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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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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完,就见楚珩脸上双眼赤红,刚刚的沉稳神色不再,他开口,声音桀骜自负:“你要伤他,何不先问问我?”

楚珩这模样,和刚刚就像两个人一样了。

霍诗韵细看,缓声道:“入魔。”

话落,两人都不再犹豫,破军再次与霍诗韵对上,只这回,霍诗韵越交手越是心惊,那破军剑每每与她手中剑对上,竟似发出声声龙吟,龙吟不止,且煞气丛生。

“啪”的一声,两兵相交,霍诗韵手中的剑断裂开来,她人往后急退几步,直到触到身后的许昭才止住脚步,去看楚珩,楚珩一双眼深沉漆黑,浸着戾气看着她,霍诗韵道:“你不是楚珩,你是谁!”

楚珩上前,好似嘲笑,他静静看着霍诗韵,霍诗韵身体一僵,低下头,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穿透她的脐上三寸,活尸的煞气浸染内府,不过瞬间她便脸上血气全失,身子软软的向下倒。

但最终没有落地,而是被一双僵硬的手接住,许昭半边脸上的绷带落下,下面没有任何血肉而是一片白骨,看着着实可怖。

随着霍诗韵生气的消失,许昭更是快速的全身白骨化,他捧着妻子,僵硬的喊道:“阿……韵……”

霍诗韵伸出手,去摸许昭的脸,一滴眼泪落下:“我……我在这呢。”

许昭脸上费力的露出一个僵硬的笑:“不要……不要伤害……念念……”

霍诗韵听闻,再笑,笑的似喜似悲,忽而手就落了下去,许昭抱着她,整张脸已经随着身上的血肉一起化为了白骨,空荡荡的眼中一行鲜血般的眼泪落下。

楚珩见状,慢慢上前,许昭却还有所感知,像是害怕楚珩,抱着霍诗韵,轮椅快速的后退,嘭的一下撞翻了身后染着的灯,灯中尸油落他满身,荧荧的火苗瞬间烧成一片,楚珩看着,火中一具白骨抱着女人的尸体,越来越旺。

他转身,不再看,快速离开这山洞,身后火苗满眼,待他出了洞穴,已经燃成一片,楚珩脸上的煞气和桀骜还没落下,就见许念跪在洞穴外,他快速走过去,蹲下身去扶许念,许念一张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他开口:“长……”

舌头打了个结,脸上神色缓缓落回一片温和,把这个孩子揽在怀中,唤他:“阿念。”

想了想,哄他:“走的没有痛苦,你父亲动的手,两人抱在一起,你娘走的时候是笑着的。”

许念缓缓的点了点头,最后像是没了力气,头枕在楚珩肩上,楚珩将他背起来,他们耳边,已经听到山顶的人声鼎沸。

第79章封印松动

许念被楚珩背在背上,一路沉默,楚珩背着他,刚开始也不说话,他本就不是话多的人,更何况遇到这种事情,说什么都太过苍白。

一时间,长长的山阶上只有两个少年,楚珩背着师弟,耳边只余山风呼啸,这样走着走着,楚珩轻声的开口,絮絮叨叨的说起他与许念小时候的事,他们二人本来就都还是少年人,说是小时候的事,回忆般的讲起来也好像不过是昨日的光景。

昨日里,有三清宗飞过的鸟,走过的鹿,溪水里的鱼。有三清大殿前的宽广广场,有早课时昏昏欲睡的炼气期小孩。有青石板的小径,有南园中槐树开得花,院中的蒲公英,还有房檐下的风铃叮当响。

昨日的光景总是美好令人怀念的。

许念开口小声喊:“师兄。”

楚珩才停住嘴,这时他们已经来到山顶,山阶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大片平台,此刻平台上有站着的,有在空中飞着的,满满皆是修者。

楚珩和许念定睛一看,隐隐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这时,更是听到熟悉的声音喊他与楚珩。

“阿珩!阿念!”

