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后良妃作者:戚华素
第4节
楚窈有些害羞,动了动脚,却没能抽得出来,“我如何叫的你少了,往日不是常说吗。”
“你也说了那是往日的,”赵怡挑挑眉,脱了楚窈一只染了泥点的袜子,看见那雪白小巧的脚,赵怡手指动了动,又把楚窈另一只袜子也脱了下来,“更何况那‘常说’,里头含着多大水分,娘子你也是知道的。”
楚窈听了,只红了脸,有些犹豫,就在她准备开口喊时,只觉一股带着触电般酥麻的感觉,从脚心传来,只一下,便叫她整个人都酥了。
“哎呀,”楚窈惊了一声,脑子有些蒙了,挣扎起来,“夫人,夫人,夫人,你,你……你快停手。”
楚窈一向敏感,脚心尤甚,如今叫赵怡拿了短处,不由得软了身子朝后头倒去,被赵怡眼疾手快的搂着,坐到自己怀里。楚窈急促的呼吸喷洒在赵怡脸侧,撩动了赵怡的头发,有些痒丝丝的,赵怡不禁侧了侧头,就恰看见楚窈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和因剧烈‘运动’而染上绯红的脸。
一时间车夫将马车赶得快了些,车帘微动,撩出外头半分春、意,却也比不上这时的楚窈。
赵怡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她慢慢低下头,在楚窈额上、鼻尖、颈侧落下轻吻,一手在楚窈背上婆娑,另一只空着的手,则不自觉顺着楚窈的衣襟向内滑去。
楚窈不禁闭了眼,双手搂上赵怡,头往后扬了扬,把自己最漂亮的脖子送到赵怡唇下,秀气的小脚不自觉的互相摩擦,那脚趾全都不自觉的蜷缩起来。
赵怡见了,也有些忍不住,但到底只是低头舔了舔楚窈脖子最脆弱的部分,又再往下几分,深吸一口气,手上略施了几分力气捏了捏楚窈的肌肤。
“唔,”楚窈睁了眼,半是撒娇,半是嗔怪,“你又作弄我。”
赵怡抬起头来,手也伸出来点了点楚窈有些发干的嘴唇,“是是是,都是我的不是,只是娘子可别再来逗我了。”
楚窈立时睁圆了眼睛,连耳垂都红了,“什么我逗你,分明是你……”
“对对对,是我,没忍住,”赵怡好脾气的应了,倒显得楚窈无理取闹似的,叫楚窈愈发不乐意了。赵怡见了,便又低下头,趁着楚窈还在酝酿怒气之时,在楚窈唇上舔了舔,润湿了楚窈的嘴唇,也叫楚窈将原本正在发酵的怒意,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赵怡又挨了挨楚窈的脸,这才把楚窈放到位子上,拿了新袜子来,替楚窈穿好,又换上干净的鞋子,把脏了的鞋袜一并收拾了,丢到另一个空暗格里头去,才一脸严肃的坐回到楚窈身边。
楚窈偷眼看了赵怡好几回,才假作不经意的碰了碰赵怡的手,“夫人,”楚窈垂了头,“你……”
赵怡见状,便也绷不住了,“我都知道的,娘子且放心吧。”说着,赵怡便伸手将方才弄乱了的楚窈的衣裳给拉了拉,又把褶皱抹平。
楚窈偏了头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赵怡,又突然笑了,她倚到赵怡肩头,“我是想说,你先前与长孙卫比试一番,方才又有那样的动作,”楚窈红了脸,便统一含糊着过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影响,等到了白云寺,且请随行的大夫来替你看看。”
赵怡一怔,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好在这会儿楚窈看不见,赵怡自己脸上古怪一阵也就好了,赵怡干咳一声,道,“娘子果然是本夫人的好军师,正好这些日子不用和黑甲军联系,我也不必常常出门,若大夫诊治出什么,再添上一两句舟车劳顿,咱们这几月只用在府里的小佛堂诵经,聊表心意即可。也免了这每月一来一回的功夫,能布置不少东西了。”
