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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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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狐作者:烟灭湮灭

第2节

皱着眉头看了看挂在自己胳膊上的狐妖,季青发现他两眼放光。挥挥手便将其从胳膊上甩开,看着毛团在苇草堆里翻滚了几圈,终于摇摇晃晃的站住,季青道,“你饿了?”

狐九命头顶插着几根黄色的枯草,挥着自己已经无毛的爪子,不断向季青示威。尽管他内心的怒火,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但他却又不得不与眼前的道士,远远的保持距离。因为他怕这道士一个不高兴,把他身上的毛全部剃光。

从怀中取出一块骨头仍到狐妖对面,季青就继续闭上眼睛打坐起来,在他看来狐妖应该是吃肉的,但自己身上唯一与肉沾边的东西,就是这块骨头了,待到了前面的镇子,才会有东西吃。

耷拉着耳朵将脚边的骨头踹开,狐九命默默窝在草堆里,心里却已是掀起滔天巨浪,如果不是自己现在还受着伤,一定要给他好看!银色的眸子再度将那人打量个遍,狐九命缩成一团,看这道士如此禁欲的样子,将他剥光了挂在外面,一定能给他个教训。

马车一路行到晏城时,已是正午时分。季青没有进城,反而在城外找了家酒肆,打算随便吃点便可。此处离镇妖塔还有不过半日的距离,但镇妖塔位于晏城山中又有封印,恐怕进去后会待一段时间,所以季青打算稍微带些干粮。

在酒肆中坐定,季青让小二上了两份阳春面,尽管狐九命扑棱着爪子拼命拒绝,指着对面桌子上那盘烤羊腿,直流口水,季青还是没让他吃上羊肉。因为他从季青的眼神中看得清楚,不是不吃骨头吗?那还吃什么羊腿。

暗叹这个道士的小心眼,狐九命觉得自己有些怒毛冲冠了。

小二端着量碗阳春面上来,看到季青对面板凳上一只毛团坐的笔直,不禁笑道,“这位客官,您这狗长得真漂亮。”

季青闻言,将一碗面放在对面险些气死的狐妖面前,声音清晰的嗯了一声。

小二见此人竟将其中一碗面,推给自家养的宠物,心里虽然奇怪但还是说了句,“客官请慢用。”就退了下去。狐九命一双狐目蹬着小二离去的背影,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什么眼神,居然将大爷这么高贵的狐狸,与狗混为一谈,真是瞎了狗眼了!

季青执了双乌木筷子夹起面,透过氤氲的热气,他不禁在道,若不是自己在,这小狐妖,恐怕要扑上去将那人挠死。

愤愤的将视线收回来,其实狐九命也饿了,但他作为一名血统纯正的狐妖,还是有尊严的,绝不食嗟来之食。心中这么想着,眼睛却忍不住飘向对面,只见对面的男子,修长的手中夹着双乌木筷,正不紧不慢的吃着面前的阳春面,即便是吃面,那人的姿势还是一样从雅致,一点不像其他桌上的人那般,吃的活像饿死鬼投胎。

看着看着狐九命感觉自己更饿了,面前的阳春面也好像在冲他招手。肚子瞬间战胜理智,狐九命叹气,罢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次姑且先把肚子填饱再说,一碗面还不至于跌了本大爷的份。

季青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就看到对面一只白色狐妖,连脑袋都伸到碗里去了,正奋力的吃着那碗阳春面。另一只放在桌子上的爪子,也不断的动来动去,吃的十分卖力。

过了一会儿,仿佛察觉到他的视线,专注于吃面的白色脑袋,终于从碗里抬起来,瞬间对上了季青的目光。狐九命哪想到自己如此没有形象的吃东西,竟会被对面之人看了个正着,不顾自己面上是否还沾着东西,狐九命敏捷的跳下凳子,便往马车里跑去。这下好了,自己的英俊形象完全毁于一碗阳春面了。

见那毛团跑的如此快,季青也不禁愣了一下,自己看别的妖吃饭是不是不好?

