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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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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狐作者:烟灭湮灭

第9节

知道这一切都要待狐九命醒来,才能得到解释,季青懒得再想下去,加快速度朝狐丘山飞去。迅速离开冥海飞入云层之中,季青眼中是满是冷意,最好能在狐丘山顺利找到九命的妖丹,如若不然,他定要让妖皇好好解释解释。

狐丘山上热闹非凡,无论大妖小妖都忙忙碌碌,行色匆匆。会出现这种状况,倒不是狐丘山出了什么大喜事,而是整个妖界的顶梁柱一夜之间不见了。当然,说一夜也不是很确切,确切的说,妖皇自从妖界混战结束的那天起就再也没有现身过。

柳笙满脸都是郁闷之色,他几乎将狐丘山所有妖兵都派出去了,都没有找到妖皇的踪迹。就连那些曾经倒戈的妖王们,也都为了能够将功补过,在整个妖界大肆搜寻过了,就是没有找到妖皇。再这么下去,说不得好不容易平复的妖界大战,又要开始了!

一个妖兵从远处跑来,看上去神色慌张,又有点激动,他见到柳笙就立刻跪拜下来道,“柳四爷,外面有个道士,说他知道王上的所在。”

这可是近几天来,柳笙听过的最好的消息了,脸上头一次闪过一道看上去像是高兴的表情,柳笙就打算赶紧出去看看。可是不待他动身,便有一个长相俊美、身穿白袍的男子从天而降,看样子就是方才妖兵所说的道士。

将来人上下打量一番,柳笙道,“请问……”

话未说完便被人打断,柳笙感觉一道风从自己身侧刮过,紧接着才是男子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跟我来。”

季青哪里还有时间在此做自我介绍,他满心都是狐九命,自然不会与眼前之人客气,而是直接朝上方的王殿中飞去。他在找到狐九命妖丹的同时,自然也是感知到了妖皇的所在,对于整个狐丘山之人都因为找不到妖皇,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表现,他表示不能理解。

朝一旁站着的妖兵丢去一个加紧防卫的眼神,柳笙就迅速跟上了男子的脚步。狐丘山的结界和守卫都非同一般,前面之人既然能够破开结界来到他面前,足以证明此人功力深厚,而且听此人的口气,竟然也是急着找妖皇,莫不是妖皇又做了什么应该天打雷劈的坏事……

第六十五章值不值得

柳笙跟在季青身后,没行几步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心中一紧,柳笙看了眼不远处的妖王大殿,终于还是忍不住从云头落了下去。

轻轻将靠在树干上的男子扶起,抱到一旁的石凳上,柳笙皱了皱眉道,“你怎么出来了?”

被安放在石凳上的男子脸色煞白,两颊上却飘着些异样的红晕,看起来颇有些病态的美感。此时因为柳笙将他带到石凳上的关系,男子正微张着唇,喘着粗气,不过几步路便让他有些受不了。

不待将气喘匀,男子就抓住柳笙黑色的袖袍道,“找到……王上的踪迹了?”

柳笙将男子白皙的手拿开,安放在一旁,又随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来,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不要忘了吃。”

柳笙避而不答的反应,让男子心中焦急,只见其袖袍一挥就将桌上的瓷瓶打翻在地。瓷瓶跌落在地上瞬间碎裂,白色的粉末洒落出来,没一会儿就被风吹散。柳笙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紧接着就蹲下身去,将破碎的瓷瓶收了起来。

看着男子的侧脸,柳笙复又从怀中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瓷瓶,放在桌上道,“桃溪,王上找到与否,都与你没有关系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男子侧脸上划过一道细细的水痕,水痕从眼角一路向下,直到掉入男子粉白的衣襟中消失不见。桃溪转过头,看着面前一身黑衣的男子,眉眼间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是啊,他与王上再也不可能有任何关系了。

将面前之人轻轻搂在怀里,柳笙道,“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季青虽然行在前头,对柳笙的一举一动却都看的清清楚楚,现在他才明白,原来狐丘山这么多人都找不到妖皇,是有原因的,全都各自组队培养感情去了,如若不然妖皇就在王殿中,还会找不到?

