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狐作者:烟灭湮灭
第14节
男子面容温润,即便说起话来也是一派君子作风,值日星官虽然对于男子拦住了他的去路而感到郁闷,但最终还是乖乖站在了原地,“为何?”
南斗星君神秘的笑了笑,看着金戈的背影道,“稍安勿躁,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未几,他又转过头来,眉眼带笑的冲着值日星官道,“莫不是你不想离开他身边?”
“哈哈,怎么可能……”值日星官多么想解释清楚,但他还没说完,男子便已经摆摆手转过身去了,他似乎已经认定了值日星官的想法。
将还没说完的半句话咽回去,值日星官郁闷的盯着男子的背影。那人的肩膀是多么宽阔,淡金色的长靴与云锦织就的长袍披在他身上,就像天生是为他而做的一般,他此时正与一个老者交谈着,谈话间男子的神情有些冷漠。值日星官暗暗腹诽道,没事就摆出一副棺材脸给谁看,小心被打!
仿佛为了迎合值日星官的猜想,老者在与金戈谈了几句之后脸色开始难看起来,没一会儿两人便动起手来。金戈乃是天庭护卫之首,身上的本事不容小觑,但那名老者也是三清道人邀请来的人,自然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才是,可两人才过了不到十招,金戈便已经一掌劈到了老者身上,直接将人从云头打落到地上。
值日星官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他根本来不及上去劝阻,金戈就已经将人伤了。这下麻烦了,他的靠山竟然一言不合就与人动手,如果王母娘娘怪罪下来,将他从昆仑山中驱逐出去,他该怎么办?!
不待值日星官想出办法,那名摔在地上老者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见了。
第一百零三章阎王殿下
《男狐》第一百零三章
老者的身影在一瞬间干瘪消瘦下去,如同归于尘土般一下子消失了,值日星官眨了眨眼,仙人也会如此轻易的死去吗?难道不应该有魂魄出现,或留下一块仙骨吗?
金戈早已料到,他从半空中降下,朝面色平静的王母娘娘道,“人已经不见了。”望了眼前不为所动的女子一眼,金戈知道她也察觉到不对了。
原来,金戈自进入结界后,便从老者身上察觉出一股异常的波动,由于从一开始就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此时发现其身上的丝毫变化金戈都不会放过。他原本仅仅看出老者有些不对,直到两人简单交谈了几句,金戈才发现眼前之人更像傀儡,而不是其本尊。
“既然他已经自己选择离去,我们也就不用担心有内鬼了,此后的路只要多加小心即可。”苏锦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诧异的。先前正是尚智尊者提醒她值日星官身上的血脉,她才发现他的价值的,现在此人竟会悄然离去,是为了什么呢?在进入结界之前,苏锦已经将每个人都查探清楚了,此人忽然离去,究竟有什么目的?
将心头的疑问压下,苏锦将目光投注到众人身后的石阶上,“结界中的死气于修行不利,我们还是尽早出发吧。”说完,苏锦从怀中掏出数十枚透明的水滴状的石块,并将他们一一分给众人,让他们各自保管好,“这几块水滴石取自天池之中的同一块母石,在结界之中会有很多幻境与不同的通道,一旦失散可以凭借这块晶石,找到彼此。”
值日星官将那块晶莹的石块仔细的系在腰间,对于这样保命的宝贝,他可不敢懈怠,王母娘娘此话似乎有些隐含的意思,难道他们一会儿要分开吗?这可绝对不可以啊!
眼睛不自觉的朝金戈望去,他看到那人正向他走来,看着男子漆黑的眸子,值日星官很想问问一会儿会不会分开。可就在男子靠近他时,他忽然感觉腰间动了一下,紧接着值日星官便看到自己原本系的好好的水滴石已经被人一把拽了下来。
不顾值日星官的挣扎,金戈将人揽在身前,随后把那块透明的石块系在了男子脖颈上,“系在腰间一定会被人夺走,”顺手将水滴石塞进男子的衣襟中,金戈轻声道,“一会儿跟紧我,一定要走在前面,传送阵在传送时,会将人不定时传送在结界中的任何地方,进去的越早越能早早做好准备。一旦进入结界中,首先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只要没有危险就不要乱动,我会去找你。”
感觉到男子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上,值日星官瑟缩了一下,却还是不由得抬起头来问到,“真的不能传送到一起吗,如果遇到危险我怎么办?”值日星官说这话的时候,苏锦已经施法打开了石阶前方镶嵌着的一块玉盘,那玉盘被法令激发开始缓缓转动,在玉盘周围空间都像是被折射一般发生了弯曲,原来要想到石阶顶上,只能靠法阵传送,没有法阵即便攀爬千百年也不可能到达昆仑山顶。
金戈知道此时犹豫,耽误了值日星官进去的时机对他们来说才是最不利的,虽然他才是那个最不想分开的人,但他无计可施,只能尽力让值日星官尽量第一个进入结界。
携着怀中人来到阵盘近前,金戈在确定法阵已经被激发后,直接站到了玉盘的中心处,白光一闪,两人便在众人面前消失了。
苏锦原本还想是否需要亲自测验法阵的完好程度,现在看来却是不用了。有几个机敏的也知道早些被传送的好处,再加上眼看着金戈两人已经被传送离去,不待苏锦说什么,便已经朝她拱了拱手往阵盘上飞去。只是不待他们到达,已经有人抢先一步站了上去,其中一人面容温润,另一人则面目肃杀,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不禁让其他几人止住了脚步。同样是一道白光闪过,两人便也消失了。
