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承怔了怔,继续翻,终于翻到了他想找的东西:房产证下压的一只牛皮纸袋,里面躺着一式两份《房屋赠与协议》。
抽出来看,打印文本是谷天骄正式转赠这套房子给小晶,并且会继续支付剩下按揭款项的内容。
喻承前前后后乱看,里面没有需要小晶履行任何义务的附加条款,似乎这房子想送就送了。甲方谷天骄已签好字,乙方签名处还空着。
喻承皱紧眉头,盯着协议上的“谷宇晶”深呼吸三次,总算把他先前没捋完的思路接上了线:既然大家都没有错,那为什么谷天骄要一笔接一笔地用大代价来买单,直到把自己掏得干干净净呢?
买什么单?是谁在强卖什么?凭什么谷天骄非得“买”呢?
喻承的追究没有结果,他又害怕起另一件事:这种付出有没有尽头?
如果没有……虽然谷天骄说过,认清了自己,哪怕一无所有也不白活。问题是,喻承不愿看到这么好的人一无所有。
协议还没签完,喻承还有一线希望去挽回。就在这时,他听到门响。
喻承抖了一下,忙把床上的各种文件收好往回塞。手忙脚乱间,一只透明文件袋装着一页熟悉的纸片闪过眼睛。但时间紧迫,他只顾得上顺好抽屉,起身出卧室。
两人在客厅撞上,喻承:“哥。”
谷天骄笑他:“哟,你做错什么了?怎么一副欠了世界好几个亿的样子?”
他边说边靠近,喻承本能想迎上前躲进他怀里。然而,理智像刀抵着后背,让他笨拙生硬地闪开身。他缩上最远一侧的沙发,拿靠垫挡在胸口,笑说:“你刚刚去哪儿了?”
谷天骄:“机场呗!”
喻承:“啊?”
谷天骄脱掉外套坐他旁边:“我猜你送完她,会心情不好,想早点儿陪你。没想到你动作挺快,我还在那附近兜圈子掐时间呢,你已经回来了。”
喻承笑笑,眼前这位,真是个从里到外都让人沉迷的好男人。他要是不绷紧神经,得秒秒钟再次沦陷。
谷天骄凑过来,拉过他的手:“这位拒人千里的小同志,你好像很焦虑你的前程,我给你摸摸骨啊!”
喻承噗地失笑,谷天骄继续掰:“这根儿骨头涩——她发现咱俩的关系了;这根儿酸,嗯……她撂了狠话,说你要是同性恋,就对不起她、对不起社会;但喜欢女生就没这些问题。”
喻承想了想:“她昨晚对你说的那些,你一点儿没被影响?”
谷天骄:“没啊。”喻承一挑眉,谷天骄说,“感觉像经历过的事,难过是难过,但也就意料之中、重复出现的剧情而已。”
喻承一愣,狐疑打量谷天骄的脸色:“你什么时候经历过?”
谷天骄看了看他,笑起来:“你还真信!应该是我脑补的场景吧!反正比现实激烈多了,所以我不意外。”他耸耸肩,“小同志你别学别人打岔呀!问你呢,我摸骨摸出来的东西,对还是不对?”
喻承挣开谷天骄的手,缩回抱枕后面,笑说:“没,她什么都没说。”
谷天骄:“真的?”
喻承心不在焉概述边角八卦:“就抱怨外婆来着,说外婆丁点儿小事都依赖她,她齁累了。”
谷天骄:“那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处境跟她很像?”
喻承:“哈?”他胡乱想了一圈,哭笑不得,“哥,你要正式‘理’了是不?”
谷天骄笑:“好不容易弄清你俩矛盾的症结,当然要给你解套啊!”
喻承没舍得打断,也没勇气仔细听,眼望着谷天骄的嘴巴一张一合,话音有一句没一句钻进耳朵:“我发现她和你……亲子关系里,说到底,是因为你俩都没有长大……很多人通过自己为人父母来成人,但她转型不成功,而你……不论什么关系,人跟人之间健康的情谊,基础是接受彼此本来的样子……你俩看起来亲密,其实陷入了控制和被控制的死循环。这种关系脆弱,不堪重负……你和她,都需要一个‘成人仪式’。”
喻承脑子里一亮,终于抓到了机会。他笑笑接茬:“老师教不好自己的孩子,医生治不好自己的老婆。”
谷天骄:“嗯?”
