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无名作者:螟蛉子
第21节
运起轻功掠过城门,无敌回心一想,他不扮妇人,谁扮?自然是无名来扮了。
他嗤地笑出了声,心思忽地活泛了几分,打定主意,要借机羞辱这王八一番。
先去买了各式脂粉,又挑了许多首饰,皆是艳俗的货色,这才进了估衣铺。
估衣铺掌柜问此女肩宽几许,无敌便以臂为尺,以指划出长短来,给掌柜量。
掌柜又问了几处尺寸。无敌打太极似地,两掌虚握连番比划:“就没几两肉!”
掌柜见他好似抱着个无形的妙人,露出暧昧的神气,转身取了几件华美的成衣。
无敌相中一件白秋罗素裙,继而对白缎小衫和褂子爱不释手。其上均以极淡的水红纬和银线,刺了精致的花样,素雅隽永,而不失雍容气派。
他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崔若菱,那冰肌玉骨的峨眉派女弟子,定适宜……
“客官好眼力!”估衣铺掌柜立时恭维道,“这芙蓉妆缎子,做工精细,日成两寸,素有‘寸金换妆花’的赞誉。贫苦人家望而却步。而衣色之雅净,难以驾驭,复将体态丰腴的贵妇拒之门外。唯有尊夫人,肌腰纤妙,不盈一握,衬以华服略显荏弱,穿上清逸绝尘的芙蓉妆褂衫,却是相得益彰,足以抬显出清水芙蓉般的气质。”
无敌听掌柜说到“肌腰纤妙”,崔若菱的幻影便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名紧而有力的小腹,那小腹蕴力绷出的肌理,又化作王八壳的纹路,随后,一只王八爪踏芙蓉,在他脑海中冉冉浮出水面,端的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他好悬没笑出声,旋即又沉下脸来,无名穿上这昂贵素雅的缎子衣裳,即便不能得女子神韵,也会有几分姿色,这便与他的初衷相违了,他是要看无名出乖露丑!
“掌柜,”无敌调头往柜上扫量,一袭做工粗糙的棉布衣裙,映入他的眼帘,衣色绿惨惨地,教人一看就生厌,“——这身衣裳,倒是颇合我的心意!”
掌柜踟蹰片刻,讪笑着搓手:“这飞花布也是好的。只是,诸色以翠为贱。行院中的误入风尘的女子,才作翠絁红兜打扮。除此之外,便是苦命的小丫鬟……”
听得小丫鬟三字,无敌不由得露出笑容,教无名扮作小丫鬟,那可是大快人心:“这衣色有什么不好?葱叶似地鲜翠讨喜,改好尺寸之后,大红兜也来一件。”
“阁下眼光独到,尊夫人怕是难以苟同,”掌柜劝道,“小店惨淡经营,向来是摸着良心做买卖,一旦改了尺寸,便退换不得,尊夫人若见怪,确非小店侍候不周。”
无敌听了半晌“尊夫人”,略有些奇怪:
“我又未曾说是谁穿,掌柜的你怎知,便是给夫人买衣裳?”
“也不消直言,”掌柜隐晦地道,“且听这一阕市井小曲,便知分晓。”
“什么小曲?”
“托买吴绫束,何须问短长,”掌柜连哼带唱,“妾身君抱惯,尺寸细思量。”
无敌一时未能领会,见掌柜上下比划做了个暧昧的手势,才明白了其中深意……
他与无名自幼相识,彼此是看厌了的。嬉闹扭打时,也抱了许多回。
如今又不顾同门兄弟的情谊,把着肩,盘着腰,贱没廉耻地连番苟且。
无名的一切,早已镌入他骨髓。身量尺寸,自然了如指掌。
“掌柜你猜错了,那不是我夫人,而是勾栏院的相好,给他添置些衣物头面。”
无敌若无其事地说罢,又买了一顶幕离——檐上缀了一圈玄纱的斗笠。
置办齐全,回到马车内,把包袱解开,挑衅似地向无名展示了一番。
飞花布的翠绿衣裙,水红菱的小夹袄,银红缎子鞋,轻薄剔透的大红纱裤,猩红色绣着粉牡丹花的肚兜。轻浮艳俗的里外衣物,一股脑散地在马车坐垫上。
无名眉头微蹙,瞅了良久,仿佛遇见了疑难杂症。
“大哥你看,”无敌故意问,“我给你买的行头如何?”
