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夫人叹气:"以后要是你自己可怎么过啊。去你姥爷家吧。"
吴坤挠挠头:"是啊,我们为什么不去求求娘舅,让他帮忙救爹呢?"
"你以为我没求过吗?没用的,他们根本就不想管你爹的事"吴夫人停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坤儿,你听我说,你真正知道你爹犯的事吗?"
吴坤想起吉谦曾经说的话,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我"
吴夫人道:"你爹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做的那些事也实在不可饶恕,其实,我也知道,谁也帮不了他,想要救他简直是千难万难,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要这么坚持吗?"
这话倒和吉谦说得差不多,吴坤疑虑地摇摇头。
吴夫人接着唠:"我做这些,是因为心里有愧,吴全伦我对不起他。"
"为为什么?"吴坤结结巴巴地问。
吴夫人一只手紧紧抠住被头:"这个秘密除了我谁也不知道,现在,我把它告诉你你不要恨娘。"
吴坤有不祥的预感:"什么?"
吴夫人语出惊人:"你爹他不是你的亲爹。"
"啊?"吴坤大吃一惊,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吴夫人缓缓道:"我在家乡本来有一个青梅竹马的人,跟吴全伦完全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却也违抗不得。那时候他很年轻精干,我们成了亲之后,倒还和睦。只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罢了,到了这个地步坤儿你终究是要长大的只是吴全伦他在房事上有点毛病,十有六七是不能成功的,想要生育自然也是难上加难。那是我们成亲后不到一年,那时我也年轻,有一天自己出去闲逛,结果竟在市场上撞见我那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他说他将要远行,专门从故乡跑来见我最后一面。我见了他也是百感交集,情不自禁便随他去了客店,还一时糊涂,和他事后,我慌忙跑回了家中,而那个人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从此再没了音讯。再后来,我就有了你,推算日子,恰好是那个时间。因我向来庄重,吴全伦从未疑我,还一直很疼你。只是他认为自己还可有能力,或许恰好也是对我倦了,便一房一房地娶姨太太,与她们不知疲倦地试验,还竟然为此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我问心有愧,从来也不去干涉他,也是因为这个,你姥爷家的人恼他无情多变,恨我懦弱不争,吴全伦也是不吃这套的人,两家的关系便这么渐渐淡了。现在知道他犯了这事,气还气不过来,又怎么愿意去帮他所以说起来,是我害了他"
吴坤已经被她这番话给说傻了,只觉得头嗡嗡作响,气都喘不上来了。
吴夫人看他面红耳赤,呼吸困难,惊道:"坤儿,你怎么了?"
吴坤勉强站起身来:"没事屋里怎么这么暗,很闷娘,我出去透透气"说着,他一溜烟跑了出去。
来到院子里,躲开了母亲的视线,吴坤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这都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在短短的时间内,所有的平静被打破,一个个不为人知的大秘密就这么接二连三地蹦到自己面前?他实在是不能再承受了。
吴坤站立不稳,单腿跪在地上,喃喃低语:"他不是我爹?"
"他不是你爹。你是不是不用那么纠结了?"背后一个声音响起。
吴坤震了一下,吉谦,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吉谦站在他面前:"起来吧,你是个男人,要学会面对和接受一切。"
吴坤仰起脸来看他,吉谦身材高挑,气度不凡,站在那里天神下凡般伸出拯救的手。而自己,就像被他踩在地上的一堆杂草,不用看也知道是怎样一种龌龊相。
吴坤没有去迎合他的手,自己撑着地站起来,一步步向屋里走去。
为什么遇到他之后,在他面前,总是要这样渺小,狼狈,不堪。
吉谦在门口拦住他:"你不能总是逃避,你到底要逃到什么时候,逃到哪里去呢?你可不可以动动脑子,为自己以后想一想呢?"
教训的口吻?义正词严的话,谁都会说,可是,全身被抽空了般无力,脑中一片空白,拿什么来想呢?吴坤不想看他,当他透明一样往前走。
吉谦抓住他的手臂,吴坤无声地挣扎着。
突然,女人愤怒的声音响起:"你放开他!"
