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睢睁大眼来回走了几步道:“谁惹你了?不会啊,谁敢惹你。或者咱们灵石用完了?还是……是不是这几天打的太窝囊了?咱们速战速决?……或者今日早上姚仲卿太碍眼了?”
“我在思考。”叶于时淡淡道。“师兄,出去时请随手带上门。”
公孙睢挑挑眉,径自道:“好罢,你自小便是如此。如今扈骆也不在此处。从你嘴里休想挖出一句话。我便还你一室清净。”想着公孙睢暗自扼腕,难得见叶于时这般模样,他竟然不知缘由。白白失去了一个可以看叶于时笑话的机会。
叶于时笑着看着公孙睢却是不再说什么。公孙睢见再问不出什么,干脆的迈了出去。带上房门。
叶于时闭上眼,静静的躺着。他确实是在思考。不是思考卫彖那一卦。方恪答应过他会保重自己,那么他必将做到。他思考的是另一件事,一件他明明已经知晓却无力插手的事。一件连当初的昆凌道人计伏成都未能做到的事情。其余事情他可以做无数安排,一件一件控制在他计划的范围之内。唯独这一件,他能做到的不多。
他知晓地宫之行必定艰险万分,却还是让他去了。只因为哪怕再艰险,方恪一定会去。方恪不会忍受他自己永远受制与人,他也不能忍受。而且他也已经为方恪设下一条后路。
原本他想凭方恪对剑道的领悟力,方恪的道路应当是如同赫连十九一般成为一个纯粹的剑修,只需要修行便可。不需其他,只要他自身强大。谁知他后来却走上了如今这条道路。杂务太多,干扰修行。但既然他乐意,他便也由他。
但森罗剑诀。叶于时微微睁开眼,眼底冰寒一片。
另一边,此时吴七已经一脚迈入第二座宫殿。而紧追他身后而来的冥尸却仿若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给隔开了。
太阿见状,直接转身往里走。方恪提着仅剩一根火苗的琉璃灯跟在其后。
“吴长老,您说叶于时私军一事。我师父会如何处置?”方恪笑着问道神色十分自然。
吴长老淡淡道:“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我想,我师父定会轻轻揭过罢。毕竟他的徒儿我也牵扯的十分深。”方恪淡淡道。
吴长老却是忍不住眉头一挑。此时他才相信,方恪果真是方明远的亲生儿子。吴七道:“此事并非掌门一人所能定论,维法堂姚仲卿才是关键所在。”
方恪清俊的脸上露出浅浅笑意道:“那我便放心了。”
吴七耷拉着眼皮不语,心底有些不以为然。他认为这是青年人的傲气使得方恪说出这句话。即便他很欣赏方恪,方恪之前所说的话透露出来的东西也十分有意思。他插手叶于时这件事确实是可以牵制住掌门。他如今身在地宫是如何得知掌门的安排?不但得知了,而且早已做好了准备。这一点他很惊讶。也不由暗赞。
但‘放心’之言过早了。姚仲卿是何人,如何能够……放心。
第170章地宫【七】
站在第二座宫殿前时,方恪还未发觉有何不妥。待他一入宫殿,方恪低下头看着蔓延至他鞋尖前的细小裂缝。这条裂缝从他脚下起,笔直的往前而去,并且越来越宽,直到最后裂缝约莫有一男子双臂展开的宽度。
吴七抬头一望,暗自心惊。这屋顶和地面的裂缝一般无二。整个宫殿被这裂缝一分为二了。而让他心惊的是那道剑意。凌厉的就连看一眼都有一种刺目感。裂缝上仿佛蛰伏者一道道锋芒。