齐思远从空中落下,站到二人身前,见楚珩背着许念,又见许念衣摆上的血还没干涸,顿时惊道:“阿念这是怎么了?”

许念摇摇头:“我没事,只是……遇到一点小小的麻烦。”

许念这样说,楚珩便应和他,也只说遇到点小麻烦,但已经过去了,随即二人追问齐思远这是怎么回事,那边人群中心,有人发话:“诸位先请自行散去,不周山后山便有房舍,关于封印松动一事容我等再行观察几天。”

人群散开,许念与楚珩皆看到,前方平台中心是一立起的大约三人高的石碑,石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他凝神去看,刚看一眼就神识一晃,嘴角一丝鲜血流出,吓得齐思远伸手就用袖子给他抹去。

“凝神静气,不要去看那石碑!”

齐思远低声训道,许念闭上眼沉心,楚珩收回目光,内府激荡,勉强咽下涌到嗓子眼的一口血,他只看到两行字,一行写着云城张丰清,一行写着……三清宗齐莫与。

三清宗弟子都是读过自家门派本纪的,楚珩对齐莫宇这人有点印象,虽一时说不上来,但心中一跳,很是奇怪为何他的名字会刻在那石碑上。

而那石碑四周,几位大能并排站着,其中赫然便有他们师父江云子,江云子对着自己两个徒弟点点头,露出一个慈爱的笑,便收回目光与身边的大能说起了什么。

齐思远示意楚珩背着许念跟他走,三人离开这平台,入眼下方房舍众多但俨然有序,齐思远带着二人落到一处,只见另外几峰峰主携着弟子也在,连没有去蓬莱的范清让、魏正则也带着弟子在这里。

齐思远先是对楚珩和许念解释,去参加蓬莱秘境的门派和弟子,在要出秘境那日,全部无一人疏漏,都被传送到了不周山。而不周山封印几日前已经出现了松动,身处蓬莱正在秘境那里的他们自是不知,但不在蓬莱的各门派长老或者掌门已经携着弟子赶来。

但至于为何他们身在蓬莱的人会被传送到不周山,是谁做的,却无人而知。

楚珩皱眉,想要说起东海诛仙阵的事,但又想到诛仙阵内那些幻象,犹豫了下,便没有来得及说出口。齐思远问了他二人几句有没有受伤,又发现铃铛不见了,仔细问了一番确定铃铛无事,就打发两个小鬼去找朱羽和霓裳他们一众小辈弟子。

两人离开,见了朱羽他们,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朱羽领着去了一处房间,二人都默默抓紧时间打坐疗伤。

等敖晴与敖放找来时,已是一夜过去,正逢第二日天光大亮,敖放与敖晴踏进这小院落,两人便有所察觉。

敖晴坐在院落石凳上,掏出一副茶具,先倒一杯谄媚的递给敖放,敖放摆摆手,看了眼楚珩微微皱眉,又去看许念,看了一眼不知为何感觉不对去看第二眼,顿时一惊。

敖晴那边,问他们两个:“你们喝茶不?”

师兄弟二人摇头,敖晴便自己倒了一杯,自己一个人喝。

敖放那边开口,说起她与敖晴:“我与敖晴被传送到不周山,刚开始还能寻到那二人气息,但最后寻到不周山山顶的封印之地,只见你们人间勉强能称上大能的几位都在那站着,而那二人的气息已经消失。”

她顿了顿,又对两人说:“你们可知,为何现在修真界众门派都齐聚于此?”

许念和楚珩来到这里,齐思远和三清宗几位峰主就闭门不见人,除了最开始齐思远叮嘱他们几句,就没有人知道究竟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整个修真界都如此聚在一处。

甚至严峻到,一时没有人去追究为何在东海蓬莱参加修仙大会的人就被传送到了这里?

