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感化反派的正确姿势作者:十二月kk
第10节
许念快速伸手撰住楚珩手腕,楚珩脸上刹那间少年的锋锐和近乎带着偏执的愤愤露了出来,如果不是许念伸手拽住了他,他那要拿出破军剑的手才停住。
风铃儿一块点心刚嚼了两下听到南宫隐这番话,点心来不及再嚼,张大嘴就滑了下去,又吸了口气,点心渣子从嗓子眼吸到鼻腔,顿时咳得涕泪横流。
南宫隐低头掂起茶壶,往小丫头嘴里灌水,另一只手拍打着她的背:“你激动什么,又不是再说你。”
风铃儿满脸泪花和鼻涕,看着南宫隐喊道:“南宫姐姐,能不能别说了。”
楚珩那边手缩回来,许念见他脸上怒意收了起来,一脸漠然。
他心中一直知道楚珩性格中有着一种别人不理解的偏执,南宫隐也是一双火眼金睛,定是说的八九不离十,否则楚珩何必如此失态。
“师兄。”
许念低声还是拽着楚珩的手,低声喊道。
楚离和听音公子正襟危坐开始装死,刚刚那一瞬两个修者的威压同时放出,他们两个等反应过来,已经背上出了一身冷汗。
楚珩微微侧头,看着许念,眼珠子像是琉璃珠子,没有一点感情,许念又扯扯他胳膊,有些故作小孩子撒娇的模样,小声喊道:“哥哥,你别生气,没有必要的。”
楚珩眼中漠然褪下了一点,看着他还是带着微微稚气的脸,轻轻点了点头,衣袖下的手反过来抓住许念的,安抚的捏了捏,表示他没事。
许念见状松了口气,好不容易有辆车能坐着去永州,楚珩真和南宫隐打起来,车散了他们就只能走路去了。
从郑国最北端到走到最南端,想一想——
也太酸爽了。
“多谢前辈指教。”
楚珩低着头,开口对着南宫隐,声音平静。
南宫隐见他没生气,心中想她对着一个小孩置什么气,越活越回去了,脸上顿时有些讪讪:“其实你们这时正是少年意气,是我说的有些严重了,你不要放心上。”
顿了顿,她自我揭丑:“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不是,其实是像你师弟这么大的时候,那才是整天看天,天不顺眼,看地,地不顺眼,只觉得这天地乾坤茫茫人世,谁都是在欠我,恨不得天底下的人都死完。”
这丑揭得有点过,在座诸位没有一个知道怎么接话,风铃儿又给自己灌了杯茶,看着南宫隐点头道:“这症状,可比我师兄严重多了。”
楚珩……果然每天都想揍这丫头一顿。
到了夕阳渐沉之时,车厢外人声鼎沸起来,车厢门被拉开,那胖太监恭恭敬敬的低头做礼:“已经进了永州城内。”
楚离这时对着楚珩几人邀请道:“我家主人广邀天下修士,共创太平盛世,不知几位是否有兴趣,一起来国师府与我家主人聊上一聊?”
楚珩几人并不敢兴趣,只想早早联系上朱羽几人,客气的拒绝了便下了车。
这豪奢马车继续一路向前,永州城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但是见了这马车都纷纷让路,到了国师府门前,南宫隐第一个跳下,后面楚离跟上。
等到那听音公子,他身无功夫就是一普通凡人,还有些弱质,抱着个古筝,南宫隐与楚离并不搭手,还是胖太监弯着腰伸着手扶他下车。
国师府前路过的人小心议论,几条街外楚珩放出纸鹤,带着师弟师妹进了家客栈等待消息。
客栈里说书先生正在说一段略带香艳的话本,讲的是早有韩国大长公主一生未嫁,豢养面首三千,一处香闺号称集天下男色。
底下听书的人已经开始笑起来,说这公主真养了三千面首,那岂不是一天睡一个也要睡上十来年,能睡得过来吗。
这时又有人小声议论,说现在那位和这位长公主有何两样,这话开了个头,顿时整个客栈内的人都小声说起那位那位,既小心翼翼又暧昧,也有人愤愤不甘,言语中不屑蔑视。
许念进入炼气期,耳目比常人清明太多,听的满脑子疑问,那位,到底是哪位?怎么就没人说出个名字?