无视王殿前值守的妖兵,季青身形一闪就从王殿正门飘过,进入了妖皇的寝殿。寝殿中黑色的冥石吸收着所有的光线,使得整个寝殿都昏暗异常,抬头看向殿顶,季青已经能够仅凭观察就看出其中端倪。

明亮的山水倒挂在大殿顶上,山水之间绿草悠悠、流水潺潺,当真是个栖身的好地方。尽管妖皇在为南子木疗伤前,就已经将秘境的结界进行了一番改造,但还是被季青以蛮力破开,来到了秘境之中。

妖皇借助狐九命的妖丹,已经成功在南子木体内凝聚出了一个模糊的光球,只要将这个光球稳定后,压缩在南子木体内,那么一个伪妖丹就成功制造出来了。而只有这个妖丹完全形成,南子木才能够承受体内过于霸道的仙妖之力。

经过了这么多天的凝练,妖皇的法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但最后凝丹的一步却迟迟不能成功,这不禁让他有些焦急。凝丹本就是改造身体逆天行事,自然不能耽搁的太久,时间一长南子木的身体吃不消不说,还有可能会对他产生反噬。

正当妖皇考虑要不要找个人来助阵时,一道白光闪过,季青一脸铁青的从天而降。季青之所以面色不太好看,就是因为他感觉到狐九命的妖丹,竟然在别的男子身上。而这个男子此时,居然还在凝丹!

脸上露出一抹讪笑,妖皇稳住手中的动作道,“道士,快过来帮忙,如果这次凝丹失败,你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妖皇之所以没有称呼季青为小半仙,就是因为他已经察觉出季青周身的气息变化,而且其额间那道赤红的神纹,正是他已经升仙的最好证明。

季青闻言虽然面色不好看,仍是走了过去,单手打在妖皇肩上让他借力。季青当然知道凝丹失败的后果了,轻则丹毁人亡,重则丹毁所有人都亡,无论怎样只要凝丹失败,狐九命的妖丹都会保不住,根本不用他考虑什么。

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滚滚法力,妖皇手中法诀突变,直接开始进行最后一步凝丹,现在有季青在,他就更没压力了。如果不幸出了什么差错,身后的男子也会拼尽全力来助他,更何况他也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毫不犹豫的将体内的法力灌注到妖皇身上,季青已经看到南子木周身升起一团白色的雾气,只要这些雾气能够尽皆收入其体内,那么妖丹便算是凝练成了。妖皇闭上眼睛,身心完全投入到凝丹之事中,透过法力的相对,他能够看到南子木丹田中的光球已经在一步步缩小了,而光球中那半颗晶莹剔透的妖丹,也缓缓从中退了出来。

整个光球被压缩起来的瞬间,一道白光从南子木体内发出,周围白色的雾气收到吸引,尽皆汇入其中。直到此刻,南子木体内的伪妖丹终于凝练成了。

妖皇双手变幻,将身前之人转了个体位后,直接将手心划破,滴血于少年额前。只见随着最后一道白光消失,妖皇的精血也缓缓渗入南子木体内。

这个动作季青还是蛮熟悉的,妖界之人没有婚约,只有契约,而刚刚妖皇所做的举动正是妖界之中最古老的契约。但凡被滴血之人,此生都只能有一个伴侣,那就是血滴的主人。看着妖皇趁人不备,直接将这么无耻的事情做完,季青也是暗暗摇头。

将手从妖皇肩上拿开,季青道,“把九命的妖丹给我。”

季青已经助南子木凝丹,妖皇当然不好意思一直霸占着狐九命的妖丹,再说,狐九命铤而走险、分丹脱身的事,他也脱不了干系。如果狐九命因为这个而有什么闪失的话,他估计也不会好受。直接将妖丹从南子木体内取出,递给季青道,“多谢了。”

迅速将妖丹拿在手中,季青盘坐下来,将狐九命从怀中拎出来后,就立刻将妖丹喂了进去。缓缓将法力注入狐九命体内,季青能够感受到其身体中原本已经失去活性的部分,开始渐渐恢复起来。而破碎的那半妖丹在与另一半妖丹相遇之后,立刻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缩小的妖丹,而妖丹中赫然只剩下了两个晶核。