方恪绕过这道裂缝跟在太阿身后。他看着这道裂缝,嘴角扯了扯。他对太阿剑意可是一点都不感冒甚至十分反感。识海之中一道小剑扭了扭,颇有些摩拳擦掌的感觉。那是方恪虚化出来的那把剑。显然它对面前的这道太阿剑意同样反感。
这宫殿之中符意很强,方恪看着这宫殿四面墙上刻画的各式各样的祥兽,都是栩栩如生仿若要破墙而出一般。拖叶于时的福,他虽然制符一般但对符箓的感知却是极为敏感。若非这神来之笔般的一剑,他们一入这宫殿必定会被符阵所困。
从那道直接被打破的墙,到这被劈开的宫殿。原来一力破十巧便是如此。
方恪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块蜃影石,将这墙上的符文和祥兽记录下来。这符阵十分古老,叶于时应当会感兴趣。
然后十分自然的上前将这宫殿旁的百宝架一扫而空。上面的竹简和东西他连细看一眼都没有。他是连百宝架本身都给收起来了。
“那东西看起来不错。”方恪突然转身伸手一指。
吴七和太阿转头看去,只见那是宫殿上悬挂的宫灯。吴七不由道方恪眼睛真毒,这灯约莫是这宫殿内最珍贵的东西了。那宫灯制作十分精巧,有八个面,每一面都画着一只瑞兽。其上散发出的灵力非同一般。
待太阿看向方恪时,他已经将几盏宫灯取下收入储物戒中了。
“吴长老。”方恪随手一掷。吴七伸手接住,发现是一块巴掌大的玄铁。不论颜色还是质地都是极好的。吴七收下玄铁,看了方恪一眼。
方恪抿唇对着太阿一笑。太阿看着顿时空荡荡什么都不剩的宫殿忽然记起血脉星海之中那一片被方恪收入囊中的星辰石。太阿伸手接住方恪掷过来的东西,是一根极为简单的白玉发簪并非地宫之内的东西。
穿过第二座宫殿之后。第二座宫殿和第三座宫殿之间是一段极远的阶梯。而阶梯的尽头便是第三座宫殿。这样远远看过去,第三座宫殿的屋顶仿佛和这地宫的穹顶是相接的。但此时似是黑夜降临了一般,第三座宫殿和这座阶靠这星星火光照亮的。火光便是这一段阶梯之上悬浮着的许许多多的神火,它们将这里照亮的如同白昼一般,但穹顶处却是一片黑暗。如此众多的神火,方恪能够叫出名字的不过是三分之一而已。
吴七回头一望却发觉他们来的路的穹顶还是一片白昼,只有此处是一黑暗笼罩。从第二座宫殿与阶梯相连接处仿佛就是白昼和黑夜的交接处。一半白昼一半黑夜。却又无比和谐。而形状竟是有些像是太行派的太极八股图。
太阿踏出步子,迈上阶梯。然后回头看向方恪。
方恪迈上阶梯。就仿佛迈入了一个火炉一般。热浪迎面扑来。方恪的护体罡气就仿佛不存在一般。短短一息之间,炙热的气息从他呼吸间涌入喉间肺腑间一片灼烧感。汗水流出,打湿了方恪的发。方恪皱着眉头扯了扯衣襟。在这种温度里面,他不觉得他能够挺过一个时辰。这会被烤干吧?
吴七迈上阶梯,悄无声息的站在方恪身后,将方恪纳入保护。饶是他,面色也不由白了一白。
“原本此宫殿是祭祀用的。并无神火。二十余年前此处设下五鼎神火阵之后,此处一日热过一日。”太阿淡淡道,伸出手递给方恪。
方恪极自然的将手搭在太阿手肘处,像是借力一般拉住往上又上了一层。由太阿身上散出淡淡的凉意让他舒服许多。但分明上了一层阶梯之后温度更高了。
“这阶梯是越往上越热?”