付了银子,季青又买了些东西装进储物袋后,才慢悠悠的回到马车上。待进了马车,他一眼就看到那只坐姿十分优雅,连身上的毛都十分柔顺的狐妖,正坐在车厢的角落里,蹬着眼睛看他。

假装没有看到其身后,那块沾了些油渍的白布,季青盘坐在其面前,出声道,“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明日便离开吧。”回应他的是某只狐妖高昂的头颅,被人如此明显的赶开,狐九命是绝不会厚颜无耻的要求留下的。

窝在马车的一角,狐九命虽然已经强硬的表态,自己不屑于跟在冷面道士身边,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爽的。有这么玉树临风的妖跟他交朋友,他居然还拒绝,真是不识货。

当天夜里,马车便行到了晏城山下,不待季青说话,狐九命已经化为一道银色的影子,迅速从马车上跳下,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将马车从老牛身上卸下,季青拂去黄牛身上的一路风尘,便转身进了晏城山,从这里开始,他便能感觉到不远处隐隐的妖气波动了,前往镇妖塔的结界就在晏城山中。

待季青的身影消失之后,一抹熟悉的银色身影便再度出现在马车旁,狡黠的眸子四处望了望,才迈着步子围着马车转了一圈。此时狐九命脑中正在天妖交战,一方面他碍于面子不想跟过去,另一方面,他又想跟过去,去看看这不解风情的道士到底要干什么。

围着马车转了几圈,狐九命终于还是决定跟去看看,以他的感觉来看,这座山很不简单,隐隐透着些许威压,又让他想要接近,仿佛里面正潜藏着什么东西,既让他害怕,又让他垂涎。若是道士一个不小心死在里面,那自己的剪毛之仇找谁去报?

踱着步子循着季青离开的方向行去,狐九命嗅着空气中熟悉的味道,渐渐确定了那人的位置。追着那人的踪迹行了近百米后,狐九命便发现自己开始围着几棵固定的树绕圈,知道自己一定是被道士的法术骗了。肉爪往身上某处掏了几下,便有一块熟悉的布料掉到地上,嗅了嗅上面的气味,狐九命便朝某个地方奔去。

看着眼前熟悉的太极八卦阵,季青取出一只方形木盒,将其中一块残缺的玉盘祭向半空,只见一道黑白相间的亮光升起,眼前的太极八卦阵缓缓启动,阳鱼与阴鱼交汇,终于是打开一个一人宽的入口出来。

待季青的身形消失在入口中,一抹银色的影子飞快从阵图上掠过,然后闪身也进入其中。紧接着入口再度闭合,原本的太极八卦阵迅速消失,只剩下周围参天而起的大树,和满地茂盛的藤蔓。

进入结界后,狐九命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反应过来时,他整个妖已经被仍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塔前面,望着八层高的古朴石塔,狐九命觉得腿有些软,却仍是站的笔直,即便眼前的镇妖塔里传来的妖物的气息,哪一个都丝毫不弱于妖王。

在云沧山时,他也曾听说过镇妖塔的传闻,那时他从未到过凡间,自然也没将那话放在心上,此番想起来,那传说中的镇妖塔,便是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吧。

狐九命作为一只妖,虽修行时日很短,血脉却是九尾狐妖,他能感觉到镇妖塔中传来的危险,但也能察觉到这座镇妖塔中,有着对其修行十分有利的东西。季青的身影早就消失了,恐怕是已经进入镇妖塔,迈着短腿跨上台阶,狐九命打算到镇妖塔中看看。

踏着青色的砖石,狐九命从彩色的丝涤之下穿过。在越过满天的丝涤时,他只觉耳边一声清亮的铃铛声传来,顺带着身体也产生一阵酥麻感,但这些都随着他的身体进入镇妖塔而消失。

第九章龙魂入体(修)

季青进入镇妖塔后,迅速飘身上了二层,在他看来,底层的小妖是掀不起什么大浪的。就在他进入第二层的同时,其身上携带的镇妖塔之钥忽然震动了一下,紧接着,那个银色身影进入镇妖塔的情形,尽皆显示在季青面前。

看着上面无比熟悉的小狐妖,小心翼翼的探头进入镇妖塔,并迈着短腿爬上一层的石台,季青额角青筋微跳,紧接着封闭了二楼的入口,转身向更高层跃去。

镇妖塔中空无一物,狐九命从塔门进入,便见四周是刻满梵文的石壁,连窗户也未开一个,只有墙上挂着的青灯,长久不灭的将塔内的情形照亮。站在镇妖塔一层,狐九命抬头便看到了中央处的高大石台。

石台是由一种不知名的玉石制成,踏步在石阶之上,狐九命直觉一股清心净欲的感觉,瞬间涤荡在心头,竟是莫名的舒服。空中浓重的妖气,和淡淡的檀香混合起来,有些怪异。

终于站在石台顶上,狐九命环视四周。只见光华如镜的石台上,摆满了佛陀之物,其中以莲花禅坐居多,且上面盘膝坐着各式各样的铜人,摆着不同的佛家姿态,每个人口中都仿佛在默念着什么。狐九命从他们身边穿过,继而来到了祭台中央。中央处是一片巨大的水池,水池丝毫波纹也没有,水池中的水清澈透亮,却怎么也看不到池底。