让法力在狐九命体内游走一遍,季青才将心神缓缓退出,此时的狐九命虽然还是一只焦黑的狐妖,但身上大大小小的各处伤口都已经消失了,原本一动不动的身子,也开始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妖皇在看到狐九命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那毫无生机的样子,就像已经死去了一般。先前到底经历了什么,让狐九命这般狼狈,而季青又是怎么找到狐九命的?莫不是与先前玉帝找他的事情有关系……

再度将狐九命收起,季青见妖皇搂着怀中的少年、视若珍宝般的模样,不禁有些愕然。时隔数万年,这人还是陷入情网不能自已,果然不负其情种名号。想着还要去天庭一趟,季青道,“冥海中的结界已毁,魔气外泄,妖界也未必不会受到牵连,就此别过。”

说完,季青就转身离开了秘境。当日从冥海中出来,季青便答应了那人要去天庭,向玉帝告知一切。再说,魔气肆意,三界情况危急,季青心中也是有些担心的。

魔气外泄?妖皇目光一凛,却没有拦住季青多做询问。当日他便已经从玉帝那处得知了些许消息,现在看来,三界中的劫难与此番魔气外泄有着脱不开的干系。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他还要早做准备,妖界刚刚安定下来,他可不希望再发生什么事。

将怀中的少年抱起,妖皇也是起身离开了秘境,现在既然将南子木体内的妖丹凝练出来,等待妖皇的就是南子木醒来诘问他,他该怎么回答。不过妖皇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大不了就来个霸王硬上弓,反正他不后悔这么做。

将南子木放在寝殿的大床上,妖皇一手布下结界后,便转身离开了寝殿。这么多天没有现身,妖皇也不知道妖界的情况如何了。当然,柳笙在狐丘山帮他盯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才对。

从寝殿中出来,妖皇迎面遇到遇见两个妖兵,这两人一见妖皇先是一愣,紧接着才反应过来,他们找了这么些日子的人,竟然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柳四爷不是说妖皇不在王殿吗?这是怎么回事?

“柳笙呢?”

两名妖兵闻言都是跪拜下来异口同声道,“回王上,柳四爷就在不远处。”

妖皇循着两人的视线朝王殿下方望去,那处密林丛生只有一个长亭建在那处,还是当初南子木眼睛看不见、初到狐丘山的时候建的,为了他玩累了的时候,可以在那处休息一下。

纵身朝那处行去,不待妖皇落下云头便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只见石亭中一个身着粉白衣服的男子正坐在那处,容貌随丝毫未曾改变,身形却瘦削了不少,正是桃溪。

桃溪抬起头来,刚好遇上妖皇的视线,他忙不迭从石凳上站起身来,却因为腿脚无力而朝一旁倒去。柳笙站在桃溪身侧,长臂一揽就将他抱在了怀里,并冲半空中立着的男子道,“王上,我们会马上离开狐丘山。”

被男子搂在怀中,桃溪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在看到妖皇冷淡的表情后,终于还是咽了下去,他本是自作孽,又哪里值得柳笙为他如此呢。转过头看向身侧的男子,桃溪道,“柳四爷,你不必为我如此,不值得。”

第六十六章待我如初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柳笙没有低头,而是定定的看着对面一席红衣的男子,眼神之中的意图不言而喻。

妖皇以前并不相信白华的说过的话,现在看来,也许都是真的。目光闪了闪,妖皇道,“从今往后,本皇不想再看到你们。”

柳笙脸上闪过一丝谢意,紧接着也不再说什么,便搂起身旁的男子腾身而去。桃溪被男子的臂膀禁锢着,根本来不及说些什么,便被带离了狐丘山。

站在狐丘山外不远处的云层上,桃溪费尽力气,终于将一旁的男子推开。他踉跄的站在云端,白色的云霞从他颊边掠过,竟让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透明,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他不希望柳笙因为他离开狐丘山,如果这样,那么他身上背负的罪恶就更中了。

“柳……柳笙,一切都是我的错,这是我应得的报应,你何苦如此!”

一席黑衣的男子站子云中,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对面男子单薄的身子上,生怕一阵风吹来,就将他带走了,“桃溪,你以前说过的话还作数吗?”

