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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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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沐之刚想还嘴,顾及长公主说一不二的作风,冷哼一声调过头去,像是斗败的公鸡。一哲也不想和他多言,转身朝门外大步走去,心里咒骂晦气。

阴冷潮湿的大牢邵澜毓不是第一次来,却是第一次住。夜里传来呜咽声让她睡不着,除了昨日爹爹来见过一面让自己好好反省,还有季公子,邵澜毓有些后悔,更气李临不说实话,不过她能感觉到李临就算与黄龙帮有瓜葛,他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没想到冰山“男子”竟然是长公主,唉,真是害苦爹爹了(==古代版坑爹小能手)。邵澜毓坐在干燥地稻草上,撅着嘴越想越气,“这个什么长公主真是我的克星。”见了两次败了两次,想想都郁闷。

“看来邵小姐在牢里过得不错,还有力气骂本宫。”林澈踏着步子进了牢室,隔着围栏扫了一眼邵澜毓,面容有些憔悴不过脸上的灵动劲儿没少一分。

邵澜毓偷偷吐吐舌头,俏皮的表情美得让人晃眼,嘴硬道:“明明是你偷听人家说话,还恶人先告状。”今天她还是办着男装,云色的锦衫外套橘色锦坎肩,面如玉冠,却冷若冰霜,没想到她传艳色的衣服更显得高贵冷清。

“巧舌如簧。”林澈站定后,见邵澜毓出神盯着自己方才缓缓开口:“你盯着本宫看什么?”

邵澜毓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礼,“没什么,难得见到公主不得好好瞅瞅。”语气俏皮,让林澈也难发火。“你…伤怎么样?真的对不起,那天不是故意伤到你的…”邵澜毓听爹爹说长公主受了伤,心里内疚,不用说也是自己害得,可是拿着匕首地时候已经很小心了。

她的眼神让林澈有些不适应,微微避开,“不妨事。”林澈受得伤本就不在脖子上,而是内伤不过那晚天黑邵澜毓不知道罢了。

“那什么时候放我出去?”邵澜毓问得突然而直接,到让林澈有些恼火,“你怎么知道我会放你?”

邵澜毓得意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会的。”

林澈甩了甩袖子冷声道:“等抓到李临再说吧。”头也不回地出了牢室,任由邵澜毓清脆的叫唤声回荡在昏暗的牢房里,仿佛笼子里的百灵鸟。

十日后。偌大的校场里,一哲奉命紧紧看住邵小姐。校场周围重兵把守,校场外早已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靖州百姓听说长公主巡查到此,竟然发现邵太守女儿竟然是黄龙帮二档家,今日处斩。爱热闹的百姓才不管官府戒严,这次邵太守家里出了如此纰漏,简直是百年一遇的大笑话。

林澈站在台阶上,身上穿得是皇上赐得皇子明袍,头戴明黄色皇子帽冠,眉宇间竟是英气。林澈开口轻声道:“邵太守今日本不用来——”

“臣分内之事,多谢长公主体谅。”邵太守皱着眉头,夫人今早哭晕过去,看着心疼。

“邵太守大公无私,回京本宫向父皇给你请功。”林澈抬头望着阴郁的天空,心情有些激动。

不多会,披头散发的女子便被按到台前,身后刽子手明晃晃的大刀晃得邵太守脑袋阵阵眩晕,林澈刚刚走上前一步,“砰”一声林澈转头只见邵太守已栽倒在阶前。

“传大夫来——”林澈没想到邵太守还没撑到行刑便倒了。邵澜毓远远看到父亲跌倒拼命挣扎,嘶吼着想发出声,却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嘴里塞着东西急得“呜呜”地叫。

周围的侍卫急忙把邵太守给抬了下去,林澈丝毫没有要耽误时间的意思,又上前一步。

“长公主,时辰已到。”正午阳气最盛,不怕厉鬼。

林澈见自己的侍卫朝她点了点头,用力攥紧拳头,冷声道:“行刑——!”

