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打扰她吃东西。”声音依旧温润清雅,却让苏若君噎得不行。
闻墨弦看她那个表情,复又道:“还有,当初你跟着宫伯伯走南闯北,我却是一直待在豫州,哪里晓得怎么吃灌汤包,你自己猴急却还怨我。”说着却是含笑给她夹了一个。
“行,你有理。”
“若君,这次去你要待多久?”闻墨弦想到苏若君要离开,停下筷子,轻声道。
“若君姑娘要去哪?”顾流惜有些疑惑。
苏若君看了她一眼,微笑道:“苏彦之前得道消息,大理那边似乎发现七叶琉璃花,我准备亲自去看看。”
顾流惜一听,倏地站起了身子,惊喜道:“真得么?!”
苏若君看她眼里满是狂喜,紧握着手,压抑不住激动的模样,心里轻叹了声。
“不错,只是并不晓得是真是假。”
顾流惜眼里的狂喜退了些,却是惊喜和恐慌交织,如此也导致她脸上的表情变幻莫名。闻墨弦眉头微蹙,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坐下,戏谑道:“你这是学变脸么,这一会儿就换了这么多表情。”
顾流惜怕自己这般会让闻墨弦有负担,很快就恢复淡然,摇了摇头。
闻墨弦也不多言,只是轻笑道:“有消息就是好事,不过也不必太紧张,无论是真是假,它就在那里,又不会跑了。”
顾流惜垂眸沉思片刻,突然出声道:“此去大理,路途遥远,也不知到了会遇到什么状况,若君姑娘可否带上我?”
她这话一出,闻墨弦和苏若君具皱了眉,苏若君正色道:“这一去估计要好几个月,你走了,舍得下阿墨么?而且,阿墨如今身子虽不错,可也预料不到会不会出问题,我不在,你的内力怕是唯一能让她熬过去的了。”
闻墨弦神色有些黯然,微微低下了头。顾流惜看得心里一紧,懊恼自己糊涂,当着她的面说这些,怕是让她又多想了。
“我晓得,我会好好照顾她。”
苏若君点了点头,笑道:“而且你们也不必担心我,我会带着几个人一同去,再说那边还有人帮我,不会出事。”
闻墨弦眉头未松,低声道:“你要去我也知道拦不住你,可是你必须带着赤岩和碧青,赤岩轻功好,碧青也算精通药理,去了我更放心?还有不许甩开她们,你若有损伤,日后便不必给我治病了。”
苏若君这些年来东奔西走寻药,虽说都有人保护,可是她却不喜欢在研究药材时带着别人,中毒受伤都是家常便饭,若不是她医术高,恐怕早就丧了命,每次她出去,闻墨弦都得悬着一颗心。
看着闻墨弦神色严肃,眉头紧拧的模样,苏若君也晓得她动了真格,只好认真道:“我知道了,我答应你不冒险。至于受伤,小伤就不算了,有些都是必要的,你可不许用这个来威胁我。”
闻墨弦抿着唇,最后不情愿的点头答应了。
☆、第三十八章
苏若君将闻墨弦可能出现的症状都记了下来,又对症留了药方,叮嘱妥当后第二日大早就起身前往大理,闻墨弦和顾流惜一直送到盘门,看着苏若君的马车驶出城门,一路远去。
闻墨弦静静地站在城门口,直到再也看不见一行人的影子。她神色很平静,可顾流惜却能察觉到她心里的黯然。她没说什么,只是握着她的手,安静地陪着她。
半晌后,闻墨弦出声道:“回去吧。”
顾流惜点点头,陪着她上了马车。
回到墨园,苏彦正在哪里侯着闻墨弦,见她回来,连忙迎了过来:“主子。”
“怎么了?”