正这样想着,一书生模样的少年突然站起,愤声说道:“花千春妄为国师,又是女子竟搜罗美貌少年强行侍奉她,现在来了永州,第一件事就是让永州州府送上美貌少年十名!什么仙长,我看是妖女才对!”
他这话落下,同他一桌的同伴赶紧伸手扯他,强制性的把他扯下来,捂着嘴丢下几枚铜钱赶紧往外走。
许念一杯茶水没进口,慢慢放下,和风铃儿、楚珩互相对上眼睛,他疑问道:“花千春,没听错吧,楚离口中的主人不也是花千春吗?”
风铃儿点点头,她也疑惑道:“面首是什么意思?”
许念不知怎么回答,楚珩到是平静的回道:“就是养个男人听你的话,你说一他不能说二。”
“这么好?”铃铛羡慕道,“那我也要养上十几个面首,天天让他们帮我做功课,再被师父罚抄书,就让他们替我抄。”
小铃铛志向太远大,楚珩的解释也有问题,许念一时不知改纠正哪位,想了想端起茶水还是闭了嘴。
国师府内,小厮在前面引路,南宫隐跟着走。
只见府内除了她自个儿,就没见过第二个是母的,连这小厮都是眉清目秀的,她顿时胳膊上起了层鸡皮疙瘩,做女人到花千春这份上也不知算不算另一种成功。
一直到了一间房前,小厮躬身停住脚步,楚离带头进去,南宫隐跟在身后,还未进一股黏腻的香甜味道先涌进鼻尖,她动了动鼻子,只觉得闻得昏昏欲睡。
再往前走,房间内的窗阁都蒙上厚重的帘布,日光进不来,整间房间内的光亮都是四周飘荡的琉璃盏散发着暖黄的光,底下整块的兽皮铺着,让人只觉穿着鞋踩上去简直是暴殄天物。
更让人侧目的是,前方美人榻上,女子一身绯红襦裙侧卧,一头长发一支红色玉簪挽着,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她身下几个美貌少年身着薄衫似露未露。
南宫隐忍不住瞅了几眼,最后落在红裙女子脸上,心想,哟,熟人呢,今天真是巧,五年前奠城内的活人这是要齐聚永州的节奏?
花千春挑了挑眉,一个笑露出来,一张脸百媚千娇,看得南宫隐酸溜溜的,这货修什么仙,根本就该是进宫当一个祸国贵妃的料。
她又看看自己一身劲装,都是女人,被花千春这一衬简直是个汉子。
楚离这时已经跪下,一路膝行到了花千春手边,乖巧的将头倚在贵妃榻边,花千春和逗猫似的伸手挠了挠他下巴。
南宫隐看得叹为观止,这楚离一路上还有点人模人样的,现在看来倒像是个畜生了。
“姑娘就是清明楼的……堂主?”
花千春抬头,声音有些低哑,她美目一转:“清明楼难道没有男子么?”
第39章张洛然
这女人还性别歧视?
南宫隐心中翻了个白眼,面上似笑非笑:“清明楼当然有男子,姑娘要是觉得与我说不上话,我这就回去,再派个男的过来如何?”
花千春看着她,见她虽是女子却身姿挺拔,气质凌厉,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并不回南宫隐的话,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惑人心神的语调笑着低声问道:“南宫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南宫隐面上神色依旧:“我可没有喜欢女子的癖好,花姑娘这搭话的句子未免太老套了。”
花千春收回脸上的娇媚,摇摇头:“南宫姑娘倒不像是个姑娘,那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花千春素白的手的一扬,一卷残破书籍遥遥送来,南宫隐伸手小心接住,翻看了几页确定是正品,才将储物袋中的玉简随手扔了过去。
花千春也不生气,接住之后半倚着美人榻嗔道:“看你这样子,好像我们才是卖家一样,你们对客人的态度可真不好,真靠做生意能活到现在?”