“行刑——”传唤的侍卫洪亮悠长的声音响彻校场,就像是阎王的召唤。

果不其然,李临带着一众人马冲了进来,林澈嘴角带笑,现在去黄龙帮围剿的官兵应该也动手了。四周一片打斗,林澈高声道:“李临本宫敬你是条汉子,现在束手就擒还来得及。”林澈赌李临来只有五分把握。

李临抢占到邢台上,发现那披头散发的女子并不是邵小姐只是身形想像就只上当,他来之前何曾不想这是陷阱,不过邵府几日来一片昏暗,李临气太守无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去送死,本以为长公主心狠手辣好大喜功想拿邵澜毓当替死鬼,没想到竟然赌上邵太守邵小姐的声誉来做陷阱。眼看着身边的弟兄一个个倒下,恼羞成怒道:“你妄想!我取你狗命来——”

“李临,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宫一向爱才,”林澈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临投来的暗器给打断了,身形一闪躲过了极快的暗器,“拘捕者杀无赦!”留着李临对林澈来说现在毫无作用,既然他不合作林澈更不需要谁来挑战皇权。

李临身中数刀跪坐在校场中央,一哲看到邵小姐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淌个不停,半个身子已经匍匐在地上,一哲不好伸手阻拦只能由她。邵澜毓心里歉疚到了极点,她没想到长公主竟然用自己做诱饵,不管李临犯了什么罪,她自己这一辈子都欠他的,瞪着眼睛死死地望着看高台上的林澈。周边弥漫的血腥气味,搅得她胃里翻滚像开了锅的水直扑腾。

锦州今天如经临神话一般,长公主巧计逮捕黄龙帮的事迹立马传开了,原来邵太守一家是在做戏不少人纷纷表示早已料到,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人们热切地议论着今日校场发生的事,听说黄龙帮的二当家能变成一只蜈蚣呢,不过长公主是真龙…坊间传闻总是越传越乱晚上邵澜毓赌气在闺房里不吃饭,急得邵夫人抹眼泪,恨极了孩子的倔强,可又心疼她几日在牢里受罪。

“娘亲,你别哭。毓儿只是不饿…”邵澜毓沙哑,想来是白天里哭喊过度。

“你跟你爹怄什么气?他还不是为你,长公主也是公事公办,黄龙帮烧杀抢夺。”邵夫人试着劝说女儿。

“可李临大哥不是坏人——”邵澜毓低着头不愿看着娘亲的眼睛。

“傻孩子,世间的好人坏人哪里容易分得清…”邵夫人轻轻把手揽在邵澜毓腰上,轻声道:“这世间唯有父母对你是最无私没有伤害的,以后不能轻易相信别人。那李临既然入了黄龙帮可能有他的苦衷,朝廷给他机会招安可他…唉——”邵夫人想到此人为救女儿身亡,做娘亲的怎能不感激,“毓儿,你这次平安回来,也要感恩长公主,你可知道她不仅没与你计较,还——”邵夫人无奈,话都没说完。

“我讨厌她,讨厌她——”

邵澜毓默不作声,她现实的世界是如此残酷,她讨厌林澈,讨厌她的无动于衷,冷血无情,心机深重。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呢,简直就是地狱的恶魔。

“夫人,管家传话——季公子来了。老爷不在府里,恐怕您得去一趟了。”婢女进了房行礼。

“娘亲,你快去把他打发走——”邵澜毓嘟着嘴,美丽的面庞让做娘的看了都开心。

“唉,你这孩子——目高于顶,能看上谁?”邵夫人忍不住教育起女儿。

邵澜毓背过脸去,娇声道:“爹爹都说了,毓儿不适合去京都,命里有劫难。”

“唉——”邵夫人心情复杂,忙起身去应付客人,临走还不忘交待句,“赶紧吃饭,和自个身子做对作甚!”