苏彦看了眼顾流惜,似乎有些犹豫,顾流惜自然察觉到了,正要找借口离开,却被闻墨弦拉住了。闻墨弦示意苏彦坐下,低声道:“不用避讳她。”
苏彦看了两人一眼,随即反应过来,正色道:“主子,下面最近发现冥幽教开始从西域向中原渗透,之前疏忽了,没料到冥幽教与中原许多三教九流的门派都有来往。还有许多近年来落没的门派,也隐隐有抬头之势,因着并不显眼,我们不曾在意,如今他们越来越不安分,这才察觉到。”
闻墨弦挑了挑眉:“那些小门小派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冥幽教不会天真到以为靠他们能掀起大风浪。至于它在背后扶持那些底蕴不错的门派,到是需要留心。不过,这些门派虽说逐渐没落,却是舍不下往日的名声地位,即使依附冥幽教,却也是恨不得藏着掖着,毕竟勾结邪魔外道,最为那些正道人士所不耻。”
顾流惜在一旁静静听着,虽然这些话有些没头没尾,但她知晓闻墨弦的身份,加上上一世她跟着冉清影对冥幽教这些举动也了解一二,却是听得明白。
只是对于心昔阁和冥幽教的斗争,她知晓的并不多,因着冉清影一直不让她接触这些,只是在遇挫时同她说些情况。
她只知道上一世在两年后,名剑山庄连同几大门派,召开武林大会,当时冉清影安排了教内许多高手前往名剑山庄,就是为了同她扶植的几个门派里应外合,趁机控制各大门派。
那次武林大会她并没有去,只是江湖传闻一直神秘非常的心昔阁阁主,居然去了名剑山庄,最后更是力挫冥幽教,破坏了冉清影当时想借着扶植的势利投毒的计划,使得冥幽教损失惨重。而名剑山庄庄主也被揭露过往种种不耻行径,身败名裂。一天之内,正邪两派,各自最大势利同时遭到重创,武林一片动荡,当时厮杀场面更是惨烈。
思及至此,顾流惜有些不解,她当时未跟着冉清影,是因着去了苏州替冉清影办事。可她却遇到了当时受了伤的闻墨弦。为何她让人替她去名剑山庄,自己却一人去了苏州,还被人伤到了?
闻墨弦看到她有些不解地望着自己,低声道:“怎么了?”
顾流惜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忙宽慰地对她笑了笑。
“没什么,只是有些我听不大明白。”
“无碍,待会我再跟你解释。”
待闻墨弦说完,苏彦复又开口道:“主子,阿月想请示下你,这些门派该如何处理,是直接一劳永逸覆灭了,还是暗中察看。”
闻墨弦低头沉吟片刻,转头看了眼顾流惜:“惜儿,你可晓得冥幽教?”
顾流惜抬眸看着她,随后才道:“有所耳闻,乃是西域一大门派,如今怕是成立百余年。原本一直蛰居西域,甚少与中原有所交涉,只是近年来行事越发狠戾,被归于邪魔外道。”
闻墨弦点了点头:“那对于冥幽教的事,你怎么看?”
“一劳永逸既不可行也不可能,一但大动干戈,难免会打草惊蛇,让隐藏暗中的越发谨慎。那些自诩正派之人依附冥幽教不过两个缘由,或因利,或逼不得已。而且不是许多尤为注重名利么,担着名裂的风险谋利,难免会心虚,对这些人只要让他名利双收,很容易掌控。对付这些伪善怯弱之人,利而诱之,威而逼之,足矣。至于其他中原地区不入流的门派,只要有所防备,到是可以将计就计。”顾流惜历来心思通透,不喜算计却不代表不会算计,加上上一世替冉清影做了不少事,对付这种状况得心应手的很。
苏彦有些惊讶地看着顾流惜,闻墨弦让顾流惜说说,他并没多在意,只是以为是闻墨弦随口问问。毕竟一个从未涉足江湖的十六岁姑娘,对于这些弯弯绕绕之事,定不明了,却不曾想到这一席话,让他反驳不得半分。
闻墨弦看着凝着眸子,淡然开口的顾流惜,眸光有些晃动,似喜悦,似复杂,随后却是轻笑道:“与我想得一样,苏彦就按惜儿的话去做吧。之前是疏忽,那现在那些人的过往密闻,想必收罗的差不多了吧?”
“已然查明了。主子,还有一件事—千面狐狸找到了。”
闻墨弦眼里含了丝冷笑:“可是憋不住了?”
苏彦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还是派人做饵引诱他,这才将追魂香撒在他身上了。我们堵住了去天岳山庄的路,不知要不要动手抓?”