“花姑娘。”南宫隐故意这样喊道,在这个世界花姑娘并没有歧义,花千春也没觉得南宫隐这样喊有什么问题。
“你们拿半本残卷史书换我们一副本该绝迹的雪玉丸古方,既然得了便宜就别要求卖家态度了。”南宫隐将残书放进储物袋,转身就准备告辞,不想在此地久留,“一手买卖,买卖已清,我就告辞了。”
花千春微微蹙眉,清明楼来历不明,从六年前修者出现在凡人面前,这清明楼也似平地而起,他们多方打听甚至想派人混进清明楼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
好不容易这次直面碰上了清明楼中位分高一点的南宫隐……
花千春出声挽留:“南宫姑娘,今晚府中设宴,不如留下来坐一坐如何?”
南宫隐只当没听见,油盐不进,几步走过,人已经出了房间不见了身影,花千春咬牙,原本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楚离的手,五指收紧攥住了楚离下巴,楚离痛的皱了下眉,但是不敢出声。
这时另一只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一看便是男子的一双手拂过握住花千春的手:“退下吧,你们。”
楚离和另几人赶紧跪退着离开了房间,这人低头,花千春已经起身靠在他怀中,他揽住她:“小春,怎么性子还是那么小孩子气,这一点事有什么值得生气。”
“哥。”花千春脸上的娇媚消失不见,脸上气呼呼的,倒像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子。
“杀了南宫隐!”花千春咬牙,语气阴狠,“我最讨厌这种目中无人的女人,把她眼睛挖出来!”
花千欢低着头,脸上像是漠然,手上却很温柔,轻轻抚了抚妹妹的头像是哥哥安慰妹妹那样轻声道:“别生气了,下回我要是遇上南宫隐,就把她眼珠子挖出来送给你消气。”
花千春听到他这样说,才“咯咯咯”笑起来,随即又软着声音说:“不用啦,我也就是气话,对了,哥哥,雪玉丸的方子拿到手了,你身上的旧伤这下一定能好。”
花千欢揽着花千春慢慢坐下,见妹妹脸上一副天真高兴模样,刚刚的阴狠像是幻觉,他面上的漠然才褪下了些,露出了点不易察觉的哀意。
国师府外,客栈内,风铃儿茶水都喝了三杯,许念也觉得等的时间有些长了,楚珩也微微皱起了眉:“朱羽师姐他们难不成已经离开永州了?”
他虽然这样说,但是许念想了想,朱羽他们就算离开了也不会不告而别,无论怎么想,事情都有些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也许他们有事耽搁了。”许念试着往好的地方想,但联想着这一路而来的楚离,还有那神秘莫测的爱好收集美貌少年的国师,心下暗道不会与那国师有关吧。
楚珩看不得自己的小师弟劳心费神,不愿他多想多虑,开口反而安慰起他:“朱羽筑基期大圆满修为,其他人修为也不弱,这次下山就是为了历练,又是三清宗弟子,谁敢伤他们。”
风铃儿听着两个师兄的谈话,也知道是联系不上朱羽师姐他们,她拿出一只小手绢擦了擦嘴,到是心宽:“也许是师姐师兄他们做完任务后去游玩了,所以才没有及时回复信息。”
风铃儿这样说着,楚珩转过头,许念也眼光顺着过去,一名男子直直冲着风铃儿走来,他在他们桌前站定,看着风铃儿手上的小手绢,手绢一角绣着蓝色的纂体“三清”。
“几位是三清宗弟子?”这人扫过他们三人,脸上了然,尤其是落到楚珩身上脸上生起一股惊叹。
“在下修仙十六城,云城弟子张晋飞。”这人一身月白皂衣,玉冠束发,眉目俊朗,一副翩翩君子模样,对着三个小少年笑道,“可否几位道友借一步说话?”