“不如何。”
无敌志得意满,抱着不明所以的苍术出帘,一边赶车,一边和苍术分点心吃。
无名独自倚坐在车内,又回想起了,无敌忍痛承纳他的模样。
承纳男子之物,到底是什么滋味,何以会见血?
三折肱知为良医。习岐黄之术没有捷径,病劫却要求速成,法子就是三折肱。
折断自己的手臂,再自己想办法接好它。制毒试毒解毒,皆亲力亲为。
甚至,年少时,在救治无敌之前,无名就体会过其割裂皮肉的痛,因而有把握。
自打此番弄伤了无敌,断定其体质不适宜承受,无名便生了一个念头。
他要亲自体会一番,究竟是否会见血。可引诱无敌来抱他,是一桩十分麻烦的事。
更麻烦的是,他以经脉藏毒,当真见了血,只会害了无敌。
无名转过头,打量无敌采办来的药材,他可以《九如神功》和汤药辅佐,将百脉之毒暂聚一处,点穴截止气血,熬上两三个时辰,周身之血干净了,便不会伤了无敌。
至于引诱无敌,他目光微澜,擢起一件绣着粉牡丹花的猩红肚兜。
这身行头,的确是俗不可耐,可俗有俗的意趣。他虽不是真正的女子,却也与四妹无颜打惯了交道,于老劫手段也略晓一二,像不像三分样,带蠢材领略一回又何妨?
隆冬的日头短,新近置办的马车,又不似自家的称手,暮色落下时,无敌见道旁有间骡马大店,便绾辔跳下车来,抱苍术落地,抛了五钱银子给伙计,笑道:“十升黑豆,两束秆草,马牵去喂饱!余的一钱银子,算老爷赏你的!”
店伙计们见无敌出手阔绰,争相上来帮忙提包袱,大献殷勤。
无敌拦道:“我夫人在车内,休要惊扰了。”
说罢,又转身问:“夫人,你收拾好没有?到落脚处了!”
一只白净的手,自帘内递了出来。无敌一看这阵仗,是扮好了妇人,要他扶下马。
他强忍着笑,掀开帘,双手往里一探,捉住无名的腰,便将其打横抱下车。
立在旁侧的苍术,登时睁圆了眼睛,不知无敌怎会从车内抱出一个女子。
这“女子”头戴幕离,依偎着无敌,横在众伙计眼下,尺寸贴合的翠裙,紧束出清癯的肌腰,显得荏弱不堪。水红菱的小夹袄一裹,才有了些微娇怯怯的生气。
原本艳俗的红袄翠裙,让这腰若约素的体态衬托,竟成了宠柳娇花颜色。
隔着幕离缀垂的轻纱,无敌明知抱的是无名这王八,却情不自禁地心猿意马。
这体会似曾相识,他想起了,夙昔未与无名苟且,他止不住地招惹无名,或多或少,也是因为这王八病体销魂,样貌如玉,羸弱之状,颇有些引人摧折。
纠缠扭打时,偶一得手,弄痛了无名,眉毛微蹙的模样,便要让他快活许久。
那时,年纪尚小,还未经人事,只以为,是恨透了无名,才会如此。
如今想来,或许,并非是出于恨……倘若无名是女子,也许他早该懂了。
想至此处,无敌怔了一怔,毛骨悚然!无名的王八本性,他还不知道?
