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君分了几块给祥嫂家,便欢欣的端着豆腐回了家中。
符骁驭此时已回了家中,见了蓝君端回来的豆腐,眼前一亮,帮他接过,笑道:“这倒是好东西,过会儿煮豆腐给你吃。”
蓝君跟着他走进灶房,欣然道:“好啊。”
两人生火做饭,符骁驭将刚做好的豆腐切成片,熬了些茱萸沫,又撒了把蒜泥,这才将豆腐放入锅里,红白相间,看着十分诱人。
嫩滑爽口的豆腐很合口,吃完晚饭蓝君仍旧有些意犹未尽。
进了夏季,夜里总是十分热闹,四周墙角虫鸣此起彼伏,让人觉得慵懒异常,蓝君去将白日里晾晒的衣物全收了回来,便跟符骁驭坐在屋檐下,感受着夜风的凉爽,舒服得都不想说话。
日子虽然清苦些,倒也逍遥自在,尽享亲自动手养活自己的乐趣与满足感,即便是有些累,这样的日子也总让蓝君觉得惬意。
安静的坐了片刻,符骁驭突然道:“地里没什么事了,我打算去镇上找些活做。”
“找活做?”蓝君蹙了蹙眉,心中顿时有些不安,毫无意识的就想黏上去:“要去多久,符大哥,我也和你一起去可行。”
“暂时还不清楚。”符骁驭道:“得先去找牛哥去镇上看看,能接活就做,接不了也只能回来,你别跟去,要是没活做一来一回走得也累,若是有活,我顾不上你,估计也不能当天回,你一人待着无聊,天气热,在家歇着。”
“我也能做事。”蓝君听了可能当天回不来,心里更加莫名的不安,忙道:“不会拖累你。”
“你能做,也得别人收才行。”符骁驭侧脸,目光温柔的看着蓝君,“细皮嫩肉的,没几两肉,谁肯雇你,别反倒晒黑了才好。”
话说到这份上,蓝君再缠着不放,倒是显得不通情达理了,符骁驭总是这样,将重的一头全揽了下来,蓝君有些失落,却也没表现出来,只是不舍的道:“你什么时候出门,需要准备什么,我去给你备着。”
“不用准备什么。”符骁驭起身伸了伸手臂,道:“待会儿我去包两件衣物就行,明日去镇上找牛哥,先看看,要是能找到活,就先做着,若是天晚了我还不回来,就是在镇上留宿了,你一人在家,记得把门关好。”
蓝君仰头看着符骁驭,应了声。
“回屋去吧。”符骁驭道,蓝君便起身提了椅子,跟着符骁驭回屋了。
内室。
符骁驭动情的吻着蓝君,双双滚在床上纠缠不休,早已蹭开了覆在身上的单薄衣襟,两人都默契般的索求着对方,似乎是为了明天的分离而行的暂别之礼。
相较于之前的温柔轻吻,符骁驭今晚显得异常情热,不多时两人已衣不附体,赤裸着滚在一处。
到得最后,更是意乱情迷,理所当然的行了寻常夫妻所行之礼。
符骁驭卖力异常,初尝情欲,胯部沉稳却快速的挺进,直叫蓝君吃不消,半途昏迷了去。
翌日。
蓝君醒来时,符骁驭已走了。
蓝君懒心无常,浑身酸痛,身后更是传来阵阵胀感,蓝君想到昨晚,便红了耳廓,软软的趴在床上不想起,符骁驭走这么早,甚至没跟他打声招呼,他感觉整个人都要死不活的。
在床上赖了半天,他才吃力爬了起来。
外头艳阳高照,碧空如洗,蓝君洗漱完毕,将篮子里最后一点草倒给几只兔子,早饭也不吃,挎上篮子就要出门,却撞见两个相貌相像的男童与三娃正蹲在院子外玩甲虫,三娃见了蓝君自是开心得很,忙起身去抓着蓝君的手,那两男童则是看着蓝君,眼神里满是戒备。
三娃拉着蓝君,欣然道:“婶婶,这是我大哥二哥。”
蓝君冲着两人友好的笑了笑,他长得本就出色,笑起来也亲切异常,这两男童抿了抿唇,眼中戒备顿时松懈了。
“孪生兄弟,倒是像了个九成。”蓝君看着眼前两个头顶发髻,黑瘦细小却相貌几乎一样的小孩,笑着问两人:“你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其中一个孩童道:“他是我哥哥。”
另一个孩童道:“我是他哥哥。”
“噗!”蓝君顿时喷笑,这两人回答得实在是有趣得紧,遂问道:“有什么特征可以分辨你们吗。”
“有。”那自称是哥哥的孩童道:“我这里有道口子。”说着小孩仰起头,让蓝君看到他下巴处的伤疤。
蓝君伸手摸了下,有些疼惜,道:“摔的?”