太阿颔首。
方恪眨了眨眼,站定,一手搭在太阿肩上看了看长长的阶梯道:“白眼狼,按照这个趋势发展。我恐怕还没有走到半路上就会汽化了。”
太阿皱了皱眉,虽然他不知汽化是何意。但隐约可以猜测。
“吾名太阿。”太阿不厌其烦的纠正方恪的称呼却并未拂开方恪的手。“吾可送汝至殿内。”
说着伸手抓住方恪的手肘,足下一点。两人便已然飘出极远,吴七远远的坠在两人身后。
虽然从太阿身上源源不断的传来清凉之意。但极高的温度还是让方恪极为难受,尤其是越往上他连吐息都尤为困难。
太阿侧头一望,只见方恪脸上已经泛起一片潮红。而衣袍已经像是被火舌燎了一般。
“方明远为何当日要设下此阵?”方恪挑了挑眉问道,他心底已经有了猜想如今只剩验证了。
太阿沉默片刻,幽幽道:“他将汝与吾识海相连,又设下剑意烙印与汝上丹田之中。吾以为方明远便是算到今日,他便是要汝闯入地宫之中。与吾结成契约。”
“谁知汝并不愿与吾达成契约。”太阿声音很轻,说出这句话时却是平铺直述毫无半点情感。“当然,汝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方恪敛下眼睫笑了两声鄙夷道:“白眼狼,你够了。我的答案从来只有一个。”
说话间,第三座大殿已经到了。
太阿轻轻一瞥方恪语气毫无起伏的道:“吾让汝想地宫之行结束后,汝该如何。汝想好了吗?那时汝若要反悔亦是可以的。”
“呵呵。”方恪的回答是两声冷笑。
随即方恪拉住太阿的衣袖往殿内走。然后讶异的停下了脚步。
五座两人高的大鼎摆成五行方位,鼎内各有不同的高阶神火。而一把血色长剑被锁链缠绕住悬在五鼎之上。
下一瞬间,被方恪拉住衣袖的太阿消失不见。而长剑上现出身影。太阿神色淡然的端坐在长剑上,四肢皆被锁链捆绑。火舌在他身上舔舐,他身上手上皮肤忽现焦黑状然后又恢复如常。而太阿的面色一直都是惨白。
光是看着,方恪便已觉难熬。不知太阿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方恪摸了摸鼻子,方明远这人实在是惹不起。突然他恍觉,他入殿之后竟然没有感觉到难耐的炙热,只觉得温度如常。上丹田之中一丝清凉意扩散开来,流经他身上所有的脉络。
“当初方明远给汝用了滨海之泪仍有残留,在极高的温度便可之中被激发出来。”太阿看到方恪的疑惑遂道。但方明远却没有想到五鼎神火阵外会生成如此多的神火,温度恰好是在方恪所不能承受却又未到激发滨海之泪之间。
“如何破阵?”方恪看着那五座大鼎问道。
“汝只需将汝之血滴于鼎内,神火自会熄灭。若神火灭,阵自破。”太阿淡淡道。
“……这方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极难。”沉默了半响,方恪才挤出这么一句话。他看着两人高大约要五人合抱的大鼎,和高出鼎内一丈多的神火。又看了看自己。
第171章地宫【八】
在方恪口中含着丹药,悬立五座大鼎中央。五座鼎中火势猛然见涨,眨眼间便将方恪吞没。吴七神色紧张,仰起头死死的盯着那处。手中提着方恪的琉璃灯。
只见那五色神火聚于一处,化作透明如水,火舌缠上方恪,他面上毫无痛苦之色,只是额头显出血色纹路。他手中剑横在手腕之上,刀锋上的凉意已经浸透皮肤轻轻一划。血液涌出,冒出一阵青烟,而后血液并未滴落而是一滴滴缓缓漂浮。
吴七讶异的看到方恪的血液一流出身体便飞速的蒸发了一部分化作青烟,留下来的不过是极少的一部分而已。而整个大殿竟然是暗香浮动。方恪血液中的某种东西被提炼出来了。
太阿紧闭双眼,手指翻飞,莲花状的残影翻飞。一朵银白色的莲花竟然悄然形成,从太阿手指间漂浮而起。穿过层层烈焰,将浮在空中的血液盛入其中。莲花缓缓转动,血液不断滴入。
随着血液的急速流失,方恪面色越来越苍白。一种极度的寒冷渐渐侵蚀他。
脑中千万个念头闪过,他竟然将命交予太阿手中。……这种信任是从何而起?或许是因为太阿若要杀死他太容易。
吴七看着方恪滴落的血液,和苍白如雪的面色。却不如之前紧张了,神色漠然的耷拉下眼皮。原本蓄势待发的气势已然消失。他已然确定,此阵却是方明远所设。那一阵暗香,其中有一味便是昆仑至宝,上古时期残留的那么一点儿天地精华。结果却被方明远那无耻之徒窃走。
那一年,慎行崖正是他在看守。偏偏方明远却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仅仅抛出一卷画轴便将他困于其中。方明远更是仅差一步便到了计掌门洞府处。他曾想,方明远当初不是因为到不了,或者敬畏,而是因为天地精华已经到手才止步的。
所以此地既然方明远设下,那么便绝不可能伤及方恪性命。既然性命无忧,他有何可忧?