入店上簿,要了两间店房,在大堂匆匆用罢饭菜,无敌撇下无名,飞也似地,领苍术先入了一间店房,便听见房外有伙计问:“夫人往哪里去?”
也不知无名指了何处,伙计又小心翼翼地关怀道:“夫人可是要打火做饭?”
无名仍旧不语,伙计却恍然道:“这是药包?原来是熬药,交给小的来办罢。”
“我自己来,”无名这才收紧喉口,语调轻柔至极,“你去给我烧些洗澡水。”
无敌听得出了神,苍术困惑地问:“二师叔,我师父是男是女啊?”
“你照顾这贼王八,”无敌揉着他的小脑袋道,“就没看见他的身子?”
“那,为何师父要穿女子的衣物,学女子讲话?”
“这是为了掩人耳目,免得让江湖中人认出他,耽误了行程!”
苍术豁然开朗,想了想,又道:“二师叔,我还有师兄弟么?”
“有是有,不过,有你二师叔我照拂,你不必习《天人五衰》。”
不着边际地说了些闲话,苍术渐觉疲乏,打水烫了脚,自去歇息。
无敌全无睡意,满脑子尽是无名娇怯怯的模样,忍不住到隔壁店房观瞧。
门虚掩着。几个伙计正撅在门缝处,争先恐后往里窥视,这时见了他,才赔笑散去。他心下略有些不快,然而,这不快来得毫无道理,也就按捺着没发作。
客房内,澡浴的水雾未散,无名披发坐在灯下简陋的方几前,左手举一柄雪亮的柳叶刀,右手捏一枚红脂花片,方几上还摆满了各式胭脂水粉,也不知意欲何为。
“大哥,你上瘾了不成!”无敌合上门,不耐烦道,“半夜摆弄脂粉,吓唬谁?”
无名不言语,调过头来,睇着他,轻抿了一口红脂花片。
无敌虎躯一震,看惯了无名平日的样貌,又见过其散功的惨状,似这般着女子衣裳,抿脂涂唇,却是头一回。细看几眼,眉目未变,却不知为何,略有些勾人……
他本意是捉弄无名,要无名出乖露丑,现下反倒让无名震住了,几乎信以为真,喘着粗气道:“大哥你扮女子,鬼迷日眼,比四妹还不如,赶紧洗了!”
无名好似没听见无敌的告诫,把湿发甩至肩后,支头半倚方几,纤韧腰身随之往后软倒,继而五指覆在腿间,一揉,把裙摆往上提,缓慢地,露出底下一小段大红纱裤。
无敌浑身燥热难耐,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流窜四肢百骸,几近作抖。
他不自觉地攥手克制,强撑着不动,眼睁睁地注视着无名隐晦而又孟浪的举动,热汗涔涔而下,心道,闯了鬼了,这也不过是裙裥和裤脚罢了,寻常之物,有什么好看?
可那一小段纱裤,微微绞动夹蹭,如一团火在他眼底炽将起来,一路烧进心底……
第70章后悔莫及
无名倚着方几,把翠裙一提,白晃晃的腿肉,让大红纱裤剔透地笼着,颇有些娇懒无耻的风情……无敌没了章法,一团火不顾他的心意,腾腾地烧着,如何按得灭?
那骚托托的大红纱裤,半遮半掩,似蜷非蜷,裹着匀净修长的双腿,火似地燎着他。
偏偏无名眼中,还有一种他熟悉的、恹恹的、轻蔑似地神气,钩子似地扯着他。
这是何等的讨打,须得按住勾他的贼王八,把那恼人的大红纱裤剥了!