小孩道:“师傅打的。”
蓝君顿时明白了,该是两人学徒期间受的苦,也不便多问,只能转移话题道:“你跟弟弟是叫大娃二娃吗。”
两人点头,蓝君笑了笑,心想这两个孩子倒是安静得很,也比三娃懂事得多,应该吃了不少苦。
“婶婶。”三娃受了冷落,这时噘着嘴摇了摇蓝君的手,见蓝君看向他,遂问道:“你要去哪里。”
蓝君提了提手里的篮子给三娃看,“我去割些草给兔子们吃。”
“我也要去。”三娃道:“我们一起去吧,好不好,大哥二哥。”
被邀请到的大娃跟二娃抿着嘴看了看蓝君,似乎是在征询他的同意,蓝君有些犯难,道:“我不介意,可不怕你娘责备你们吗。”
三娃却不以为然,道:“我娘下地去了,她不知道的,走吧婶婶,天气好热,我也想去河边玩。”
蓝君看着大娃二娃,试探性道:“一起去?”
大娃二娃同时点头,蓝君心道不愧是孪生兄弟,动作都一致,他领头走在前,于是几人便一同出了村子。
几人到了河边,见到清澈的河水,好玩的劲头立马显现,三娃也不粘蓝君了,只顾着跟二娃捋起裤腿脱了布鞋坐在岸边玩水,大娃倒是懂事,跟在蓝君身后掐野菜,蓝君一面要割草,一面还得时时刻刻盯着两个小孩,生怕他们掉水里去,还好大娃懂事,两个弟弟若真皮了也会凶上两句。
等蓝君将草割完,三娃这才粘了上来,却是央求蓝君去下游,说那处水浅,要去那里钓蚌壳。
蓝君虽然有些不放心,可看着另外两人向往却抿嘴不说话的模样,反倒舍不得拒绝了,于是点头应允了。
几人好似蝗虫过境一般折了数条柳枝,直将垂柳扯得残败不堪,几个小孩这才兴冲冲的跑向河滩。
在河滩上坐到下午,钓了许多蚌壳,这才收拾东西准备回村,若不是腹中饥饿,怕是都舍不得回去。
四人说说笑笑的到得院外,恰巧遇上大嫂与二嫂坐在花椒树下的竹椅上做女红,原本说说笑笑的几人顿时静了下来。
大嫂二嫂听见了声响,循声探去。
二嫂见蓝君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怪气的道:“哟,大娃二娃才回来没一天,就开始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跑了,这手段倒是厉害得很。”至于这手段是何手段,蓝君倒也听懂个七八分。
几人进了院子,蓝君更是不曾理会二嫂,径直往主屋走去,将篮子放在兔笼上,便掏出钥匙开了锁进屋去。
几个小孩听不懂二婶在说什么,只献宝似的兜着钓回来的蚌壳走到大嫂跟前,开心道:“娘,看我们钓了什么回来。”
大嫂探头一看,瞧见几人衣服里兜着的无数蚌壳,心下虽有些喜悦却未表现出来,这蚌壳可是好东西,大补不说,还肉质鲜美,这对一个常吃不上荤腥的人家来说意味什么自是不必说,心里直夸几个孩子能干,却仍装出脸色不悦的样子,质问道:“你们跑河边去了?”