喻承:“没什么,我妈说的,口水话版‘当局者迷’。虽然以偏概全,反正就那意思。”
他心想,谷天骄和小晶的关系,又何尝不是控制与被控制的死循环?但他不敢透露关于小晶这茬,因为谷天骄一定能听出端倪,那么他的计划就会化为泡影。
果然,谷天骄云里雾里,喻承开始行动:“其实她昨晚说的话,我仔细想了想,觉得挺对。被子、梦什么的,的确撑不起生活。”
谷天骄一顿,意外:“意思是,你在我这儿也没有安全感?”
喻承嘿嘿两声,点头:“以前还不觉得,但最近提醒我的人太多。哥你看,我年纪也不小,马上二十七了。没房没车不说,每个月刨掉给大象定投的周转资金和房租,随便应酬一下就月光。别说我妈的期望,就作为一个普通人,添件像样的衣服都要精打细算,未来,看不到一点希望。”
谷天骄想了想,试探似的说:“给我一年,你要的,我都能满足你。”
喻承摇头:“那可不好说!给你算笔账吧!你现在月薪到手两万,年薪正常算三十二万。股票行权扣掉三分之一,养车养房养父母孩子,生活费一除,每个月只剩五六千。五六千能干嘛?”
他边说,边惊觉自己言之凿凿的话里全是漏洞。但谷天骄似乎在留意他的言外之音,深思望着他,没揭穿。
喻承硬着头皮摆冷脸:“而且,我的未来也没资格指望你。我明白你乐意承担,但你呢,你现在在这家公司的情况,很清楚不是吗——被动得不得了!如果被炒,公司给你十来万,顶多二十万遣散费——二十万以你现在的花销,能撑多久?”
谷天骄若有所思笑了笑:“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会被炒?”
喻承:“我要做最坏的打算啊!毕竟,你混职场那一套失效了,对吧?你的身家现在只剩一套房子,卖不了动不得……因为婷婷,她在你这儿也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可是……她这几次来,你没发现她性格明显变了吗?一个小朋友,好像学会在心里闷事儿。我猜她也没有安全感,因为她爸爸……同志关系纯靠感情维系,不牢靠,这是客观事实。也许是这个客观事实的消极气场影响了她。”
谷天骄欲言又止,随着喻承不断暗示,两人之间出现捉摸不透的复杂气氛。
喻承这时候脑子清醒得不得了,他让自己叹了口气:“哥,我刚认识你那会儿,你比现在实在多了。你生活、工作都蒸蒸日上,现在呢,感觉你卡住了,你却不正视这个问题,觉得自己好着呢!我听说人年纪大了,对感情会产生舍生忘死的冲动,我不太懂,也不赞成。我有时候觉得挺累,你看,我身后有我爸这么大一座靠山,其实只要我转个身,‘回归正途’,就轻松得多。”
谷天骄沉默半天笑了笑:“你是说,我们的现状让你没有安全感,未来也让你没有信心,看不到希望。”
喻承不敢看他,默认脸。
谷天骄:“明白了。所以你……”
喻承偷吸一口气:“哥,我们分手吧。”
谷天骄皱了皱眉,一秒后说:“好。”
喻承起身去收拾东西,他听到身后谷天骄点上了烟。前不久搬家恰逢换季,那时,他拣出秋冬常穿的衣服,装到行李箱里带过来算先见之明。现在同一只箱子重新装得满满当当。回到客厅,茶几上的烟灰缸满了。喻承说:“哥,我走了。”
谷天骄靠在沙发上,烟灰从指间簌簌散落。
他灭烟抬眼,什么都没说。喻承在鞋柜上放下钥匙,拎箱出门。
上了出租车,喻承望着小区外两年以来迅速冒出的一众小店,光影恍如隔世。
刚来那会儿,这附近除了房产中介外,拢共一酒店、一沙县、一超市、一菜场,路上只有黑车;现在,沿街店面几乎全开,出租车随叫随到,生活所需一应俱全。满眼五光十色,人来人往,好像繁华喧闹一直以来就是这样。
十二怒汉的员工把一片荒地种成了一小块乐土,完了再去另一片荒地,重新开垦。这么看来,一座座城市的兴建,说到底好简单,有利就够。
但是感情呢?