楚窈听见赵怡这样歪曲自己的意思,反而笑了。往常见得的,多是赵怡或端庄,或英武的一面,无论如何,都是叫楚窈极为尊敬的,如今这样孩子气的赵怡,倒是难得,反叫楚窈觉得更加自然了。
又过了半柱香工夫,车停了,赵怡便道,“咱们到了。”
☆、第二十一章凤栖梧桐
楚窈走出车厢,就发现周围景色和今生初见赵怡那时,有了很大差别,尤其多了一道小门。这小门口现是开着的,有个常在寺里的婆子守着。
楚窈搭着赵怡的手下了马车,才开始细细观察起来。
赵怡见楚窈在看周围景物,便道,“这院子前两个月刚休整过,特将原先和寺里相连的长廊改了,又另开了这道小门,如此往来,便不必回回都惊了寺里清修的师傅们了。”
“可这样一改,往来上香的香客们,又如何知道你来了呢,”楚窈听完便道,“只怕还是得叫人往寺里露个面,走一遭的。”
“正是呢,”赵怡笑道,“这个门多是方便出行,若从此门入,确实得叫人到前头去走一转的,”赵怡又道,“此番你我来迟,想来紫烟应是叫人去了。”
“王妃料事如神,紫烟佩服,”赵怡话音刚落,小门内就转出了紫烟的影子,紫烟走进与赵怡楚窈行了个礼,才笑着说道,“您二位可算是到了,不知道侧妃您又祸害了多少桃花,几只鸟儿?”
楚窈一愣,接着便指着紫烟朝赵怡撒娇道,“夫人你快看她,不就是看山下景致不错,拉着你多留了一会儿,就来编排我了,”一时又看向紫烟,“又没耽搁了正事儿,也来说道。我可渴了,茶好了没?”
赵怡见了,也只帮着楚窈说话,“时辰还早呢,有什么干系,可派人去寺里与方丈说过了?”
“好了好了,侧妃您要喝茶,怎么能不好呢,”紫烟笑着,又听见赵怡说话,便整了整神色,“我亲自去的,还见到几位把总夫人,略说了几句话呢。刘副将的夫人没来,说是老夫人病了,走不得人。周行商家的的夫人姐儿也来了,还有周家的大少爷、新奶奶,说是来祈福的。”
紫烟一面说着,就一面把赵怡楚窈两个往里头引去。
“刘老夫人那儿你且记下,回去了置办些药材送去,再问问请的是哪家医生,若有事情,叫她们尽管来府里,”赵怡听完,便下了吩咐。
“我都晓得的,”紫烟点点头,“原都是有例可查的,不过回去收拾收拾,寻个丫鬟婆子的去一趟便是了,等她们回来了,我再叫她们来与你回话。”
“也好,”赵怡点点头便看向楚窈。
紫烟与赵怡两个说事情,楚窈一向是不插嘴的,只除了赵怡愿意让她管管的事儿。更何况这些与王府人脉相关的琐事,也只得赵怡这个正妃出面才好。
因此,楚窈也只分了两分心思在她们说话上,略记得了有那么几个人,便彻底丢开去看院子了。
这时节,院里的海棠倒是有那么一两株,开得正是最繁华的时候,有几朵玉兰开败了,也有几朵正是时候,许是山上冷些的缘故,有旁的花木才将将舒展叶子,虽稚嫩了些,却惹人心喜。
待反应过来赵怡紫烟已经说完时,紫烟已经先进去布置了,赵怡在她身边同她一起看着一株才吐绿芽的梧桐。
楚窈偏了偏头,“怎么也不叫我。”
赵怡笑着捏了捏楚窈的脸,“看你看的开心,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又看向那梧桐,“等不得几日就能枝繁叶茂了。”
“又来欺负我,”楚窈伸手拍了拍赵怡的手,等她不情不愿的放开,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听见赵怡后半句话,眼珠子一转,“可不是吗,这梧桐眼看着才吐新芽,过不得几日就能枝繁叶茂了,”楚窈用丝绢半掩了嘴,眼光只在那梧桐上逡巡,小声道,“都说是‘凤栖梧’,等枝繁叶茂了,就该能叫凤凰栖息了。”
赵怡松了手,见楚窈脸颊上不正常的红,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忽听见楚窈说了这话,便不自觉眯了眼去看那梧桐,“若真能如此,也是它的造化了。”
楚窈听了,有些诧异,笑道,“若真成了,你还预备封它个什么不成?”