桃溪身形一阵,不自觉的有些回避,他一步步的向后退,直到站在云头的边缘仍没有停下。当初的事他不想提起,那个时候如果来的人是他,那该有多好,可是偏偏是那个坐在王座上的人,偏偏那个人眼中从来都没有他。

桃溪站在云头,只要再度迈出一步,他便能从此处坠落下去,也许这样便能一了百了。柳笙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那件事他竟一点也不想提起,伸手将不断退避的男子从危险边缘拉回,柳笙道,“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难道这件事令你如此羞耻吗。”

桃溪摇摇头,“柳笙,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是你,那个人分明是……”

“分明是谁,是王上?原来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以为救你的是他?”

被捏紧的双臂传来清晰的痛感,伴随着痛觉而来的,是一阵酥麻的异样感觉,桃溪神智有些不清晰,他挣脱不开男子的禁锢,便只能低声呢喃,“是王上,救我的是王上,不是你,不是你……”

柳笙将男子低垂的额头抬起,露出其一双明亮的杏眼,就是这双眼睛,在那一晚迷离的望着他,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只是在那一夜之后,这双眼睛就再也没有看过他。柳笙其实是恨的,但是他不恨桃溪,他只是恨自己走的太早,让他误以为那个人是王上。

“桃溪,那夜坐在桃花树下,你说,桃花从粉到白就像一个人从生到死,你这一生,只渴求一个男子,始终待你如初。”

桃溪眼神迷离,仿佛看到了当夜的情形。那夜也是一个大好的时节,狐丘山后的桃花开了个遍,而他不过是个刚刚凝形的桃花妖,站在桃花树下看到了一离大人在雷光中神形俱灭,而王上就站在湖边,几乎来不及扑上前,就眼睁睁的看着原本活生生的人永远消失在自己眼前。

也就是那夜,桃溪第一次看到一个男子哭的那般声嘶力竭,哭的就像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被人生生挖走了。那个时候,桃溪就在想,此生他如果也能有这样一个男子陪伴左右就好了,那样即便是死了,仍有一个人能够永远的记住他,将他铭刻在心头。

那一夜整个狐丘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妖皇下令,将后山上藏着的那批千年酒酿统统搬出来,赏给狐丘山大小妖怪,而他本人也喝得酩酊大醉。也就是在那夜,桃溪第一次喝酒,便醉倒在长留湖畔。

迷蒙中桃溪看到一个一席红衣的男子,摇摇晃晃从远处走来。男子手中执了个硕大的酒坛,远远的便能嗅到其身上浓重的酒气。

不知从哪里来的胆子,桃溪在男子即将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悄悄伸腿绊了那人一下。随着“啪”的一声巨响,随着男子的身形倒在地上,其手中的酒坛也摔了个粉碎。被绊倒的男子好像有些发蒙,揉着额头站起身来,才看到坐在一旁正笑的一脸无害的桃溪。

桃溪也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月色被遮挡,又加上酒劲上头,他看不清男子的样貌。脚下一个发软,将还在蒙圈中的男子撞倒在地,桃溪伏在男子身上,嗅到了男子身上传来的味道,清香之中掺杂了一些酒味,一点也不难闻。

不自觉的打了个嗝,桃溪将身子挪到上头,脸颊贴在男子的下巴上,喘着气道,“今夜景色真好,这狐丘山的桃花开遍,分外美丽,只可惜他们只能维持片刻的美丽就会凋谢。”说到这里,桃溪将头抬起来,用迷蒙的眼神看着身下的男子,继续道,“桃花从粉到白就像一个人从生到死,我虽是个桃妖,却讨厌片刻美丽的东西,这一生,我桃溪只渴求一个男子,能够始终待我如初。”

感觉到身下的男子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桃溪将薄唇靠近对方,轻声道,“你能不能做那个人?”

