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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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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与主人重逢的欣喜尽数掩盖下去,方信天施施然在一旁坐下,冲两人道,“我并非主人,但却是主人身体的一部分。主人既然将你们从冥海带出来,就一定有所嘱托吧。”

龙彦听着男子的话,低垂着的眉眼中满是惊喜。他并没有将重点放在眼前之人不过是魔王的一颗龙珠上,而是放在了后半句话上。他真的从上古大陆中出来了!他终于重获自由了!这么多年的禁锢,他终于可以彻底摆脱了!

跪拜在龙彦身旁的女子,身形也是止不住的颤动,她乃是魔界最风流的女子,这些年来,她受够了只看着一个男人,尽管龙彦有张英俊的脸,也能够夜夜满足她,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寻找新鲜刺激的想法。现在终于离开冥海了,这三界中的男人还不是任她挑选……

堪堪将心神收回,龙彦恭敬的回答男子的问话,现在就算眼前之人不过是魔王的一颗龙珠又如何,只要能让他离开冥海,任他在三界中施为,不论是听从谁的命令,他都没有异议,“魔王交代,冥海结界已破,想要龙宫下的魔气尽皆四散出来,需要有五个基点。至于是哪五个,魔王并没有交代清楚,想必您一定知道。”

方信天微皱眉头,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手下的梨木椅子,五个基点?莫非……是天界在人间设下的镇妖塔!

季青原本打算直接前往天庭,告知玉帝冥海中的一切,却不料路上突生事端,让他不得不在凤麟洲停了下来。此处已经极为接近常乐都,远远的还能看到常乐都高耸的城楼,从半空中向下看去,季青看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着黑白相间的袍子,混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头顶带着的珠帘也是黑色的罪孽凝聚而成。此时正端着本厚厚的书册,圈圈点点,愁眉不展。

这个人季青并非不认识,反而有些交情,当初他作为半仙捉鬼降妖的时候,不能不跟这人打上关系。只不过,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人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仍然是十殿阎王中最弱的那个。而且看这人的面部表情,就知道又遇上什么难办的事了。

如果只是因为看到了下面之人,季青必然不会停下,因为即便他此刻七情六欲已然补全,却还是那副冷淡的性子,想要让他主动搭话的人,估计只有狐九命一个,至于下方那人,实在还没有那么大的颜面。

季青站在空中,透过白色的云层,他刚好能够看到下方男子挥笔在生死簿上画下。朱红色的笔迹一个交叉,就将一人的名字覆盖。若是正常情况,只要被十殿阎王在生死簿上划掉的名字,就将永远消失,而名字的主人也会从阳世抽离,去往阴间。可在朱笔画完的下一刻,那个名字却再度浮现了出来,明明白白的摆在生死簿的最上方。

阎王要人七更死,怎会留人到五更,这句话季青听了数次,像下面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凡人的生死怎会连阎王都无法掌控,这样的情况到底代表了什么?

正在此时,下方一直无法理解的男子终于忍不住了,只见其将手中的生死簿往怀中一揣,就打算回去复命。

师千百撩起头顶的帘子,长长的叹了口气,帘子底下一张苍白异常的脸,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诡异。从几日前就不断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因为所有人都自动选择避开这个差事,总殿阎王便只能派他前往凡间查探,可怜他堂堂十殿阎王,现在却只能做些到处跑腿的活!他没什么脑子是人尽皆知的,既然大家都知道,为何还要他出来丢人现眼,真是令人郁闷。

正当他打算拍拍屁股走人时,半空中传来的一道声音,差点将他吓瘫在地。

“怎么回事?”声音的来源自然是季青。

师千百好不容易看清半空中男子的样貌,这才扶住发软的双腿,长叹道,“小半仙,你不要神出鬼没的吓人!我胆子很小啊!”

季青从半空中下来,瞥了眼还在大口喘气的男子淡淡道,“我又不是总殿阎王,你怕什么?”

