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是真心的作者:cris
第11节
十点,饶海珍才到。喻承把两个会议需求向她转达。
饶海珍愣了一下:“will给我打电话,说只有一个会啊!我到哪里去给他们找那么多会议室?!”
喻承心想,那是你揽的活儿,不是吗。他笑了笑,写文案。
饶海珍打电话给陈骁炜,没打通。饶海珍看出喻承隔岸观火的态度,抓狂了,尖着嗓子,把事务部、前台打了一圈儿电话,从iris那里得知的确有个会是一点半的。但前台却说,八楼的已经被邓汤达订走了。
邓汤达不在办公室,电话也打不通。饶海珍开始暴走,忽然打了个电话给马佳丽,问有没有会议室。
喻承觉得奇怪,这家公司几个会议室你不知道吗?而且你订个会议室,打hr电话干嘛?
饶海珍挂完电话就跑出十一楼,一刻钟后,陈骁炜夹着电脑回来,饶海珍后脚也跟着气喘吁吁赶到。
饶海珍:“领导!今天怎么同时有两个会啊?”
陈骁炜一愣:“只有一个啊,sur牵头的……”
饶海珍急切高声打断:“那喻承说是有两个!”
陈骁炜皱眉望过来,喻承赶紧站起身:“iris说一点半有一个。”
陈骁炜摇头:“只有一个。”
饶海珍眼冒怒火笑:“小承啊,你为什么要跟我说有两个?!”她转过笑脸,对陈骁炜,“害得我啊,跑到八楼,老邓本来要开一天会,我把他赶走了!哈哈,现在好了,有两个会议室,领导,你爱用哪个用哪个吧!”
喻承一窘,iris明明跟饶海珍通过话,说过一点半的会议,可现在,她只字不提,一口咬定就是喻承说了两个会议。陈骁炜进办公室一会儿,出来说iris现在联系不上,他皱眉疑惑望着喻承。这情景,搞得好像是喻承在设计饶海珍了。
饶海珍又奔向工位,打电话:“喂,jerry啊!哎,会议室不用帮我找啦,是喻承!喻承他乱说的!对,是喻承!他搞不拎清的啦!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不知道啊!哎,谢谢啊!”
喻承愣住,他本来还希望自己通过努力,让马佳丽改观。现在好了,反正在hr面前,他是黑完了。
饶海珍喘气坐下,喻承回过神来,iris说的会,跟陈骁炜说的会,其实是同一个。iris作为专业接待,通知会议支持的人,把时间提前一点很正常,陈骁炜和她重复通知他,也很正常。只不过这件事在喻承工作交接回饶海珍的间隙里,产生了歧义。
陈骁炜站在办公室门口看了他一阵,向他走来。喻承忙说:“老大,这两个会,可能是同一……”
陈骁炜却出声把他打断:“喻承,你……你记清楚哦!这是你连续犯错误了!”
喻承:“……”
陈骁炜:“信息传达错误,是你的责任!”他欲言又止看了喻承一眼,转身进办公室。
喻承怔在原处。混职场最大的忌讳是被老板讨厌,饶海珍创造机会、把握机会的夸张表演,让他一跤接一跤地跌下去,终于摔得万劫不复。
第十九章意料外的剧终
包厢外的戏台子上,一个涂满白/粉的正旦披枷带锁,咿咿呀呀跪着唱:“……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堂下一片喝彩,喻承从桌上抓起一串珠子,丢到门边小厮手里:“赏了他!”
小厮点头哈腰跑开,跑了一半又折回来:“二爷,有客来拜。”
喻承问:“什么人?”
竹帘外,有一个爽利的声音笑哈哈走近,一名锦衣男子手握折扇,朝喻承拱了拱:“钟二爷好阔的手气!小子京弘深特来拜见则个!”
喻承忙从软垫儿上起身,依样打躬,笑说:“莫不是‘京字缎庄’的京哥哥吧!哥哥家的铺子开到苏州,我爹爹方才叫我,要我到庄上拜见,不曾想赶巧儿了就!”
京弘深抬起笑眼,让喻承心口一停。耳边似有人在唱曲儿,唱的是:“他是个矫帽轻衫小小郎,我是个绣帔香车楚楚娘,恰才貌正相当……”
京弘深也端端看他似有半柱香,问:“二爷青天白日不顾柜面生意,倒来梨园楼听戏?”
喻承吓了一跳:“哥哥可莫要跟我爹爹讲!他吊起来打死我不要紧,就怕气坏了爹爹身子骨……”
一行人笑起来,小厮腆脸接嘴儿道:“我家二爷是个甩手掌柜,苏州十八个米铺,都让钟大姐一人照顾全了!”