两人同时抬起头来,吴夫人竟然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下来了,站在远处,扶着墙怒斥吉谦。
吉谦有点尴尬:"吴夫人"r
"你想干什么?"吴夫人狠狠地瞪着他,尽管心中可辨是非,终究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更何况,还知道他在引诱自己儿子呢。
"不干什么。我来看看吴坤。"吴夫人的怨气很强大,吉谦都有点抵挡不住。
"你滚!"温文尔雅的吴夫人也忍不住爆粗口了。
吉谦兀自要解释:"夫人,我和小坤他"
"闭嘴!"吴夫人怒不可遏,"你还是不是人啊,你要是还有一点人性就赶紧走。"
吉谦拉住要投向母亲怀抱的吴坤:"我只是想帮帮你们"
吴夫人怒道:"我们不用你帮,你快滚!"她看到吉谦的手仍然拉着吴坤的手,直气得天旋地转心若刀绞,竟然一头栽在地上。
"娘。"吴坤大惊失色,整个身子都吓软了,想要奔去察看却连腿都抬不起来。
吉谦丢了他过去扶吴夫人。吴坤也想过去,然而摇晃了一下,腿一别摔倒在地。他也不觉得疼,执著地伸出手去挥舞:"别碰我娘。"
他喊的实在闹心,吉谦也急了,大吼一声:"我是要救她!"他不理吴坤,把倒地不起的吴夫人抱到床上察看。
吴坤还在疯狂地嚎叫着:"别碰她,你别碰她。"他一边喊,一边拼命地向前爬行。
吉谦满头冷汗,一时顾不上管他,因为他发现,吴夫人好像没有什么救治的必要了。
吴坤一点一点艰难地爬到吉谦脚下,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触到床沿,头就垂了下去。
27、叙前情
吴坤的昏迷很短暂,他醒过来的时候,吉谦还没有把吴夫人的事处理好。
吴坤睁开眼睛,首先看到几个人影晃动,之后目光聚焦,停留在屋子中央一口黑红色的棺材上。
一瞬间,像有什么东西从胸口连根拔起。
他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然后心就彻底空了。
然后周围一下子灰了。
然后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安安静静地缩在床上,像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个世界,看着在屋里穿梭晃动的人们。
他实在是太安静了,以至于等吉谦安排好一切回过头来时,才发现他已经醒了。
吉谦满腹诗书也自信随时能够舌灿莲花,然而一时间,他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不是没话说,是不知道什么话,能够在那样空洞的眼中留下痕迹。
"小坤,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小坤,后事我一定处理好。"
"小坤,你别这样。"
"小坤,你跟我走吧。"
最后,无论他说什么,吴坤只肯对他说两个字:"你走。"
在这两个字被间断性地重复过多次后,吉谦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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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该睡的都睡了。
所以没有人能够看到,向来刻板严肃、不苟言笑,二十岁的人,四十岁的心的县太爷尹良玉,正在碎碎念。
"这次依你就依你了,可你以后把那一身臭毛病给我改改行吗?"
吉谦心不在焉地把玩一块玉佩:"我有什么毛病?"
尹良玉扳着手指头历数:"恃才放旷,做事不计后果,说话没轻没重,想起一出是一出,没个长性,欺硬怕软,专爱硬碰硬,还还爱过那个调调"
吉谦突然变脸:"你有完没完?"
尹良玉不吃他那套:"没完!你不要以为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从此就得对你俯首帖耳惟命是从,说都不敢说你一句了!把命赔上也是你自找的,就你这样的长工,被人家打死也是活该。就你这个脾气,做个风流文人也便罢了,在官场上非吃亏不可。"
吉谦斜他一眼:"我吃亏?你这不吃亏的不也就是个七品县令吗?"
尹良玉气个倒仰:"行!你是钦点的探花,圣上大力嘉许的才子,翰林院的编修,未来的盐运司副使,平步青云前途无量,我哪里配跟你在一处!"
吉谦道:"知道不配就闭嘴,应了就完了,罗罗嗦嗦干什么!"
"行行行,你就继续嚣张吧!你是云,我是泥,赶紧去收拾收拾,明天就滚到你的海州上任去吧,仔细我这里污了你的气派。"尹良玉撵他。
吉谦置若罔闻,反而走到床上坐下:"也差不了几级,玷污不了太多,先让我歇歇。"
"别介,庙小容不下大菩萨,官大一级压死人,我惹不起你!"
吉谦懒洋洋地靠在被子上:"我可没什么兴趣压你。"
尹良玉脸色由白转红:"你,你又喷的什么粪!"
"没兴趣都听不懂吗,就是看不上你。"
"你胡说八道什么,越来越恬不知耻了!"尹良玉愤怒。
吉谦继续羞辱他:"是没兴趣啊,就你这马脸,这身材,这气质,看见就倒胃口了。"
尹良玉气得呼呼直喘:"你好!我带人去客店找你的时候,你跟个被打断了腿的叫化子似的,张着嘴在那里哭爹喊娘。"
吉谦不屑地昂头:"拜托别把自己的事给我栽赃。"
"我栽赃?"尹良玉非得给他讲出个是非来,"你当时晕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人都认不清了,抓着王捕头一口一个少东家,还只往人家怀里蹭,你丢不丢人呢!"