敖放看着他们两个:“封印已经开始松动,石碑底部裂痕已经出现。”

说完,但见两人脸色不变,一打量就知他们二人不知此处之事。

敖晴那边端着茶杯,杯子还停在嘴边,一双眼睛看着他们二人:“你们不记得我上次说到,五百年前九州大乱,妖魔横出,人界魔界通道被打破,众修者齐聚一心才将魔界和人界之间的结界重新封印的事了吗?”

楚珩沉吟了一下,问敖晴:“那石碑上刻满了人名和门派名字,是当初……牺牲的修者?”

“是啊,牺牲的吗。”

敖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唏嘘道:“管你是前途无量的英年才俊,还是翻江倒海覆手为雨的大能,这到了危机时刻作为名门正派自是要牺牲的。”

敖晴这话,明显话中有话,许念与楚珩都诧异,但不等他们二人继续问,敖放仰头看着天,说到了这封印的真相:“那所谓的封印,其实是一道献祭的阵法,以活人献祭,四十九门派正统布阵,每派大能或者修者自愿赴死,以身成阵,才成此阵。四十九门派,一共二百三十九名修者,其中多为大能和炼神期以上修者,五百年前与妖魔对战死去的大能亦不到此数零头,但为封印结界,整个修真界为此损伤重大。”

“人类生来凡胎肉体,脆弱不堪,成长之后又受七情六欲所困,就连步入仙途,我所见修者也大多有其心魔,真正品行高洁的圣人我从未见过。”

敖放低下头,不再看天,脸上突然生出敬佩与肃穆:“但就是这么渺小的人族,在面对魔界与人界结界破损,那些原本修长生求大道的人竟以身献祭,自愿的牺牲自己去修补结界,对此,我收回自己对人族的偏见。”

人间是有怯懦者,贪婪者,邪恶者,有投机取巧自私自利者,但也总有人生而无畏,心怀良善,大概对于那些牺牲的人来,守卫人间生命便已经是另一种以身证道。

一座石碑,四十九门派,二百三十九名修者,二百三十九个名字,与其说这只是一座纪念性的石碑,但好像更像是一段悲壮而慷慨的历史。

许念默然,楚珩这时突然又问:“那如果封印松动,要如何才能修补?”

当年牺牲了二百三十九名修者,才完成封印,如今封印松动……

楚珩这问话一出,敖晴喝着茶就呛住了,捂着嘴直咳嗽,敖放垂目,几息过去,才回他:“自然,是你想的那样。”

刹那间,满院无声。

不周山众门派一聚,转眼过去三个日夜,也不知大能们是否想出什么办法,第三个晚上,楚珩被齐思远叫走,许念独自一人打坐,他闭着眼打坐几刻便睁眼,面色不见红润反是苍白的几分。

夜色安静,四周偶有人声,许念微微侧头,对敖放道:“龙主……这时来访是有何事?”

第80章离恨

敖放盯着许念,她活了太久也见过太多生死,自己当年便是亲眼看着独子死在眼前,此刻她看着许念,脸上表情并没有动容,而是非常的平静的问道眼前的小少年:“你内府中有一丝魔气游动,非常细微,但正在慢慢侵蚀你的内府,这样子不出一年,你就会周身经脉运转不同,最后全身经脉都会干涸枯死。”

她话说的平静,但内容可实在惊悚,许念听了,沉默良久:“可有医治之法?”

“你若修到元婴,到是有一法子。”敖放叹气,“那时你可夺舍他人肉体,或者想办法重塑肉身,但现在你不过筑基期修为,又天生不足经脉比常人脆弱,就连重塑肉身你的修为与灵识都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

许念垂下眼皮,掩住眼中神色,继续问敖放:“那可有办法将这丝魔气取出?”