他信任的是方明远,笃定的亦是方明远。与其余无关。
太阿似有所感,缓缓睁眼看向吴七黯然无光的眸中闪过淡淡流光。随即又缓缓阖眼。
渐渐的,莲花之中血液渐渐染上三分之一。
方恪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抚上手腕伤处,沾着血液飞速的结出一个手印。然后两手交替结出一个个繁复的印法。
太阿手中的动作与方恪如出一辙。两人动作完全一致,眉心的血纹忽闪忽闪起伏不定如同在相互呼应。
方恪双臂一展,那银色莲花徒然暴涨。竟是滴溜溜的旋转着飞至方恪脚下,如同巨大的莲座。这莲座恰好盖住五座大鼎,最外层的几瓣莲花花瓣恰好对准鼎内。
而这时吴七才发觉,这莲花竟然是剑气所化。没一瓣都是极致的剑意,他凝神一看眼睛刺痛无比竟然流出血来。剑意化形,莫过如此。
五滴小指一指节大小的血滴晃晃悠悠的浮在那花瓣之上,然后同时滴落。这五滴血,滴入五座大鼎的瞬间。
整座地宫都泛起了一阵香气。一道极细极亮的光穿过宫殿的琉璃瓦,穿过横梁。投注于方恪眉心。而地宫之内则是陷入了一片黑暗,因为这地宫之中所有的光亮都聚集在这细细的一束光线之中了。
这道光来着穹顶深处,却又不止来着穹顶深处。
撕咬住某位长老半边身子的金龙吐出血肉模糊的血块,长啸一声竟然底下了它骄傲的头颅。
追着方恪而来的冷长老睁大眼不敢置信的道:“五行火。我派的五行火竟在此处!”
原来,这五座大鼎之内的神火是方明远取自太行派的五行神火。
不过这一瞬间,雪峰山上出现五彩霞光。这片霞光绵延千里,凝聚不散。
“五彩霞光,异宝现世。”柳酒傻愣愣的抬头看着这片霞光道。这霞光……得是多么厉害的异宝?