喻承抬手就轻轻给了小厮一耳刮子:“要你多嘴!快唤小二来看茶!哎我说,怎么这珠子还你擎着?皮痒了?”小厮嬉皮笑脸捂着脸颊,飞跑走了。喻承用袖子作势擦了擦包厢软椅,笑道,“京哥哥快坐!”
京弘深也不客气,坐了就让他的跟班儿去叫些薄皮瓜子儿,盐水花生,金丝蜜枣,白霜海棠上来。眼睛望着台子上,折扇随铙儿罄儿一下一下轻轻敲打桌沿。
喻承察言观色,说:“哥哥也喜欢吃茶听戏?”
京弘深笑道:“茶戏都是江南的好!台上这倡儿,明明是个男人,身段、模样,每一样不比女子差!”他停了停,转过脸笑道,“但其实我今日来,是恰好路过。本来是要到你们总铺,去见钟大姐。”
喻承好奇:“见她作甚?”
京弘深欲言又止,一旁他的家丁见状却接了茬,说:“我家老爷吩咐,让少爷到了苏州就上门拜会钟老爷,跟府上小姐合个八字儿,结亲家!”
喻承眼睛一瞪,视线凝聚,看见天花板上照进朝阳的一线金光。可他胸口还堵着,草,什么倒灶梦!老子大姐要抢我男人?!
最近梦也做得不顺,伐开心!还有那首“他是小小郎,我是楚楚娘……才貌正相当,高筑一堵云雨墙”,这是什么淫词艳曲?!谁娘了?!
喻承醒过来就跟自己做的梦发脾气,可清醒和梦之间的距离,却如黑夜不懂昼的白,搭不上话。他只好反省道,哎,我果然是吃素太久,只能在梦里消遣。
四月第一周,清明节三天放假。公司搬家在即,新址是集团买地自己建的,在滨江建了个园区,总共六栋楼。建的时候,计划集团下所有公司的员工都搬进去,大家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谁知这一年多的建筑过程中,集团急剧扩张,现在只能十二怒汉一家子公司搬,搭一些诸如“怒汉学院”、“怒汉小额贷款”之类的小体型子公司。寻宝、付钱爽等个头较大的子公司,依旧在城西租写字楼。
老总杨雨笃信老黄历,必须择吉日搬,七八千个工位一次性搬不完,分批次来,最后一批截止日到四月底。
喻承和大象同一批,都在四月十一号。两人合计了一下,他俩住的地儿到公司十八公里,公司搬到滨江后,他们离公司新址还有六公里。滨江这时候的公共交通并不发达,路上出租车都没几辆,更别提公交车了。上班比去市区难度更大,不如直接到公司附近租个房子。
全公司绝大部分年轻人,都是租房一族。公司搬,意味着大批人马也会跟着迁徙。这么大的事,难得销售部高抬贵手,大象周末加班免了。
他俩吃过早饭,打车到公司新址查看地形,再花了半天时间逛了一下周围的房子。
可以徒步上班的一公里以内,只有农民房。但由于十二怒汉要搬迁的消息在半年前报纸上就宣传得沸沸扬扬,本来外界就以为十二怒汉个个是千万富翁,新闻又预估,说至少有两千套房子要卖给十二怒汉的员工,租的,就更不计其数。
于是,滨江本来鸟不拉屎一空地儿,附近楼盘的售价直接从原先两千八一平米,陡升到一万三;租金天知道原来多少,说不定以前根本就没有“租房”这种概念。现在好了,每接近公司搬家的截止日期一天,房租就变一个样。农民房一层楼一百来平,硬是隔出三四个棺材大的小套房,每套租金七百到一千,美其名曰:“日式单身公寓”。
不再种地的农民伯伯婶婶们坐在路边,笑呵呵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打工仔们,眼里都是金色的“¥”标在猛闪。
喻承和大象勉强看了三户房子,实在忍不了了。
第一,小,还要跟一群陌生人杂居,隔音隐私不用想,出个门碰见个人,侧着身都难走;第二,哪有房间卧室客厅合二为一,还能隔出个半平方不到、密不透光的厕所?他们是鸡啊?!这种格局,不但应了风水学里的“臭风煞”,何况还真有一波一波的臭风,感觉住在里面就要倒霉了;第三,所有的农民房,一律四层楼高,但不论住哪一层,只有一个门进出。一楼房东全家住在里面,但凡出去回来,都要从别人家里过。
这真是哥可忍嫂不可忍!