敖放道:“我不知,至少以我的能力是取不出的。”

许念便不再问了,他和楚珩一路到这里,见过了齐思远,与自家师父不远不近的互相看了一眼,也见过了三清宗各峰峰主,但至今为止,能看出他内府有伤的只有敖放一人。

他便知,除非有敖放修为还高的人,否则他还真是药石罔顾了。

“龙主……”许念声音平静,“可否不要将此事告诉第二人?”

敖放不置可否,许念道了声谢,敖放见他年龄小,还是有些心生不忍:“你准备怎么办?”

“至少现在这个时刻,还不能说出来让师兄和师叔师父担心。”许念说出自己的想法,“等此事过去,我会告诉师兄和师父他们,人生机遇无数,亦有死者重生之奇事,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的。”

敖放本来见他面无波澜的,以为这小孩没了求生意志,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才发现少年比她想的更想活下去,这才露出一个笑,离开前赞道许念:“人活一世不易,我认同你想要活下去的意志。”

第三日的夜过去,第四日,朝阳初生,许念从屋中出来,就见楚珩端坐在石凳上,他换上了三清宗道袍,雪白的道袍被面目俊朗的、近乎漂亮的少年穿着,就好像那道袍不仅是不染尘埃,就连这人世的红尘都不曾沾染一般。

许念走上前,楚珩表情严肃,他走近才见楚珩肩上落了一层辰霜,法间眉上都带上了一层蒙蒙地白露,不知是坐在这里多久了。

“师兄?”许念担忧的喊道楚珩。

楚珩这才脸上的肃然落下去了些,他突然笑了下,起身,他比许念高出一个头,手一伸就把师弟揽进怀中,许念不明所以,楚珩头靠在他肩上:“就让我再抱你一会儿。”

许念眨眨眼,不知楚珩这时来的哪一出,可莫名其妙的他也觉得有些伤感了。

朝阳初生的早晨,晨间清净的近乎寂寥,不多时,钟鸣声响彻整个不周山,楚珩这才松开了手,他深深地看了许念一眼,退开两步御剑就是离开。

许念动脚,心间更是奇怪,要跟上楚珩,这时却发现自己一动脚下一圈符文发出光芒,他身前便出现了透明的屏障,是前进不能后退也不可。

“楚珩!”许念急了,对着空中远去的楚珩大喊其名,但那人却是越行越远,连头不再回一下。

好似他只要一回头,就舍不得再次离开似的。

许念被困在原地,记得呼吸加重,他拿出琳琅,横剑辟出,屏障纹丝不动,许念便再次辟出,一道道剑气凛冽凌厉,许念接连辟出二十三道,最终单腿跪地,抹了抹嘴角,一道细细的血丝溢了出来。

而耳边,钟声这时已经停住,只余下几道越来越淡的回响。

许念不知这钟声何意,但心中大急,他脑中闪过各种符文法术,最后眼神一凝,咬破了舌尖,一道血喷了出来,未等舌尖血落地,他便已经凭空手指凭着这道学画出一个符咒。

符咒散开,幻为三把红色的剑影,利剑飞出透明的屏障再次阻拦,这一次却没有拦住,被剑气割裂碎成了一片片光羽落下。

许念起身,身子一晃但来不及打坐休憩,琳琅剑抛出,他快速御剑离去。

不周山山顶,石碑从下自上,除了显而易见的裂纹,更有黑色的魔气从石碑下方缭绕生出,只需靠近一点,便能心神恍惚,恍然间听到数千道声音在暗处细声碎语,桀桀怪笑。若是细听,好像还有尖厉的哭喊声与哀嚎,仿佛人世间的不悦与伤心都聚集在了那黑气中。

而石碑周遭空出了一大片空地,此刻四十九人依序而坐,无形中对应着一套阵法。

周围人群寂静,无人出声,每个人脸上都没有笑意,氛围只觉肃穆又无端悲壮,。

敖晴与敖放站在人群中,敖晴密声对她姑姑道:“三清宗是江云子我能理解,为何第二人是楚珩?”