师千百缓过神来,在啊松了口气的同时,毫不犹豫将怀中的生死簿掏出来,放在季青眼前,一脸谄媚道,“小半仙,快帮我看看!总殿阎王说,今日若是查不清此事,就不给我吃饭了……”

推开贴在自己面前的惨白人脸,季青将视线放在面前的生死簿上,生死簿上定生死,这些被划掉的名字,若是能够不断的重新出现,就代表着这些人不老不死,不再受到天道的制约,莫非成了仙?

第六十九章生死之簿

师千百撑着额头,满面愁容的看着身旁的男子,如果季青能够帮他想个好法子,把这诡异的事情解决掉最好了,倘若不能,等他回到地狱,还不知道要被总殿阎王如何修理呢?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总殿阎王真的是他亲兄长吗!

季青的手指从生死簿上划过,他指着最上方的名字道,“此人应该就在附近,怎么不见黑白无常将他带来?”

师千百也是凑过去看,在看到生死簿上黑白分明的三个字时,他狠狠摇了摇头,“此人并不在附近,虽然生死簿上显示出了此人的方位,但我派遣命黑白无常搜索附近时,却一无所获。”

将生死簿重新扔回男子手中,季青道,“此人定然在附近。”不知为何,季青的手指在划过生死簿的瞬间,便冥冥之中有所感应。虽然并不真切,却让季青觉得那人定然在此附近无疑。

师千百也是半信半疑,他乃是生死簿的主人,季青如何能够从上面得到这些个凡俗之人的信息,再说,他此次出来查探,整个巫溪城的百姓都多多少少有些异样,并不只是这一个人而已,找到这个人也不见得有什么用。

就在师千百决定打道回府的时候,原本站在他身旁的男子,左手间流光一闪,就将不远处的一棵千年古木竖劈开来。凌厉的剑气从师千百发顶穿过,将其头上戴着的头冠都震得一颤,随着一阵清脆的响声,硕大的树干从师千百身旁轰然倒地,并在原处掀起一阵烟尘。

这么大的动静吓得师千百捂着头顶的官帽,脸色越发白了。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更令他震惊的是,季青居然不过抬手间就劈开了一棵数人环抱的大树,法力已经远超过他了。

就在师千百还在震惊中时,冷静出手的男子已经一个动作,潜入到烟尘之中去了。季青先前觉得有人在附近,并非空穴来风,而刚刚他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若是方才没有看错,那棵树后藏着的,就是生死簿上那个应死未死之人罢。

掠过几缕烟尘,季青终于看清了树庞的一切。稍微有些杂乱的草地上,一个头戴毡帽,身着布衣的男子正仰面躺在地上。男子双目圆睁,仿佛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而其从头到脚只有一处伤痕,那就是额间的一道红线。

季青探手在男子鼻间,已经感觉不到一丝气息。季青方才出手时并没有留手,一来因为此人身上的气息有些古怪,二来其藏在树后不知有什么图谋,因而季青方一发现他,便直接出手了。

指尖弹出一道白光,季青很快意识到此人竟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身上非但没有任何仙妖特有的东西,就连他猜想的魔气也没有分毫,难道是他判断错了?

正在此时,一道黑色的气体从男子身后的断木中升起,在半空中飘荡了一下,就朝季青扑来。季青本就站在离男子较近的地方,一时之间便没有躲闪,任凭那黑色的气体进入了他的体内。

在黑气消失的瞬间,季青脸上仿佛蒙上了一块金色的绢帕,一下子变成金色后又恢复原样。师千百刚刚靠近,就看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实在让他受惊不小,只听得他怪叫一声道,“小半仙,你没事吧!”

季青摇摇头,指着地上的男子道,“你且打开生死簿看看,此人的名字是否还记录在册。”

师千百顺着季青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地上正躺着一个新鲜的尸体,尸体上阴气与阳气环绕而生,明显是刚刚死去,难道刚刚季青出手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人?为何刚刚用生死簿查探时,他什么都没发现?

不解的打开生死簿,师千百顺手翻到第一页,只见上方第一行的名字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人的名字。怎么回事?现在勾魂什么的难道已经没用了,必须要亲自动手才能取走凡俗之人的魂魄了?以后这么危险的工作他真的还能再做下去吗!