第九十九章

倚山上的天色慢慢暗了下来,白日里涌动的云雾在夜幕中似有若无,道观里修行的行者大都在做午课,空荡荡的道观一点也不显得寂寞反倒添了几分独然脱世的味道。

林瑄听一哲讲得绘声绘色,眼前出现了林澈意气风发独然而立的样子,一哲讲到有趣出林瑄忍不住笑了,“没想到,当年姑姑和悦君的母亲竟然还结下了梁子,那之后呢?”

往事一直在记忆里,如今讲出来让一哲也有些忍不住开始怀念过去,声音愈发悠远绵长,“邵小姐自然是怪长公主设计李临,不过我也不知道长公主是如何说服邵小姐和我们从靖州离开一起去得周国。”

“去周国?”林瑄有点迷惑。

“对,去周国”一哲开口道,“周国那会和照国的关系并不坏,当时周国国君的皇后是照国的公主,就是长公主的姑姑。”

“这点我是知道,可是姑姑从靖州直接去了周国做甚?”

“为了周国的军事防卫图。”一哲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长公主带着邵小姐去了周国,但是的周太子可不是周济延,有可靠的消息说周国正悄悄的在照国周围步兵,而且周国的军事防卫一直很强,长公主自然也很想见识。到了照国后,周太子倾慕邵小姐的美貌破例让邵小姐看了一眼周事防卫图,谁知邵小姐记忆惊人回来后连夜给画出了一副。长公主十分欣喜,其实这就是长公主带邵小姐来周国的目的。这一趟周国之旅,长公主和邵小姐…有了感情…不同于闺阁之情,而是男女之爱…

林瑄能听见自己的心“咯噔”一声,望着一哲似有迷惑的眼睛并未说话,继续听着…

不过这一切是回到照国之后我们才知道的,有一个人似乎察觉的更早,他就是周济延。回了照国,长公主和邵小姐的事被有心人知道后有意散播,弄得群臣尽知,长公主身上背着巨大压力。明帝自然不能容忍,明帝希望让长公主做储君,便把事情和长公主挑明:立她为储君,但要她和邵小姐再不来往。

“姑姑是如何选择的?”林瑄忍不住问道,不知为何她心里慌得很。

“…”一哲沉默了一会儿道:“长公主选了皇位…不过她有她的难处。”林瑄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姑姑竟然能如此洒脱。

一哲继续道:长公主本想着送邵小姐先回靖州,等登基以后再做打算。当时周济延在争皇位中获胜已是周国国君,秘密给明帝写了书信要与照国联姻。明帝只有长公主一个女儿,早有立储之心自然不会把女儿嫁给他,不过没有想到,周济延想娶的人是邵澜毓。明帝自然欢喜,赐了邵澜毓公主之名。回了靖州的邵小姐本就身心疲惫,长公主为了防止明帝下杀心根本没有和邵小姐解释清楚,心里虽然心疼她也不敢让她知道她的打算,毕竟明帝在一日长公主若是不老实邵小姐就危险一分。可是造化弄人,明帝瞒着长公主派人将邵小姐送嫁到周国,长公主奉命前去观礼…大婚后第二日在周济延和邵澜毓宴请长公主,长公主气血攻心,吐血当场……

“怎么会是你?”林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邵澜毓一身皇后装束站在周济延身边眼神冷冽地望着她,心似乎生生被一双无情的大手撕裂开,气血攻心咸腥的血气在嘴角弥漫开。

邵澜毓讨厌林澈冷俊的声音,难道今时今日不是你们皇家最想看到的结果么?什么山盟海誓都比不过权利,尔虞我诈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罢了。

“照国储君不是更应该清楚么?”邵澜毓的心里有股痛快的报复感,既然她不爱我,我也要让她永远记住。

“朕从皇后来周国便一见倾心,如今还要感谢明帝和澈太子的成全。”周济延盯着林澈的眼睛,拉着邵澜毓的手,每句话都像巴掌重重抽在林澈脸上。“我与皇后情比金坚…相守从今日之日始,至春秋万代而不止。”