北有三清宗,南有修仙十六城,十六城之首便是云城。
许念没想到这就碰到其他门派弟子,楚珩也略有诧异,风铃儿更是疑惑的看着这人,张晋飞见一桌两个毛头小子一个小丫头本是有些轻视,可是又见楚珩不过十七八岁就筑基期修为,脸上神色还是郑重了些。
他动了动嘴,密音传到楚珩耳中:我云城有三名内门弟子都在永州走失,至今没有音讯,怕是此城内有蹊跷。
楚珩神色严肃起来,对许念和风铃儿点点头,率先起身,许念和风铃儿不知所以,但还是跟着楚珩一起离座。
他们三人跟着张晋飞一路从大路走到小路,又从小路走到小胡同,一路上楚珩也大致说了下他们联系不上自己师姐师兄的情况,张晋飞也说明了下他们云城弟子来永州历练最后失去联系的事情。
最后进了一所三进三出的小院,小院内藤萝架子搭建,头顶郁郁葱葱,一直进了最里面的房间,张晋飞躬身恭敬道:“师叔,这三位是三清宗道友,他们是来永州寻师姐师兄,同样也是联系不上。”
楚珩几人看向张晋飞师叔,虽被他喊作师叔,可是看模样也不过二十六七岁模样。
这人端坐在矮几后,矮几上长琴横放,他抬起头目光落到楚珩身上。
几人只觉这人目光有些近似漠然的淡然,身上的气质像是孤高,也更像是山尖上的皑雪,因这孤绝的气质,一身白色滚青色边的道袍被他穿的看着白色的地方更是白如雪,冷色的青看着更是冷。
“云城张洛然。”这人目光最后落在楚珩身上,声音一出,果然如他人一般。
许念脑子一动,觉得有点熟悉,脑子一转想到了来永州时同车的那听音公子,猛一看,这两人的气质还真是有些像。
“三清宗上清峰楚珩。”楚珩像是不在意他语气的漠然,温声回道,“这是我师弟许念,师妹风铃儿。”
张洛然微微点头,门外又进来几人,都是先向张洛然行礼,看到楚珩几人,张洛然示意不用回避,这几人便开始汇报。
“永州城郊一直厉鬼作祟,我派弟子和三清宗几位道友都来处理这件事,在这之前阿旗他们一直有音信传书,直到郑国国师花千春也打着驱鬼的旗号来了永州,这才断了音信。”
另一人继续说道:“阿旗他们携带的追踪符最后感应到地方便是永州城内闹市区,我们还打听到一传闻,就在阿旗他们失联的那天,花千春光天化日之下又抓了几名美貌少年回府,听路人描述……”
这人顿了顿,脸上神色略带羞耻:“其中有三人好像就是阿旗他们。”
张洛然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人,另一人解释道:“花千春喜欢豢养面首,最爱美貌少年。”
许念和楚珩侧脸,两人眼神对上,都看出了对方想法,除了朱羽、霓裳是姑娘,殷南飞和钟千意及孟蒙可不就是俊朗漂亮的少年郎,难不成……被花千春抓到府里做面首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许念一面有些想笑,一面又隐隐惊骇,他们一行五人全部筑基期的修为,如果真是花千春所为,这花国师可比他们想象的深不可测。
“几位小道友。”张洛然看着他们三人,“不如一起去国师府上探探如何?”