南斗星君本不想如此张扬的,但拗不过身旁之人,到底还是在得罪了几位仙家之后,被传送走了。他们的打算自然与金戈无异,只要能尽快找到彼此,便算是安全了一半。这个法阵虽会将人传送到结界中,但传送的地点却是不同的,有时可能直接到达昆仑山山顶,有时也可能仅仅在身后的石阶上,一切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苏锦在众人都离开之后,也与三清道人一齐站上了法阵。须臾间,这片红褐色的土地上已经没有任何生机了,只剩下一个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玉盘,以及玉盘后方石阶上的幻影。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阵盘之前,那人身披灰色袍子,手中拿着一块黑白相间的石头,腰间还挂了个不大不小的紫色葫芦。从来人的面相上看,其与先前失踪的尚智尊者有七八分相似,但再仔细打量,又有所不同。
来人似乎早已确定此处没有其他人了,一到此处便轻车熟路的站在法阵上,被传送走了。
昆仑山外,太阳已然西沉,红色的天际在夜幕降临之前显得格外神秘。大片云彩上红色的霞光不断闪动,直到远方的余晖彻底沉寂到地平下之下。此时距离苏锦等人被结界传走已经有一天了,不时有人从昆仑山脚下走出,只是他们看起来都狼狈不堪,方一从昆仑山脚下走出,便纷纷逃也似的离开了昆仑山下的那片绿茵,朝更远处奔去,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后面追逐他们。
苏擎步履蹒跚的从茂密的树丛中探出头来,映着天边的一抹白色,他看清这里已经是昆仑山的最外围了。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苏擎几乎从地上跳起来,手脚并用从林子里钻了出来,他一度以为自己再也出不来了。
将背后的竹筐轻轻放在地上,苏擎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巨石上坐下,打算休息一下。但刚抹了一把额角的细汗,他便立刻急急忙忙将一旁的竹筐拉了过来。有些粗鲁的掀开竹筐上的布盖,苏擎看到竹筐中正有一颗通体碧绿的人形果子静静躺着,那果子在如此昏暗的情况下正微微发着亮光。
苏擎轻轻将布盖再度盖好,双手环抱着竹筐再不敢撒手,他知道此行总算是没有白来。这枚果子是他从昆仑山中挖出来的,已经有一整天了,却丝毫没有枯萎的痕迹,怎能不令人惊奇。果然就像村中半仙所言,只要得到这枚果子,他娘亲的病就能治好。
想到这里,苏擎敲了敲已经酸痛不堪的双腿,决定在子夜到来之前尽快赶回家中。再度将竹筐背到背上,苏擎望了望背后浓密的树林,心中闪过一丝恐惧,紧接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如果不是他娘亲病重,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他是不会冒险进入昆仑山的。苏擎自幼生活在昆仑山脚下,关于这座山的传说自然听了无数。在他们村中,有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最喜欢在一棵老槐树下讲关于昆仑山的传说,不少村民都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谁也不知道这位老先生究竟活了多少岁,只知道他从不生病,也从不衰老,他一直坐在那里,向村中居住着的人们讲述着关于昆仑山的一切神秘往事。
传说昆仑山是仙界遗落在人间的宝物,他原本是某个神仙手中的宝塔,后来神仙与妖魔拼杀死去了,他手中的宝塔从天上掉下来,便成了昆仑山。昆仑山中,宝物数不胜数,许多奇珍异兽都在山中生活,但昆仑山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进入的,若是有缘人进入山中,会得到山神赠送的宝物,若是没有得到山神的垂青,则什么都得不到,更有甚者得罪了山神,此生都将无法从山中出来。
这个传说苏擎自然也听过,但他不得不冒险一试,事实证明他的运气还是不差的。踏上最后一座石桥,苏擎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村子中亮起的灯光了,他很快就能回到家中去了。
白蒙蒙的水汽从桥下蒸腾起来,让原本就有些昏暗的月光更加晦暗不明,苏擎见此情景更加注意脚下,双手扶着石桥的边缘,一点点往对面走去。以前他从未在这么晚的时候外出过,此时更加小心谨慎。
湿滑的桥面上,只有苏擎一人的脚步声回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分外突兀,桥的尽头一盏昏黄的灯笼正低低垂挂着,就像漂浮在半空中一般。苏擎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口中不由得高呼了一声,便要扭头往回跑去。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是苏擎吗?”
战战兢兢停住脚步,苏擎听着那声音着实耳熟,哆嗦着嘴唇道,“正是,是刘先生吗?”