“澜毓,这是真的么?”林澈的眼泪就在眼幕后涌动着,声音透着脆弱,高贵冷冽的公主让人心疼。

“是真的…都是我选择的…”邵澜毓努力地笑着,望着林澈心里委屈至极。

“今天是朕大喜的日子,多谢照太子当年带皇后入周宫,不然朕怎么会有如此福气,来人换大碗——朕和皇后要敬你一杯。”

林澈脑袋里瞬间放空,手里被周济延塞了一只金碗,邵澜毓见林澈出身根本没听到周济延说得什么,愣愣地举起碗来放在嘴边。

“长公主!”一哲惊呼,林澈腿脚一软,一哲忙将今晚接过放在桌上,碗里的酒已被染成艳丽的血色,邵澜毓的心仿佛被锥子刺过。

第二日,长公主不辞而别。

回到照国,她请辞储君之位,在公主府里沉寂两年,几乎不开口说话,愁得明帝和皇后日夜难寐,御医看了也连连摇头,说长公主是心病。心病只有心药医,可邵澜毓如今是周国皇后又能怎么办呢?明帝气长公主儿女情长,却迟迟未立太子,第二年驾崩时传位给林涵。景帝是长公主的弟弟,一直都非常崇拜林澈,常常去公主府去看望她,可长公主整日发呆看着让人揪心。

五年之后,周国开始大肆举兵,林涵也想借此灭掉周国,把邵澜毓抢了回来。正讨论派谁领兵时,长公主竟然振作起来主动请缨。照国大军在长公主的带领下经过两年苦战,占领周国十二城池。周济延以邵澜毓为饵,设计长公主,也就是那一次,邵澜毓为了救林澈身亡,长公主身负重伤射瞎周济延一只眼睛。后来的事情王爷也都知道,后来景帝御驾亲征,亡于赤水一战。周国举兵意在吞并四国,后来才知道周济延这一生最恨的人是长公主最爱的人也是长公主,他是皇后第二子从小长得丑并不得喜常常听母后将林澈挂在嘴边,林澈不仅长得美,聪明从小就受尽宠爱,十岁时在周宫里住过半年,他发现自己要背十遍才记住的文章而她只需要看两边,他要勤练的武功招式她只要看别人打一躺就能记住,周济延一直把林澈做为目标,林澈对他来说是噩梦又是彼岸。惦记一个人时间久了就变成分不清的想念,周济延知道他得不到林澈,他决定让林澈一辈子都记住他,他娶了她最爱的人。这样她就会和他一样,能常常想起他,哪怕是恨也好。

……

长公主在出征之前接到了一个孩子,是邵澜毓的孩子。邵澜毓这些年爱的人是林澈,一天都没有变过,她在照军围城时,已经偷偷跑了出来还没找到林澈的时候,却没想到周济延会以“她”为诱饵设计林澈,死在爱人的怀里比在周宫里幸运得多……

“……”林瑄听完之后长久的沉默,不知道该为这个故事而感动还是为这个故事而悲哀。或许正如皇祖母所说,当年若是不劝姑姑放下,不把事情做绝,也不会变成今日的样子。难怪皇兄从不干预她的感情,上一代血淋淋的教训,这代价太大。

“王爷,时候不早了,长公主说明日让您带着太皇太后回去,以后也别来了。”

“姑姑,以后都不会下山了?”