狐九命凑到水池边,想要看个清楚,他隐约可以感觉到水池中有些东西。忽然,一只血红的爪子从水中伸了出来,之所以说是爪子,是因为上面的皮肉都已经模糊,只剩下了森森白骨和上面锋利的指甲。

那双爪子一探出水面,就有一层白烟自上面升起,隐隐还能听到几声不似人声的哀嚎,但那双爪子仍是毫不犹豫的抓向了狐九命,尖利的指甲扣紧他身上的皮肉,继而迅速往水池中缩去。

狐九命来不及变回人形,只得将软鞭祭出,迅速缠上一旁打坐的铜人,打算缓一缓下落的趋势。没想到的是,那巨爪力气极大,不但将狐九命拉向池中,连带着其鞭上缠着的铜人也从莲花宝座上拉了下来,直往水中没去。

尖爪刺破了狐九命的身体,鲜红的血液从其身上滴落,融入到池水之中,让平静无波的水面都开始晃动起来,那双利爪在抓住狐九命的同时,也仿佛在吸取其体内的精气,开始生出皮肉、不断充盈起来。

镇妖塔一层的异动很快传到季青耳中,此时他已经查探到顶层,由于上面的妖物道行颇深,他费了一番功夫后,才终于脱身。

待季青出现时,石台上已经看不到狐九命的身影了,只剩下一只被银鞭系着的铜人,还在迅速朝池中滑动。身形一动出现在铜人前方,季青手中长剑瞬间出现,跃过铜人直接朝池中劈去,没想到剑气沾上池水,非但未将池水劈开分毫,反而变得无比沉重,直接往池中坠去。

季青先前听钟馗上仙说过,这镇妖塔中的妖物,都是被镇妖池所困,池中之水非比寻常,乃是瑶池之中的圣水炼化而来,无比玄妙,只是没想到这水竟仿佛弱水一般,触之即沉。

相持间,季青身后的铜人被银鞭带动,飞快的向水面滑来,并重重击在季青背后。季青毫无防备,嘴角立刻流出一丝血迹,生生与铜人一起,落入了池水之中。

被瞬间吞没后,季青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着,直直往池底而去,凭他的力气,竟是不能挣扎分毫。索性不再挣扎,季青将铜人踩在脚下,然后向下望去,只见那处银鞭末端,一只白色狐妖正在快速下沉,一双利爪将其禁锢着,血液从其体内四溢而出,却被那妖物瞬间吸取。

季青用力一拉银鞭,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到达狐九命身边。此时其手中长剑已经变回原形,细看起来正是一根细长透明的晶石,安装在剑柄上,正不断发着光。季青利落的朝那血手劈了一剑,便见那诡异的东西猛吸了几口血后,立刻缩回了池底。

将已经有些萎靡的狐妖搂紧怀里,季青开始朝下方望去,清澈的水流充斥着整个水池,却完全不能看到池底。狐九命缩在季青怀里,没敢有任何举动,他知道这次确实是他的不对,但他真的没料到这冷面道士回来救他。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音传来,季青感到脚下的铜人,已然触及池底。此时,周围的光线已经十分昏暗,尽管能察觉到不少妖物正在自己身边潜伏着,季青却没有贸然动手,他知道总会有些妖物沉不住气的。

果然不出所料,没过一会儿,一道血腥的气息迅速向季青袭来。那妖显然也是极聪明的,他选择从背后偷袭,应该也是为了试探。季青并未回头,身形微动间,那道攻击便已被他消灭于无形。

狐九命冷眼看着试图染指两人的妖物,被瞬间消灭殆尽,眼中却是渐渐升起一丝警惕,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向他们靠近。

一条触手从阴暗处袭来,瞬间缠上季青的腰身,将其往一旁拖去。季青单手结印拍在剑身之上,只见长剑迅速变为透明状,剑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也壮大了几分。挥手披在腰间缠绕的触手上,季青听见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