师千百感知不到魔气的存在,自然不知道其中的隐情,他只以为是生死簿出了问题,却没想到这些凡人早已不是普通的凡人。

季青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他意识到事情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如果他可以轻易将此人杀死,黑白无常未必不能。即便他两人功力比不上他,联起手来也应该能够强行勾取此人的魂魄。黑白无常也在附近失去踪迹,莫不是与这些魔气有关?

将视线转移到不远处的巫溪城,只见月色的掩映下,整座城池只有些许灯光亮起,其他部分则完全被淹没在黑暗之中。偶尔空中传来几声更鼓之声,倒是显得整个城池更加宁静了几分。

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的毛团,季青在感觉到狐九命还在睡梦中后,才对身旁的男子道,“我要去城中看看。”

师千百身子抖了抖,其实他是不想去的,但是季青话中的意思很明显,要么现在什么都没查到的回去复命,要么跟他一起去城中打探一番。现在黑白无常没有从城中出来,师千百也不敢一个人回去,要知道总殿阎王交代过,不准他一个人单溜,等不到黑白无常,他是绝对进不了冥界的大门的……

一脸苦相的看着季青,师千百望望头顶高悬的明月道,“现在已经是子时了,两个时辰之后。若我们还查不出原因,你陪我回一趟冥界怎么样?”

现在的师千百已经不寄希望于黑白无常身上了,在他看来,那两个人天天就知道斗嘴,干正事的时候就没人比他们跑的快,还不如找个新靠山,让季青罩着他。到时候,就算不是跟黑白无常一起回去,总殿阎王也会以看在季青的面子上,赏他一顿晚饭的!

季青知道师千百是出了名的怕兄长,想必这次出来,也是总殿阎王特意安排他出来历练的。如果他私自将黑白无常派出去,并且与那二人走散了的事被总殿阎王知道了,少不得要吃上一番苦头。但季青哪里管的着这些,现在他更关心的是,这座城到底怎么了,城中的百姓已经有多少人受到了魔气的侵染。

眼看着身边的男子已经腾空而起,师千百连忙将手上的东西往怀中一揣,就跟了上去。虽然没有得到季青的回应,但他也打定主意跟着季青了,因为现在别说他一个人去找黑白无常了,就是让他一个人回冥界都有些困难。就在刚才,他夜观天象,忽然发现他看不到封鬼门的存在了,找不到封鬼门,他怎么回冥界啊……

随着两人身形的消失,月色被阴云笼罩,原本被季青用剑气劈开的地方,有细弱发丝的黑气涌出来,这些黑气集结在一起,形成一股小指粗细的魔气。这股魔气方一出现,就迫不及待的钻入了一旁已经冰冷的尸体之中。

只见魔气消失后不久,原本应该一动不动的男子,就在月色下缓缓坐了起来。男子双目漆黑一片,十指甲盖也已经化为墨色,其在远处坐了会儿,便很快爬起来朝树林中走去。

师千百跟在季青身后,根本没有留意到身后有什么动静,更加没有发现,其怀中踹着的生死簿上,原本已经消失的名字,复又呈现了出来。

灰色的平原上,四处都是隐隐蒸腾的火焰,只是因为周围温度过高的缘故,这些火焰并不那么明显。在薪火之地,永远没有黑夜的降临,天空永昼,行走在薪火之地上空,玉帝已经能够感觉到丝丝炎热侵入周身的结界,向他袭来。

自从接到太上老君的符纸,玉帝就一路从冥海之滨赶了过来,他知道如果不是遇上了生死攸关的险境,太上老君是不可能向他求救的。只是,太上老君为何会在薪火之地被困呢?薪火之地的火种乃是炼丹之人最为熟悉的,即便无法完全控制也不应被困才是。

将破日神镜取出,玉帝用其轻轻一照,就打开了薪火之地的结界。一道火红色的墙壁瞬间出现在平原尽头,玉帝收回铜镜,立刻一个纵身消失在了无尽的火焰之中。

迅速从火海中穿行而过,玉帝没有感受到一丝太上老君的气息,周围的不灭薪火与往常一样,不停的燃烧着,偶尔喷出一道火舌,妄图将经过此处的人永远留下。挥袖将数道火焰拦下,玉帝能够感觉到薪火之地的火焰要比先前狂暴了许多。