楚珩看不出张洛然道行,知道他定是金丹期以上,本来就惊疑不知这花千春深浅,现在张洛然肯打头,他思索再三去看许念,许念点点头,楚珩便应了。
那边云城的弟子又说道:“花千春自从来了永州,夜夜摆宴,所邀之人从官宦人家、驻扎军官到富豪乡绅、普通书生皆有,今夜传闻更是盛大,专门从天香楼请的听音公子亲自弹琴奏乐。”
张洛然不明他为何这样说道,这弟子筑基期大圆满境界,离金丹临门一脚,不卑不亢继续道:“弟子也进了国师府打探,但那府内蹊跷的很,弟子进去了修为瞬间被压制了不说,路也转不出去,还是碰上了一个小厮偷偷跟在后面才走出了那国师府。”
他这样说,张洛然才对此事重视了些,加上本不就是大张旗鼓非要从天而降,弄得凡人跪拜喊仙人的性子,喜静,比谁都希望无声解决了便好。
“那便晚上去会一会好了。”
张洛然决定到,楚珩和许念自是没有资格说什么。
国师府内,花千春拿出玉简给她哥哥,花千欢拂过玉简,里面内容浮现,雪玉丸需要的药引子有三样,其中一样是正是永州三十里外黄河中需活过百年的铜鱼鳞。
“我们现在就去取铜鱼鳞。”花千春看完,起身不做犹豫,黄河底下有镇河神兽,活过百年的铜鱼定是神兽眷属,花千春同去他把握也更大些。
兄妹两人走出房间,房间外楚离正候着,见花千春出来躬身,身后低着头抱着琴的听音公子也露出来,花千春眼角扫过,停住,听音公子察觉到抬头,对上花千春的一张脸。
听音公子眼中一丝惊艳闪过,花千春染着蔻丹的指尖拂上他的脸,看着他眼中情意绵绵:“哎呀,可真像啊,你要是不抬头,只看这抱着琴的样子,这周身气质……”
听音公子只觉这声音柔媚,目光深情,不觉间就双颊泛红,眼神痴痴地看着花千春,花千春这时骤然收紧五指,攥住他的下颌语气森然:“你算什么东西,你和他也配像吗!”
“小春。”
一声含着叹息的声音响起,一只手抓过花千春攥住听音公子的手,听音公子才觉得那股仿佛要捏碎下颌骨的手松开了。
他大声的喘着气,什么痴情深情都没了,手中的琴已经重重落在地上,他却觉得自己刚刚好像鬼门关走了一遭。
再打着颤微微看向花千春,就见这女人被身边那男人搂在怀里,那人拍着她的背正在抚慰,这女人却又哭又笑的,嘴里说道:“我都快忘了他了,长什么样都快忘了,一别二十年啦……”
花千春一个“啦”字拉长,搂住她的男人已经强行带着她离开,只是听音公子隐隐听到花千春又自顾自的唱起了曲儿。
好像是,什么你个小冤家啊泪断肠什么的,总之是不登大雅之堂的词儿。
听音公子心惊道,郑国国师,喜好豢养面首的花千春,其实是个疯子吧。
第40章夜探国师府
花千春兄妹两个倒还不知有故人夜晚将要拜访,花千春那有些疯癫的性格来的也快走的也快,花千欢哄着她几句,花千春就也恢复了常态,随她哥哥一起去三十里外的黄河堤坝走一趟。
永州这处小胡同中的紫藤萝小院,张洛然既然下了决定,就是堂堂正正的去拜访,张晋飞知道他师叔喜静,不敢留下继续打扰,带着人准备去弄几张这国师府的请帖。
楚珩和许念也准备随他们出去,张洛然却又开口,还是问道楚珩:“你既是三清宗上清峰弟子,那便是识得齐思远?”
楚珩规整回道:“正是我和师弟的师叔。”
张洛然一听,这回目光不再停在琴上,他去看楚珩,又分了些目光在许念、风铃儿身上,他继续问:“你是江云子江掌门的徒弟?”
楚珩应了声,张洛然这时目光全部落到许念身上,他眉间似有犹豫,却还是染上几分激动:“那你便是江掌门的小徒弟?你母亲是霍诗韵?”
许念有些讶异,猛地重新听到母亲的名字,心间就有些酸楚,不由得去看张洛然,点点头,张洛然继续追问:“你母亲现在可还好?”