水汽萦绕的对面传来一声闷笑,那悬挂在半空中的诡异灯笼也随着男子的笑声晃了几下,“正是先生我,可是把你吓着了?”
重重吐出一口气来,苏擎快步下了桥,果然在桥头外几步远的地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而在那人身旁,正有一盏昏黄的灯笼插在树杈上。
“先生,你可吓死我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回家去吗?”苏擎这般问。
老先生摇摇头,指着不远处聚集在一起的大片房屋道,“先生我还要在此处多待片刻,看你的样子似乎找到还魂果了。如此甚好,还不快去救你娘亲性命,在此处与先生我磨什么嘴皮子。”
苏擎似是被猛然点醒,连忙朝老者道了谢,便朝自家草屋奔去。老者看着男子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挂了一抹笑,十指一勾立刻有一根藤条从其袖中伸出,将插在一旁的灯笼拿了过来。老者迷蒙的眼神看向远处,嘴角蠕动着道,“阎王殿下就快要到啦……”
第一百零四章还魂之果
《男狐》第一百零四章
夜风吹过山巅,打了个转后又从山腰处的云海上吹过,却丝毫不能将那里绵绵的云层吹动分毫。昆仑山在月色的照映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将其临近的几座山村遮盖的严严实实。星斗阑干的夜色下,石桥上传来阵阵脚步声,水汽之中有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老者干枯的双手,恭敬的将把柄昏黄的灯笼举在身前,灯光把他苍老的脸颊照的沟壑纵横,他那迷蒙的眼睛中有着莫名的激动,几乎让他的双手都颤抖起来。
终于来了,老者看到有人从桥上走下来了,半夜寒冷的温度让水汽凝结的更加厉害,也更加阻碍视线。影影绰绰中,一袭黑衣首先钻出迷雾,出现在老者面前。
“大殿下……”相逢的情景在老者脑海中想象过多次,直到它真的成为现实时,他发现自己几乎不能自持。
师千墨伸手扶住几乎跪倒在眼前的老者,眸中闪动着莫名的光泽,“你这是何苦呢。父亲他已经去世过年了,在这里坚持也没有什么意义的。”
说这话的时候,师千百等人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槐树底下,老者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愁苦的脸上少有的闪过一丝笑意,他勾勾手让一根树枝伸过来将灯笼举在众人头顶,紧接着冲师千百招手道,“二殿下也已经长这么大了,时间过的真快啊,快让我看看。”
师千百从来没有见过眼前之人,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暖意,仿佛他在襁褓之中时,便受到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往前迈了一步,师千百靠近老者,让自己完全暴露在老者充满爱意的视线之中。老者并没有伸出他那双枯枝般的手去碰触,只是静静看着他,一双混浊的眼睛透过师千百不知看向了何处。
“二殿下真的很像阎王大人,”老者仿佛陷入回忆的喃喃声传来,他向后退了一步,让树荫投下的影子将他遮挡住大半,才转向一旁沉默着的师千墨道,“大殿下来这里,是终于决心要进入昆仑山了吗?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甚至差点就要放弃了。”
“是,但此行的目的恐怕与你想的并不完全一样。”师千墨脸上的表情告诉老者,他这次的希望可能又要了。什么是并不完全一样?
到昆仑山后,师千墨便与季青等人说要往山脚下见一位故人,在那之后才会进入昆仑山。他们早已赶不上王母一行人,此时离七天之约还剩五日,时间还来的及,思及此季青便同意了,倒是妖皇也难得没有反对,因为他一直对师千墨到昆仑山的目的很有兴趣,只要南子木没有性命之忧,他还是可以用一点时间来窥探这个谜团的。
当年的阎王大人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在整个三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正是因为这样,冥界才成为一个特殊的存在,掌控着凡人的生死轮回,仙界的秩序更替,即便是仙人在死去之后,魂魄也要归于地府,由此可见冥界力量之大。可即便如此,阎王大人还是因为锁天链而死,他的死在整个仙界之人眼中都是死有余辜,因为他是因为帮助他人盗取锁天链而死的。
具体发生了什么没有几个人知道,但那次以后昆仑山外的结界被加固了一层又一层,仙界中为此仙逝的大能比比皆是,其中一人名号也颇为响亮,人称玄机上人。正是为了帮他,阎王大人才会被波及其中。只是当时情况混乱,卷入其中的人物都非无名之辈,其中真正发生了什么,谁又讲的清楚呢。
妖皇打量着老者,他知道此人定是阎王大人的亲信,直到此时还不愿相信,自己一直追随之人会背叛天庭,盗取锁天链,因此才会在这里守候久久不愿离去吧。
“那大殿下前往昆仑山所为何事?若不单纯是为了阎王大人昭雪,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让殿下到此。虽然我被禁锢在此地不能离开,却还是听了不少关于魔气的消息,这样的事也不该让大殿下冒此风险吧!”