一整条布满火焰的长廊行过,玉帝终于看到了已经完全断裂的飞桥。只见整个用灵石筑起的长桥已经彻底塌陷,数百米的距离内,所有灵石都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两头还残留着些许没有被破坏的灵石仍矗立着。

站在飞桥的一端,玉帝下意识朝下方的熔岩中望去,只见那里已经有许多白色的薪火遍布其中,许多纯度够高的不灭薪火已经聚集起来,在不断的灼烧着什么。

神色顿然一凛,玉帝能够看到那处隐约有个人影,尽管那人比之先前要瘦削狼狈了许多,而且又在重重火焰的包围之中,但这些并不阻碍玉帝将其辨认出来。怪不得先前一直没能察觉到太上老君的存在,原来他被不灭薪火重重包围了,估计再不救他出来,那把老骨头就要与不灭薪火融为一体了。

第七十章生门死门

太上老君现在的状况,几乎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了,如果他现在的模样被以前他嘲笑过、讥讽过的人看见,指不定要笑上几天几夜才够。只见其原本因为长久不见阳光而微白的脸,此时已经变成了接近黑色,而其长长的白发披散在身后,在反复被汗水打湿,又被薪火的热度烘干之后,变得蜷曲凌乱。

一席灰色的炼丹袍,已经被烧去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刚刚能够遮挡住重点部分罢了。太上老君此刻的形象,比之凡间的乞丐还要狼狈几分。

调用起全身的法力,在身体周围凝聚起一个透明的结界,这已经是太上老君今日遭遇到的第五波焚烧了。按照他的经验来看,今日的不灭薪火还有两波,而他怀中的丹药已经一颗不剩了。

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太上老君知道自己这次是一定要交代在此处了,符纸已经传递出去许多天了,却没有一个人前来救他,想必定是无人收到。就在太上老君走神的刹那,一块袍角从结界中掉了出去,并迅速被烧着。

明显的热度灼伤了太上老君的神经,让他立刻反应过来,但仍然是一阵手忙脚乱才将那块袍角割下,扔到了结界之外。眼看着原本灰色的布料,在热情的火焰中瞬间化为灰烬,太上老君开始后悔自己没事到此地来作甚。

一道颜色接近于透明的火焰从一旁的山壁上游走过来,它仿佛感觉到了太上老君的存在,并想要将他炼化在自己的身体之中。在炽热的岩浆中缓缓游动着,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道火焰已经向这里靠了过来。

太上老君原本还在负隅顽抗,却忽然感觉到原本灼烧着自己的火焰一下子退开了,周围的热度也降了一些。随着视野变得开阔,太上老君看见除了他所在的黑色礁石之外,到处都是火海,紫色的、蓝色的火焰正飞快的从他身边逃离开来,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心中正有些纳闷,太上老君忽然看到自己的正前方,有一道气流样的东西朝自己扑来,而那道气流所带来的热度,是前所未有的,在距离他还有几百米的时候,他就能够感觉到自己勉力制造出来的结界已经开始融化了。

已经变得有些焦黑的皮肤开始刺痛,太上老君能够看到自己的皮肤仿佛脱水一般,开始迅速变得褶皱起来,而其丹田中的法力,则如同沸水、迅速沸腾起来。再也无法支撑的吐出一口血雾,太上老君能够看到自己刚刚吐出的鲜血,瞬间被扑面而来的热流,吸收的一干二净。

就在太上老君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时,一面古朴的铜镜出现在他面前。眼前一道白色的光芒闪过,铜镜在为他抵挡住焚身火焰的同时,也将他吸入了铜镜之中。

薪火之地的火焰都没有意识,它们只是凭着本能行事,在看到自己想要吸收的东西不见时,它们立刻转而围攻刚刚出现的另一样东西。只要能够提升灵阶,无论是同类还是别的什么,它们都不会放过。

炙热的火焰瞬间将铜镜包围,只见已经开始扭曲的半空中,一道古朴的铜镜微微颤抖几下,就如同一缕青烟,迅速消失在了半空。只剩下无数火焰,燃烧缠绕成一条巨大的火蛇,带着毁灭天地的力量从岩浆中升腾起来,