“有何不可,”赵怡偏头,含笑看着楚窈。
楚窈嘟了嘟嘴,“要说也是我说的这话,怎么也不赏一赏我,反要去封一棵树呢。”
“你呀,连着这一棵树的功劳也不肯给它么,”赵怡脸色舒展开来。
“本就是我的功劳,何必给它,”楚窈故作愤愤,“它的好处,也就是生为了一棵梧桐,又叫我见着了罢了。”
赵怡听了,突然笑出声来,指着楚窈,“说来它该来好好谢你的。”
“可不是吗,”楚窈眨眨眼睛,见赵怡一手习惯性的放在小腹处,突然想到,“都是你和紫烟打岔,都忘了请大夫了,等大夫下了诊断,还要叫红珠来的。”
见赵怡也渐渐正色,楚窈又笑道,“今日好些个把总夫人都在,又有行商家人,可不正是好时候?得叫紫烟带几个人‘匆匆’去寻寺里医术高明的高僧来才是。”
“偏你还记得,”赵怡觑了楚窈一眼,便喊了紫烟来,如此吩咐下去,想了想,又叫了红珠在身边伺候,且看她如何表现。
趁着紫烟带了人出去,红珠还没进门的时候,楚窈忙扶了赵怡进屋,又取了制粉来,给赵怡面上敷了一层,又把浮粉去尽。手上也施用了少许,再做些修饰,赵怡看起来脸色就有些不大好了。
等红珠匆匆进来服侍,楚窈正在收拾东西,红珠抬了眼皮看了一眼带着病容,却好好的赵怡一眼,行了个礼,就赶忙上前接了楚窈的事情,默默把东西归置好,不曾有过半分疑问。
楚窈笑笑,就扶了赵怡靠在自己身上,红珠做完了事情,就默默候在一边,脸上显出几分颇应景的焦急神色来。
楚窈见了十分满意,底下同赵怡握在一块儿的手,不由动了动,挠了挠赵怡的手心,惹得赵怡看了她一眼,恰逢紫烟引了一位僧人进来,赵怡便按下这事,只配合了那僧人动作。
赵怡本没有什么事情,按脉象看来,更比别人更好上几分,只那脸色不能作假,又有楚窈这个侧妃在一旁泫然欲泣,只说是自己不好,拉了王妃姐姐迟滞许久,又受了车马劳顿,该叫姐姐早些回来歇息,再有紫烟红珠两个再三忧心,扰了心神。
那师傅便下了诊断,“王妃车马劳顿,休息一阵就好了,虽不至于用安胎药,日后却得好好养着,断不能再受累的。”
“谢过师傅了,”赵怡十分满意,“紫烟你替我送了这位师傅回去,香火钱再添一成。”
那师傅忙道不敢,又谢过了,才随紫烟出去。
赵怡靠着楚窈,等了一阵,才作不经意状与红珠道,“你表现倒不错,是个可造之材。”
☆、第二十二章红珠之事
赵怡靠着楚窈,等了一阵,才作不经意状与红珠道,“你表现倒不错,是个可造之材。”
楚窈听了,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含笑看向了红珠。
红珠忙垂首走到赵怡楚窈身前三尺处跪下,“王妃抬爱。”
赵怡也不说话,任由红珠在地上跪着,自己倒是闭了眼,靠着楚窈休息。约莫过了一盏茶工夫,赵怡才睁了眼,只那那看死物的眼神看向红珠,语气也不大和善,带着些高高在上的味道,“听说你前日坠湖,却不肯对紫烟说出实情,偏要见了我才肯说。”