喻承想起不久前的轻松分手,笑笑。为了不成为谷天骄的罩门,他是处心积虑,希望谷天骄认为自己爱错了人,从而放慢“自弃”进度。可也没想到谷天骄同意得那么快啊!
车窗外太阳金光刺眼,他闭上眼睛。不管快慢,分了就是分了。关于“房子”,他只提了一次,应该能引起谷天骄的注意,同时,不会让他猜到他的用心。喻承舒口气。今后不论谷天骄再遇见谁,但愿他别再跟过去一样,把自己的一切都交出去。
喻承抬手揉眼睛。
如果他还这样,哪天倾家荡产,至少,他的软肋不是喻承。
回到西子风月,才十二点半。大象那帮按谷天骄招聘模式请的阿姨,应该都回家去了。喻承打开门,果然,客厅里桌椅沙发空空荡荡,北卧传出电视的声音。
听到门响,大象老高先后颠出来,看到他和他的行李,两人都呆了。
喻承先声夺人:“乡亲们!我胡汉三又回来啦!哇哈哈哈!”
哈完奔自己小房间,三秒后,大象端个碗,颤颤巍巍靠到门边:“不是刚刚还说平安夜吃火锅?啥情况啊?”
喻承丢下箱子,腾出手捏大象的脸:“哥离婚了!儿子判给了老公!想我不?”
大象:“……想……”
喻承大笑,门边被墙壁挡住的一坨老高状黑影说:“为什么呀?”
大象朝黑影使眼色,再看回来:“那你……”
喻承:“干啥,不让老子住是不?”
大象马上把碗筷塞老高怀里:“哎~什么话!老婆赶紧的!去给承哥添个菜!承哥,小的给你打扫房间啊!走着走着!”
喻承拿上抹布,笑哈哈跟大象投身到劳动的快乐中。
新租的这套房子,两个卧室朝南,主卧归大象老高,次卧喻承。由于搬来时,喻承就“挂名入住”,这个午后映照进阳光的房间早就布置整齐。大象和老高平时打扫,也不会把他的卧室落下。所以,喻承的清洁工作只剩床上和衣柜两部分,很快就做完了。
接着他拿了本书,穿过按点儿来工作的五位阿姨,飘去北卧静坐。
北面的卧室通风不错,但难晒到太阳,比较阴寒。客厅被用作大象的工作间,北卧就自然而然成了客厅。喻承毕业前租过真正的毛坯房,那时候跟大象合买的小咖啡桌、小沙发和书架都在这里。配上房东的电视空调和那小两口新买的地毯、音箱、绿植,这个小小的起居室,是个惬意的逗留处。
喻承盯着书里的字。
白纸黑墨掠过眼睛,他忽然想起来——谷天骄床头抽屉里,透明文件袋里的那页纸,蓝色墨水……好像是他的笔迹……对了!那不是他心心念念、谷天骄偷藏的一篇他的日记吗?
喻承拧起眉头。果然藏了啊!
那又是什么内容,值得谷天骄偷偷拿走,然后保存在他认为喻承绝对不会翻的重要文件里呢?
喻承记得再之后,谷天骄就对他说愿意一生相守,好像还说过,你慢慢来,别老被过去的杂音干扰。
可惜当时什么都没看清。
话说回来,现在追究那些,也没什么意义了。才两三个小时,他的生活就从神仙眷侣平滑回到一个人。生活的改变往往在意想不到的转角处,但就状态而言,也只有“得”与“不得”两个结果。没什么大不了的。
喻承很冷静。
“哎哎!”
喻承侧过头,看到一只象爪子在晃他膝盖。他抬眼,大象挨着他坐,老高则不声不响端了杯鲜榨果汁搁他面前。
喻承冲老高:“谢啦嫂子!”回眼瞟大象,“干啥?”
大象眼中关切:“沉默使人变态,快爆发一下!”
喻承煞有介事皱眉,捏拳,憋气,三秒后破功失笑:“你说得对,我跟他全心全意拥有过了,这次我还渣了人家,嗯,不遗憾!”
大象愣半天,扯他衣袖:“为毛?”