玉帝催动法诀,让破日神镜飞的更快,就是刚刚的一个动作,已经让破日神镜受到了极大的损害。再看下方狂躁的不灭薪火,若是不能立刻离开此地,恐怕连他也会被困在这里。

一道黑色的虚空裂缝出现在眼前,玉帝微微抬手,就将从其中飞出来的破日神镜捏在了手中。单脚踩了一下断裂的石桥,玉帝的身形开始在岩壁之内迅速后退,他能够看到不远处的火蛇已经从谷底冲了出来,迅速朝这边逼近。

热风从颊边穿过,玉帝可以看到不灭薪火所过之处,无论何物尽皆变成烟尘,这不禁让他想起当日女娲娘娘说过的话。她说,“不灭薪火乃是生命之火,但生命之玄妙就在于生死轮回,因此,不灭薪火不单单是三界的生门,也是三界的死门,只有将不灭薪火的秘密完全掌控,才能真正的确保三界无忧。”

挥袖打出一道法诀,将迎面扑来的不灭薪火拦下,玉帝这才纵身一跃出现在了灰色的平原之上。

火红色的结界出现在脚下,玉帝从指间挤出一滴精血,滴于其上,并迅速作出法阵,将已经打开的结界重新封印。由于破日神镜被不灭薪火损毁,玉帝才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封印结界,就在结界缓缓关闭的瞬间,冲破法诀的火焰瞬间扑击在了结界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几缕白色的火焰从缝隙中钻出来,再度扑向空中的男子。

玉帝神色一凛,挥挥袍子便将这几缕火焰收了起来。若是在薪火之地内部,玉帝是不敢这么做的,但现在结界已经封印,这些火焰不过是无源之水,再也不能吸取周围的能量壮大自己,这才轻易被玉帝收了起来。

将破日神镜再度祭出,玉帝朝空中的神镜一指,便有一道人影从镜面中飞了出来。那人虽然狼狈非常,一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老脸上却堆满了狂喜,太上老君被收入破日神镜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终于渡了这劫,被玉帝救了。

不管不顾的跪拜下来,太上老君哪里还记得自己比玉帝的资历还老,一心只想着答谢玉帝的救命之恩,“多谢陛下相救!”

玉帝将已经一把老骨头的太上老君扶起,顺便掏出一件古朴之极的衣服来,递到太上老君手上道,“先把衣服换上。”

伸手接过衣服,太上老君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衣不蔽体,完全是一副凄惨模样的,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玉帝面前。仍旧有些黑的老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太上老君知道这次自己的老脸算是丢尽了。

迅速将手上的衣服换好,太上老君便随着玉帝离开了薪火之地。两人知道这里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更何况太上老君身上受了些伤,实在应该先找个地方修养一番才是。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极西之地,随后就在附近的一座荒山上停了下来。由于这里靠近薪火之地,即便此时乃是初夏,这座山仍是一片荒凉、寸草不生。

玉帝在从云头落下之后,就立刻将整座荒山与外界分隔开来。一道不显眼的华光闪过后,整个荒山仍然是一片寂静。在凡人眼中,这座荒山与平日无异,但只要靠近者,都会在山脚下绕上数圈,就再度回到原地。

从怀中掏出一瓶金丹递给对面之人,玉帝便坐在原地,打坐起来。从当日接到太上老君的符纸,到现在两人一起离开薪火之地,玉帝心中总是惴惴不安,他能够感觉到,这次的事非同寻常,恐怕与破日神镜的预兆脱不了干系,只盼着此事能够与冥海中那人无关就是了。

太上老君接过金丹,便立刻吞服下去,此时他体内的仙源接近枯竭,满身的创伤又没有痊愈,这样的惨景,使得他根本没有机会来挑拣瓶中的丹药。

感觉到一股温和的暖流从丹田内涌出,并迅速游走全身,太上老君掐诀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他从服下丹药的瞬间,便已经知道这瓶中的丹药乃是他亲手炼制,在自己受伤的时候,服用自己炼制的丹药,真是再好不过了!