敖放盯着盘腿,低垂眉目表情安静的楚珩,她张了张嘴,强行压下心中一番情绪,回道敖晴:“当年布阵,牺牲的是三清上清、太清、两脉,而如今太清、玉清无人,但三清同出一脉,遂只能由上清一脉出两个人重新完成当年的阵法。”

“三清宗不是还有其他峰主吗?楚珩还是个小孩子呢。”

敖晴往前踏了一步,想阻止,敖放伸手拦住她,斥道:“江云子以身殉封印,因为他是一派掌门,又是上清传人,他不管是自愿还是不愿都不得不如此。上清余下三人,许念年幼,齐思远被江云子传掌门之位,那么不由楚珩牺牲由谁牺牲?!”

敖晴被训得低下头,嗫嚅回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难道看着楚珩去死?”

敖放喃喃回她:“大道无情,正道守天下,这都是……这都是应该的……”

那边,江云子位于阵心,他端坐在那里,睁眼环顾一圈,见以身殉葬者都无反悔之意,便朗声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

随着江云子这番声音,四十九人连成一阵,阵法已成,空中原本晴空万里此刻大片的乌云快速聚集,隐隐间雷声轰鸣,而敖放看到那阵中四十九人的身影像是要融化了一般,竟开始出现了虚化。

她睁着眼,死死盯着楚珩,突然间这孩子的脸就和敖炽重合在一起,敖放闭眼化龙升腾而起,龙吟闪过,有人惊呼:“龙啊!五爪金龙啊!”

敖放却如同未闻,一头闯进阵中,楚珩睁眼,开口要阻止她,人已经被敖放抓在掌心,其余修者见金龙搅局反映下迅速,个个升空与金龙颤抖起来,命她放下楚珩。

“妖龙!快放回这少年!你莫不是与魔界一道!”

“这妖龙定是魔界之龙!”

“它一定看阵法要成,故意来搅局的!”

升空的修者越来越多,敖放护住楚珩不放,一边与这些人打斗,一边气急败坏的回喊:“老娘难道看着自己儿子去死!什么魔界,什么妖魔鬼怪,结界破了便是破了,有妖魔出世我来替你们打!”

众修者只当她胡言乱语,一时间众人围攻敖放,好不热闹。

下方,江云子睁眼,看着上方的荒唐,声音虽低却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到:“阵法要运行了,三清峰还差一人。”

他说完,上方的攻势越来越猛烈,但却对敖放没有造成任何威胁,这时下方便有人冲到三清宗一众弟子峰主身前,喝到:“你们上清峰不是还有两人吗,快交出来!”

一人这样开口说,其余修者纷纷嚷嚷,陈求道脑门冒汗,范清让与秦君若怒目,那边许念御剑落下,但一时慌乱也没人注意他,他随手拉住三清宗一弟子:“楚珩呢?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被拉住的人一回头,是陈求道弟子殷南飞,他看到许念便道:“你不知道?封印将裂,当年布阵四十九门派都要重新出那四十九人的传承者,来重新加固当年的封印!我听说,上清一脉不可废,掌门把掌门印和上清一脉都传给了齐思远师叔,而楚珩自愿当第二日来殉道!”

“什么殉道?”

许念喃喃自语,不懂,但心神一震,明白这是要送死。

那边钟千意也看到他,突然扯着嗓子大喊:“那是上清峰许念,他是上清一脉的!你们要找人献祭,找他去!”

钟千意这一喊,各修者如同闻到鸡蛋缝的苍蝇,许念都不曾反应,就被一金丹期修者抓住扔到了江云子身前,楚珩原本所坐之地。

许念跌坐在地上,抬头看到师父面无悲喜的看着他,他喊了声师父,便站起来去看天空中金龙与人缠斗的难舍难分。

他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这是阵法大亮,许念身体一软,坐回地上,他伸出手,发现不仅是身上灵气快速的枯竭,而他从指尖开始已经渐渐透明,像是要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是要死了?

