身上仍旧有些许寒意,杜蓬莱似乎也感觉到这个冬天过得尤为不易,由小太监领着进到承阳殿大门,他刚进到宫里就瞧见江陵月在殿外徘徊。

“侯爷!”杜蓬莱自从江陵月凯旋后还没怎么有机会和他碰面。

“蓬莱,你也这么早就来了,皇上还没醒。”江陵月朝杜蓬莱笑笑,又忍不住焦急得朝殿门里探探头。

“唉……”听到“皇上”两个字杜蓬莱摆摆手面上略带歉疚,“我都快没脸见皇上了,这皇榜发出去这些天还没找到一个靠谱的大夫,倒是让我大开眼见,哪是什么医术我瞅着想事巫术。”

江陵月也是摇摇头手放在嘴边小声在杜蓬莱耳边道:“我更惨,二哥让我去寻悦君,把整个周国几乎要翻过来也没瞧见人影,唉……都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杜蓬莱眼睛闪过一丝讶异,小声道:“没找到尸首你就该替咱们皇上烧高香,我可听说了在破城之前周国皇宫里面先内乱了,谁知道悦君是不是借着大火逃隐了。”听了杜蓬莱的设想江陵月抚额松口气,“这倒是若是让我找到悦君的尸首……我都不敢想像怎么和二哥复命,那真是要了他的命。谢天谢地——”江陵月安慰似地用手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胸脯,“这些天比打仗时候还紧张,昨晚我还梦见她了,求了她一晚上让她告诉我她在哪,悦君都没有开口,唉……木瑶夜里以为我做恶梦了死死抓着被子,就在她开口的时候把我给推醒咯,真开眼的那一霎那真想把自己打晕,好不容易啊!难得王嫂托个梦给我,还被我给错失了……”江陵月耷拉着眼皮一副悔恨莫及的模样。

杜蓬莱无奈笑笑,安慰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过皇后应该不知道皇上在查悦君的下落吧?”江陵月慌忙把杜蓬莱的嘴堵上,用细若蚊呐的声音道:“这个可不能说……”杜蓬莱差点被江陵月弄得喘不过气,再三保证后江陵月才松手。“你差点把你哥我给闷死,捏的我手都疼!”杜蓬莱抱怨道。

“哎呦……我这不是紧张吗,你没看见季老头这几日一直都想见皇上,怕是也快急疯了。”江陵月叹口气,“你说这都什么事?我二哥贵为天子爱一个人怎么这么难?”

“侯爷,大学士你们都来了。”莫芷情刚出殿里就见他俩站在阶前小声嘀咕。这一声招呼吓得江陵月胆战心惊吓得杜蓬莱心惊胆战,两人木讷得点点头,眼睛里还残留着做贼心虚的底气不足。

“皇后千岁!

“皇后千岁!

迟钝了片刻两人才想起来请安,“行了,两位大功臣进来吧,皇上刚醒一会儿就召见你们两。这么早进宫不如先跟本宫一起用膳吧。

“啊,臣不敢。”

“臣不饿,臣早膳用了很多,现在还很饿,哦不,是很饱!”

“臣也不饿!”

“一会儿饿一会饱的,你们俩是不打算给本宫面子吗?”莫芷情略微犀利的眼神瞧着他们两个可是配上美艳的容颜反倒有些俏皮,“行啦,看着你们这心虚的样子到让本宫觉得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本宫的事?本宫又不会为难你们。”对,本宫只会“弄死”你们。

“啊,我突然想起来刚刚侯爷抱怨说他饿了,还是侯爷去陪皇后用早膳吧。臣想起来内阁还有些要紧的奏折批完,臣先告辞啦!”说完杜蓬莱微笑着一把将江陵月推出去。

“哦,侯爷原来饿了啊?”莫芷情美眸含笑盯着他,江陵月却能感受到背后的凉意,杜蓬莱刚想行礼地盾,“大学士如此尽忠职守,本宫看还是先吃饱再为国效力吧。你们俩跟我来,谁都别想溜走!”

“哦!”杜蓬莱一阵苦笑,当然还有江陵月投来的嘲笑眼神。

这一顿早膳让江陵月和杜蓬莱那叫一个回味悠长。

“侯爷最近也很少见你在京都,皇上派你干什么去啦?”莫芷情一副无辜的关怀摸样,倒是让人看了不忍拒绝。可我们侯爷明明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哦,也没什么大事,周国那边派了驻军,刚开始总是有各种乱子,比如土匪什么的,臣主要过去剿匪。”

“这就不对了,剿匪也不算是大事,皇上随便派哪位将军去都行,怎么会舍得让侯爷来回奔波,陵月你和我说得是真话嘛?”莫芷情夹起一块点心放到金碟里亲自端到江陵月面前,“要不你再想想?反正本宫今日有时间,哈哈哈……”莫芷情捂嘴轻笑。

“哦……皇后多虑,臣实在想不出别的来。”江陵月明显看见莫芷情怒瞪他,哆嗦着开始食不言,不停地吃这吃那,就怕哪个间隙皇后又问他。

“大学士你也别闲着,帮着侯爷一起想一想。”

杜蓬莱略绝望得闭上双眼,果然皇后这是要两面夹击。杜蓬莱也学江陵月吃吃吃,不吱声吃吃吃,大殿里只有他二人杯碟声,莫芷情好气又好笑,想想这两人在宫外哪个不是一呼百应的人物,今日看她把这两人逼得,吃这么久这么多不会撑得吗?