想罢,无敌猛地蹿将上前,似降龙伏虎,使出搏命的力,揎翻做妖的无名。
无名见他来势汹汹,也是花了极大力气,才没按捉对扭打的旧习,把他踹飞出去。
一个用尽全力,一个毫不招架。
一揎,无名摔伏于地,脸刮向方几的棱角。
无敌心道一声不好,又伸手去摄护,胳膊肘一带,撞得方几歪斜剧响。
当啷啷,油汪汪的灯盏、脂粉溅洒的瓷盒,登时一拨儿往两人身上滚跌泼落。
无敌当即撒开无名,在摇曳的光影中,手疾眼快地捞——
好一场忙!才把灯盏摆正、瓷盒稳住,无名的手攀了上来。
无敌于百忙之中,浑身一抖,无名把脸埋在他的耳根处,如一只小猫儿,散漫泄沓地,沿他梗着的脖筋,有一搭没一搭地舔着,舔得他不得不放下一切,转过头来……
他便三魂荡荡,七魄悠悠,一手捉住无名,一手探进裙摆里,急切地勾扯着裤腰,往上托,滑过一道沟壑,再拽,艳俗可恨的大红纱裤,就整个落入了他手中。
他抟了这不堪之物,好似抟了一团灼手的火,扬臂一挥,掷得远远的。
无名仰起脸来,缬眼相望,满眸春水,软融融地映出无敌的影子。
目光一触,无敌发觉自己的心窝子还是烧得厉害,动手撕扯无名穿的水红菱小夹袄,底下是飞花布的绿衣,这个也须扯了。扯开来,猩红色的牡丹纹肚兜,更艳俗恼人!
无名适时地做出反应,一只手按住红系绳,虚掩着胸膛,不许无敌扯去。
无敌狂躁不已,不就是个板儿胸,他也有,还不如他壮!从小看惯了的,凭什么要掩住,不让他扯了肚兜来看?他偏要扯,偏要看!他要收拾这王八一顿!
于是无名一声不吭地挣扎开来。这种真切的挣扎和推拒,给了无敌彰显骁勇的机会。他用上了平素与无名扭打的一切手段,又隔着肚兜,专挑一点混掐混拧。
无名不再抵抗,兀自掀开兜布,睃了胸膛一眼,冷不丁道:“你掐伤我了。”
“骚王八!”无敌粗声粗气地骂道,“叫你扮女子,叫你勾惹老爷,活该!”
无名蹙着眉,把肚兜揭开了些,露出小半个胸膛,给无敌看伤处。
“……”那伤处似雪中梅,因拧掐比往昔艳了许多,无敌轰地一声,脑子里乱响,再也禁持不住,“别以为……老爷会可怜你,老爷不但要掐你……还要咬你!”
自壮胆气,说咬便咬。无名揉住无敌的脑袋,随他蛮力啃吮撕扯,五指没入他的发中,克制地搙着。无敌却似黏住了他,齿尖嵌进他的皮肉里。不一时,青一块紫一块,遍体鳞伤。
无敌醉酒似地,昏头昏脑,揉至无名的腿侧,才醒了些,抬头问:“怎么湿了?”
无名语无波折:“灯油溅在我的腿上了。”
无敌掀开裙摆来看,白皙的腿肉,果然烫红了一片,滑腻腻地泛着油光……
他头晕目眩,在无名注视下,鬼使神差地,一把抓过灯盏,又浇了许多热油下去。
灯油是滚热的,无名的心却微微地冷了,无心之过和有意为之,毕竟还是有差别的。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无敌,无敌会如此待他,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是他撩弄得过火了,还是无敌恨透了他?
无敌也没料到,自己气性发作,会有这一番作为。回过神来,懊悔已是来不及。
他甚至不太明白,为何要扑上来,撕扯无名的衣物,还将无名拧得皮开肉绽。
然而,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就此和无名划清界限,便谁也不欠谁。
“你直接进来。”无名不喜欢无敌这粗蛮的手法,这蠢材,就没学到他一毫。
无敌一愣,半晌才领会,不敢置信地问:“你想我抱你?”