几人见没被夸,反倒有被骂的趋势,便不敢再讨巧,只得乖乖站好,纷纷低下头,齐齐嗯了声。
二嫂眼红这蚌肉,却知晓不能分羹,见大嫂似乎不悦几人去过河边,有机可趁,忙挑拨道:“这姓蓝的是什么居心,明知道河边不安全,还带几个孩子去河边,要是出点什么事,他负得了责吗他!真是安的什么心哟。”
大嫂却不接这茬,反倒声色俱厉的道:“你自己生不出孩子来,是巴不得我几个孩子出点什么事才爽快是吗,你那点破心思我管不着,可少拿我几个孩子说事,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
大嫂说完睨了二嫂一眼,收了桌上的针线,叫上几个孩子回屋去了。
二嫂恨恨的盯着大嫂家关上的门直咬牙,本想挑拨一番让大嫂去针对蓝君,反倒让自己被羞辱,这口气实在是难以咽下。
二嫂阴毒的冷哼一声,这口气,迟早还回去。
再说蓝君,在门后听了片刻,见几个小的没被大嫂责骂,倒是安心了,便自顾自的去做午饭吃。
傍晚时,蓝君做好饭菜,在屋里等了许久不见符骁驭归来,便只得先自行吃饭,等到天黑尽了,仍是未见人,这才知道符骁驭是不回来了,于是只得关上门,在屋里坐了许久,才回内室睡了。
天气越来越热,眼看已是孟夏尾稍了,符骁驭出门就是十来天,至今未归,蓝君虽然知道他是去镇上做工,却也担心得很,自然想念之情更多,这几日只要将家中事务操持做完,无事之时就会去村口守着。
一连几日,从村外回来好几人,都不是符骁驭,也不知是思念得紧,还是担忧居多,蓝君总是有些烦躁。
这日,又该给兔子打草料,蓝君拎着竹篮要出门,几个小孩忙一窝蜂的从屋里跑出来,说是要跟蓝君去河边钓蚌,蓝君也不阻止,得了几人保证一定乖乖的不乱跑,这才领着三人出了院子。
大嫂在屋里竖着耳朵听得真切,倒也不出声,这本就是她授意给几个孩子的,听蓝君还让几人似模似样的保证,不由挑了挑眉,心中本是有些赞赏,却非要做出不屑一顾的模样,当真纠结得很。
要说蓝君其实跟她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看不顺眼符骁驭,连带着蓝君一起看不顺眼,大嫂这般想着,却不知其实是别人对她有点用,她就会给别人几天的好脸色看,等没用了,又会倒戈相向。
这样的人,着实市侩。
适时,二嫂家屋门却打开了,她手里提了个篮子,出了屋门,却是跟在几人身后,远远坠在后面。
☆、第三十八章
几个小孩蹦蹦跳跳十分欢快,蓝君也被感染,脸上总是带着笑意,等走到村外,上了河岸时,三娃眼尖,发现了二嫂,顿时有些不开心,扯着蓝君的衣服让他看,蓝君瞧了眼,倒也无所谓,毕竟这腿长在别人身上,要去哪里,他管不着。
二嫂哼了声,远远的瞪了几人一眼,她可是馋那蚌肉许久了,哪会在意几个小孩不悦的眼神。
河岸另一边的地里高粱已长出尺余,远远瞧去,一片片绿色,十分喜人。
几人先后上了河岸,几个小孩帮着蓝君以手扯草,连根拔起,急切得很,想快些去钓蚌壳,二嫂则是在后面悠哉的挖野菜。
有了几人的帮忙,蓝君的篮子里很快满了,且十分重,只因里面装了一半的泥土,蓝君哭笑不得,知道他们急切,只得跟着几人去了下游,打算等他们钓蚌的时候再重新筛一遍。
二嫂也跟着过来了,心想原来是在这里钓,她离几个小孩几步开外,自顾自的坐下,学着小孩们的手法钓蚌,蓝君则是在河岸上坐着弄他满是泥巴的草,并未跟着几人下河滩去。
几个小的十分不快,生怕蚌被二嫂钓走了,三娃眼珠转了几下,将手里的柳枝给二娃拿着让他们钓,自己则去抠了几坨泥巴,往着二嫂放柳枝的地方砸去,河里的蚌受了惊吓就会闭上蚌壳,导致二嫂半天都钓不上一只蚌来。
三娃素来机灵,他可不怕二嫂,只要她敢欺负自己,就回去告诉他娘,素来有恃无恐惯了,如今又有两个哥哥跟蓝君在,更是淘得很。
她咬牙换了个地方,三娃便远远跟着继续丢泥团,这般讨嫌的行径,怎能不让二嫂火冒三丈,顿时骂了几声就跑来要揍三娃,三娃忙一个泥团对着二嫂扔去,也不管砸中没有,便尖叫着往大娃二娃坐的地方跑去。
小孩蹿得飞快,边跑边冲蓝君呼救:“婶婶,母夜叉要打我!”
这话无疑更让二嫂气愤,几步冲上去扯住了三娃的胳膊,却被站起来的大娃二娃一人坠着一只手,不让她下手。
蓝君听了三娃的叫喊看去,顿时吓得魂飞,这几人竟在河边撕扯,要是不注意掉入水里,那还得了!