持剑一人挡在长天峡谷口的萧昌秋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缓缓拂去剑身上的血滴。
昆仑派中,智霄和罗清二人停下棋局对视一眼。
“昆仑的天地精华,太行派的五行火,宗门的五神鼎,天山的万年雪莲子,魔皇息,滨海之泪……”
智霄说到昆仑的天地精华时眉头紧锁,但后来每吐出一个名字他的眉头就松了一分。最后竟是眉眼弯弯,笑了起来。
“当年被方明远那厮弄走的东西,如今总算是寻着了。”当年所有人都想寻方明远要回这些东西,奈何一直寻而不得。后来想着这些东西一旦用了必定会有异动,他们也便不急。等方明远一用便去抢回即可。谁知等到方明远死了,这些东西都没有浮出水面。
而如今却是一同现世。
天山上,斗笠人手中玉壶不断震动,发出的声音如泣如诉。斗笠人拿着玉壶的手收紧道:“一片冰心在玉壶。如今冰心已消,玉壶何存。”
说着手中玉壶化作一阵粉末飘散而去。
宗门之中,数万人的诵经声被钟鸣声打断。十方睁眼看向山门外,只有五座佛像。原本那处是五佛坐鼎之阵,数年前被一人所破。取走了鼎。
太行五行山上,左丘轻轻一笑,看向韩箜道:“太阿剑现世,持太阿者,平修仙界。昆仑派召用妖魔两族,把持太阿,其心可诛。”
韩箜点头应是:“十日之内,九州大陆必定人尽皆知。”
即使有些人不信,但是相信的人却是更多一些。比如当年的商陆一族。
方恪此时并不知晓他便宜爹做的坑儿之事马上就要引起滔天的波浪了。他当时的预感成真了,他的未来说不定真的就是暗无天日。恐怕光是躲债就足以让他头疼。而他曾经希望的,不要有人知晓他是方明远之子。……如今就连赫连彤都知晓他方恪的生平。想要大家不知道,或许他可以期待九州大陆所有人都失忆。
吴七整个人被气浪冲击的退了几步,最后却在殿门口死死的站住了脚步。半步也不肯再往后挪。
立于鼎上的方恪衣袍翻飞,发丝飞舞。面色如同吃了什么大补之药一般红润无比。但实际上他的感受却并非十分美妙。
体内时冷时热。一股股控制不了的强大气息拼命的冲击他的经脉,用方恪的感受来说。他感觉自己的皮囊就仿佛一个被猛力吹涨的气球已经在极限的边缘,马上就要爆裂了。
而上丹田的那血液早已消散无踪,那把被血液困住的银色小剑气势汹汹的冲往他的识海。又想上演一场识海惨剧。而丹田之中,两种剑意的平衡被打破。原本势均力敌的现象因为太阿剑意徒然暴涨而不存在了。太阿剑意借势狠狠的压制住森罗剑意,谁知森罗剑诀吸收了方恪体内的气也愈发厉害。两种剑意便争斗起来。
与此同时,方恪的金丹也在不断的吸收那气息。
一切都失去控制了。
太阿想要通过神识替方恪疏离经脉,然而此时他才察觉。两人联系已断。他额间血纹已散。
五鼎神火阵已破,太阿提剑斩断锁链。飞身而起,抓住方恪的手往其内一探。眉头一皱,吐出一口血来。
他如今心神大伤,竟是无法梳理。
方恪耳畔一片轰鸣之声。嘈杂的让他听不到其余声音,只是烦躁的几乎发疯。
“恪儿。我儿……”熟悉的女声响起,带来一丝清明。随即却消失不见。
嘈杂声又袭来。哪怕是剑意烙印发作之时,他也不曾离死亡这么近。
方恪猛地喷出一口血,眼前发黑。口中却道:“我不会有事。”
他答应过叶于时,他会保重自己。所以他必须不能有事。
地宫开始摇晃,似是要坍塌。而五座鼎中间的青石板被灼烧出一个大洞。岩浆汹涌而出。
太阿搂住方恪,手一挥将五座大鼎收入储物袋中。对吴七道:“走。”
反手一剑劈开宫殿,向上掠去。
轰隆隆。无数的爆破声响起。
地宫之中无数岩浆喷涌而出。不过一瞬间,地宫中的几座大殿便消失在了岩浆之中。这五行神火阵长年累月的对这里造成的影响是可怖的。阵法一破,这地底形成的热气便再也压制不住,一瞬间爆发出来。
长天峡谷谷口,萧昌秋及扈骆等十人已挡太行几万人马三天两夜。尸首横地,他们也以筋疲力尽。三日前左神策营遭围剿,幸而萧昌秋破了方家之阵。才得以入峡谷。两日前,王以安舍身赴死。半日前罗副瘫倒于地。他们只为为大军换取过峡的时间,尽量拖延住太行。
就在前一刻,眼见太行即可突破长天峡谷。
谁知霞光一片,异宝现世。然后便是火山喷发。黑烟四起。
祝顾之一皱眉,看着身后汹涌而至的岩浆。手中旗帜一挥。鸣金收兵。
几万的修士同时驾驭法器而起,黑压压一片壮观无比。
而这时,只见岩浆喷涌而出的火山口,两道黑影冲出。掠向空中,然后消失。
而他们脚下的雪峰山,已经如同人间炼狱。岩浆所到之处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烟尘漫天。转眼间原本清翠的雪峰山化作一片火海。而方才的千里霞光已经消失不见。
柳酒喃喃道:“往后这雪峰山莫非要改作火峰山?……异宝呢?”