回应他的是男子剧烈的动作,几乎不待桃溪反应,他便已经被男子压在身下。略带着就味的薄唇轻轻吻上他的嘴唇,桃溪被男子的温柔吸引,下意识的回应,两人唇舌纠缠、衣衫尽褪,完全贴在一起。

那个时候,桃溪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他不过刚刚凝形,什么都没经历过,便只能随着男子的动作摇摆,就仿佛挂在男子身上一般。直到男子一个用力,进入他时,他才因为疼痛微微清醒了几分,这时他听到耳边传来男子略带情谷欠的声音,“好,此生我定待你如初。”

那声音仿佛一个梦魇,就那么纠缠住了桃溪,将他拖入一个满是古欠望的深渊,让他只能感觉到阵阵欢愉,再也感觉不到疼痛。直到现在,桃溪在迷蒙之中还能想起当日的情形,他清楚的记得,他醒来时,身上盖着的正是一席艳红的长袍。

可是眼前的男子,为何会知道那夜他所说的话。难道那夜柳笙碰巧也在那处,将那一切都看了个清楚?一定是这样的,如若不然,这么多年来,柳笙为何从未将此事与他讲清楚,而是看着他一点点将实现全部集中在王上身上,丝毫不做任何解释。

将已经重若千斤的手臂抬起,桃溪勉强将手臂撑在男子胸前,与男子隔出一段距离道,“就算你知道那夜我说的话,你也不是他,我可以为了喜欢的人不择手段,却不能允许自己移情别恋……”

柳笙将男子的手拿开,放在自己胸口,“你若永远不愿承认,我也会永远陪在你身边。”说罢,他轻轻拉起桃溪的手便从云头上跃下,柳笙能够看得出他的身子已经到了极限,再不找个地方将药服下,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从桃溪被赶出狐丘山那日起,柳笙就知道了此事,并暗中将其接了回来。他知道桃溪愿意跟他回来,完全是因为王上的关系,而他为了能与桃溪待的久一些,更为了不让桃溪的美梦破灭,他才迟迟没有找出妖皇的所在。现在既然被王上知道了,他愿意与怀中的男子永远离开,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独自一人、亡命天涯。

季青带着狐九命离开狐丘山后不久,狐九命就醒来了,虽然浑身酸痛的紧,狐九命一睁眼看到季青的那刻还是忍不住一咧嘴巴笑了,他所做的一切终于没有白费,再次看到这个人的脸,他感到来自灵魂深处的心安,等他好了,一定要与这个人双修个昏天黑地!

将刚刚从衣襟中露出头来的毛团塞回去,季青一边朝天庭飞去,一边道,“风大。”

感觉到自己头顶传来的熟悉感觉,狐九命觉得自己少几条命还真挺值得的,而且这个人一定忘了他偷偷逃走的事了,到现在还没有质问他。一定是自己英雄救美男的事感动了他,果然自己还是英俊潇洒的吧。

想到这里,狐九命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准备再睡一会儿,这次再度到天庭一定要搞点丹药,这幅身子这么差,以后留给他英雄救美男的机会不多了,一定要多弄点保命的丹药才是,就算他不要,也要为道士偷点。

正这般想着,狐九命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黑乎乎的,是什么?!再度睁开眼睛,狐九命立刻看清了那些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了,那一团一团的、烧焦蜷曲的东西居然是他的狐毛!

立刻在原地一个扑腾,狐九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自己原本油光水亮的狐毛呢?原本银光闪闪的狐毛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英雄救美男的代价?这代价也太大了!道士!因为你我英俊非凡的形象全毁了,如果日后你胆敢流连花丛,我第一个阉了你!

再度从季青怀中探出头来,狐九命的眼光锐利无比,他那怒火中烧的视线让季青都有些诧异。不过一个转头的功夫,毛团的变化也太大了,莫不是自己方才将其塞进衣襟的动作太粗鲁了……

单手抚上毛团焦黑的狐毛,季青道,“怎么了?”

第六十七章行尸走肉(捉虫)

被人用温暖的掌心抚摸着,狐九命银色的眸子眯了眯,忽然觉得有点享受。整个狐的气势一下子弱下来,狐九命用余光表达着自己此刻的想法:道士,你得负责!