仔细一看,那触手竟是完好无损,并气势不减的拖着季青朝某个地方掠去。镇妖池中但凡鬼物见到此物,都仿佛遇见克星一般,纷纷退避。

悠忽间,季青透过黑暗看到前方池底发出一丝光亮,光亮所在之处无数相同的触手在挥舞不停,并不时捉着几只妖物,拖入亮光之中。那处亮光呈不规则形,周围布满了裂纹,仿佛有什么东西钻破了镇妖池的封印,钻出来了一般。

季青面色骤变,从怀中取出一道符咒,那是他当日成为半仙,钟馗上仙给的,说是有大用处。但不待他将手中的符咒甩出,数条触手再度蜂拥而至,将其束缚起来,直接拖入了亮光之中。

一股浩荡的气息扑面而来,季青在被卷入镇妖塔结界的破碎处时,其周身束缚着的触手,便已经化为无形。一袭白衣立于半空打量着四处,这里已经与镇妖池中不同,完全属于另外一个空间。

到处都弥漫着浓浓的火焰,红色的岩浆翻滚不停,掀起的一股股热流浮动间,将空气都化为黑烟。这些都不足以让季青色变,他的眼神注视着半空中,那里有样东西正在盘旋不定。

赤红色的天空中,一道金黄色的身影正随云而舞,即便身形有些模糊,季青还是辨认了出来,他站在原地未动,声音却清晰的传了出去,“真龙精魄。”

空中的身影听到了他的话,身形开始凝实,金色的鳞片与威武的龙角尽皆显现出来。那龙形之物盘踞在那处,长须飘荡间吐出一句话道,“眼光倒是不俗,将你怀中的狐妖留下,我可饶你一命。”

季青淡淡望着空中,他能感受到那龙魂眼中的炙热,虽然不知其目的何在,他仍是波澜不惊道,“你不过是上古神龙的一缕精魄,我倒还不惧。”说着,便将手中的长剑亮了出来。

空中的龙形之物见此,肆意笑出声来,眼眸中明明白白的满是嘲讽。之间其龙尾一摆,便朝季青处飞来,口中声音如惊雷滚滚,响彻在整个赤红的空间中,“也罢,本太子正愁没了躯壳,你这副身子本太子收下了!”

到底是低估了上古真龙的力量,季青一个照面就被其一尾横扫开来,身上的白袍也是尽数碎裂。匆忙间将挂在胸前的白狐甩开,季青手持长剑,再度与那龙魂战在一起。尽管勉力抵挡,季青手中的长剑竟然开始出现裂纹,最后被一击而碎。

嘴角溢出一道血迹,季青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白狐,口型微动,“走。”

紧接着,季青的身体便被禁锢住,那龙魂直接自其头顶,钻入了季青体内。几乎同时,季青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起来,他握着剑柄的手一松,那晶莹的剑柄便瞬间从其手中消失不见。

感觉到体内多了一股蛮横的意识,不断瓦解着自己的意志,季青下意识的抱住头,喉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其满头黑发也开始变成金色,眸中的清明之色褪去,换上令人胆寒的杀意与狂热。

看了眼一旁的狐妖,他竟想要将其吃掉,吞入腹中,也或许不仅仅是吃掉那么简单,这样的想法让他胆寒。由于龙魂的侵入,他脑中被隐藏的意识开始浮现出来,大量陌生的情绪涌入他残缺的七情六欲中。

狐九命眼看异变突生,连忙变为人形,朝季青靠近,却被季青伸手推开。只见其原本俊朗的脸上,已经隐隐露出些金色的鳞片,瞳孔也变得金灿灿的不似凡人,凭着脑中竟有的一丝意识,季青吼道,“滚!”

第十章姻缘红线

被那人推开,狐九命脸色微变,却仍是迅速上前,抽出腰间的软鞭,将那人捆了个结实。紧接着,其从口中吐出一枚晶莹剔透的圆珠来,那圆珠散发着柔和的光亮,圆珠内部则有着九颗蓝色的晶石,散发出阵阵强烈的波动。

毫不犹豫将圆珠塞入男子口中,狐九命薄唇吻上那人的双唇,缓缓将一股气流,渡了过去。

感觉到一个微凉的东西,顺着食道滑入腹中,季青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升起的狂乱、炙热开始平复起来,伴随着一股幽香触及自己的唇齿,那微凉的东西开始循着这股幽香,在其体内游走起来。每经过一处,那微凉的东西便将体内的火热祛除,直到潜伏在其体内的龙魂与之相遇。

眼看自己体内变成一处战场,两股不同的力量撞击起来,季青立刻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即便如此,季青仍是下意识的帮助那股凉意,逐渐将暴虐的龙魂打压下来。真龙七太子眼看无法夺舍,又无法离开季青体内,心中暴怒之下,竟在季青体内生生自爆开来。