红珠一个激灵,浑身一颤,“回王妃的话,是。”
楚窈见状,含笑看了赵怡一眼,眨了眨眼睛,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但赵怡是个懂唇语的,楚窈这是在叫她别把人给吓坏了。
赵怡见楚窈想保红珠,有些气闷,便就着靠在楚窈身上的动作,偏头在楚窈肩头轻轻咬了一口,换得楚窈倒吸了口气。
赵怡一直关注着红珠的动静,见她白了脸色,把头垂得更低,就满意起来。又想起两日前,赵家传回来关于红珠的资料,不得不感叹一句,是个不错的人才。
“红珠,本名李曼筠,祖籍南地昭县,南帝二十年生人,前太子太傅李晗孙女,因大夏元年英华太子谋反案,李氏全族入罪,女眷没入掖庭,”赵怡顿了顿,“彼时你方才周岁,进宫后由母亲吕氏教养,大夏五年尚宫局小选,因你自作聪明,得罪了女史吴氏,自此除名,成了一名洒扫宫人,改名红珠。大夏七年得贵妃青眼,有了品级,大夏八年,被划归卫王。”
红珠手紧了紧,又松开来,红珠朝赵怡恭敬一拜,“罪女惶恐。”
赵怡点了点头,“既然知道自己是罪女,便该对贵妃感恩戴德,好生服侍卫王,怎么我听着你托紫烟转告我的,倒似有隐情呢,”赵怡说着,就阴沉了脸色,“一个罪女宫婢,竟有这样大的胆子,倒叫本妃大开眼界。”
“王妃容禀,”红珠早先就听过王妃赵氏的威严,可见过的却只有王妃对侧妃的温柔维护,今日这一遭,倒叫她一时没了主意,索性是定了心思的,正好就都一并说了。生死虽由天,可人却或可一搏。
“王妃容禀,”红珠又念了一遍,才道,“奴婢是贵妃赐下,不得王妃您信任,奴婢知道。且这几年奴婢也常给贵妃传递府中消息,更该万死。只奴婢知道了一个针对王府的阴谋,想悄悄告诉王爷,不想招来贵妃怒火。奴婢愧对王爷王妃良多,若再瞒了这事,便该入那十八层地狱轮转,永不超生。”
赵怡楚窈两个对视一眼,楚窈满是疑问,赵怡却从记忆里翻出一件事来,也正是那事,促使夏云景登基为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秘密除掉了手足亲兄,第二件事,就是每日亲手喂荣升太后的贵妃生母,喝下了一碗叫人身体不断虚弱的□□。
不过夏云景会做人,善待长兄子女,每日亲手为母亲‘喝药’,杀兄弑母罪人,却还得了孝善的美名。只是有了美名,内里滋味却只他自己才知道了。
赵怡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悲喜交加,说的大概就是此时的赵怡了。
她突然离了楚窈,站了起来,目光死死盯住红珠,“你可是想说,贵妃常年派人给卫王下□□,此药一来伤身,叫人先是身体康健更甚常人,却内里渐渐虚弱;二则与子嗣有碍,一辈子若得一子,此生也就成了废人,再无子女缘分;三若不慎,再过数年,就要一命归西?”