他是看着眼前的男子长大的,其心思之缜密超乎他人的想象,就连当年的阎王大人也赞赏不已。而师千百更是从出生便受到男子不遗余力的照顾,此时竟能让他下定决心,带着师千百一同前往,实在让老者觉得诧异。
“秦伯似乎老了,此番魔气四溢,龙七太子从镇压之地逃脱,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三界很有可能因此覆灭,我作为总殿阎王怎能袖手旁观呢?”说着,师千墨从怀中掏出缺了大半的玉玦,“此物乃是父王离去时留下的,如今还剩下部分,证明父王留在昆仑山中的东西还残留部分,我此行也是为了将其带回来。”
老者在看到那块玉玦时,如同死水一般的眸子忽然闪起一道亮光,他目光卓卓的望着师千墨冷峻的面容,不无激动道,“阎王大人的痕迹还在,殿下为何现在才将此事说出来!说不定此行真的可以查探出那时事情的真相,为阎王大人洗刷身上的冤屈了!”
绕着原地走了几步,老者忽然停下来,看着师千墨的眼睛道,“殿下特地来此,不会仅仅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吧。我已经被困在此处数千年了,乃是寿数将近之人,殿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直说便是。”他知道这位殿下的脾性,如果不是他还有些用处,是根本不会转成过来看他的。
师千墨将玉玦重新塞回衣襟中,对老者道,“秦伯不愧是父王的心腹,果然最懂我,若是此行想要找到父王遗留的东西,需要秦伯付出生命的代价,秦伯是否愿意?”
站在黑暗中的老者,仰天发出一声长啸,他只是朝师千墨望了一眼,身体便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而随着老者的消失,原本翠绿无比的槐树,树叶纷纷落下,枝干也萎缩成了蜷曲的枝岔,没几个呼吸便彻底变成了一株枯树。
师千墨看到这样的情景,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轻声说了句什么,便伸手弹出一个鸡蛋大的火球。火球将槐树的树身尽数燃尽,明亮的火光中,一颗翠绿色的圆珠从原地飞起,直直落在师千墨的手心里。
“哥哥,那位老者呢?”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师千百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他不相信自己眼前之人可以没有任何触动,便取了一个人的性命。
回应他的是男子淡漠的声音,“秦伯见父王去了。”师千百心中惨然,他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来,却躲不过男子的眼睛。
将手中的珠子拿起,放进一直以来都在他的羽翼之下成长的男子手中,师千墨道,“保管好它,在你年幼时,秦伯也曾照顾过你一些时日,你我都不能让他白死。”说罢,师千墨朝季青两人递了个眼神,几人便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苏擎满头大汗推开不到半米高的柴门,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院中时,郎中正在院中来回踱着步子。他已经尽力用参汤为里面的老妇吊着性命了,但今夜若是再找不到药引,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的命。恰逢此时,苏擎一个健步闯入院中,从竹筐里取出颗人形的果子来。
大夫一见此果立马夺了过来,冲苏擎道了句“我去煎药”,便消失在院墙西边的茅草屋中。
苏擎对于治病救人一窍不通,只能听任大夫施为,在大夫煎药的空挡,他一直在其母亲床前守着。床上身形瘦削,唇边毫无血色的老妇,此时已经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若不是大夫在其身上的几处重要的穴位上施了针,又用参汤呆着,恐怕早已驾鹤西去了。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大夫终于捧着一碗清澈无比的汤药进来了,伴随着大夫的动作,一股清香立刻充斥了整个房间,看着那如清水一般的药汤,苏擎问,“大夫,这可是那仙果熬成的?”
大夫点点头,口中仍不掩诧异道,“老夫行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情景。若不是秦老头告诉过我,我还真不敢相信。能不能救命,还是要看你娘亲喝下这汤药能否醒转啊。”试了试汤药的热度,大夫道,“快把她扶起来。”
苏擎连忙将快要魂魄归去的娘亲扶起,让大夫将整碗汤药一滴不剩的喂入了她口中。说来也神奇,就在喝下汤药不久后,床上半死的妇人竟开始正常呼吸起来,脸上原本塌陷的皮肤也充盈起来。大夫见此情景,立刻抓起老妇的手腕探了探脉搏,“实在神奇,实在神奇啊!你娘亲的病这便大好了,这仙果之力果然非比寻常,我行医数十年,第一次见此奇景,若不是亲眼所见,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
苏擎听闻此言心中也是分外开心,他冲大夫道了谢,送大夫出门后便打算前往村头向老者道谢,若不是他称昆仑山中有仙果,能救回其娘亲的性命,恐怕此时他与娘亲早就阴阳相隔了。
黑暗中,苏擎没有拿灯笼,村中的路他早已熟悉,即便是闭着眼睛都能走到想去的地方。忽然,一阵明亮的火光自村西升起,那个方位与苏擎要去的地方是那么相近。苏擎望了一眼,心下纳闷,这么晚了莫不是起火了吧?放佛在回答他一般,那明亮的火光忽闪几下就消失了,整个夜空再度恢复沉寂。
第一百零五章一波三折