喻承:“分了好啊!好久没跟你们鬼混,没有大把时间攒在手里用一个人的眼睛看看风吹草长花凋叶落……现在挺好,自由得不得了!”
大象跟老高对视了一眼,接着小心翼翼问:“那你以后……怎么想?”
喻承沉吟,说了句:“嗯。”
大象蛋疼:“……‘嗯’是几个意思?”
喻承:“随便吧!都行!”
模范夫夫无语,但喻承自认为他没有散播无氧黑洞,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等到晚上夜深人静,喻承打算洗洗睡,回屋惯性拿出一件t恤,呆住。
这是他常穿的睡衣,早就洗过晒过,上面除了洗衣液的香味,什么都没有。
但是它曾无数次在他和谷天骄相处时,是他们之间最后的隔阂。谷天骄的亲吻、拥抱和抚摸,在传递给喻承的时候,他的气息、皮肤和体温,也同样浸润过它。除了喻承,跟谷天骄最亲近的就是它了。
喻承捧着t恤失神一会儿,把它塞进衣柜最底层。可不幸地,他紧接着看到另一件,谷天骄送给他的,又一件,谷天骄帮他挑的……喻承一鼓作气,甩开胳膊把一大堆衣服配饰打包,封箱,塞到衣柜顶上,再拿些有的没的把箱子遮住。
他知道自己矫情,但看不见就好了。
时间、节日,统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不过这年头手停口就停,日子要照过,工作还得做。
新一周起,喻承从新的出发点去公司。西子风月到寻宝村,打车起步价,五分钟内到。工位上,喻承埋头吃早餐,注意力尽量四散。
经过一个多月的磨合,飞天ka部六大行业、十四个小行业的布局日渐稳固。除了闪永昌,其他五个总监手下都带了两三个团队。成员来说,不适应新老板新格局的人,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人表现正常,但只要耳朵张大点儿,就能听到各团队里暗潮涌动的声音。
可最特别的,还是喻承所在的女装行业。
因为别的团队,虽然不时有新人加入,但众人的客套、玩笑,日渐熟络的同事默契都看得见;唯独女装,人们相互之间渐渐不再交流。一是因为十一月过后,整个行业没有一人晋升,据说闪永昌谁都没有推荐;二是这段时间下来,闪永昌为每个人都派了不同的活儿,人们连公事上的交集也几乎没有了。
没了合作关系,众人不用再共同奋斗。不撕,就只剩下照面点头。
十二月下,“哈喽再见”的相处模式,众人也愈渐厌烦。这个早上,当其他行业的人们正常寒暄时,女装的人各顾各的,静得像一潭死水。
喻承麻木不仁站起身,把一次性餐具丢垃圾桶,转身去露天走廊抱烟灰桶,消磨正式开工前的一点时间。
放空抽烟中,有人不声不响靠近,喻承回头一看,是苗妙师父。
喻承鼓起笑脸:“哟,师父!怎么啦?苗妙同学回学校,你魂儿也跟着走啦?”
苗妙师父憔悴笑着摇摇头,问喻承要了一支烟:“头儿,就你还乐,心态不一般!”
喻承掸烟灰:“别头儿了,让二人组听见!怎么啦?”
苗妙师父:“不想混了,换个地儿潇洒去!”
喻承一顿,苗妙师父无所谓死活,冷笑抱怨:“这儿太他妈心累了!你知道吧?闪永昌让我搞几个公众账号的运营,有事没事过问粉丝数。这段时间净涨一千多万,没话!跌几个,他就给脸色,盯着问‘为什么果取关’?”他摇摇头,凑近说,“营销线其他人也在动,你,我猜你不会走吧?”
喻承笑:“我天生抖,走了还怎么嗨?”
苗妙师父配合笑,意味深长拍拍喻承:“那你继续,顶住啊!”