季青明明白白的看清了狐九命眼中的意思,手下的动作更轻,他将已经彻底变成碳球的毛团塞回怀中道,“外面风大。”

被塞进怀里的毛团瞬间炸毛,但无论他怎么扑腾,却再也不能从那人衣襟中钻出去。外面风大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不应说我会负责吗,风大到底什么意思!瞬间狂躁的狐九命隔着内衫与用力的挠了季青几下,却不料用力过猛,没挠到季青不说,自己爪子上的毛还掉下来不少。

可怜的望着残留在季青内衫上的焦黑色狐毛,狐九命欲哭无泪,都是因为这个人自己不仅破了相,还掉了毛,如果自己变成人形的样子也破相了怎么办,那道士铁定是要移情别恋了啊……

眼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狐九命周身白光一闪,原本焦黑的狐毛便开始慢慢变回银色,他决不允许自己破相,这关乎他的尊严和骄傲!眼看着全身的毛色开始变得斑驳,并有逐渐变为全银色的倾向,狐九命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自己果然是真命天子,不会轻易破相的。

可就在狐九命高兴过头时,内丹中仅余的一点法力尽数用尽,他只觉得眼前一片金光闪过,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在闭上眼睛之前,他看到了自己身体的惨状,那一块黑一块白的狐毛夹杂着,活像被人放火烧了一般,只不过烧的有些不均匀,仿佛比没用法力恢复之前更丑了!

夏都之中,王座上的男子垂垂老矣,虽然其臃肿的身子还如往日一般硕大,但其浑浊的双眼显示着他已今时不同往日。只不过尽管男子的身体大不如前,眼中对于永生的渴望却还是明显的,他看着堂下站着的年轻男子,毫不掩饰内心的激动。

“方天师,你既然已经从冥海归来,想必定是拿到了长生不老药,只要你将丹药呈上,朕封你食邑三十、黄金万两,并给你加官进爵,让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何?!”

话说到这里,夏皇的脸都因为充血而有些发红,他喘了口气才继续道,“方天师,朕待你可谓是仁至义尽了,你可要想清楚。”

方信天此时躺在竹椅之中,由于上次在冥海中受了伤,他的身子还没恢复完全,于是就端着架子直接躺着上了朝堂。这金碧辉煌的地方他可是没有丝毫畏惧,再说,这次回到夏都,他已经不再满足现在的状况了。

知道上面的男子乃是擅用权谋之人,说出那番话的目的乃是先摆上好处,再让他忌惮,为的就是能够得到长生不老药。既然此人这般迫切的想要做他的傀儡,那么他自然不好意思拒绝了。

“陛下多虑了,这长生不老药本来就是为陛下所求,我又怎么可能将其私藏呢”说罢,方信天挥手,让一旁俊美的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玉匣来,呈到堂上,“陛下,这就是长生不老药。”

夏皇将玉匣从一旁的宦官手中接过,毫不犹豫便将其打开,在那一刻他完全忘记了什么危险、什么忌讳,一心只想着能够快一点得到长生不老药,此生他不想就这么结束,后宫中的万千佳丽、皇室中如山的珍宝他都没来得及享用,怎么能就这么死去。

打开匣子的瞬间,夏皇感觉到扑面而来的一阵芳香,只不过闻了一下,他便感觉到身形一阵,精神都仿佛好转了许多。定睛一看,只见匣子中只躺了一枚白玉般的圆珠,圆珠表面散发着莹白的光泽,将整个匣子都照的有些亮了起来。

夏皇小心翼翼的伸出两指,夹住匣子中的圆珠放在眼前。单单看上去这颗丹药就非凡品,透光空中的亮光,夏皇浑浊的眼球中,一个半透明的珠子显现出来,竟是半点杂质也无,“方天师,这果然就是传说中的长身不老药吧。”

方信天点点头,“若是陛下不信,我愿意为陛下试药,只不过……这长生不老药天下间只这一颗……”

夏皇到底还是老谋深算、性情多疑,他用指甲从圆润的丹药上掐下一丝,递给一旁的宦官让其吞下后,才道,“朕怎么会怀疑方天师的本事呢,只不过万事还是要稳妥为上。”

一旁站着的宦官毫不犹豫将丹药吞下,夏皇看的真切,那宦官在吞服丹药后,面上立刻闪过一丝白光,尽管那道白光迅速一闪而过,却还是被夏皇发觉。他不过掐下一丝让这位宦官服下,他便能够显示出返老还童的征兆,那么这丹药绝对是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了!