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季青体内磅礴而出,直接将季青震得吐出一口血来,尽管狐九命用妖丹护住其心脉,季青仍是被震成重伤,直接晕了过去。狐九命亦是脸色一白,一缕鲜红从其嘴角溢出。

而整个空间由于七太子的自爆而开始崩塌,无数灵力与精魂的碎片冲击开来,眼看此处空间的缺口开始迅速弥合,狐九命丝毫不敢迟疑,抱住已经失去意识的道士,奋力往空中而去。

池底的异动掀起无数混乱的气流,疯狂搅乱着镇妖池中的圣水。只见池水一阵剧烈的晃动后,无数妖物争先恐后从池中挣脱而出,而一袭青衣的狐九命,也抱着季青夹杂在其中。一时间,无数妖物汇聚到镇妖塔门口,从那处一拥而出,消失在天地之间。

狐九命的身影从镇妖塔前一掠而过,未做丝毫停留,迅速朝某个方向飞去。从封印中出来,他便感觉到不少强大的存在,还在周围徘徊。保险起见,狐九命将两人的气息遮掩起来,重新将牛车套起,打算借助工具先离开此地再说。

夏末时节,天气颇为燥热。夜幕降临后,城中百姓皆在河岸旁消暑,却听空中传来一声闷响,整座晏城都仿佛震动了一下。有心之人往河水中央处一看,只见一道冲天水柱拔地而起,声势浩荡直指苍天。

那骇人的声势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渐渐平缓,但待水柱消失之后,人们才发现,身后的大片河水竟是凭空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空旷的的泥地,以及一个黝黑深邃的泉眼。

众人见此,心中无不惊恐,天降异象难道是有什么大灾难要发生?恰逢人群中有一占卜师,其捻着胡须掐指一算道,“此乃天灾,天灾啊!”说着,就立刻收拾行囊走了,剩下一众百姓人心惶惶。

晏城一番异动也引起了天庭的注意,玉帝立刻传令于太白金星,让其先前往镇妖塔处看看。在设置镇妖塔之初,天界为以防万一,曾设置禁制,无论镇妖塔的那一层出现意外,镇妖池中的圣水都会立刻自行回归瑶池,以示警示。

太白金星接到玉帝指令,便马不停蹄的来到凤麟洲。嫌弃的看了眼身后之人,太白金星便首先进了晏城山,站在镇妖塔前,他手中持了柄明亮的日月镜。日月镜一现,先前在镇妖塔门前发生的一切,都展现出来。除了逃脱的几只大妖外,最惹眼的便是身着青衣的男子,以及他怀中抱着的人。

月老凑到男子身旁,一边看着镜中的景象,一边在那人耳边道,“啧,竟是一九尾狐妖,真是稀罕。”

太白金星自然也看出来了,在日月镜中,尽管男子一袭青衣英俊潇洒,却仍是在其身后的虚影中,呈现出了其九尾狐妖的本体。

感觉到那人的气息,可疑的掠过在自己耳边,太白金星猛地向前迈出一步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怀中之人很像小半仙。”

月老悻悻的站在原地,摸着自己垂在耳边的一根辫子道,“就是小半仙没错啊,你怎么那么关心他?”

无视那人的疑问,太白金星将手上的日月镜收起,便转身往镇妖塔中走去,面对这位一夜转性的好友,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此事说起来也是他的错,没事做什么找这月老小儿测姻缘呢,测得自己孤星照命、注定姻缘线浅,幸得最终有一男子生死相伴!

他做了这么多年逍遥仙,还从未听过这样的谬论,当即便让月老为他测测那人是谁,如果测出来一定要将其打死。谁知不测还好,一测之下,竟是坐在他对面,笑的一脸诡异的月老本人。

从那以后,他就再没被月老正眼瞧过,而且月老从来最信姻缘,非要将自己的红线给他,让他系在小指上,成就两人一段天庭佳话。太白金星哪肯,于是就发生了前些日子玉皇殿里的一幕,若不是那般,他哪用得着累死累活的跑下凡间,解决这些个大麻烦。

暗暗叹了口气将镇妖池中的瑶池之水补上,他觉得镇妖塔一事,还是交由玉帝裁决最好,而这也是将这个碍眼的跟屁虫打发走的最佳机会。

出了镇妖塔,太白金星正色道,“月老,此事事关重大,你还是禀报玉帝为好。”

月老坐在晏城山上的大树底下,看了他一眼刚要答话,却见太白金星从随身携带的锦囊中取出一根红线来,快速的拴在自己手上,并朝他晃了晃道,“这样你放心了吧,凭借这东西,你还害怕找不到我?”