银色的铁链交叉着插入半空,在一圈圈符文的环绕之下,不断发出阵阵嗡鸣。从大地上升起的银白色波纹,仿佛有生命似的,透过那些符文爬到银链上,紧接着便消失不见。即便在这个过程中,那些银色的波纹被符文阻隔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被吸收殆尽。
像这样的情景,已经在此处发生了数万年,但任谁看到都会被深深震撼。一个幽灵般的身影就站在锁天链的正下方,那双赤红的眼睛满是贪婪之色的盯着上方银色的优美弧线。力量!力量!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种声音在叫嚣着,迫使他即便冒着可能失去生命的危险,仍向着那些符文伸出了手。
数道惊雷凭空炸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那只满是贪婪的手,而那手的主人,则在刹那间感觉到即将到来的威压,堪堪在惊雷到达之前,将手缩了回去,顺带着还跌倒在了红褐色的泥土中。在昆仑山特有的昏暗光线中,男子伸出手来,看着那完全焦黑的指节,眼神里除了怨怼还有更加疯狂的神色,这让他更渴望那力量了。
缓缓从地上爬起,男子回头看了一眼背后那平整的石阶,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似乎听到了什么非同寻常的声音,莫不是那个老鬼?他不是早已重伤不愈准备坐化了吗?难道……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身体幻化成数到影子,几个跳跃便消失了。
众人在结界之外看着那通往昆仑山顶的石阶是笔直,而且没有尽头,可他们一旦被阵盘传送到昆仑山上之后,才发现这石阶上有着无数岔路,完全不是结界外的样子,想要顺利前往昆仑山顶,需要的不仅仅是实力,更是运气。值日星官运气就不错,他在一阵眩晕中出现在石阶上时,周围一片寂静,他想象之中有可能出现的危险状况完全没有发生。
赶紧将系在脖子上的水滴石取出来,值日星官发现上面有许多小点在不断闪动,从方位看,那些小点的位置都在他之后,难道说他是被传送的最远的人?将手中水滴状的石块又来回翻看了几遍,值日星官发现在那些众多的小点里,有一颗正闪着金色的光,与其他的略有不同,而且正以比较快的速度移动着。
一边将石块塞入怀中,值日星官一边暗暗思忖着,该不会是那人吧?他什么时候在这石头上做了手脚?不过这样也好,身处如此危险的地方,他可是一点保命的把握也没有,此时此刻他无比希望金戈能尽快找到他。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金戈正从一个幻境中逃脱,望着手中同样闪着金色光点的水滴石,选定了一个方向后纵身而去。
值日星官定了定神,迅速在两条岔路中选择了一条,因为金戈在此之前曾经提醒过他,身处结界之中任何时候都不能在同一地区停留太久,结界之中的环境因为各种原因会产生异变,若是在一处停留太久,很可能被结界中产生的危险之物盯上。
红褐色的岩石遍布整个世界,值日星官完全分辨不出两条岔路到底有什么不同,便随便选了一条。一路上大片大片的岩石从山壁上脱落下来,落在地上掀起大片的尘埃,扭曲的树杈稍微一碰便会碎成木屑,仿佛早已被什么东西过度吸取过生机一般,如此凄凉的景象让值日星官直觉得背后生寒。但另一方面,他也忍不住怀疑,这样的地方怎会有生命存在呢?
脚下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男子被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去看,才发现他踩在了一块灰白的东西上。那东西与红褐色的土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若不是值日星官被周围高耸的峭壁吸引了,一定会发现脚下这东西,只是他此时似乎沿着小路进入了一条狭长的山谷,没有对脚下的东西加以留意罢了。
俯身仔细去看,值日星官很快发现那是一根人的手骨,虽然被红褐色的土壤掩埋了大半,但到底还是没有改变其本质。凡人必定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而妖魔又不会有这样的躯干,值日星官断定这是一个仙人断掉的手臂。在周围搜寻了一番,值日星官并没有发现其他遗骸,这根手臂似乎离主人很远、被遗弃在这里了。看来主人定然是遇到了极其危机的状况,不然不会放弃自己的手臂,因为仙人的恢复能力也是很强的。
继续朝前走去,值日星官开始发现了更多的遗骸,这些骸骨没有一个是完整的,不是缺了此处便是短了那处,似乎他此时所站立的地方,在上古时期是一个巨大的战场一般。行走在峡谷之中,尽管值日星官已经极力避开地上凌乱的尸骨了,但到底还是会不小心踩到一些,发出“噼啪”的响声。
在结界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取他体内的灵力,单单保证自己的身体不受到锁天链诡异的吸引,就已经让值日星官疲惫不堪了。虽然已经在尽量节省灵力的使用,值日星官额角还是渗出些晶莹的液体,这条峡谷真的很长,长到几乎看不到尽头。
当值日星官还在埋头苦走的时候,两道影子正朝他飞奔而来,一道金色的,正是金戈,而另一道则不那么美好了。那道鬼魅一般的影子速度极快,他似乎完全熟悉昆仑山的一切,左突右闪的避开了所有可能阻碍他前行速度的法阵和障碍,他此时已经出现在峡谷的尽头了。
贪婪的呼吸了一口空中飘散的气息,男子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激烈的跳动着,尽管他并没有心脏,但他还是兴奋的颤栗,他闻到了一抹甜香,那东西能够帮助他得到想要的东西!