仿佛被点了死穴,吉谦一下子就萎顿下来,一句话也没有回的,睁着眼睛发起呆来。
尹良玉和他是发小,关系非比寻常,早就攻击打闹惯了的,所以互相对骂得再厉害,也都不会往心里去。何况他深知吉谦为人,越是亲近的人,就越是刻薄不客气。此刻见他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怏怏不乐非比平常,不由得又担心起来:"哎,我说,你不会真是看上吴全伦的儿子了吧?"
吉谦不答,半天软趴趴给他一句:"没看上他还看上你了啊。"
尹良玉不跟他计较这个:"你怎么又来这套?你不是跟我说不喜欢男人只喜欢过吉和吗?结果疯到现在也不娶妻生子,早晚让世伯知道把你骂死!哎,你是玩玩对吧?"
吉谦不看他:"你管我呢。"
尹良玉继续絮叨:"是玩玩?是吧。就算你找男人也得找个像样的吧,我就不信你能看上他。我又不是没见过他,人长得是不错,可除了那张皮什么也没有,不学无术,一无是处,我最看不惯这样的公子哥了,你一直不也是吗?要是贪图漂亮你完全可以找女人去"
吉谦忍无可忍:"用你告诉我!出去!"
尹良玉只比他声音更大:"你看清楚了,这是我的卧房!"
吉谦看了他一眼,站起来就向外走。
走到门口,他又停住:"那个事说定了,明天对吴全伦的刑罚尽量限制在小范围之内。"
尹良玉嘟囔:"我公正严明的威名全毁你手上了,这个你也压着不让我报,那个你也含糊着不让处理,你怎么对他家里人那么徇私枉法啊,真把吴家当自个家了!你倒是巴结了你那公子哥了,叫我自己成天在这里心中自责,惴惴不安,哪天上面要是清查案件,发现吴家妻子一个个在本县过的逍遥,顶罪的还不是我!"
吉谦压根就不理他,一转身消失在门口。
片刻之后,他又绕回来,对着尹良玉一字一顿:"对了,我很严肃地告诉你,第一,以后不要再给我说吴坤的坏话永远不要轻易地去评论你不了解的人;第二,再给你说最后一次,我是不怎么喜欢男人,可巧我真正喜欢上的两个人都是男人,我变不了了!"
28、想后事
吴坤把自己埋进被子,这里很好,遗留着母亲的气息。
在这熟悉而亲切的淡淡气息里,吴坤开始放声大哭。他拼命地哭着,声嘶力竭,泪如泉涌,直到因疲惫不堪而沉沉睡去。
醒过来之后,他望着房顶,不知不觉泪水又盈满了眼眶,然后他继续地哭下去,哭到再次睡着。
就这样,醒了哭,哭了睡,睡了醒,醒了再哭。实在饿了,就抓过吉谦留在旁边的食物吃两口。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吃,只是一种本能。吃东西,似乎只是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的意义,似乎只是为了哭和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再也流不出一滴泪,哭无可哭了。
于是躺在那里,思维开始转动,是呆滞而笨拙地寻找出路,屡屡碰壁之后,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终极去处,寻到了一个终极真理他想死。
吉谦到来的时候,吴坤正欣慰地琢磨着这个极佳的想法,他睁着眼睛,目光中充满向往。
吉谦老远看见他微微扬起的嘴角,大为惊讶:"太好了,终于赶上您醒着的时候了。"
吴坤朝他转过头去,微笑收起,但心中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真好,可以彻底地离开,可以彻底抛却对他丝丝缕缕的留恋。
吉谦刚才只是瞅见他略带神采的松弛表情,靠得近了,才看清他肿得老高的眼睛,还有满面的泪痕。他心头一虚,话冲口而出:"你今天去看了?"