出了农民回迁小区,喻承就想死了。他觉得自己拧巴,没几分钱还要挑这挑那。农民房环境再差,大象那些销售部的同事不都住进去了吗?
可他们是gay啊!gay不就是讲究个人隐私,以及和异样的目光拉开距离的吗?
如果他俩也住进这种房子,今后怎么带男人回来?就算不带男人,上班天天对着那些脸,下班还要近距离对着看,痛不痛、苦不苦啊!
两人站在春风中,纠结对望。喻承脑中忽然闪出一个楼盘名,“钱塘水晶都”。对了!他办公室那群有钱人,好像好多都买房子买在水晶都里,据说那个楼盘是某知名房地产商建的,环境应该不错,地儿也该不远。
花了半个小时眼观四路搜罗出租车,上车后没想到一分钟就到了钱塘水晶都,在一个大菜场对面。小区门口有一个超市,一家沙县,几家房产中介。
两人随便进一家中介,喻承说了下二室一厅的要求。一个穿黑西装黑西裤白棉袜配黑中跟鞋的妹子扫了他们一眼,说:“只有一套了,房东不肯给钥匙,等会儿自己来,要不你们一起去?”
说话间,一个五十多岁的谢顶胖老头骑电瓶车到,白棉袜高跟鞋妹说:“这是房东。”
老头问:“你们是十二怒汉的?”
喻承和大象一起说,不是不是,我们是美院的学生。
老头眯起眼笑了笑:“美院学生?你们不住学校,干嘛跑那么远租房子?”
大象说:“艺术家,图个清静。”
老头:“那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喻承:“是贵还是太贵?”
妹子笑:“水晶都的房子,前两年八百一千精装没人租,今年你们听说过十二怒汉吗?他们一搬过来,这边租金,去年十二月就涨到两千四,最近租出去的不管好坏都是三千起。”
喻承:“卧靠,这家公司太特么可恶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老头:“我的三千二。”
喻承猛抽一口冷气,你以为你这儿是武林广场啊?!大象眼神示意他:撤!
两人正要走,老头手机滴滴滴响起来,他接,说来看吧,我正好在。完了又是一个,他还是老说辞。
两人等他讲电话的一分钟之内,又有几个年轻人找过来,说旁边几家中介都说这小区没出租房了,你们这里有没有。妹子说两室一厅的就一间,等房东带。
喻承眉头一皱,这么香?他眼神回视大象:看看再说。
于是,一老头带着棉袜妹,还有他们一帮漂泊打工仔,浩浩荡荡往小区里挺进。
老头一路走一路打量来看房的人,说得他那房子就跟宝贝似的,是给儿子买的婚房,精装修,你们住进去之后,不要把这里搞成鸡窝鸭窝。
大象冷笑道:“嘿你这老伯,说话真好听!鸡窝鸭窝嘞……”
几个年轻人朝他笑,喻承用眼神示意他打住。毕竟此刻是卖方市场,他们要为老头子这点破嘴吵起来,没什么必要。
再说万一条件很好呢?租金可以再磨,反正农民房那边,喻承是宁愿死也不愿住的。
小区绿化很好,老头那栋楼,走两步就到了。
房子在十四楼,房门除了门把是亮的,四周都是灰。打开进去一看,偌大一间客厅,大概有五六十平米。落地窗没窗帘,地上就铺了块破破烂烂的木纹胶垫,假装自己是木地板;厨房水泥地,有窗,但是窗户外面是杂物通道;两间卧室各自约二十平米大,末了就是全封闭的洗手间。
配套的电器,洗衣机是二十年前的双筒旧机器,卧室里倒是各有一台蒙灰的空调,此外总共家具是一张大床,一张生锈的钢丝折叠床,一台彩电,一个热水器、一台油烟机,一套多余的卡拉ok音箱。
没了,一张凳子都没有,不用说农民房里都有的廉价衣柜和电脑桌。
喻承难以置信:“请问说好的精装修呢?你床都不全!你这是毛坯啊亲!”
老头眯眼笑笑:“你爱要不要吧!”
喻承想,三千二,谁要谁傻逼!另外几个看房的,在小妹带领下,也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尽力在维持表情平静。小妹为了一个月的中介费,赔笑硬诌说:“那,户型朝南,阳光还是好的……”
喻承反正也不想要了,加上老头先前说“鸭窝”,他看完房子更不爽。这老头出口成脏,谎话连篇,一点诚信都没有,什么素质!
他冷笑着痛快说:“爱要不要?这种烂房子,你白送我都不要!”
老头儿盯着他:“哎你这个年轻人,你说话要讲道理呀!”