蓝君想也没想就丢下手里的东西往几人跑去,急促喊道:“三娃!别在那里拉扯,当心掉下水去。”
几人却是不停,二嫂抬脚欲踹三娃,听了这话,却是脑筋一转,心中暗喜真是大好机会,她假意挣扎,等蓝君跑了过来要将几人分开,几人刚缠到一起,二嫂便趁着混乱裹着坠在身上的大娃二娃往河里一倒,三人顿时朝着河里砸了下去。
河面溅起巨大水花,二嫂落入水中后已把两个小的甩开了,她假意挣扎,实则会水,脚下暗暗踩水,顺着水势往下游飘去,而两个小的却是真不会水,两人五岁便被送去镇上做学徒,哪里有机会接触到水,这一落入河中,半响才冒出个头,疯狂挣扎起来,却呛入更多水,越挣扎,离河岸越远。
这发生在须臾之间的事,顿时让蓝君与三娃傻了眼,等反应过来时,两个小的几经沉浮,却是难以自水中冒出头来。
河底的黄泥被搅了起来,河水顿时变得浑浊不堪。
这河水说深不深,说浅却足以淹没不足五尺的小孩,三娃早已吓得大哭起来,无措的在原地跳脚。蓝君手足无措,附近没什么可借力的树枝木棒,眼见两人不住下沉,蓝君再也顾不得了,奋力往水中跳去。
他本就落过水,该是有所惧怕的,可此时一心只想救人,居然瞎刨着水接近了河心的大娃,他忙一把捞起大娃,将人提出水面,没了双手胡乱刨水,他自己反倒往水底沉去,好在蓝君个高,踉跄几步,水没过头顶,他的脚也踩到水里软趴趴的泥土了,他呛了数口水,却顾不得多想,憋着口气在水里睁开眼,托着早已没了动静的三娃往岸边吃力的走去。
另一边,二嫂则是顺着河水在下方的岸边上岸,飞快的往村里跑去,她方才上岸时瞟了一眼,二娃面朝水下,身体在水底沉浮,那模样,分明已是死了!
她十分惊慌,本不想害两人性命,那两个孩子看着手脚颀长,本以为会水,哪曾想竟是两个旱鸭子,她只是想栽赃下蓝君趁乱推几人下水,又怕他人不信,才跟着跳了水,这样既可顺道出口大嫂损她的恶气,又可整治蓝君,谁知道竟弄出了人命。
这下就不是栽赃二字就能解决的事了,若是处理不好,恐怕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即便是不吃牢狱之灾,也躲不过大嫂那关。
她心里实在是害怕得很,却也不可能坐以待毙,若是能将这脏水完完全全的泼在蓝君身上,是再好不过。
即便是死,她也得先拉个人垫背。
反正左右是蓝君带着几个小的去的河边,如今二娃是魂归天外了,大娃虽不知生死,即便是对方醒了,她也能推说是蓝君将三人推下水的,再不行,便将他与符骁驭的丑事抖出来,村里人民风彪悍,又怎容得这样的人留在村里,照样也能将他收拾了。
思及此,她扯开了嗓子边跑边呼救,瞧见人就让说蓝君杀人了,就在河下游云云,村民们虽莫名其妙,出于看戏心理,却也成群结队的开始往河下游去,二嫂一口气跑到院里,已气喘不已,狼狈不堪,她忙去喊大嫂,扯了两口子就往外跑。
两口子不明就里,本要甩开二嫂,却听这女人颠三倒四的瞎嚷嚷,左右不过是那句蓝君害的二娃溺水死了,两口子顿时迷茫又无助,一时已没了往日的凶悍与泼辣,只晓得跟在二嫂身后向着村外的河滩跑去。
艳阳当空,蓝君却觉得浑身发寒。
他紧紧握着二娃的手,目光有些呆滞,看着大娃二娃双双躺在草地上,大娃尚有气息,却弱得很,蓝君方才已抱着他颠了许久,吐了些水,仍不见转醒,而僵直的躺在地上的二娃,他救上来之时,早已没了呼吸,任他怎么措施都毫无用处。
只是片刻的功夫,还活蹦乱跳的人就没了,他怎么也接受不了。
三娃恐惧的跪在两人身边,摇着脸色青紫的二娃嚎啕大哭,那哭声直传到远处,飘荡开去。
过不多久,便有一群村民自河岸上跑来,见了这情景,都不由倒吸了口凉气,有几个汉子忙凑上前来试探两人气息后,手指虚点二娃,都轻轻摇头,面面相觑,复而握紧了拳头。
“这是怎么回事。”有妇人问蓝君,蓝君充耳不闻,目光呆滞,仍旧死死的握着二娃的手。
“喂!”有人上前推了蓝君一把,吼道:“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你聋了吗,是不是你害的!说话啊!”