吐出一句“等我回来”,月老便已毫不犹豫的转身,驾云而去。

面上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太白金星冲着那人的身影大声道,“我在这里等你!”开玩笑,让自己在这里等着,门儿都没有!好不容易有机会摆脱这个骚扰狂,他才不可能呆在这里呢!

随手扯起手腕上的红线,太白金星便要把那碍眼的东西解掉,但没过一会儿,他整张脸便阴沉下来,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解不开!

南天门外,值日星官看了会儿云海翻涌,便觉得有些困倦,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却见一朵祥云从远处飘然而至。待到了近前,他才看出那是月老。

别以为月老挂着牵线姻缘的名头,就会是个很好相处的人,除了对太白金星以外,别人就没见他露过笑脸,不过今天是怎么了,值日星官忍不住揉揉眼睛,来人面上却是噬了丝浅笑没错。

随手翻弄着手中的红线,月老心情史无前例的好,想到那人一定在为自己的聪明机智暗自高兴,月老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那人一定不知道锦囊中的姻缘线早就被自己换掉了,现在还在原地解绳子玩呢。以前费尽心思都没成功,这次真是赚到了。

虽然看起来月老的心情不错,值日星官还是按照惯例问了个好,却没想到那人竟笑眯眯的送了根姻缘线给他。看着月老飘然而去,值日星官捧着手中的姻缘线,内心一派激动,以前用雨露琼浆都换不来的东西,居然就这么得到了,他握着手中的红线,望着另一方向上银色的月宫,在心中呐喊道,嫦娥妹妹,你等着我!

月老飘然入了玉皇殿,将镇妖塔的情形一一禀明玉帝,期间他并没有任何节约时间的紧迫感,因为他知道那个人是绝对跑不掉了。

从玉皇殿出来,月老再次经过南天门,只见值日星官正满眼期待的望着月宫。在心中感叹了下,月老便驾着祥云往晏城方向而去,可怜的值日星官啊,也不看看月宫外的桂树上都挂了些什么,那一片红可都是姻缘线,也没见嫦娥仙子接受哪个痴情男子!

回到晏城山时,还是那棵树,还是那个人,月老凑上前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声音平静道,“我回来了。”

感受到身后人的气息,太白金星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他明明换了一根姻缘线放在锦囊里,虽能以假乱真,但并非真正是姻缘线,别说解不开不可能,就是扯掉也应该很容易。没想到,就在他绞尽脑汁想要解开手腕上系着的破绳子时,那人竟然回来了!

放弃解开自己腕上红线的想法,太白金星将云袖放下,转身揪住那人的衣领,吼道,“是不是你,把东西换掉了!”

看着那人因为生气而泛着光的眸子,月老神色不变,非但没有避开男子的手,反而捉住那人攥着自己衣领的手,面露疑惑道,“什么东西换掉了,怎么了?”

看着男子满脸都是疑问,太白金星瞬间没脾气了,难道是自己弄错线了?真是被自己蠢哭了!尴尬的松开手中攥着的衣领,并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太白金星知道这次摆脱计划算是彻底泡汤了,只得闷闷道,“没事,走吧。”

第十一章想要别的

晏城之中一片慌乱,不是因为有什么热闹事,而是因了昨夜天降异象,不少百姓都认为即将有灾祸降临此处,于是纷纷决定搬离晏城,去其他地方另谋生路。

人流拥堵中,一辆马车逆着人潮驶入了晏城,因着那马车形状怪异,又用黄牛拉着,不少人都好奇的往里面瞧去。却见破旧的马车里,正有一位青衣男子坐在其中。其身边则躺了一位白衣之人,由于阴影挡着无法看清容貌。倒是那青衣男子长得倾国倾城,气质脱俗不似凡人。

任由马车驶入城中,在一处僻静的巷子里慢慢前行,狐九命将道士的衣襟解开,单手附在其胸口处,缓缓注入一股股精气。离开镇妖塔后,季青就一直没有醒转,尽管狐九命一直为他输入精气,也没什么改善。

再次为男子渡完精气,狐九命的双手在季青胸膛上流连,别看这人身子不那么精壮,脱下衣服来竟还是十分有看头的。狐族本就好色,作为一只九尾男狐,狐九命自然也避免不了,甚至觉得眼前的道士越来越顺眼了。