吴坤盯着他没说话,反正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了,以后什么也与自己无关了,想想看看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吉谦见他始终一副平静到无动于衷的神情,料想并没有见过什么,便放了心继续打量他。
他前几次来吴坤不是睡得正深沉,就是蒙着头看不见脸,现在终于清醒过来,却是头发蓬乱,泪迹纵横,窝窝囊囊蜷在被中,旁边还七零八落地洒着食物的残骸,实在是脏乱不堪。
吉谦笑了一声:"你可真行啊,是不是一直就没挪过窝?看你这样,我倒想起一个笑话来了。说有个懒汉奇懒无比,成天什么事也不做,是个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这天他妻子要去走娘家,而且一去就要十天,因为怕他饿着,便可着十天的量给他烙了一个大烧饼,把中间掏空套在他脖子上,叫他饿了一张嘴就能吃到。结果十天之后他妻子走娘家回来,发现他已经饿死了。妻子连忙查看,见那烧饼明明还剩了半个,心想怎么会就饿死了呢?原来啊,他只肯动嘴吃前面半块,后面半块,却是懒得抬手转过来。"他讲完自己笑了,"你这样的,跟他有一拼了。"
吴坤丝毫未笑,不知为何,有了既定目标的他脑子变得空前清朗。他看了吉谦道:"你刚才说什么了?是不是我爹今天死了?"
吉谦很久不敢给他开玩笑了,今天看他有些复原,才说笑话逗他开心。结果人家不为所动,直奔主题一针见血,倒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不想瞒吴坤,只得点头道:"对。"
吴坤半晌没说话,面容波澜不惊,吉谦看着反倒害怕:"你没事吧?"
"没事。"吴坤回答,竟然坐了起来,然后下床想走,"很好,都解脱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了。"
"你去哪?"吉谦觉得不对。
吴坤不理,虽然初下床腿软了一下,还是坚持向前走。
吉谦突然明白了过来,一把把他拉回来,摁在床上:"你不会有什么白痴念头吧。"
吴坤不说话,韬光养晦另待时机。d
在你眼里我永远是白痴的,那就最后再白痴一次吧。
按着老实的吴坤,吉谦双臂晃动,大声呵斥:"你干什么啊,你能不能活得像个男人啊,你就只会望风而逃吗?你这辈子就这么点价值吗?拜托你,要死也要作出点事来再去死,哪怕你恨我,把我杀了呢!"
吴坤直视着他:"我不恨你了"
无牵,无挂,无欲,无求,无爱,无恨。
吉谦心里突然就软得一塌糊涂,以至于短暂失声了。良久,他缓缓伸出手来,露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我知道你不恨我,不然,你也不会一直留着它了。"
吴坤看见玉佩,下意识地去摸胸口,那里空荡荡的,就连当票也无影无踪了。
吉谦接着道:"很高兴你把它留了那么久才当,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现在我把它赎回来了,还戴上,行吗?小坤,不是只剩你一个了,你还有我。"
吉谦把吴坤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一根红线垂下来,冰凉的玉佩落进他的手心。
"小坤,没事了,都过去了,跟我走吧。"
曾经在胸前时刻传递着温暖的玉佩,如今却凉的刺骨。
你可以做到若无其事,我却不能。
吴坤感到手心里的严寒已经蔓延到了心底,让他牙齿打战,浑身发抖,冷得再也无法支撑。他猛然站立,不管不顾地往外跑。
吉谦从一侧紧紧扯住他,他却仍然如一张拉满了的弓,使出全力挣扎着。
在两人的纠缠中,玉佩被甩了出去,带着风声在空中划出一道白弧,然后优雅地落地,啪的一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挣不开吉谦的吴坤拖着他一步步走到玉佩旁边,弯腰拾起零落的碎片,徒劳无功地把它们往一起拼。
独一无二的玉,只想留给独一无二的人。吉谦望着他,百感交集,不知是恨是叹:"你这个傻子。"
碎玉再次落地,吴坤慢慢抬起头来:"我是一个傻子,从来也没有你聪明。但我知道,碎了的玉佩永远也回不到从前。"
他的脸白得吓人,连嘴唇也毫无血色。吉谦忽然觉得他变得像一个透明人,正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抓不住他的恐惧在吉谦心里演化成了一股火,燃的他快要失去理智:"谁说回不到从前!"
他把吴坤强行拉到床上,咬着牙撕开他的衣服,以一个充满了占有欲的姿势从后面搂住了他。
吴坤没有再挣扎,他像只空口袋由着吉谦摆布。
吉谦的手从他胸前向后游走,顺着他瘦骨嶙峋的脊背草草滑落,急不可耐地撑开他滚烫的后方,慌不择路一样地闯进去。
这不是始于欲望,而是只有这样,方能感觉真实。
吴坤紧紧咬住下唇,以抵抗后穴钝刀割肉般的痛感,口中渐渐有了血气,终于还是忍不住呜咽出来。
有那么一段时间,吉谦已完全忘了去顾及吴坤的感受,他只是拼命地挺入,用这种方式把两人牢牢地连结在一起。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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