周围渐渐聚集了许多人,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
有人忙拉住那妇人,小声道:“你干什么,事情还没问清楚,你凑什么热闹,这又不是你家孩儿,得罪人的事少做。”
“还问什么清楚。”那妇人大声驳斥道:“你没瞧见符家二嫂浑身湿漉啊,边跑还边说这人将他们推下河去了,现在两个孩子都躺这儿,还有假不成!”
有不平者道:“那符家二婶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别胡说,指不定是孩子自己不小心掉水了呢,没看见他全身上下没一处是干的?你可不能因为跟符家二嫂交好就胡乱冤枉人。”说着指了指满腿黄泥全身湿漉的蓝君。
“就是。”
“还是等当家人来了再说吧,我看大娃还有气息,孙叔在没有,谁将这孩子抱去给孙叔瞧瞧,怕是再晚去这孩子也没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却自发的退开了些,直小声的说晦气。
众人指手画脚,众说纷纭,却都只围在一旁看着,议论着,并没有人上前帮忙。
蓝君却顿时一个机灵,将大娃拉起过到背上就要将人背起,旁人说得对,要先确保大娃平安无事!
可还未等他站起来,人群便被拨开了。
直喘粗气的大嫂本还惊慌迷茫的眼神瞬时变得直愣愣的,她看着僵在地上脸上青紫的二娃,又瞧瞧一旁嚎啕大哭的三娃,最后方看向欲背着大娃起身的蓝君,她无声的扑上前去,双手颤抖的去探二娃鼻息,那木讷的表情终于被击垮了,顿时尖声大叫,捶胸痛哭起来。
那尖锐痛苦的声音直把众人吓了一跳。
紧跟其后来的符文成见状亦是茫然不已,他忙将蓝君背上的大娃拉进怀里,张了张嘴,脸色皱成一团,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确定大娃还活着后,这才抽搐般的吸了口起,竟是几乎昏死过去。
一旁的二嫂见大娃没事,惊慌不已,忙指控道:“大嫂,是他将我跟大娃二娃推下水的!还站在岸上观望许久,等二娃淹死了才下水救人,若不是我会些水,恐怕早已成了冤魂,你们可不能放过他啊!”
“不是我!”蓝君倏而抬起头,呲目欲裂,眼眶通红,恨不得冲上去暴打二嫂一顿,她害死了二娃!他恨得要死!如今却要来恶人先告状,前所未有的恨意让他双眼里充斥着痛恨:“方才你上前去厮打三娃,我刚要上去拉架”
“就是你推的!”二嫂顿时尖声驳斥,不给蓝君说话的机会,终是将两人的事拿来当挡箭牌,混淆众听,她厉声尖叫:“你跟符骁驭厮混在一处做了丑事,被我发觉了,你要刻意报复我!大哥察觉了你俩的丑事,要给符骁驭找媳妇!你恨大哥大嫂多管闲事,你怀恨在心所以要出这口恶气!要不是我会水,我早已被你害了!你还想狡辩,丈着自己长得好看勾搭了小叔子唆使他分家!如今还为了大哥要给他提亲一事蓄意报复,你安的什么心!”