当无风的山谷中袭来一道红色烟尘的时候,值日星官顾不上节省灵力,迅速朝后方退去。可是那道烟雾的速度太快了,从他发现,到整个人都被包围在烟雾之中,几乎没用到两个呼吸的时间。这一定不是金戈,若是他的话,不可能用这样的方法出现,而且值日星官明显感觉到其中有一股灵压,正压迫着他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
“阁下是谁?可是上古留下的仙人?”值日星官壮着胆子开口,周围红色的沙尘在缓缓转动着,他能够感觉到其中似乎有人在上下打量着他。他不明白,此人为何要将他控制住。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鼻息的沙土味,有一个人影从沙尘中显现出来,他只是站在那里并没有回答值日星官的问题。隔着那些红色的障碍,值日星官也不能将他的容貌看清,他只能继续道,“我到这里并没有恶意,而且我很快就会离开的。如果你不喜欢,我现在就可以离去。”
当值日星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沙尘后面的人影终于开口说话了,那人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暗哑,像是很久不与人交流一般,让人听上去便觉得浑身直抖,“离去?你不需要离去,你要永远留在这里。”
这话让值日星官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拼命调动体内的灵气,却发现自己仍完全被压制无法动弹,看来此人的法力与他相比,不是高了三两个境界那么简单。沙尘之后,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值日星官挣扎的举动,不禁发出一声闷笑,“不要挣扎了,我现在取了你的性命,你就可以减轻许多痛苦。”
说着,男子抬起手来,隔着那些红色的帐子,值日星官看到其手中拿着一柄残缺的长剑。此时他确信即便那柄剑的尖端已经折断,也足够取了他的性命,他多希望眼前那些红色的沙尘能够坚固一些,为他阻隔那即将到来的痛苦,可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森冷的光破开旋转的沙幕,气流涌动间,掀起了值日星官鬓间的碎发。男子丝毫没有留手,剑尖直指值日星官前胸,只要那处跳动着的东西碎裂了,即便是大罗神仙也只能剩下些残魂败魄,他渴望着那些鲜红的血液流出来,无论此人是死是活,他要的是他的血。
意料中的疼痛感传来时,值日星官发出一声闷哼,他虽然感觉到自己脖颈上一凉,但到底还没达到无法承受的地步。方才就在那柄长剑直指他胸口的刹那,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开了紧紧禁锢着他的力量,将他从男子手中救了出来,只是由于长剑已经到近前,避无可避,他的脖颈到底还是被狠狠的割了一刀。
从短暂的混沌中清醒过来,值日星官单手捂着脖颈,试图将那处正不断流出温热血液的伤口堵住。流血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了,但他能够看到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正有两道身影上下翻飞着,似乎打的正酣。其中一人正是想要取他性命之人,而另一个是何人呢?值日星官有些看不清,但从其衣着动作来看,并不是金戈。
第一百零六章危急关头
“老鬼,你的伤可是好了,竟然敢在我的手下抢人了?”男子在打斗的间隙,冲着对面须发皆白,同样身形有些模糊的人说道。若是以前,男子是不敢与此人正面冲突的,但自从上次此人在锁天链上栽了跟头、身受重伤,法力早就大不如前,活不了多久了,男子又怎会放弃这样大好的机会,况且只要得到下面站着的毛头小子,何愁得不到锁天链!
老者眼中闪动的锐利的光芒,尽管他已经勉力压制着体内翻涌的血气,但到底还是只能与眼前之人打个平手。若是他没想错的话,那人早已看出他旧伤未愈了,“陆自平,老夫不过几日没有与你过招,你便嚣张的不成样子,看来以前的教训你都忘了,老夫不得不再提点你一番了。”
说着,老者手中便赫然出现一柄半米长的手杖。那手杖顶部有一个缺口,以前似乎应当镶嵌着什么东西,不知丢落到了哪里,但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那物件的威压。被老者称为陆自平的男子,在看到那手杖的刹那,眼中闪过一丝迟疑,老者当日被重创他是亲眼所见,但当时他还没来及落井下石,老者便立刻离开了,不知躲到结界中的什么隐蔽之地恢复法力了。
那时九道重雷劈在老者身上时,他分明已经看到其魂魄都显现了出来,照那时的情形看是不可能恢复的。但老者犹如洪钟般响亮的声音犹在耳畔,此时又拿出了蟠龙杖,怎能不让他心中疑惑,莫不是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陆自平虽然在心中这般想,嘴上却仍道,“老鬼,你就别硬撑了,当日被天雷劈中的情形还在眼前,你又何必再为了下面一个小小后辈冒这般大的风险呢?若是一会儿再动起手来,可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知道眼前之人向来奸诈狡猾,定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蒙骗,老者将手杖立在身前,单手掐起法诀道,“小辈,既然你自寻绝路,也别怪老夫为老不尊了,留不留情面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说完,随着老者身后衣袍鼓动,其身前的禅杖已经开始迅速缩小,下一刻便要消失不见,陆自平自然看到了,心下一个机灵,莫不是自己想左了?