马车缓缓停下,狐九命将季青的衣服穿好,就将其扶下了马车,朝巷子里的药房走去。将人立在一旁,狐九命上前敲门却不见有人答话。轻轻一推,里面空无一人,竟是统统搬走了。

无奈之下狐九命只得将道士放在内堂的软榻上,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亲自为道士煎点药来喝喝,虽然他来凡间没几天,但他知道凡人生病都是要煎药喝的,而且有句十分神奇的话叫“药到病除”,只是他忽略了药到病除的前提是,有一个会开药的神医。

从内堂出来,只见正厅中的墙壁上是一个两米高的药柜,上面密密麻麻的开满了药箱。站在药柜底下,狐九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用哪些药比较好。未几,其俊挺的长眉一挑,便将所有抽屉统统打开,各取了几撮药材出来,放在了煎锅之中。在他看来既然药材能治病,都放一点效果当然会更好了。

黄牛被丢在门外,悠闲地看着药房中发生的一切,在看到狐九命将所有的药材都取了一遍后,其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直到药方中一股青烟升起,阵阵药香飘出,老黄牛才利落的一个转身,兀自拉着身后的马车往旁边走去。

端着手中黑乎乎的东西,来到季青身边。虽然狐九命也曾质疑过这种东西的功效,但最终还是决定让季青喝一碗,看看情况再说,无论如何也是他辛苦煎的,绝不能就这么浪费了,而且自己为了这碗药,还被火烧掉了几缕毛呢。

太白金星与月老齐齐出现在药房的内堂时,里面正上演着诡异的一幕。只见化作人形的狐妖,正往人事不知的小半仙口中灌着什么东西,那东西黑乎乎的,还带着些许糊味。由于小半仙没什么意识,灌进嘴里的东西,大部分顺着他的嘴巴流下来,染黑了他洁白的道袍,并流到地上,顺带毒死了几只路过此处的蚂蚁。

实在看不下去了,太白金星终于忍不住出手,将狐九命手中的药碗击落。清脆的响声惊醒了执着于灌药的狐九命,其抬头一看来人,立刻意识到自己竟然大白天遇见神仙了。

从软榻上下来,狐九命擦了擦手上的药汁,淡淡道,“两位仙人来此,不会是来捉我的吧?我狐九命可没做什么坏事。”

狐九命不卑不亢的态度让太白金星一愣,他能看出此妖身上妖气很淡,而且妖丹也不见了踪影。太白金星指了指躺着一旁气息混乱的季青道,“你将妖丹渡给他了?”

狐九命闻言点了点头,表示他确实这么干了,为了救眼前的道士,他可是将自己最宝贝的东西都交出来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妖与仙况且不同,妖与半仙则更不同,如果他体内的妖丹一直存在于季青体内,要不了多久不季青就会走火入魔。

太白金星几步来到软榻前,将季青扶起,对狐九命道,“他乃是半仙之体,你将妖丹放于他体内,迟早会让他走火入魔,还是速速取出来为好。”

狐九命一心想要保住季青的性命,听到此言吓了一跳,他可不想将道士害死。便依言将妖丹从季青体内吸了出来,只是吸出的过程让太白金星一阵面红耳赤。

待狐九命将妖丹取出,太白金星立刻从怀中取出绿色的丹丸,让季青服下。狐九命立在软榻旁,只见季青面上时而平静,时而闪过几道金光,又时而有几缕妖气窜过,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下来,心里不禁有些打鼓。别的狐九命不知道,但那几缕妖气是他的没错,他知道自己可能又做了点蠢事。

眼看季青的情况有所好转,太白金星对站在一旁的狐妖道,“你虽是妖,但幸而真灵并未污染,好好修炼仍有成仙的机会,这里有块玉诀,待小半仙醒来,你便给他。里面有两枚金丹,你若能跟着他修行,其中一颗便是你的。”说完便与一旁半句话也未说的月老离开了。

踏云行在半空,太白金星走的飞快,月老驾云默默跟在其后。行了有近千米的样子,太白金星终于停下来,转头对自己身后的人道,“太上老君那小老儿与你私交甚密,为何方才你不出手相救,偏要我这穷人掏东西。”

先前太白金星喂给季青的碧绿色丹药,正是太上老君亲手炼制,不但能滋补修为、精进法力,更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就是太白金星身上也没有几颗。