许念惊讶,反而不怎么害怕,前人可为天下苍生而以身殉道,他想了想,与其楚珩去牺牲,换成他好像也挺好。

他本就异世孤魂,生的是场骗局。

自以为知晓了一世命运,要改变自己必死的命运,却原来兜兜转转,还是这样一个下场。

许念不知是不是该自嘲一下,他突然眼前一暗,人就被揽进怀中,这怀抱的气息熟悉到张口就能喊出名字:“师兄?”

楚珩抱着他,却感到怀中的人越来越轻,他低头,就见许念身体像是变成的光,正慢慢消失在他怀中。

他去喊:“阿念?”

许念却已经五感全失,嘴唇动了动,他眼前先是漆黑,然后明亮,他先看到前世的自己孤苦无依,又看到今生年幼的自己被霍诗韵抱着,走在许王宫的回廊中,尽头许昭带着笑看他,然后霍诗韵与许昭都消失,他又看到屋檐下,叮铃作响的风铃下,两个小男孩并排坐着,不知说些什么。

他便想起南园中的秋千,种下的蒲公英,还有小铃铛带来的月下花,还有楚珩抓的那些萤火虫,和一只放在桌上的大肚蝈蝈,喊一声许念,那蝈蝈就会笨拙的跳过来……

“师兄……”

许念小声喊,楚珩低下头,打着颤,耳朵凑在他嘴边,他听到许念问:“今年的花……开了……吗?”

楚珩不明所以,一张嘴,眼泪簌簌的落下来,颤着声说:“开了,开了好大一片,师兄这就带你……去看……”

许念听到他这样说,便好像了却了生前所有的事,他闭上眼,再也无力分辨生前生后,只是掠过南园的花,似乎又看到荒芜之地中,一只黑色的小狐狸坐在黑龙的肚皮上。

他便动了动嘴,楚珩耳朵贴着他的嘴,听到他喊:“七绝……”

然后声音更弱了,他又喊了什么,仿佛趋近于呼吸,楚珩使劲的去听,才反应到那两个字。

他喊道:“敖……炽……”

然后万物归于沉寂,楚珩低头,怀中已经无人。

人生聚散,皆是匆匆,再回首——

原来俱是离恨。

第81章真龙魔尊

“楚珩!”

敖放龙尾扫过一众修士,龙头向下就见楚珩呆呆的跪在地上半晌不动,三清宗那边秦君若与范清让快步走来,秦君若冷着脸,周围修士似还有话说,范清让拱了拱手:“诸位,阵法已成,我三清宗掌门江云子与其弟子许念以身殉阵,说句公道话,正道当守天下,这也是另一种证道了,可若说句私心话——”

未等范清让继续说下去,秦君若正要伸手将楚珩扶起来,他们二人本就靠近石碑,原本裂痕弥漫的石碑在阵法完成时已经恢复成原样。

这时,最靠近石碑的楚珩、秦君若、范清让都神色一变,脸色刹那间血色全无,周围修士见了正觉奇怪,下一刻,以石碑为中心,众人耳畔突然想起万千尖叫——

此时,天上乌云密布,金龙盘旋,下方众人却只觉自己仿若沉入了无尽深渊,不远处,又似近处,仿若有千千万万的人正身处炼狱,他们同时发出的痛苦的哀嚎,周围除了漆黑便是漆黑,这世上再也没有光明与欢愉了,所有的人都从心底生出无限黑暗与绝望,仿佛人生来就是痛苦而无欢喜的一般。

敖放盘旋在空中,亦受此影响,当年敖炽五窍流血死在她面前的场景似乎正在重现,敖放心神守一,坚守道心,发出一声长长的龙吟,这龙吟一出,下方不觉沉浸在黑暗的中的众修士才心神一荡,走出了那黑暗。

“这是怎么回事!”

第1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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