“这等祸害留得够久了,拿下后直接废了他的那身功夫,好好招呼。”闻墨弦对待这种人没一丝好感,更何况千面狐狸还想着对顾流惜下手。随即她似乎想起什么事,顿了顿开口道:“留他一命,再将他送衙门去,就说是林捕头和薛捕头请人捉住的。”
苏彦有些不解,但闻墨弦这样做必然有缘由,看到一旁的顾流惜略显怔忡的模样,立时便了然了,应下后就退了下去。
顾流惜则是怔怔地看着闻墨弦,心里情绪激荡,却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被她这般盯着,闻墨弦眼神闪了闪,温言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顾流惜动了动嘴唇,方才开口:“墨弦,你……你不要处处都考虑我,这样我……我会越来越依赖你的。”
闻墨弦淡笑道:“傻姑娘,抓千面狐狸,并非全因你,我的计划中他已然不得不除了。抓住他我的目的已达到,只不过做了个顺便人情,帮你解了那份结。”
顾流惜抿紧了唇,心里却透亮,无论是不是顺便,闻墨弦这样做,自然是一直记着她因千面狐狸之事,对薛之谦和林越被处罚有些歉疚。她能把这过了许久的事放在心上,又岂是顺便能办得到的。
见她如此,闻墨弦嘴角笑意越发温暖,低声道:“惜儿,在我未寻到你时,我一直希望你独自一人也能活下去,不用依赖别人,因着这世上许多人,都没办法一直依赖。可是如今寻到你了,我却希望你能依赖我,虽然你可能依赖不了一辈子,但我却想一辈子让你依赖。”闻墨弦就这般看着她,眼里有温柔有承诺。
顾流惜眼睛陡然便红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抱着闻墨弦。两人紧紧相拥,不留一丝空隙,仿佛想让彼此骨血交融,永远不会分开。
闻墨弦抱着怀里的人,脸上一如既往是暖暖的笑,眼里却敛着认真:“惜儿,我曾说过我给不了你承诺。”
感觉怀里人身子一颤,她轻轻抚了抚她的背,声音低柔却庄重:“我许不了你一辈子,只能将我的一辈子许给你,惜儿,这样的许诺你可愿要?”
这一句许诺的话语,毫无阻隔地直接触及顾流惜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仿若一直箭直接没入心脏,让她所有的身心理智都缴械投降。顾流惜觉得自己快疯了,埋在闻墨弦怀里使劲点头。
她说过这人的温柔是□□,与她而言好比掺了蜜糖的□□,明知道最后会万劫不复,可她却舍不得舍弃一点,飞蛾扑火般只为接近最温暖的存在。
满满的感动,满满的情绪让顾流惜憋的难受,她抬起头看着闻墨弦,脸上却是又哭又笑,看起来像个疯子。
闻墨弦有些无措,看到她这般模样,眼里满是疼惜,凑过去替她擦眼泪,低声哄她。最后发觉哄不住,伸手挑起顾流惜的下颌,偏头亲了上去!