周围人听了这话,顿时哗然,先前帮着蓝君说话的人顿时厌恶般的看着蓝君,也不管真假,开始纷纷对蓝君指指点点。
蓝君顿时如遭雷击,捏进了双拳,这是他最担心的事,如今被人这般恶意宣扬了出去,蓝君顿时慌乱得无以复加。
以前两人没什么感情交际时尚可理直气壮的反驳回去,如今只得咬紧牙关,一个字也反驳不上来,那紧咬着下唇却满是恨意的表情却让众人偏信了二嫂的说辞,一时间众人骂声滔天。
龙沽村村民民风淳朴,怎么容得了两个男子厮混在一处这般惊骇世俗的事,现如今又听二嫂言蓝君刻意报复,且说得有鼻子有眼睛,那些妇人最痛恨的便是让别人一个好好的家分崩离析的人,现在真是犯了众人忌讳,惹了众怒,而最令人恐惧的是早已发狂的大嫂,闻言居然猛然扑过来扯住蓝君的头发,显然已经信了二嫂的说辞,蓝君吃痛,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忙捏住头发,挨下大嫂一阵毫无章法的乱打。
这下顿时乱成一团,符文成抱着大娃也不出声阻止,只悲切的看着二娃,须臾早已老泪纵横。
三娃被他娘这一吓,更加恐惧,大哭着去拽他娘,说不出其他的话,只哭着让她别打婶婶,可发了狂的大嫂又怎么听得进去,对护着头部的蓝君又是打又是抬脚踹,旁人竟都恶言相向冷眼旁观,更甚者还落井下石,趁乱去补上两脚,这样的下作胚子,害得人家家破人亡,是村民们最为痛恨的对象。
有不好事者叹了口气,抱开了三娃,将他抱去了外围。
蓝君护着头,悲切痛呼,却被这群人疯狂的作为淹没了反驳的声音。
“拉他浸猪笼!”突然有妇人高喊一声,这一声顿时起了连锁反应,河岸上的妇人纷纷响应,二嫂见此情形,心中哼笑,忙抓住与之交好的妇人,耳语让她回家去拿猪笼来,欲速度将蓝君解决。
私下悄悄塞了几个铜板给那妇人,那妇人满嘴应了,忙不迭跑回了家中。
大嫂早已疯狂,尖利的指甲狠狠的挠着蓝君的手臂,还想去挠他的脸,却被蓝君奋力推开了,他想站起来冲着众人大吼不是我,却被层层叠叠的众人围住,并不听他解释,有情绪激动的人更是骂他□□养的,下贱东西,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时不时还会被不知哪里伸来的拳脚打中。
三娃早被别人抱走了,符文成也抱着大娃去找孙叔了,地上躺着二娃的尸首,身后是不住对他拳打脚踢蛮横撕扯的大嫂,蓝君架不住,脸上早已多了几道指甲挠的血痕,片刻就被人群打倒在地。
无数的拳脚加身,蓝君无助且痛苦的嘶声大喊,他不甘!他不甘二娃死得无辜却要让那可恨的女人逍遥法外。
可如今,民愤难平,人心早已一边倒,他即使再不甘,也只能护着头部,蜷缩在地上,任由他人拳打脚踢。
也不知过了多久,蓝君只觉得肋下一阵钻心的痛,竟是被大嫂踹断了肋骨,气血翻腾间,瞬时便吐了一口鲜血。
这时那回去拉猪笼的妇人回来了,二嫂忙示意她,她高喊道:“将他关进猪笼里,沉入河中为二娃平冤!”
这般喊了两声,终于有人听见了,纷纷附和着要将蓝君浸猪笼,于是人群散开了,蓝君早已昏昏沉沉,他被人扯了起来,那长形的猪笼瞬间便由上至下的将他笼到了里面,又被人狠狠的推倒在地,猪笼上参差不齐的竹签顿时戳破肌肤,鲜血直流。
“推他下河去淹死他!”
“推他下河!为娃儿报仇!”
蓝君听到有人这样喊,他意识昏沉,身上痛得厉害,很想昏过去算了,却总是在迷迷糊糊间徘徊,能听得清别人在说什么,能感受得到自己身上传来的痛楚,能看见周围人面目可憎的表情。
我或许就要这样死了罢,蓝君迷迷糊糊的想着。
他感觉的有人抬起了笼子,身体悬空的感觉很不好受,他闭上了眼,有滴泪水划过脸庞,心中的种种不甘涌上心头,他不甘心就这样屈辱且无辜的死去,他不要替人背锅,他想见符骁驭!
这种种念头瞬时爆发,他哑声大吼,奋力挣扎起来,嘴里愤恨道:“你们这群瞎子愚民!真正的凶手不去惩治,却要害我这无辜的人!你们瞎了!统统瞎了!”
那群人料想不到他会突然挣扎,一个没抬稳,蓝君又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有人一脚踹上猪笼,那是个男人,脚力十分大,直将猪笼踹得窝了下去,狠狠踢在蓝君的腹部,盖因蓝君挣扎时那猪笼上的竹签戳破了他的手,他才这般愤怒。
有心怀偏颇的人乐了,尖声嘲道:“倒是凶得很,还能骂人,赶紧的将他扔进河里一了百了!”
“快快!”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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