连忙冲对面的老者鞠了一躬,陆自平收了手中的长剑,语气陡然一变道,“前辈好大的脾性,晚辈不过与您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您又何必当真呢。既然下面的毛头小子是前辈看上的人,晚辈自然不敢多言,只是不知道前辈要他有何用处呢?”
没有将身前的禅杖收起,老者就让其立在原地,不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道,“这些事情还轮不到你操心,若是你没什么事做,不如去底下看看,今日昆仑山可是热闹的紧呢。”
陆自平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面前的老东西到底知不知道那人的作用,若是知道了,却说这样的话,莫不是与他一样想要独自占有锁天链的力量?此时他让自己去对付昆仑山中进来的其他人,可是存了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在其中?
“前辈为何不亲自去看看?说不得能碰上些好东西,这里已经近万年没有人来过了,前辈可要抓住这次机会啊。”陆自平这般说着,眼睛丝毫没有从对面的老者身上离开,他想从老者身上看出些许端倪,可是老者掩藏是实在太好了,从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神里,陆自平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得什么算盘,正如你所想,这些人来昆仑山的目的定是锁天链,如果你不想错过什么,最好尽早将他们的底下摸清楚。”
老者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朝下方看了一眼,在那里值日星官正埋头于自己脖颈上的伤口处,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管他用什么样的方法那处伤口总是朝外冒着血。此时似乎注意到老者的视线,值日星官抬起来来,刚好与老者的视线相遇。
那双苍老的眼睛是那般敏锐,让值日星官觉得避无可避,并且下意识的认为,此人比之先前的男子更难对付。双脚朝后挪动了几步,值日星官方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蠢,那两人酣战在一起时,他就应该逃走才对,现在好了他绝对是走不掉了。
就在值日星官这般想时,老者又自顾自的回过头去,与其对面的男子交谈了起来,值日星官听不清楚,却明白他逃命的时机来了。眼神迅速锁定来时的方向,值日星官决定往回跑,他觉得金戈应该快要找到他了吧,只要他能尽量拖延时间,那人一定会救他的。这般想着,值日星官已经脚下生风的行动起来了,他可不想白白错过这样的机会。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还没跑出几步,便被人拎住后领拖了回去。余光中他能看到有个鬼魅般的身影,从远处跳跃了几下就消失不见了,从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看,定是方才想要取他性命的人不假,那么现在拎着他的人就是那位老者了?
似乎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一个陌生的、沉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子,你可不要乱动,再动老夫就让你变成与下面的枯骨一样的东西。”被戳中了内心的想法,值日星官咽了口唾沫,仍不忘捂着自己流血的脖颈,不做声了。
老者也发现了他的动作,语气略有些放缓道,“陆正平手中那柄残刃,可是仙界赫赫有名的东西,即便是老夫也不敢轻易让其近身,方才若不是我将你及时从其手中救下,你早就血流不止,陪那些枯骨去了。”
值日星官从老者话中听出些许意思,似乎他对自己并没有太多歹意,为了印证这一想法,值日星官问道,“那前辈为何要救我呢?”
背对着他的老者鼻间发出一声冷哼,“为何要救你?若是你真的有心,应当问我陆正平为何要杀你才是。”说到这里,老者想到他刚刚赶到时的场景,陆正平眼中的狂热他是看到过的,那赤衤果的,是看到无上力量时必然会显示出来的东西,淫才在看到的瞬间,老者便决定出手了。他之所以出手并不是为了救下值日星官,而是为了阻拦陆正平,他觉得眼前之人有利可图,甚至有可能与夺取锁天链有关。
“那方才的男子是谁,为何要杀我?”值日星官觉得自己连让人动手的价值都没有,那人一定要取他性命,莫不是有什么前仇旧恨?这般想着,值日星官也只能想到自己的父亲——玄机上人,可那又与他何干?而且在他心里,他一直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他在被老者救下之前,曾瞥见那名男子用什么器皿取走了从他脖颈上喷出的血液,尽管那动作一闪而过,但由于他离男子较近,还是看到了。莫不是他的血有什么重要之处?
就这样,老者一路拎着背后不敢妄动的男子,到了峡谷的尽头。与此同时,值日星官知道自己暂时性命无忧,也不再挣扎,而是顺从的被老者带到了一块宽阔、平坦的高地,当双脚落到地面上时,值日星官感觉到地下传来一股股波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下方游走着。望了身旁的老者一眼,值日星官发现在其正一动不动的看向半空。
顺着老者的视线往那边望去,值日星官恍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达了昆仑山顶!即便他从未来过,仅仅站在此处,望着半空中让人震惊无比的景象,便足以让他知道他已经走到结界的尽头了!巨大的银色铁链在半空中闪着寒冷的光,庞大的结界恍如实质一般出现在半空中,将铁链完全包含其中,铁链的尽头不知伸向何处去了,被蒸腾起来的褐红色雾气掩藏起来,如果猜的没错,地下传来的阵阵波动,就是锁天链吸收地下生机造成的!