柔软相触,两人都有些战栗。之前两次亲吻,都太过出乎意料,两人的心情与此时也大不相同。不再是一时迷惑,也不是孤注一掷,而时两颗心陡然想要无限靠近!薄唇相贴,仅仅止于轻触,却依旧让两人心跳加速,脸色发红。
两人从来不曾触碰过□□,对此也是懵懂的很,可是一旦感情发酵,这种本能也会被激发。呼吸交融间,情绪越发浓重,闻墨弦有些按捺不住,忍不住贴着顾流惜的唇轻轻摩挲着。
顾流惜感觉到一个柔软湿滑的小东西贴着她的唇游移,让她有些难耐,忍不住张嘴喘息,却让那个止于唇上的柔软滑了进去。一直不得要领的闻墨弦顿时一顿,眸子越发深邃,微喘了口气,开始试探性的纠缠。
顾流惜感觉整个人都在发烫,这种陌生却又让人战栗的滋味实在太过磨人。她能清晰感觉到,对方温柔的扫荡着她檀口内每一寸角落,间或卷着她的柔软起舞,最后让她再也忍耐不住,抛下所谓的矜持,迎合着她的动作,一点点品尝着唇齿交融的美妙和甜蜜。她轻轻含着闻墨弦的唇瓣,总觉得对方会融化在她唇间。到了最后,意乱情迷的她忘了身在何处,只是一味的贪求索取着,脑海中仅存一个念头,她好甜,让她舍不得放开。
片刻后,闻墨弦偏了偏头,迅速撤开,顾流惜顿时觉得一空。她眼睛水润迷蒙地看过去,却见闻墨弦双颊通红,不住的喘气,顿时清醒了大半,连忙给她顺气。她怎么忘了,闻墨弦身子不好,如今又无一丝内力,气息定会不足,想到自己方才那丝失落,顿时又是羞又是愧,原本就红润非常的脸,涨得欲要滴血。
闻墨弦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气息已然喘匀了,脸色却是越来越红,瞥了眼顾流惜顿时又扭过头。方才丢人不说,自己竟然一点自持力都没有!这一想不自觉又回味了方才的滋味,忍不住轻轻抚了抚有些红肿的嘴唇。
顾流惜坐在一旁,看着闻墨弦的动作,臊的脸红脖子粗,她好像……太使劲了?
这般胡思乱想,到最后两人一句话不说,各自在那脸红,看起来到是分外好笑。
☆、第三十九章
直到紫苏过来询问午膳用些什么,才打破了僵局。只是紫苏那满脸不解,还时不时盯着两人看的举动,更添了一份尴尬。
紫苏可是越来越好奇,只因她进来时那画面太诡异,自家主子和流惜姑娘都坐在院子里,一句话不说,连眼神都不敢碰到一起,脸色一个红过一个。而且两人嘴唇很明显有些红肿,像是被人咬了般。顾流惜她不清楚,可自家主子可从来没有咬唇的习惯,这是怎么弄得?最后实在憋不住,指了指嘴唇开口道:“主子,你的嘴唇好像有些肿了?”
闻墨弦已然淡然下去的脸又隐隐有红晕浮现,舔了舔唇清咳声道:“是么,大抵是有些干燥上火,不打紧。”
随后看了眼顾流惜的双唇,眼神游离道:“你看流惜姑娘嘴唇也有些肿,应该是最近天干易上火,中午就备些清热解火的汤吧。”
顾流惜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闷咳一声,暗自腹诽,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
虽说还是有些羞窘,但是紫苏的到来终究是让两人平静了许多,闻墨弦想了想,率先开口道:“惜儿,方才你说有些事你听不大明白,那我现在可以同你说一说。”
顾流惜心里微紧,连忙正色看着她。
闻墨弦微微托着腮撑在桌子上,徐徐开口:“惜儿,你曾说你在梦中预见过许多事情,那你实话告诉我,你是否知晓这些年我都在干些什么?”
顾流惜看着她,眼神有些黯然,低声道:“虽说是预见,可我所能看到的太少,我只能看到我所经历的一切,对于你的过往,我知之甚少,只知晓你的身份,还有你的目的,其他不得而知。”每次想到这里,顾流惜便会懊恼悔恨,自己上一世过得糊涂,像个傻子一样被人利用的团团转,对于闻墨弦的一切了解的少得可怜。
闻墨弦感觉到她情绪的失落,轻笑道:“你不是说那梦仿佛就是你的经历么,怎得你没梦到我,我没告诉你那些事么?”