喻承:“我给你讲道理。你看你家这客厅,格局这副样子,占地面积比其他地方加起来还大!落地窗没窗帘,外面周围没遮没挡,对面劈头盖脸一幢扁扁的高楼!风水上这叫‘刀煞’!要有血光之灾好吗?十四楼风这么大,光这么强,你房子四面又刷白/粉,关门夫妻吵架家庭不和,开门就破财!你还三千二!还儿子婚房!”
他说完,大象给他点了赞,两人对视一眼,想趁老头发飙前开溜。
没料到老头却盯着他,说:“哟,你还懂风水!你再讲两句。”
喻承豁出去了,指指点点说:“首先你房子在十四楼,十四楼房地产里什么价位?最低的吧?最低还最后才被买吧?为什么?不吉利嘛!你阳台上堆那么多死了的花,是‘垃圾煞’!房子外面菜市场,菜市场什么地方?古时候砍头的地儿!戾气重啊!”
一群看房的人连同白袜妹、老头统统被他唬住,喻承干脆风水先生上身:“菜市场里,天天杀鸡宰鱼,都是畜生道轮回的冤魂!你再看看你这屋里,厨房通风不好,采光不够……那,那是……”
老头:“是什么啊?”
喻承:“灶火……就是人气!采光不够么人气不旺咯!还有那个厕所,通风口啊没一个的,”他说溜了,把杭普都顺嘴带了出来,“厕所是凶位,没有通风就是‘阴煞’!厕所口么还对着个主卧!这住主卧的人,久了不是膝盖不好就是头痛!唉,算了,这个,你们谁租谁自求多福吧!”
大象已经眼睛藏笑挪到房门口了,喻承边说边往门口退。谁知老头眼神一弱,说:“你等一下!”
喻承:“干啥?”
老头见中介妹子正被人拉着问有没有其他小区的房子,他一把抓过喻承的手机,输下一串号码打给自己,完了就递回手机,不理他们了。
喻承和大象溜出门,在小区门口买了瓶水,大笑。
大象:“牛逼啊,一套一套的,哪儿学的呀!”
喻承抢过水喝一口:“我小开叔叔造楼的嘛~谁让他那么破一房子敢租三千二,卧槽,还说我们是鸭!”
大象摇摇头:“他说我是鸭,你是鸡!”
喻承:“你丫才是鸡!”
大象:“那好吧,你是鸭。”
喻承:“……”
两人欢乐互殴,没看见一个身影暗搓搓靠近,接口说:“两个小伙子!我这个人么就是嘴巴坏了点,你们不要听进去不就好了嘛!”
喻承一窘:“哦,房东啊,你干啥拿我手机号?”
老头嘿嘿笑,说:“那几个租房子的,都被你吓走了咯!我只好找你了么!”
喻承:“他们是被你的租金和你的‘精装修’吓走的!你房子挂出去多久了?为什么没租出去?你除了空调和油烟机是房产商送的,还有什么?像你这么租房子,还不如出去抢!”
老头:“哎你这个小伙子,说话么比我还坏!”
喻承:“你别听进去不就好了嘛!”
老头:“嘿,我一句话,你还得还挺快!那风水,你真当是懂的咯?”
喻承察言观色:“准不准?”
老头犹豫了一下,说:“那房子,其实我亲家跟她老公闹矛盾,过来住过两个礼拜。住的是厕所对的主卧,回去就说腿不好了……以前好端端一个人,没病没灾的,我恐怕就是你说的那个问题。”
喻承和大象对视一眼,心想,这也行!他讪笑:“那你还想把它租给我啊?”
老头嘿嘿两声:“你们懂风水么,知道问题,肯定也有解法嘛!这样,我租金降你点,三千,行不行?”
喻承噗地一声:“叔叔,毛坯!我们做鸭的钱也都是辛苦钱!”
“哎你看你,让你不要听进去嘛!”老头沉吟片刻,“床给你配个新的,客厅窗帘给你装装上去嘛,再给你们搬个饭桌过来,好伐?客厅卡拉ok好用的,你们年轻人高兴了还可以唱的嘛!”
大象狂笑:“家里唱k啊,唱两句就抓派出所去了!”
喻承也笑:“床、窗帘和饭桌都要,其他的,别人家里那种是真的精装!你这儿别的,沙发衣柜电脑桌,我都不要了,两千二!”
老头:“你怎么不去抢咯?!”
喻承:“你这是零六年的房子呀,你买的时候才几个钱!空了那么多年,婚房,我们给你添人气,改风水,你儿子结婚进来就是吉宅啊!”
老头:“你怎么知道我房子空几年?”