周身的伤痕迅速消失,面色也恢复成原来那般,太上老君知道此处并非疗伤的最佳场所,一切事宜还等着一旁的男子决断,便从原地站了起来,走到正在打坐的男子面前道,“陛下,薪火之地中所困的魔龙……只剩下了躯壳。”

玉帝心头一震,忍不住睁开眼睛道,“你看清楚了!?”

太上老君点头,“在我看到魔龙只剩下躯壳时,整根镇龙柱上的残躯就全部碎裂了,龙魂恐怕已经消失很久了。”

当年镇压魔龙七太子时,玉帝也参与了,他亲眼看着女娲娘娘将其镇压在薪火之地,并用破日神镜种下封印。从那时起,已经有数千万年的时间,他曾数度前往薪火之地查看,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这魔龙怎么会只剩下一个躯壳了呢?还是当初镇压魔龙时,根本只是镇压了躯壳而已?!

如果龙魂早就不在薪火之地,那么会在哪里?冥海中的上古大陆也被封印,其中的魔气也尽数被镇压在其中,若是魔龙的精魄不在其中便好,若是其已经悄悄潜入,镇妖塔下的封印岂不是会岌岌可危……

想到这里,玉帝脸上的表情难以判断,他无法想象这么多年来,三界的安生不过是阴谋之下的泡影,真正隐藏在其中的,是一个从上古就埋藏下来的危机。而被困在冥海中的那个人,只因为一个魔字,就生不如死的熬了这么多年,真正的魔却丝毫没有被困住,反而正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身体之外的气流开始乱窜,玉帝的衣袍被掀起又落下,他对一旁面露担忧的人道,“回天庭。”

第七十一章黑白无常

凤麟洲位于整个夏朝的正中央,其余各洲则以拱卫之势将其围起,即便是夏都所在的祖洲,都不过位于北侧罢了。起初方信天对于这样一种排布并没有多加留意,可是直到龙彦将主人的一番话传达出来,他才意识到这其中的秘密。

三界之内,除游离界以外,天界与凡间都是盘古开天辟地以后,创造出来的。而凡间帝王的都城,都是聚集整个凡间大气运的所在,必然会在整个凡间起运最盛之处。但偏偏夏都却靠近冥海,偏居一隅,完全没有气运亨通、天地护佑的景象。

反而除却夏都之外,其余五大洲占据着更加有利的位置,并在各洲的都城之中建造了镇妖塔,由仙界之人严加看管。若是镇妖塔中没有其他的存在,那么仙界为何会对其如此重视,而且这无座镇妖塔的摆布,明显各成犄角、相互拱卫,现在看来,竟然另有他意。

将视线转移到镇妖塔上,方信天知道他必须有所行动了,主人既然吩咐下来,他定要在主人回来之前将所有的事情办好。于是,方信天当夜就离开了夏都,并留下了几只傀儡暗中监视夏皇,而龙彦则没有跟去,他变作方信天的样子,仍待在了西殿之中。

夏都所在的祖洲虽然也有镇妖塔,但方信天明显没有去查探的意思,在他看来,只要将常乐都中的镇妖塔解决,其他几座将不攻自破。到时候冥海中封印的魔气冲天而起,遍布整个三界,他与主人就能共谋大业了……

月色下的男子,化为一道黑色的影子急速行过,方信天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与主人重新在一起,虽然先前不过匆匆见过一面,主人就离开了,但这不禁给了他希望,他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主人能够毫不犹豫与他融为一体。

在这般强烈的愿望驱使之下,方信天在天还未亮时便已经进入了凤麟洲,并来到了晏城山外。从云头落下,他能够感觉到浓浓的妖气从山中散发出来,尽管被结界遮挡了一些,却还是被他察觉出来。

方信天记得,当初就是在离此处不远的月河城遇到季青的,可是就是因为他的一时疏忽,最终让季青在冥海中不知所踪,而他也不慎被打落冥海。再度站在山巅之上,方信天开始明白为何季青身体内会有龙魂的气息了,或许当初就是在附近,季青吸收了无处可去的真龙精魄也不一定。

将事情的经过猜了个七七八八,方信天虽然猜到季青是在此处得到了龙魂,却不知道,龙魂真正被镇压的地方就在镇妖塔中。世间之事皆是无巧不成书,方信天此行势必要将镇妖塔的秘密,暴露在众人眼前了。