无名垂下眼睫,无情无绪地道:“快进来。”
无敌张了张嘴,不知无名为何想承迎。仔细一想,这王八是断袖,生得活似病西施,扮作女子风骚入骨,本就该做承纳的那一个,难道,只是自持身份,抹不开脸来,才羞于启齿?
可他从未想过抱无名,从未把无名当作女子看待。甚至,打心底,他是有些畏惧无名的,无名处处打压他,时不常地讥讽他,他已受了不计其数的挫折,总怀疑,无名还有后招。
比武受挫,也就罢了。万一,无名推开他,嘲笑他,告诉他,这是在戏弄他。
这个挫,他经受不住。何况,就算无名不推开他,他这般没轻重,也势必要伤了无名。
那他这一辈子,也别想脱身了……
“大哥,”无敌回过神,抚着无名的腿,故作轻松道,“你求我抱你。”
无名抬起眼,一字一句:“我求你,抱我。”
“你求我抱你,”无敌冷哼一声,扭头傲然道,“——我也不抱你!”
“何必逞强?”无名中肯地道,“你已经硬了。”
“啐,大哥你这骚托托的模样,人尽可夫,是一条汉子就会硬!但好汉有所为有所不为,饮酒不醉方为高,见色不为真英豪。也不去打听打听!老爷我行走江湖这些年,什么阵仗没见过?投怀送抱的女子海了去了,何况大哥你这假扮的,不伦不类,忒小瞧我!”
无名的嘴角飞扬一记,这蠢材实在太蠢,他并非一定要引诱无敌,只是下了一番工夫,镇住百脉中的毒性,不把这件事干成,试一试是否会见血,总有些不爽利。
可这蠢材逞英雄,非要做个不为“女色”所动的好汉,他也不能强人所难。
无敌见无名眼中不乏促狭之色,似不怀好意,不由得怒道:“骚王八,我骂你人尽可夫,你还有脸笑!”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无名支起身,摆了个邀请的架势,揩了些灯油,抹在要紧处,“来不来?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不来!”无敌一急,口无遮拦,“老爷才不做粪虫,没的污了老爷的本钱!”
“我洗过了,”无名认真道,“很干净。”
无敌不由得瞄了一眼:“那老爷也不来!老爷是要娶妻的,总不能钻了你的粪孔,再去玷污良家女子的清白。大哥,你就不能忍一忍,见了少主,让他抱你就是了!”
无名一听此话,呵地笑了一声,眼中大有轻蔑之意:“你还想娶妻?”
无敌莫名一阵心虚,盯着歪斜的方几道:
“大哥,我对得住你了,没有我和苍术照顾你,你不能活到今日,回阳朔去和少主团聚。在翠屏山时,看你可怜,我顺着你,让你干这个勾当,你却没完没了,不顾我的意愿——这世上,有一名女子,注定是我的妻,我让你抱了我,已是对不住她,只要她不嫌我,我也会告知她。此事,我已思虑了许久,自有定夺。大哥你再若插手阻挠,休怪做兄弟的,翻脸不认人了!”
无名良久才问:“你要如何翻脸不认人?”
“不是你死,”无敌转过头来,直视无名,“就是我活!”
无名目光渐空,也不知在思索些什么,闭上了眼,少顷才睁开,摘下肚兜来,揩了唇上的胭脂。继而低下头,慢条斯理,拭却腿上的灯油,又扯过自己的外袍披上。
再抬头,脸上已是没精打采,恢复了未出门时的模样。
无敌看在眼底,眼睁睁看着,无名眼中的光华,似油干灺烬的灯,一点点黯淡枯竭。
也不知为何,他忽地心如刀割,很想哄一哄无名。
这大约,是缘于这王八的样貌好。样貌好的人,稍微露出些落寞之色,总是柳泣花啼,要惹得旁人慌里慌张去讨好的。他才不愿讨好无名,谁稀罕,谁便去讨好!
他还要一鼓作气,狠狠地羞辱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