喻承笑:“地垫上灰都结成水泥了,要打扫,指不定得擦几十遍呢!”
老头:“添两百!只要不找那个中介,你们省点么我也省点。”
大象和喻承又对视一眼,这老头忒狠了,利用完人中介,就搞这一套。可他们也没钱去高尚,大象点点头,喻承就说行,那再来谈谈签合同的事儿。老头说你们网上下载一个随便签一下就好了,两人说我们十一号才搬,到时候再来把合同和钱一块给你。老头答应。
两人心情愉悦回家,喻承算了一下,两千四一个月,他和大象均摊,那么接下去每个月光房租就要一千二,另外还有两百物业费。付三押一,他要准备五千二。可他之前的薪水,每个月省吃俭用还不够,这下哪儿来那么一笔钱?
绝望中,手机响。点开一看,招行发的:“根据您的用卡情况,我行为您调升信用额度到两万一。”
喻承感激涕零。自打独立起,每逢患难时刻,救他一命的都是信用卡!信用卡真是他的再生父母啊!
就是不知道哪一年才能把“恩情”用高额利息还完。
新一周上班,团队里新添了两个bd经理,男的叫老贾,女的叫小王。听说背景都很厉害,但现下两人都一副新人唯唯诺诺的样子,看不出本事。
先前戴维说要顶起怒汉学院,不是蒙他们,也不是害他们。
除了他们部门被高看一眼调过来“顶”以外,还调了几个在集团里赫赫有名的业务开拓型悍将。学院新的总经理gary,就是特地从付钱爽子公司抽调过来的。他到岗第一天,专门找bd团队去了趟乌龟潭喝茶。究其目的,一来gary作为陈骁炜的新老板,想表达一番对这个牛逼团队的重视,二来,喻承想,大家同是学院新人,gary兴许也有“结盟”之意。
gary也是公司元老。本人大约四十七八岁,浓眉大眼,五官很立体,说话也是言辞持重,但气质却像在猪油缸里泡太久的抹布。
喻承在心里打完分,意识到一个点。自他进这家公司起,见过的所有所谓的中高层管理,似乎从气质风度上来看,除了戴维外,只有陈骁炜和谷天骄是好的。其他人,要不就是气质浑浊,丢清水里就能泡出黑汤来;要不就是外在正常,但一开口就不像样。
这究竟是咋回事儿?他想不明白。反观他之前待过的那家工厂,虽然人事关系复杂,社交模式传统,但每个人,包括老板和老板娘那种压榨工人到底的资本家在内,气场上反而还比gary之类的清透得多。
不知道陈骁炜是怎么出淤泥而不染的。
山清水秀的乌龟潭里,陈骁炜在gary面前一一介绍团队成员,介绍到他时,说了句:“年纪最小,却非常专业,也非常敬业。”
喻承受宠若惊。
自从上次跌那一跤之后,他果然夹着尾巴妥妥地做起了全职文案。陈骁炜对他的工作只剩点头,饶海珍也没再设计过他。但不知她后来怎么在接待中表现,几次下来,竟有杜强和龙老师等人挺她,说她绝对是个bd人才。饶海珍当然热切笑着,大方默认了。
她颇有势如破竹一路向上窜的阵仗。
这事喻承无所谓,但他有一个隐痛。就是他明显感受到,陈骁炜对他的笑容变了。所谓失去后才知道珍贵。早先他刚进公司,到他被连环套牢之前,陈骁炜每次看到他都笑眯眯地,那种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喻承回回能见,还以为陈骁炜对谁都那样。
如今他感受到了区别。陈骁炜对谁都一副笑脸,没错,包括现在对他。但现在的笑容,眼里的光点没有了。喻承不再是他的“儿子”,远远退到了他“普通同事”的位置。
失去后才懂得珍贵,懂得后也就感到落寞。不过喻承想,日久见人心,他会拼了老命为陈骁炜所带的团队效力。时间会让陈骁炜认清,他是个好孩子,不是个心机婊养的。
转眼就到了四月十一号。
公司搬家,听起来麻烦,其实员工不用怎么费力。把办公物品装到推柜里,柜子锁好,钥匙带走。从行政部领标签,写上工号、工位、名字、手机,贴柜子上、电脑上完事儿。他们团队还有一些送政府领导的小礼品,全部装纸箱里,依样贴好标签。一个小时不到,早上十点,全团队提前走人。
喻承协同大象,两人打车赶回家。前一天打包完出租屋里的东西,约好了搬家公司,在老房东相送、新房东的迎接下,从此告别楼下的《一个人》和楼上的摇床声,搬进了钱塘水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