许念沉默了一瞬,低声回道:“已经去世了。”
张洛然得了这答案,闭了嘴,但是却没让几个小家伙走,指了指他右手边的矮几,示意三个小孩坐过去。
他说道:“我与齐思远、霍诗韵皆是故交,今日故人没有碰到,故人的晚辈却如此巧碰到了一处,论起辈分你们也该喊我声师叔。你们若是不介意,留在这里让我打探一下我这几位少年相识的朋友……这几年的境况。”
说到最后,张洛然似是又想到许念那句已经去世了,话到了尾端,竟是无形的多了几分沧海桑田、世事变迁的悲意。
楚珩几人已经坐到矮几后面,三个小鬼三双眼睛看着他,张洛然收起面上难以言表的悲意,转而多出了几分长辈对小辈的慈爱,只是他整个人气质偏漠然,突然这样一转变画风,风铃儿率先打了个哆嗦。
张洛然一改之前的话少,他也知晓让楚珩、许念直接说也说不出什么,便直接问,这样一问一答,问的也细,不觉间一下午就慢慢地过去。
风铃儿听的犯困,慢慢就倒在许念怀里,许念见张洛然并不生气,就一只手揽住小铃铛,任由她睡着。
只是他问道许念,许念自己那九年过的也是浑浑噩噩,况且提起他娘,就像是在心口用刀子慢慢磨。
伤口经久了结了疤,新长出的肉似乎已经掩盖住历历往事,但一稍提起,疼过的人才知晓曾经的锥心之痛如今已经刻在了骨头重,刻骨之痛怎能容人再问起。
偏张洛然十分的追问霍诗韵到底是怎么死的,许念见他面上并没有恶意,反而是实实在在的为斯人已逝露出几分哀伤,只好勉力回道当年几个散修道士与楚国皇族勾结一气,直击许国王宫害得他母亲父亲身死之事。
张洛然问完了,才反应过来人家孩子眼圈都红了,这才自觉,他替故人戚戚然,故人的孩子只会比他更难受,顿时自责起来,可是也不知怎么安慰。
他只好看向许念,张了张嘴,却也只说出一句:“孩子,你……不容易啊。”
楚珩瞄了眼张洛然,觉得他脑子有坑,坑还不浅。
楚珩又握上师弟的手,他是不理解有爹娘是什么感受,在楚珩看来没娘才是天下第一大幸事,但也知道像他娘那样的定是极少,许念的娘定是温柔可靠把孩子含在嘴里抱在怀里的那种。
许念使劲吸了口气,也不怪张洛然,这么久了,没人和他再谈起过霍诗韵和许昭,有人还记得他娘,他心里并不痛恨,只是手落进另一只手中,那手温暖干燥,握着他的像是再说我一直在你身边,你不要伤心。
许念缓缓压下心中酸楚,侧头对上楚珩关切的神色,轻轻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没事,就见楚珩也笑了下。
少年眉目随着这笑,像是林间风声渐过,一树的花都在瞬间开了,那花瓣正落在他心间满怀。
许念看呆了一瞬,意识到不仅他自己有个太过秀致的面皮,楚珩长得也是一等一的好。
张洛然那边也忆起当年事,像是昨日故友仍在,齐思远和霍诗韵那年都随师门来云城,他也正是初入炼气期的小少年,大概,也正是楚珩和许念这般的年龄吧。
“当年修仙十六城比较兴让同辈弟子在一起切磋,还兴弄个比赛,让东西南北各个门派都来参加,那一年三清宗与小孤山都来了人。”张洛然开口,给几个小孩讲起当年的事情,“齐思远半夜跑出来喝酒,霍诗韵我们也不知她半夜怎么就出来了,我师妹那夜遇到了恶徒,便是齐思远与霍诗韵出手帮了她一把。”
风铃儿一听张洛然讲起故事,睁了睁眼,到是醒了,这故事倒也稀松平常,大概就是第二日张洛然师妹张洛春拉着他去找齐思远和霍诗韵道谢。
齐思远性格最为开朗,霍诗韵到是像如今的张洛然,冷冷冰冰不爱与人交流,但也被张洛春时长缠着,偶尔也会与他们三人一起出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