月老立在原处,任凭高处的流云从他发间溢过,卷起其满头系着红线的发丝。他早知道这人会这么问,便嘴角噬着笑,指了指自己道,“你想要也可以,只要你亲我一下。”

狐九命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照顾季青,即便他救过自己的命,长得又很英俊,但如果不是看在那颗仙丹的面子上,他绝对还是将此人扔下,因为季青扔掉他的事,他还记着呢。

驾着马车回常乐都的路上,狐九命经常自己偷偷溜走,但绝对会在第二天一早就回来,虽然这样让他感觉很挫败,但他还是乐此不疲,小小的报复一下季青,就能让他暗自高兴很久。但由于季青是半仙之体,害的狐九命每次离开都得费老大劲,布置重重禁制才能离开,不然稍有不慎,道士就变成别的妖的口中餐了。

夜幕降临,狐九命从马车内钻出,一双狭长的眸子扫了眼周围,便直接往林子中掠去。回常乐都必会经过的温泉,他已经肖想已久了,那日若不是被妖王扫了兴,他还可以更加享受的。

此时已经是夏末,许多晶莹发光的虫子在空中飞舞,狐九命迈进水池中,看着半空疯舞的飞虫,脑袋放空。狐九命其实还是挺想有朝一日,能够尝一尝欢好之味的,狐族中各种传说不少,但大多都是貌美的女子,他也想能够不用苦修就增长修为。

其实那冷面道士就挺不错的,但就一点不怎么好,他是道士,人妖尚且殊途,更何况是人仙了。晃了晃脑袋,狐九命将头缓缓埋入水中,清澈温润的泉水中,透过水流他可以看到泉眼处涌涌而动的细小白沙,还有几只红色的小鱼。

正玩的欢乐,忽然一双修长的腿迈入池中,搅动了平静的水面。方一从水中钻出来,狐九命就看到季青站在他面前,俊朗的面庞上沾了些水渍,一双眸子却是紧盯着他不放。

察觉到有些不对,狐九命上前戳了戳那人的脸道,“你怎么了?”其实在那一刻,狐九命心中想的是,不会喝了自己煎的药,把脑子毒坏了吧。

只见季青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他看着狐九命的漆黑眸子,也迅速染上金色的光,修长的手抓住狐九命的胳膊,季青声音暗哑道,“这个地方有些热。”

季青说话的时候,眉头皱了皱,脸上也闪过一丝红晕。狐九命第一次看到道士脸上,出现除了冷漠外的其他表情,便直接贴了上去,靠着道士的胸膛,不知死活的说道,“热你可以脱,不如我帮你脱?”

狐九命本以为道士会拒绝,没想到,那人只是愣了一下,面上闪过一丝疑惑,便接着道,“好啊,你帮我脱。”说着,便拉起狐九命的手,放在了自己腰间的缚带上。

摸到到那人紧实的腰线,狐九命心中一阵荡漾,再看看那人俊俏的脸庞,他恨不得就在这里来个野合也不错,但继而想到仙妖相合的可怕后果,狐九命还是忍住了。他反手从季青腰间的缚带中摸出一酒壶,变成原样后,塞进季青手中道,“你还是喝点酒泄泄火吧。”

季青握着手中的酒壶,心中有些焦躁,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想要的不是这干巴巴的酒壶。

话说狐九命离开之后,没多久季青就醒了。醒来以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什么不同,不但体内法力浑厚了不少,自己对外界的感知似乎也有些变化。原本残缺的七情六欲被不知名的东西填充完整,并有些蠢蠢欲动。

在季青年幼时,便有位云游的道士曾说过,他天生七情六欲残缺,乃是修道的奇才。而正因为这个,他甚少对外界的事情有所触动,即便很早父亲母亲便相继去世,他也不曾感觉到多少伤悲,只是心有戚戚,对成仙修道更加无感。直到一朝不慎成了半仙,他仍是那样寡淡的性子,没有多少改变。

这次醒来,他平静无波的内心终于起了涟漪,沿着林子找到那个熟悉的温泉,并透过泉水看到那个熟悉的男子,他心中的某个念头在躁动。那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要犹豫,靠近一点,再近一点。

将手中的酒壶随手扔掉,季青再度拉住那只白皙的手,另一手鬼使神差的摸上其衤果露的腰际,季青的声音伴着空中的水汽飘散,“我不要酒,我想要别的。”

男子吐出的气息,搔刮着狐九命精巧的耳朵,手也在他腰际缓缓摩挲。敏感的颤抖了一下,狐九命来不及做什么,整个身体便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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