首先失去耐性的人是正得意的莫芷情,“行了,本宫已经知道你们两位也就别装糊涂了,找悦君是正事,不然有两个人的心病都好不了。”

江陵月端着粥的手僵住和杜蓬莱对望一眼。

“哈哈哈……皇上身子好些没?怎么不见婉晴和铃铛?”杜蓬莱和江陵月交换眼神准备装傻充愣到底,无论莫芷情说什么就当没听见……

“皇上今日身子好些,最近多亏了婉晴和铃铛,她们俩去御医院考考那些各州府揭皇榜的人。”提到林瑄的病莫芷情眉头深锁,瞬间觉得口里味道寡淡。谁都没有看见她夜里偷偷落在枕上的泪。

此时太医院里却是如临大敌。

各州府送来揭皇榜的人这一批有三个,除了一个人医术相当不错以外剩余两个人学得皆是巫蛊之术,看得婉晴和铃铛汗毛直立。皇上身份本就敏感她们二人在太医院少见的一通发火,婉晴怒斥道:“送来的人质量一批不如一批,就这三个人也值得让我们从宫里赶来?宫里现在乱成什么样子,你们不知道吗?”什么御医院之首晚清实在觉得面上无光。

“婉晴姐姐消消气,咱们还是赶紧回宫吧,皇上姑爷还等着回话呢。”铃铛朝她眨眨眼劝道。婉晴拍拍铃铛得手算是回应,冷声问道:“还有像样的举荐吗?

副首上前小心道:“没了。”

“咣当”一声门被撞开,屋里人都吓一跳,逆着光看不清近站在门框中二人的面容。也是从这一天起婉晴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其中一位男子医术非常了得比她和铃铛都要高一筹,在他没出现之前她俩可从来没想到这世间有如此高手,几轮考核下来婉晴已是心服口服,御医院的人见院首眉头展开才松口气。

“这位公子年纪不大,医术十分精湛。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师承哪里?”炽热得眼神望着他,如黑暗中见到一束光。

“在下,白季。师父是位隐世没有什么名气,想必院首不曾听过。”白季正是上几日连夜赶路的季悦君。

“这才是真正的高人,淡泊名利实在另人敬佩。进宫的事我要禀报皇上后再告知,不知两位住在京都何处?若是还没落脚,就在御医院住下如何。”煮熟的鸭子可不能飞了,这位白公子倒是性情亲和,站在他身边的白衫公子面色冷清拒人千里,婉晴想着。

“劳烦院首,那我们就在御医院住下吧。”白季作揖道。

“对了,两人此次进京可有人举荐?”

“没有。”梅焕冷眼望着婉晴。

“谁要看你的冷脸呀,你是冰块嘛!哼!”铃铛先受不了叉着腰吼了回去。

“哼——”梅焕别过头也不多理会。

“张唤,别这样。”白季劝道。

婉晴拉着铃铛眼神全是劝她稍安勿躁,“哦,这样有些些麻烦。宫里戒备森严,若是没有人作保恐怕有些难。”

“若是院首觉得难,那我们就告辞了,等我们回去找到担保的人再来,就是不知道宫里的人再等等。”梅焕没好气得到。

婉晴抿嘴,虽然白衫男子话说得难听,可是话糙理不糙。寻了这么多天才有如此一个高人,有风险也要试试。权衡之后婉晴笑道:“我和铃铛愿为白公子作保。”

铃铛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乌黑的眼睛瞪得老大,什么自己还要给他们作保?“我不要!这白衣男一看就不是好人!”铃铛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院首可否介意不说话?”季悦君见两方僵持不想再耗下去,这一切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婉晴领着季悦君进到偏厅伸手请她坐下,婉晴柔柔一笑道:“白公子有话请说。”季悦君望着婉晴真诚得道:“其实白季和院首一样,”见婉晴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其实我也是女儿身,不过是为了出行方便扮作男装罢了。”

“哦!我正想着白公子面容细腻举止风雅是难得一见的人物,没想到竟是一奇女子。”婉晴赞叹道,“不过这次我替你作保定了,白姑娘你看着绝不是贪图富贵的人冒如此风险进宫是为何?”

“学医之人无非就是对天下疑难杂症甚是猎奇,想来院首应能懂我。”季悦君微微笑道,“若是医治好皇后的病一算是造福天下,二也提高医术,何乐不为。若是不能……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危吧?”季悦君干笑两声。

“那是自然,只要白姑娘出了皇后之后不乱说一个字。”婉晴保证,“白姑娘你今日先安心在御医院住下,我觉得明后日就会传你进宫。”

两人又说了几句出道正殿见铃铛和梅焕正僵持着相互瞪着眼睛,谁都不让对方半分她俩互望一眼真是要被气笑,都多大的人了还如此。忽得铃铛伸手朝梅焕假动作得打去,梅焕下意识眨了眨眼睛,铃铛笑着拍手道:“你输了输了!”

“谁和你比赛不眨眼了,幼稚!”梅焕别过脸正好看见婉晴和季悦君正听着他,脸颊有些发烫。

“竟敢说我幼稚?”铃铛指指自己气得眼睛瞪得老大,好,让你瞧瞧什么更幼稚的!

第2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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