顾流惜心头一滞,强行掩下心里的痛意,勉强道:“梦到了啊,只是你太坏,总是藏着掖着,什么都不肯告诉我,骗得我很辛苦。”
明显听出她话语里的苦涩和勉强,闻墨弦敛了敛神色,眉头轻蹙一本正经道:“所以啊你那是梦,我怎么会这么坏地对你。”
顾流惜眼神柔和却敛着疼痛,嘴角勾起笑意,呢喃道:“的确是梦,不过你虽坏,对我却好得紧,很好很好的。”
闻墨弦只是温和地看着她,却没再深究这事,复又缓缓开口:“当年我被宫伯伯救了之后,他便将我带到了苏州,他原本是苏州人,在这里有些产业,于是我便在苏州落了脚。当时年少,压制不住心里的恨,一门心思想着报仇。宫伯伯怕我太偏激,并未替我寻仇人,反是让我自己努力寻找当初的真相,因此我也开始绸缪着谋划自己的势力。”
闻墨弦说得轻描淡写,只是其中各种艰辛难以体会。当初不过八岁的她能明白谋划自己的势力,已然不简单,但是要实施起来简直天方夜谭。虽然宫铭毫不吝啬给予她最大的支持,却从不允许有人擅自帮忙。他从那封阎罗册上替闻墨弦选了五位师傅,让闻墨弦跟着他们学习,无论是武艺,谋略,还是学识,经商,都不曾缺过。宫铭结识之人,性格古怪者不在少数,那段日子过得对闻墨弦而言过得尤为苦累,却也生生让她暂时忘却了那刻骨铭心的恨意。
一路跌跌撞撞,闻墨弦终究是让心昔阁初具雏形,加上手底下网罗了一大批天赋出众之人,发展的很好。随后闻墨弦身体每况愈下,宫铭离开寻药,却是将阎罗册给了她,自此心昔阁更是越来越成熟,到了现在,已然是一个难以撼动的存在。
顾流惜听得又是心疼又是骄傲,心里更是止不住遗憾自己未能在那段日子里陪着她,低声颓道:“若我能陪着你,那该有多好。”
闻墨弦略怔,随后摸了摸她的头:“现在能陪着我,就已然很好了。”
顾流惜望着她总是带着温柔的眸子,最后终还是点头笑了起来。
闻墨弦轻轻将她揽了过来,顾流惜只是微微红了脸,最后却是温顺地靠在她怀里。良久后才小心问道:“那你如今可是查明当年的真相了?”
闻墨弦叹了口气,看着院内已然残了一地的合欢花,悠悠道:“虽未能完全弄清楚,却也十之□□了。”
顾流惜忍不住伸手扣住闻墨弦的手,想要安抚她。闻墨弦低头笑了笑,问道:“惜儿可曾晓得爹的真实身份?”
顾流惜抿了抿嘴,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闻墨弦眼神有些复杂,真的是梦么?在梦里得知这不为人知的一切?下巴摩挲着顾流惜的发旋,她复又开口说道:“冥幽教最初并不在西域,在隋唐之时,本是在吴越之地开始成教,只是后来战火绵连,几番被重创,这才举教搬往西域。因此确切而言,冥幽教原本却是属于中原的门派。在西域虽说物资贫乏,但胜在安稳,几百年下来,冥幽教在西域也算赫赫有名。”
冥幽教虽处西域,却很大程度保持了中原的习俗,教主之位都是由上一任教主协同四大护法选取五人,自幼就开始作为继承人培养,优胜者为教主,其余四人则为下一任护发。如此传到了冉脩叶身上。
冉脩叶虽生在西域,却自小在中原各处历练闯荡,因着天赋出众,为幽冥教做了许多大事,深得教众爱戴。年轻气盛之时也曾立志让冥幽教回到中原,却是屡屡受挫。不过冉脩叶为人极为侠义,温润如玉却又不拘俗礼,因此结交了许多好友,其中私交最甚者就是宫铭,两人算是忘年交,脾气却格外相合,最后更是结为异姓兄弟。
同样,行走江湖又顶着冥幽教教主的身份,冉脩叶的仇家也不少,之后偶遇闻冰秋,两人互相倾慕,几经波折后缔结良缘。
闻冰秋原本功夫很不错,却在怀了苏流觞时遭到仇家围堵,为了救冉脩叶身中剧毒,差点一尸两命。幸得宫铭相救保了母女平安,但闻冰秋一身功夫尽毁,此后再也无法孕育孩子。在那之后,冉脩叶抛下教主之位,带着闻冰秋和孩子改名换姓隐居苏州,全心当起了商人。
闻墨弦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平静,只是在谈及爹娘之时依旧压不住眼里的疼痛,良久后她喃喃道:“只是已然陷入江湖中,想要完全抽身却是奢望,即使他们什么都不参与,也依旧逃不过别人的野心。”
顾流惜心里亦是凄然,记忆中苏叶和闻冰秋两人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娴雅如水,感情深厚,待人处事也都异常宽厚。同他们生活的那两年的日子,至今在顾流惜心里犹如梦境一般,美好的不真实。
“蔺印天为何要这样做,爹和娘同他不是挚友么?他要夺那两块玉,目的何在?”