大手一挥将丹药填入口中,夏皇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回到年轻时的英勇模样了,到时别说是夜御数女,就是纵横整个夏都的花楼,对他来说都不在话下。感觉到一股温和的力量游走全身,夏皇从皇座上站起,看着自己已经长满周围的双手开始一点点变得白皙光滑,就连肥硕的身体也开始收紧,变得精壮起来。

这就是返老还童的感觉!夏皇扬天长啸一声,紧接着将已经宽大的龙袍抛下,并命人将早已准备好的新袍子呈上来,一一换上。看着自己在铜镜中年轻俊朗的模样,夏皇止不住脸上的笑意,他梦寐以求的日子终于来了,谁说天道不可违,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方信天看着上方已经状若疯狂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既然那人如此享受这样的感觉,那就让他多体验一番吧,到底也是人间的帝王,占尽了天地灵脉,一下子将其撼动少不得会引起天界的注意,还是一点点来比较好。

想到这里,方信天微微从藤椅上支起身子道,“陛下,服用长生不老药三日后,才可行房事,陛下一定要保重龙体。若无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府养伤了。”

夏皇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之中,此时一听到方信天的话才回过神来,他整了整发冠才道,“此次能够得到长生不老药,全凭方天师的本事,明日便要设下大宴普天同庆,不如方天师就暂时歇在宫中,待大宴过了再走吧。”

方信天哪里不知道夏皇的心思,却也没有戳破的意思,直接点头答应下来。于他而言,无论在那里都是一样的,就凭这个仿若纸糊一般的皇宫,还拦不住他。

一行人被安顿在了皇宫西殿,这里靠近夏皇的寝宫,又是守卫最森严的地方,此时能够为方信天收拾出这样一个地方,也是为难夏皇了。

被人抬着进了正堂,方信天倚在藤椅上,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下了那个将丹药呈给夏皇的男子。男子站在方信天身边,一动不动形如雕像,此时看来才发现其中的异样,那人竟也是一名傀儡,只不过男子的神韵与旁人不同,眉眼之中显得更加灵动了一些,想必在生前还是有些法力的。

方信天抬起手来,让身旁之人搀扶着下了竹椅,紧接着便在正堂中的软榻上躺了下来。这次受伤虽说已经用近千妖兵的精血补足,但到底还是伤了元气、动了真魂,不是轻易就能补全的。

抬手将一旁的男子拉在身侧,方信天盯着男子细长的脖颈道,“玄生妖王,你一定想不到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吧。”

被拉到在软榻旁的男子一动不动,任由方信天咬上他的脖颈,紫色的血液从男子的脖颈上流下,显得其苍白的肤色更加诡异。原来,那日在神龙潭一战,方信天一直躲在暗处,他本就没有打算助玄生妖王应得妖皇的位置,也就根本没有在那柄弯刀上涂抹什么秘药,交到玄生妖王手上的弯刀,不过就是柄比较锋利的普通弯刀罢了。

方信天真正的目的,乃是希望能够得到玄生妖王的肉身。且不说玄莽一族的血脉有助于补血疗伤,单单玄生妖王的功力,就足以让方信天恢复大半的元气。当初挑起妖界之中的混战,方信天也是存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念头,因此,那日神龙潭之战,方信天一直在等机会,等一个可以直接控制玄生妖王身体的机会。

也正如方信天所愿,那日妖皇毫不留情毁了玄生妖王的肉身,顺便将其体内的妖丹也搅了个粉碎。但由于妖皇急着去寻找南子木,便没有在意身后的情形,就在那一瞬间,方信天便得了机会将玄生妖王的尸体收起,并用魔龙一族的秘术将他的身体保留完整。

现在的玄生妖王,就是一具行尸走肉,除了体内被及时保存下来的精血还蕴含着大量的法力之外,便没了其他的作用。而方信天之所以留他在身边,就是随时准备吸食他的精血,弥补自己法力上的损耗。

随着一股股血液流进自己的体内,方信天喉头微动,就吞咽了数口,这种感觉太棒了,简直让他爱不释手。因为方信天及时将玄生妖王体内破碎的妖丹封印,玄生妖王体内的精血就能够不断重造,来满足方信天的私欲。

紫色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方信天终于餍足的推开嘴边的男子,喘了口气道,“能够留下这具身体,也是你的幸运。”

说话间,方信天看到一阵金光从堂前眼前闪过,消失在内堂的门帘之中,在那一刻,方信天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吸血吸多了,出现了幻觉。那道金色真的好熟悉,像极了主人……