就在方信天悄无声息潜入镇妖塔之际,季青也在巫溪城中结束了早饭。将面前的瓷碗推开,季青放下手中的筷子,打算将怀中的毛团叫起来,一起吃点东西。

师千百坐在一旁的木凳上,看到季青已经吃完了,连忙又用竹筷夹了许多阳春面塞进嘴里。此番动作都只是他下意识的表现,以前在阎王殿的时候,总殿阎王总是嫌弃他吃的多,让他控制饮食,好不容易能够有个畅快吃东西的机会,他不想放过。

季青将怀中的毛团掏出来,抱在怀里,并伸手将毛团身上已经被揉弄的十分凌乱的狐毛理顺后,才捏了捏狐九命耷拉在脑袋旁边的耳朵道,“九命,醒醒。”

狐九命自从眼前一道金光闪过之后,便陷入了半梦半醒之中,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身处在一个全是金色的世界里,也能够偶尔听到季青的身音,却总是睁不开眼睛,好像身体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一般。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狐九命环顾周围,才发现原本将他环绕起来的金色,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开始缓缓褪去,而道士那张熟悉的俊脸也开始清晰起来。

知道自己一定是做了个可怕的梦魇,狐九命用爪子揉了揉耳朵,就又钻进了道士白色的袖袍里,他打算再睡一觉,先前的梦魇让他身心俱疲……

坐在季青身旁的师千百,刚刚朝嘴巴里塞了许多阳春面,还没来得及下咽,就立刻喷了出来。他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扑上去的冲动,指着已经钻进季青袖口的毛团道,“小半仙,你居然养狗!”

将下巴上粘着的面条擦掉,师千百顺着桌沿趴到季青面前道,“让我抱抱行不行!”

能够拥有一只毛茸茸的动物,是师千百长久以来的心愿,奈何这个心愿与他想要吃足够多的东西一样,被他那冷面的兄长无情扼杀了。一想到那个看上去十分严肃的男人,也养了黑白无常两个鬼差做宠物,师千百就心怀怨恨,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养一只!

将碍事的面碗推开,师千百再度朝季青的袖口移动了一分。他是真的很想摸摸刚刚那只毛团,虽然那毛团的毛色有些奇怪,黑黑白白带着许多斑点,但这并不能够掩盖其毛团的本质!

就在师千百还在想入非非的时候,一只黑色的带着白点的爪子从袖袍底下伸了出来,那爪子上闪闪发光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师千百袭来,正是狐九命的长指甲……

狐九命想要睡个回笼觉的想法彻底碎裂,他此生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比他长得好看的,另一种是说他不好看的。而方才师千百的话,明显触及了狐九命的底线,什么狗,哪里来的狗!

长长的指甲“哧啦”一声将布料划破,狐九命一看没有得手,抬起爪子就准备再来一下,却是被一旁一直没出声的道士拦下了。

被人从袖袍中拖出来,狐九命连忙用爪子抱住季青的手腕,才稳住身形。抬目与捉着他的狐毛的男子相对,狐九命看到男子唇形微动,“既然醒了,就用饭。”

师千百捂着自己的袖口坐在一旁,心中的惊吓之情久久不能平复。看着季青将明显不属于温顺类型的毛团放在桌子上,紧接着让人上了碗热腾腾的阳春面,师千百擦着额前的冷汗,暗叹道:原来兄长不让他养宠物,是有原因的,如果刚刚不是他反应及时,那一定毁容了。

用钦佩的眼神看了一眼季青,师千百将方才被他冷落的阳春面拖到面前,再度吃起来,养宠物什么的还是不要想了,多吃点好吃的才是正道,一会儿回到阎王殿,可就什么都吃不到了。

狐九命一根一根吃着碗里的面,一双银色的眼睛却是盯着一旁的陌生男子看,就是这个人刚刚对他出言不逊来着,看上去就呆头呆脑的,居然当真是个不机灵的家伙,下次单独看到他,一定要整整他,让他长点记性。

此时天不过蒙蒙亮,街上都是晨起做活的小贩,氤氲的晨曦中,整个乌溪镇一片祥和,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季青见两人吃的都挺欢快,当下神魂便分出一缕,悄悄出了客栈。

昨日经过一夜的巡查,季青在城中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仿佛除了他在城外杀死的那人之外,巫溪城中所有的百姓都安然无恙。但师千百所带来的生死簿上,明明有数十人出现了异样,即便黑白无常、十殿阎王也不能决定他们的生死,可为何却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呢?