闻墨弦摇了摇头:“人心最是难测,所谓的挚友在遭遇一个利字时,也会土崩瓦解。爹虽放弃了教主之位,可教中众人却不肯舍了他这个教主,即使爹曾提过蔺印天继任,他们也依旧不肯承认,一直想着通过蔺印天劝他回去。看如今蔺印天的野心,爹的存在的确是个阻碍。至于那两块玉,爹只说过是传家珍宝,不曾提及他用,他能这样随便将它给我贴身戴着,我着实想不出来它会有特别的用处,可我隐隐觉得,这才是蔺印天下手的缘由。至于名剑山庄,不过是与蔺印天勾结,得了苏家所有的产业,顺便掩盖一些与蔺印天做的亏心事。”
顾流惜眉头紧皱,伸手自怀里掏出包在帕子里的玉,低声道:“既是如此,你居然还这样给我了,上次我差点就戴着它去了天岳山庄,要是被他得了,你……我看你怎么办!”说道后面,她语气有些急。
闻墨弦双眉微挑:“是我不好,要是被他得了,我估计活不成了。”
顾流惜更是气急:“什么活不成,你胡说什么呢?”
闻墨弦伸手结过她手里的玉,低声道:“你这个傻姑娘,你没想过若你带了玉,恐怕不仅玉会丢,你的命怕也丢了。之前是我疏忽,让你带着玉。玉丢了不打紧,若你有个好歹,我可不是活不成了?”
她语气虽戏谑,顾流惜却能听出她并非说笑,顿时脸有些红,却仍是嗫嚅道:“又在那瞎说来哄我。”
“不是哄你,惜儿,我说过,失去的滋味太苦了,我不愿你尝试,我亦承受不住,所以无论日后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莫要让自己受伤。”闻墨弦声音低柔,眼神却异常认真。
顾流惜知道这话恐怕在自己自天岳山庄回来时,她便想说,只是一直被她压抑着,如今才说了出来。她笑了笑,双手拢住她微凉的右手,低低道:“放心,好好陪着你才是我这一世的夙愿,所以我会保护好自己,而你要好好活下去,那些丧气话可莫要再让我听见?”
闻墨弦笑得柔和,欲要点头,那厢顾流惜却有些凶的加了句:“别人告诉我的也算!”
脸上的笑意僵了僵,闻墨弦有些懊恼道:“若君给你说了什么?”
顾流惜看她脸色微苦的模样,觉得分外可爱,捏了捏她的脸:“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些,你问得是哪些?”
闻墨弦偏了偏头,捉了她的手,笑得如沐春风,低笑道:“惜儿,我发觉你胆子似乎大了些?”
☆、第四十章
流惜笑意一僵,眼睛转了转,连忙道:“你还未同我说,名剑山庄怎么会同意跟蔺印天联手呢?”
闻墨弦看她那神情,嘴角勾了勾:“你呀,长大了也改不了你那些小习惯。”
顾流惜转过头,好奇道:“什么小习惯?”
闻墨弦笑了笑:“很多啊,比如吃小笼包总是先吃陷儿,喝茶不喜热的,难过习惯抿嘴,害羞会捏手指,撒谎或转移话题喜欢转眼珠子,睡觉不喜欢枕头,爱压在我怀里。”
顾流惜原本心绪翻腾,神色动容,可最后一句话却让她分外羞窘,嘴唇动了动,却是说不出话来。见闻墨弦眉眼含笑看着她的手,低头一看,顿时将手指松开,这下更是不知如何动作,最后索性将手背到身后,硬撑着红红的脸看着闻墨弦。却见对方身子轻颤,在那憋笑,顿时无奈道:“我同你说正经事,你莫要笑话我了。”
“好,不笑了。”闻墨弦到是配合,很快便收了笑。
顾流惜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这些你都记着,那你当初是不是很快便认出我来了?”