第172章结婴【上】
太阿携着方恪御剑而行,几息之间就已经离雪峰山千里之外。他在一处山溪旁放下方恪。
方恪此时身上十分可怖,青色的血管暴突出来,皮肤上不断渗出血液。
吴七连忙上前,将身上仅有的一颗凝神丹塞进了方恪口中。方恪如今这般模样,一般的丹药他是不敢再喂。只有凝神静气的丹药才可以吃。偏偏这种丹药极为珍贵,他身上也只剩下这么一颗。吴七幽幽一叹,方明远真是个狠心人。竟然将几样灵药不知通过什么法子封存在方恪的血液经脉之中。方恪取剑之日便是灵药激发之日。只是他不知道补过头是会死人的吗?
只是吴七却不知,方明远的一切是建立在方恪与太阿已经结成契约的基础上。那般剑主无法吸收的灵力自然会被剑灵吸收。他便是再如何神算恐怕也没有算到方恪没有与太阿结契便将太阿放了出来。
太阿看向气息几乎全无的方恪,方恪浑身的肌肉都因为巨大的痛苦在抽动着。他手指点上方恪的眉心,他决定哪怕方恪拒绝他也必定要与方恪结成契约。只要能够活着,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
“白眼狼。”
就在此时,他们认为已经昏厥过去的方恪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球上的血丝衬得整只眼睛成为了红色。而他面上的表情竟然分外平静。
方恪一手撑地,盘腿而坐道:“我要结婴。”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他时常把玩的那个白瓷小瓶。
吴七沉默片刻,起身走到离方恪十余米远的地方开始摆放阵法。利用结婴时要吸收的大量灵力来缓解此时灵力过于充沛的情况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只不过方恪要承受的痛苦将是其余人的几倍。但,既然方恪此时都能保持这份冷静,他便相信他能够结婴。
太阿黯淡的眼眸中出现一丝幽光淡淡道:“吾为汝护法。”
说完便盘腿静静的坐在方恪的对面,背负的长剑清鸣一声出鞘。飞到了半空之中。
方恪眉头紧锁着,有条不絮的将要用到的丹药一字排开。他面上,眼耳口鼻手指上渗出的血滴落在土地上。血腥味越来越浓郁。打开丹药瓶的手指微微颤抖,却很稳。
这样看着,没有人能够想象他此时在承受怎样剧烈的痛苦。
方恪看着太阿勾了勾唇角,微微喘息着道:“好像修仙界之中…元婴之后结道侣是一项惯例了。…白眼狼你到时候可不要太小气,礼送的太薄……可不算数。”
太阿淡淡扫了方恪一眼,又闭上了眼。
方恪丝丝的喘了两口气又道:“你方才又准备坑我了是不是……告诉你,我叫你白眼狼可没让你真的做白眼狼。”
太阿皱了皱眉,薄唇一掀吐出两个字:“闭嘴。”
“虽然我知晓我若真的快死了……我确实会选择屈从。但现在不是还有法子么。……我也佩服我自己,这时候竟然想出这种好办法。”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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