这回,倒是红珠惊讶了,她猛的抬起头来看着赵怡,却被赵怡阴翳的目光吓得低下头去,“正,正是。”
赵怡背对着楚窈,因而楚窈看不见赵怡脸上神色,只知道赵怡整个人先是极不高兴,接着便爆发出强烈的喜意。
楚窈伸手握住赵怡的手,原有些担忧,也散了。
楚窈如今觉得夏云景十分可怜,自幼有生母如此区别对待,倒不像母子,更似仇人了。难怪前世夏云景极少入后宫,便是有一二女子真心喜爱,却仍要赐下避子汤药。原以为是爱重太子,现在看来,却是症结在此。
楚窈想了一通,虽也可怜夏云景,自己唇边却也露出笑意,且越发灿烂。
可怜夏云景被生母当仇人对待,可怜前世夏云景生生逼死所有对自己好的人,所以今生,再不会有人真心为他考虑、心疼。
赵怡反手握住楚窈的手,只觉胸中一口浊气吐出,虽说总算将前世暴毙真相拼凑了七七八八,可知道得越多,赵怡就觉得自己越恨夏云景。
赵怡另一只手不自觉得捂上自己心口,在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忍不住,就让夏云景也‘暴毙’了。得再忍忍,再忍忍,儿子还没出生,还没当上太子,还没看着夏云景万念俱灰,疯狂报复,得忍忍,得忍忍。
赵怡心情极好的笑出了声,亲自伸了手去扶红珠起来,又给了楚窈一个眼色,才道,“好丫头,你既拼了性命,禀报了这样重要的事出来,贵妃是万万容不得你了,若告诉了王爷,你却也未必能活。”
楚窈与赵怡相处多年,此时心绪皆在一处,自然明白赵怡所想,便也笑道,“你前些日子还托紫烟到我这里做说客,想要到我身边服侍,如今你立了大功,就凭这个,我也要要了你来的。”
红珠见赵怡楚窈两个完全不担心,反而笑得开怀,心中生出恐惧。她不像紫烟,从小就在赵怡身边培养,以赵怡的命令为意志。她虽比旁人聪慧,却也只是个将要成人的少女。
好在红珠早年在贵妃身边服侍过,一些暗处的事情,也不知道看过多少,又有幼时各类变故,受尽时人冷眼,她虽仍存着惧意,脸色苍白,但只凭着求生本能,看了看赵怡的肚子,便顺着赵怡的心意站起来。又朝楚窈赵怡叩谢,“红珠见过主子。”
一时赵怡楚窈都满意极了。
☆、第二十三章内侍前来
离那日去寺里已经三个月过去,夏天来了许久,卫地也就热了。楚窈正喂赵怡吃剥好的葡萄,就听见外头有人来回,说是宫里贵妃身边的万内侍来了。
赵怡楚窈对视一眼,赵怡只道,“还不快请进来,再找人去告诉王爷一声。”
楚窈原是挨着赵怡坐的,也站起来,先洗了手,一面拿绢帕擦着,一面做到小几的另一侧。才把绢帕交给花影收了,就看见一老一幼两个内侍,由紫烟亲自领着进来了。
这领头的老内侍着灰袍,戴冠,手执一把拂尘。他先是快速抬眸,扫了一眼屋里的人,才把拂尘交到已经垂首退在一边的小内侍手上,才领着那小内侍一同行礼,“奴叩见卫王妃殿下卫王侧妃殿下,两位殿下长乐。”
“内侍不必多礼,”赵怡一手扶着大了数倍的肚子,一边叫紫烟,“还不快扶万内侍起来。”
楚窈见这万内侍也向自己见了礼,眼皮子一跳,也忙跟着赵怡叫起,只是她也没叫人去帮忙,不过一个内侍,她又不是赵怡,太热络了反而叫人觉得心思深重。
紫烟得了话,忙笑着过去扶万内侍,那小内侍也忙赶过来帮忙。虽有紫烟来扶,万内侍却不敢真使了力气,因而紫烟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大半力气,都是那小内侍出的。
那万内侍才起,就有紫烟指挥了小丫头端了凳子来,放在赵怡楚窈中间的小几正对面,隔了约六尺远,万内侍谢恩后小心坐了。