况且,昨夜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不说,也没有寻到黑白无常的踪迹,要知道他们是奉总殿阎王之命,陪师千百出来历练的,如果师千百因此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承受不起总殿阎王的盛怒。

站在客栈的飞檐顶上,季青看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见几乎每一个人都如往日一般,各自做着应该做的事,奔波忙碌、维持生计。这一切都太过正常了,正常到让季青觉得不寻常。

就在季青想着要不要去城西的荒僻之处看看时,两道截然不同的身影从远处行来。只见来着一黑一白,都戴着高高的帽子,脸颊两旁有着长长的缎带垂下来,眉宇之间印着火红的纹路,正是黑白无常。

两人一见季青就立刻腾身而来,并抬手道,“见过道长。”

季青也没想到两人会突然出现,一夜的搜寻都没有将两人找到,他二人到底去了哪里?

“师千百就在楼下,昨夜你们去了哪里?”

黑无常闻言,透过窗棂看了一眼,下方正叫了一碗新的阳春面,吃的狼吞虎咽的男子才道,“昨夜小差与白无常在城中查探,搜寻了许久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就在我们准备回去找十殿下时,却发现了一鬼鬼祟祟之人,我们一路追着那人出了巫溪城,现在才赶回来……”

季青皱眉,鬼鬼祟祟之人?莫非也是中了魔气之人?

黑无常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我二人虽然追到那人,但在将他的魂魄勾取之后,才发现那人竟是个普通的凡人。一整夜都是白忙了。”

季青心中了然,他知道黑白无常并没有勾错魂,想必那人在死去时,体内的魔气就已经离开,隐藏到一旁去了,只是黑白无常一时之间没有发现。眼看在城中也查不出什么,季青道,“待他们吃完,你二人带我去那里看看。”

黑白无常知道季青所说的是哪里,其二人相视一眼道,“是。”

第七十二章他的名字

不知为何,狐九命就是看一旁的男子不顺眼,不管是他那身黑中透着血红的长袍,还是他那张病态般白皙的脸,都让狐九命咀嚼面条的动作变得粗鲁。较劲一般的吸着碗中的面条,狐九命不相信自己会比这个瘦弱的人吃的少!

忽然,一双白皙的手从后方伸过来,狐九命还没来得及将最后一根面条吞进口中,便已经被抱了起来。眼看着一根香喷喷的面条掉到地上,沾满灰尘,狐九命蹬了下放在自己爪下的手,眼神示意:干什么!

回应他的是道士无辜的眼神,季青一边自然的将已经毫无形象可言的狐九命放在肩头,一边道,“要走了。”

师千百进食的动作也是被打断,他看着忽然出现在他对面的两个熟悉的人,差点被嘴巴里的面条噎死。好嘛,他找了一个晚上的人,原来就在这里,害得他提心吊胆的那么辛苦,这俩人绝对是故意的……

白无常看着十殿下的眼神从惊喜,到了然,再到愤怒,他知道那位殿下一定又在脑子里想了什么,而且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连忙跑到男子身边,殷勤的替他顺了顺气,白无常道,“十殿下,还好你没走丢!”

黑无常听到身旁人这么说,眼中的绝望之情更溢于言表了,白无常,你的脑子忘在阎王殿里了吗,还是说你真的不想多活几年了!什么叫还好没走丢啊,你不知道这位殿下的脾性吗!

果然,就在黑无常默默祈祷之际,被呛的老泪纵横的师千百终于缓过神来了,只见其苍白的脸上挂着抹淡笑,“是啊,没走丢都是多亏了你们啊,要不要等回去的时候,向总殿阎王汇报一下,给你们加官减负啊!”

白无常看着面前之人笑的一脸天真无害,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谢十殿下!”

……

第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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