闻墨弦顿了顿,摇了摇头:“彼时见你,虽觉得亲切熟悉,但你的举动让我有些迷惑,也否认了是你的可能。只是随后苏彦他们传来的消息,却又让我觉得是我想错了,念头一改变,越发觉得你就是了。”
顾流惜神情莫名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低头笑道:“那我可得改改,不然以后什么都瞒不住你,那可如何是好。”
闻墨弦笑了笑:“只因着你心里本不愿瞒我,我方能看到小动作。至少在他人面前,我不曾见你有这些举动。”
她说的淡然,可顾流惜却能听出一丝自得,不由有些失笑。
闻墨弦眼神闪了闪,清咳一声,开口道:“至于名剑山庄,少庄主萧衍却是同蔺印天和爹一早相识。当时三人年纪相仿,遇到了恰好外出历练的萧衍,三人也曾一起闯荡了一段时间。随后得知彼此身份后,却也不曾有所疏远,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爹和蔺印天同萧衍决裂,而爹更是差点杀了萧衍,此后同名剑山庄就此结仇。”
“按照爹的性子,能让他对昔日朋友刀剑相向,那件事怕是十分严重。”
闻墨弦点了点头,眉头轻拧:“只是时间过去这般久,得知真相的当时只有他三人,我到如今也没能查出来萧衍到底做了什么,名剑山庄也探不出消息,想来得知真相的也只剩蔺印天和名剑山庄那两位了。”
顾流惜最见不得她忧心,连忙宽慰道:“这个急不得,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当初那件事当真的见不得光,那它定然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只要有果在,就有迹可寻。而且最后名剑山庄会和蔺印天联手,那也说明蔺印天对那件事的态度与爹并不一样,甚至是默认的。不过当初勾结蔺印天害死爹娘之事,他已然脱不了干系,你查到了这些已然寻到了凶手,很厉害了,莫要太逼自己。”
说完忍不住伸手抚她的眉心,皱眉道:“皱着眉作甚,身子不好,本就不可忧思过重,这样拧着累不说,还伤身。”
闻墨弦听着她急急的宽慰之语,很是乖觉地松了眉头。看着她反而不自觉紧皱的眉头,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捉了她放在自己眉心的手指,轻轻将她拉进怀里。
顾流惜原本是靠着她坐着,被她这一拉直接埋进她怀里,一张脸顿时绷不住了,嘟囔道:“你干嘛?”
闻墨弦伸手环住她,轻笑道:“抱你啊,不明显么?”
顾流惜知道说不过她,而且虽然闻墨弦瘦了了些,可是被她抱着还是舒服的很,也就厚着脸皮直接回抱住她,将下巴放在她肩上,合上了眼,暗自小心不把所有重量压在她身上。
闻墨弦到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脸上漾起些薄红,随后却是笑了笑,抱着看起来懒懒的人,轻轻晃着。
夏日的墨园阳光明艳,因着精心的布局,却是比外面少了些炎热。庭院里的合欢花已然开过,只剩零星几朵自茂密的叶中探出头,在树下的阴影下,两人惬意地抱在一起,顾流惜嘴角带着笑意,长长的睫毛微闪着,心里是无比的安宁。
闻墨弦眼里仿佛揉了一抹阳光,温暖明亮,最后嘴里竟是低柔地哼起小曲,带着姑苏特色的柔和曲调,被她那清雅低柔地嗓音唱出,落在顾流惜耳中,仿若抚在心间,好听的不行,让她只愿时间就此停驻,永不会逝去……
平静美好的日子过得总是很快,转眼间苏若君也已然离开了半个月。
闻墨弦这半个月都不曾发过病,因着有顾流惜在一旁督促她吃饭,小心照顾着,精神好了不少。一向很是清瘦的人,总算稍微长了些肉,让苏彦和紫苏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暗自觉得安慰。
如今已经是八月初七,苏州城下了几场雨后,天气也开始起了凉意。
此时天色渐明,东方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天际一片曦光融融,柔和的光线铺撒在西苑内。院内一个身着白色劲装的年轻女子,手里一把剑使的行云流水,身影腾挪间飘逸非常,额际布了一层薄汗,但出剑却不见丝毫颓势。一双眸子专注纯澈,正是顾流惜。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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