苗妙师父没有夸张,接下去的几天,女装组的人挨个儿跟闪永昌过第四季度绩效和新一年规划,营销线过完一个跟喻承道别一个。寻宝村园区大,除了在一、二、五、八、十号楼有食堂外,还有好几家特色餐厅。元旦前,喻承每到饭点儿,就跟他原来的战友奔赴各餐厅吃散伙饭了。
女装原来二十一个人,十二月底一下转走九个。
这种情况其实对闪永昌来说也很危险,一个月内只要团队人离职转岗过半,就是不接受辩解的“管理事故”,闪永昌不出意外会被降级。
但看闪永昌,好像一点儿都不闹心,只通知hr新招补位。似乎这团队人都走了,更中他下怀。
他想怎么玩儿,又到底想玩儿什么?喻承无所谓。
12月31号,闪永昌找喻承到休闲区谈绩效,一起来旁听的,还有一个长得极像大泽隆夫的男人。
闪永昌先说:“第四季度给了你75分。”
喻承淡淡笑:“谢谢昌哥。”
闪永昌:“女装未来做垂直市场,所以,我们跟技术和ued绑定了明年一整年的合作目标。你呢,因为要新建几个功能模块,主要就是对接他们。那一月起,你的直接汇报线并到跟我们合作的技术部,老板是技术部的宋河。”
说到“宋河”,闪永昌身边的大泽隆夫朝喻承点头微笑。
喻承也朝他微笑回去。
闪永昌接着说:“人才管理系统里面,你的直接汇报对象是我,这一点不变。”
喻承:“好的。”
闪永昌:“那你去吧!”
喻承起身到露天走廊上抽烟,这种组织架构他之前只是听说,接下去就要亲身经历了。喻承胃部蜷缩,冬风湿冷到了一个新境界,他在大衣里边抖边发呆,没想到严绅影子一样贴到了他身边。
严绅劈头就说:“明天元旦,你今天做一个专题页面,来不来得及?”
喻承呵呵笑:“早想到了,昨天就做好提交了测试。你要马上上线都行。”
严绅明显惊讶,看了看他,自己掏出一支烟点上:“还有一件事……嗯,就是,营销线最近走空了,新人还在面。闪永昌让我跟你说,希望你多接一块儿,就是苗妙师父原来负责的新媒体运营。”
喻承没做声。
严绅自顾自说:“没问题的话,等会儿你就去绩效评分系统里,把这部分工作也写进去。”
喻承:“行。”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严绅怎么想的,他突然笑起来,难得嘴甜说:“哎,我发现你这身材气质,失魂落魄站在阳光里,挺像个传说中的贵族哈!”他说着就伸手捏了一把喻承的上臂,“喔!看不出来呀!你有在健身?”
喻承笑哈哈闪后:“贵族?‘贵州少数民族’的简称是吧?”
严绅噗了一声,笑半天,完了用一种心照不宣的眼神问:“你失恋啦?”
喻承猝不及防,没哈拉动。他竟瞬间回想起失去谷天骄那个梦,一时觉得胸口空了,北风都能穿透。
严绅观察出结论静下来,重新打量他,笑容真了两分:“活儿是多了点,暂时的……其实吧,闪永昌这个人,超好!就是……他也有他的追求,你别太较真儿。把你并到宋河那儿,也挺好啊,我也会并过去。”
他话里有几个关键词,喻承抓住一个,模棱两可问:“他的追求,你跟他目标一致?”
严绅愣了一下,大笑:“你想到哪儿去了!拜托,他是我亲哥好吧!我在喜福汇钱多多了,要不是他野心勃勃跟我说‘走!咱们加入飞天去打大牌网!’,飞天这点儿钱,我才不来呢!”
喻承敷衍:“是嘛,真够义气!”
严绅得意:“是他有魄力!喜福汇那边给他几千万股票,说不要就不要!他说,人嘛,总得干点儿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我听着心动——你说是吧?”
喻承指间烟已燃尽,他笑笑说:“你慢抽,我进去了。”
说完转身,严绅却劈手拉住他胳膊,喻承回头,严绅意味深长眯眼:“你现在都是图文运营的硬活儿,包括新媒体在内,内容天天更新,吃不消吧?要是忙不过来……去借力啊!”
喻承笑:“人都没有,怎么借?”
严绅:“哎!清库存活动,你管超便宜借了人和渠道;双十一前战,你管商家借了那么多明星……老套路,让别人帮你做内容,你负责检查和发布,给点儿好处不就完了?”
喻承:“之前那些都是资源互换,好处一眼看得到;现在全是长线投入养忠诚度,谁鸟啊!而且找单个商家免费给资源,推单店是高压线……”他笑笑,“我是找死呢嘛!”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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