老者痴痴的望着半空中浑然天成的银色锁链,口中呢喃道,“这就是整个三界的支柱,得到它,你就可以得到至高无上的法力,得到整个三界……”
值日星官觉得半空中的东西虽然很美,却隐隐透露出邪恶的力量,仿佛那东西就代表着不幸和毁灭。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不会相信支撑起整个三界的,会是这样一个古怪的东西。脖颈上传来一阵刺痛感,值日星官发现那条长长的刀口又在流血了。忽然,有一滴血顺着他的脖颈上流下,不但没有渗入他黑白相间的衣襟里,反而变成一个小小的血滴朝半空中飞去。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值日星官目瞪口呆的望着那滴原本属于他的血液,径直透过闪着金色光芒的结界,落在了两条锁链的相交处,并被瞬间吸收殆尽。老者也看到了这一幕,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为何陆正平要对眼前微不足道的小仙下手了,他乃是玄机的后代!
老者和善的面目瞬间变得狰狞可怖,他那柄救下值日星官的拐杖,也在瞬间改变了方向。老者知道他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此番把握不住,那今生定然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可惜他到底还是没有获得那无上力量的好运,在他的法杖砸在值日星官头顶之前,已经有一柄金色的长戈从其胸前贯穿而过,眼前的一切尽数消散,老者多希望在此之前,他没有做那冒险的尝试啊,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第一百零七章合谋之事
《男狐》第一百零七章
正如老者心中想的那样,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如果不是他在半路将值日星官截下,那么此时死在此处的便不是他,而是陆正平了,可惜的是,他运用了手段骗过了陆正平,到头来还是没能得到他热切想要的东西,反而搭上了性命。
陆正平自然不知道在他走后发生了什么,他虽心中不满,但由于被老者高深莫测的样子所震慑,他还是不得不沿着蜿蜒的石阶往下寻去。他能感觉到有不少人进入了昆仑山,这可不是件寻常的小事,昆仑山结界乃是禁地,如果不是发生了大事,此结界是不会被打开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也不至于在此处被困了上万年,都没有见过任何外界的仙人了。
黑色的影子不断闪动着,在红褐色的岩石间显现出一道道残影,偶尔有石块因为锁天链长年累月的吸取而老化,从山壁上坍塌下来,堆积到地面上形成一座座新的土堆。在这条路的尽头,有一个环形的湖泊,不知什么原因,不规则的湖岸围着的湖水呈现出淡淡的黄色,与周围截然不同。
不时有石块滚动着掉进湖水中,湖面立刻蒸腾起一片白气,竟是将那石块融化的无影无踪了。一个佝偻的背影从岩石后现出身形来,其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情景,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我们需要加快速度了。”
老者周围并没有一个人影,倒是他手中拿了根长棍,这根长棍的一端悬挂着一只精巧的黑色盒子。盒子虽不是透明的,却隐隐能看到里头有什么东西在动,并传来声音,“只要你运气好,速度自然会快了。”
老者鼻间发出一声轻笑,他那张僵硬的脸上丝毫没有做出什么表情,就仿佛带着假面一般,就连他所发出的声音也似乎与他的面容不相配起来,“不要耍手段了,如果你们还是冥顽不灵,我是不介意先送一个人走的。”说这话的同时,那只小巧的黑色盒子震动了几下,似乎里面有什么人在击打着盒子的四壁。
“都已经这么多天了,你们倒还有力气折腾。此处已经快要接近昆仑山顶了,你们最好期盼着他们能顺利前来。”说完,老者就继续沿着脚下的路,朝另一边走去。这里的环境他一点不觉得讨厌,反而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是邪恶,是毁灭。
狐九命气喘吁吁的坐下来,方才那番折腾让他有些气短,被人关在这个闭塞的小空间里太久了,让他的脾气越来越差,“你就不能动一动吗,小木头?”
被称作“小木头”的少年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对面俊美的男子,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九命,先前骗那人走错了路,让他大怒之下差点要了我们的命,如今你还是老实些吧,”顿了顿,少年接着道,“听那人的意思,我们已经快要接近昆仑山顶了,我俩身上的丹药已经所剩无几,还是小心为妙。”
跟南子木待的越久,狐九命才终于发现其唠叨的本性,虽然他长着一张清秀的少年面孔,却完全遮盖不住那颗老成的心。将自己的身体放倒,狐九命在地上滚了一圈,眼睛却一直盯着外面的一切。自从被那只和蔼可亲的青石兽吞到肚子里,狐九命的世界就彻底崩塌了,如果不是他执意要救那头蠢货,他现在一定还舒服的待在道士的袍子里,而不是被关在这里。
想到自己一路还被迫为关着自己的人指路,狐九命就恨不得掐死那只青石兽,可惜的是,那只青石兽怕早就只剩躯壳了,纵使他使出万般手段也不能消解心头的痛恨。自从进入昆仑山结界,他与南子木便被关进了这只黑色盒子中,从这里他们可以看见外面的一切却不能逃脱,而关着他们的人要的就是让他们依靠感觉为他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