万内侍才坐下,便对赵怡拱手道,“往时在宫中,贵妃娘娘时常念叨,总担心王妃您吃用不好,眼看这夏日将尽,便求了恩旨派了奴来看看,”万内侍故意停了停才继续道,“如今奴见着王妃殿下您身子康健,也能安心去回了贵妃娘娘,也算不负娘娘所托。”
“也是贵妃母怜爱,”赵怡笑道,“原该王爷领着我们,常往贵妃母处请安,只王爷常年驻在卫地,不得回去,只能以书信往来。前几日王爷还对我长吁短叹,说是这离南地越久,就越是思念父皇母后和贵妃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一见,谁知道今日内侍您就来了。”
“这可真是赶得巧了,”万内侍拱手道,“能一解王爷的思乡之情,可是奴的荣幸。”
赵怡看了看笑成一朵花儿的万内侍,“方才知道内侍来了,我已派人去通知了王爷,想来也该到大营了。等晚上用晚饭时,万内侍就能见着王爷了。
万内侍听了,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但再看向赵怡时又是满脸笑意恭敬。
楚窈拧了拧眉头,就记下了,预备等这万内侍走了,再同赵怡说上一说。只是赵怡对这万内侍的态度,似乎有些不一样,这样想着,楚窈就在万内侍脸上又打了个转,便看向了一边的果品,随手拈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只听他们说话。
“奴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贵妃娘娘有些嘱咐,叫奴带来,”万内侍笑了笑,又道,“另有一事,是临行前贵妃娘娘特意吩咐奴一定要告诉王妃殿下您的。”
“哦,”赵怡有些惊讶,“不知贵妃母有何要事嘱托?”
“也不算是大事,”万内侍道,“今年大选已经结束,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给卫王殿下选了六名宫人,奴来时她们还未上路,算算日子,只怕还有五六日工夫。”
“原来是府里要再多上六位妹妹了,”赵怡对此毫不惊讶,依然是举止端庄,笑容连个角都没变过,“只不知这几位妹妹祖籍何处?可有册封?”
“回王妃殿下,”万内侍拱手道,“因贵妃娘娘说卫王府中多年不曾进人,也不知道卫王的喜好,便等到了卫地再由王爷和您来定册封之位,故这几位都还只是宫人分位。”
赵怡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赵怡点点头,“倒该多谢贵妃母想得周到。”
万内侍等赵怡说罢,才继续道,“此番六位宫人,皆是以美入侍,大都是民家良女,唯柳氏、陈氏父亲分为六品官员、七品官员。这两位皆是南地人。两位韦氏宫人乃是同母所出的双生姐妹,祖籍西凉。皇后娘娘怜惜她姐妹二人情谊,便一同赐给卫王殿下了。下剩的许宫人是江州人,何宫人是平洲人。”
赵怡听罢,在心里头默默转了几个来回,便记下了。
楚窈按着前世的记忆做了比对,也只有那对姐妹花是原先没有的人物,旁的都是见过了的。
赵怡又问了万内侍些旁的,便又说起了家常话,赵怡看了看一边颇无聊的楚窈,“万内侍原是没见过楚妹妹的,怎么方才只看了几眼,就能断定,是楚妹妹在这儿了呢。”
“说来惭愧,”万内侍听罢,忙也朝楚窈拱手一礼,“方才在外头等候传召时,奴曾听见有丫鬟说是楚侧妃也在。若不是早知道,想来奴也不知道是侧妃在此,只以为是哪家的姐儿,来陪殿下您说话的。”