第六十八章十殿阎王

立刻推开身旁的男子,方信天几乎追着那道金光进了内堂,他本是龙珠,即便占了凡人的身体,凝练出半个魔龙的躯壳,却总是不会做梦。任谁都无法想象那种想要见一个人,却连梦中都无法见到的悲哀,如果不是眼前忽然闪过这道熟悉的金光,方信天怕自己连主人的样子都不记得了。

珠帘被迅速掀开,在空中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此时正值傍晚,方信天挥手将内堂所有的蜡烛点亮,将周围的一切都照了个清清楚楚。

镶满了金银玉饰的屏风立在内堂正中,烛光洒下,使得一抹黑色的影子,清晰的浮现在屏风之上。只见那团黑色的影子上有着盘踞的龙尾,飘荡的龙须,以及逼人的气势,在整幅水墨图上宛如活过来一般。

方信天难掩眼中的震惊,他几乎下意识的跪拜下来,声音尖利的不似人声,“主人!”

屏风上的影子仿若在水中游动一般,摆了下龙尾,紧接着便有一道无形的手将下方的男子扶了起来。感受着来自对面的熟悉气息,龙七道,“你竟已经收集了三枚真龙惊魂,真是出乎本王的预料。”

在龙七心中,他躯壳中的五处精魂才是他重生的关键,至于只是精魂的承载品的龙珠,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他竟是错了,一枚小小龙珠竟然也能够集齐精魄,即将凝聚成完整的魔龙之体。

重又站起身来,方信天眼神痴迷的看着空中的黑影,当年就是这个人带他踏遍上古,将整个蛮荒搅得昏天黑地。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人在他心中就是至高无上的神明,任何人不能对其有一丝亵渎!

“主人,您终于回来了。属下终于能够与您重新融为一体了。”

方信天抬步上前,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原本他还计划着待他收集了所有精魄,就前往冥海将主人救出,可主人毕竟是主人,根本不待他出手,就已经从冥海中逃出来了。现在只要两人再度融为一体,那么他就可以再次享受原本畅快淋漓的生活了,就能够永远与主人在一起了。

可是不待方信天靠近屏风,便已经被一股力量止住了脚步,他不解的抬起头来,只见屏风上的黑影已经渐渐有些不清晰,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龙七是怎么离开冥海的,他自己最清楚了,为了帮助那只九尾狐妖抗下冥海的魔雷,他也算是拼上了半条性命。现在虽然用了些计谋,侥幸逃出冥海,他的目的还远远不止于此,他想要将整个三界全部变为魔窟的愿望,已经从一个简单的想法,变成一个不能不做的执念。

以他现在的躯壳已经不能再度统帅魔兵,而且他也不能轻易脱身,若是轻易离开那处,他啊少不得要神形俱灭,彻底消失在三界之中。现在看来,与龙珠合体并非良机,让他替自己办些事情,倒还是非常有用的。

从身后甩出两个身影,龙七投射在屏风上的黑影瞬间消失,只剩下其阴沉的声音飘荡在内堂之中,“有什么事,尽可以找他们。”

无尽的等待只换来短暂的相遇,方信天来不及阻拦,只能看着主人的身影瞬间消失,他知道只要主人还存活在这世上,终有一日还会与他再见。

龙彦的记忆只停留在冥海之中,被魔王收起的瞬间,此时骤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不禁暗暗将周围的情况打量一番。只见周围雕梁画柱、金碧辉煌的,比之荒凉的上古大陆来好了可不止千百倍,莫非自己已经被魔王带出结界,来到了三界之中?

再看下方站着的男子,虽然生的一副凡俗模样,身上的气息却让他无法忽视,竟然带着魔王的精魄!

就在龙彦四处打量时,方信天也从短暂的重逢中回过神来,看着空中一男一女。在目光相接的瞬间,他已然认出了两人的身份,“龙彦?白梦?”

龙彦既然察觉到了男子身上的气息,自然不敢怠慢,立刻从空中落下来,虚虚在空中行了一礼。尽管眼前的男子气息并不纯正,却与魔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可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龙彦再次谢过魔王!”

从龙彦的话语中,方信天便知道是主人将两人带来的,虽然方法他无从得知,但主人将两人留下,定然有着不同寻常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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