楚窈看了赵怡一眼,才道,“那也是了不得的,若换个人来,怕是不如内侍了。”
赵怡笑笑,“楚妹妹说的正是,若换了个人来,怕是不如万内侍的。想来也只得来问了。”
万内侍听了,只连声说是担不起如此夸赞。
赵怡又问了些贵妃皇帝皇后的事情,又见没什么好说的,便显出些疲态,“我近来多有精神不济,倒叫万内侍见着,内侍可别回去同贵妃母说了。”
“殿下您月份大了,常有些疲惫也是正常的,只好好休息便是,”一面又连说不敢。
楚窈见了,便道,“我看万内侍这一路来,定也不曾好好休息过,不如今日姐姐你就早些放了万内侍回去做些休整,等明日都歇息好了,再过来说话,岂不是正好。”
“偏你懂得多,”赵怡含笑看了楚窈一眼,便允了万内侍退下。
☆、第二十四章楚窈之疑
这日夏云景回来得极早,算算时辰,约莫是才得了消息,就赶回来了的。
夏云景回来,也没如往常一般,到后院儿先看看赵怡和他儿子,再逗逗楚窈,而是直接派人,传了万内侍到外书房去说话,又另叫了信得过的人把守着。
楚窈的消息是紫烟带来的,楚窈得到这个消息时,正陪着赵怡在房里休息,因赵怡睡着,楚窈听紫烟小声说了,就叫她下去了。她自个儿在心里头琢磨着,总觉得这个万内侍,有些特别。一是赵怡的态度,二是万内侍的态度,三是夏云景的做事方式。
“怎么了,”原本闭着眼休息的赵怡,睁开眼问楚窈。
“没睡着?可是方才被吵醒了?”楚窈拿手覆上赵怡的脸,“方才紫烟来说是王爷回来了,传了万内侍去书房说话。你这几日都不曾休息好,再睡会儿吧,我陪着你,叫她们到了时辰再进来。”
“没被吵着,方才只是眯着眼歇息,不曾睡着,”赵怡伸手握上楚窈的,仍贴着自己的脸,想到刚才紫烟来说的事情,心里就有了底,“可是觉得万内侍特别?”
楚窈笑笑,“果然还是夫人你聪明,我正是因着这个奇怪呢。”言罢,又把今日见万内侍时,万内侍的异样一一说了。
赵怡听完,也没忙着给楚窈解释,反看着她,“那依你看来,万内侍应当是什么人呢?”
楚窈瞥了赵怡一眼,拇指在赵怡脸上婆娑两下,“你对那万内侍态度简直算是和蔼可亲,那万内侍也没怎么见外,除了所执礼节太多,反是说了不少听不到的实话、真话,我可不信这都是贵妃吩咐要告诉你的。”
赵怡点了点头,“继续。”
“既然不是贵妃吩咐,那就是他自己主动说的。再者,”楚窈又对着赵怡笑笑,“如今王爷的态度摆在这里,想来他应当是贵妃倚重、王爷信任的人,说不准就是从小对王爷照顾有加的。”
赵怡听完,脸上露出几分满意,“虽不全中,倒也□□不离十了。”
赵怡撑着坐起来,拿了个引枕塞到背后靠着,楚窈又拿了件衣裳给她披着,“王爷曾在万内侍幼时救过他一命,那时他不过是个最下等的侍者,谁知道后来就成了贵妃身边大太监的干儿子,还出了头,得了贵妃信任呢。”
赵怡抚了抚肚子,“还在南地时,王爷就指点我,若有危及性命之事,可靠万内侍传信,但平日不能和万内侍过于亲近。”
因屋里的光有些暗,赵怡又低着头,便显得阴影更甚,楚窈看见赵怡嘴角那笑,没来由的就有些心里膈应,便贴近了赵怡,故意撒娇,“既是如此,便是值得信任的人了。”又道,“他难得从贵妃处来,也叫他好生过上几日舒坦日子,也留个底子,若日后能用上,也算是好的。”
赵怡感受到楚窈身上的温度,一怔,便把头靠在了楚窈的头发上,用极柔和的语气道,“想他有命出来,却未必有命回去呢。”
楚窈眼皮子一跳,忙道,“怎么?莫不是贵妃知道他是夏云景的人,特派他出来,就是要对他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