“长公主的尘世已了,再下山也无意。”

“……”

四日后,林瑄一行离京都还有两日路程。

“皇祖母,我见您气色不错。”林瑄骑着马,透过车窗望着太皇太后的脸色有些红润放心不少。

“心愿已了,你姑姑好就成。”太皇太后笑眯眯地望着林瑄,“再过几年我就到这山上来陪她。”

“那皇兄和我怎么办?”林瑄笑道。

“你们兄弟俩,没有我管着开心还来不及呢。”太皇太后见林瑄无赖的样子忍不住笑。

“谁说的,恨不得皇祖母管一辈子呢。”林瑄不知打姑姑和皇祖母说了什么,但是林瑄能感觉到皇祖母的心结解开了,心情也跟着洋溢起来。

忽地远远地一阵马蹄声传来,扬起的尘土似乎和马背上的人一样心急。林瑄抬头朝远处望去,约莫着前方四五人马,拎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两只等着脚蹬加紧靠着马肚子。

“王爷,好像是王府上的人,你看旗子上的字。”周显指着前方的人马,林瑄微微点头,隐约“雍”字正急速向他们行进,只是这会急急来寻他们只怕没有什么好消息,林瑄眉头轻锁,心里的不安如涟漪一圈一圈的扩大开来……

第一百章

林瑄预感不错,来人正是留守雍王府的周延。周延和身后的侍卫风尘仆仆,眼色猩红必是连夜赶路到此。周延见到林瑄急忙下马,跪下身子行礼,提着的心总算得以平复:“臣参见太皇太后,王爷!”

太皇太后坐在车里并未吱声,朝林瑄摆了摆手算是全权托付,现在她只想静静。林瑄握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见太皇太后放下车帘回过头来,沉声问:“起来吧,府里出了何事?”

周延抿了抿嘴唇,眼睛里闪过一丝委屈,抬头望着林瑄道:“王爷,昨日旁晚也不知是何人传得消息…说……”

“说什么?”周延还在拿捏用什么语气说,林瑄却难奈不住急忙问道。

“说……王妃是…周国主的女儿,群臣商议明日去朝堂让皇上把王妃圈禁起来。昨晚侯爷到王府送信请您务必赶上明日早朝。”

“放肆——!”林瑄厉声喝道,“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王爷了!当本王是死了么?!本王不在京里就欺负到头上来了,他们今天敢圈禁王妃明天就敢圈禁本王了——”

“王爷息怒,如今早点赶回京都才是啊——”周显见王爷暴怒赶紧出言提醒,他没有想到会出此事,王妃不是季太傅的女儿么,怎么会和周国主扯上关系?

“谣言止于智者,请王爷息怒,赶紧出发方能万无一失。”周延忙道。

林瑄苦笑,谣言止于智者?若非谣言,又该如何。

“瑄儿,你跟着他们先回去。”

“皇祖母,这怎么行?孙儿还要护着您的安危。”林瑄没注意到太皇太后已经下了马车,急忙翻身下马。

“不碍事,护卫这么多,出不了事情。”太皇太后声音慈爱,拉着林瑄的手轻声道:“君儿此时更需要你。”

林瑄感激地朝皇祖母望了一眼,深深地叫了一声:“皇祖母——”每次听到皇祖母的声音,总觉得心里踏实,不会害怕……

似乎天下人都认为皇上可以为所欲为,殊不知所有人都难逃制约,可能每次这种群臣要挟皇上的戏码上演时更让高位上的皇者又气又恼又无奈,张嘴就是满口仁义,句句皆为江山社稷,为民为君,说到底还是在挑战皇上的底线。

林瑾没想到季悦君的身份暴露得这么快,快到措手不及。

“皇上,季太傅居心叵测,用心险恶,竟然让雍王娶了杀父仇人之女为妃,这简直——”御史大夫气得脸色朱红,连平日里最擅长的口舌之争斗现在都找不到合适辞藻,只能从气焰上语气上表达自己的愤慨,“哎呀——皇上!皇上三思——”

“皇上,微臣建议将季太傅一并捉拿,以免漏了周国奸细。季太傅身居高位,若为周国奸细,我照国的脸面还往哪搁啊?皇上——”

“皇上,这是李承先的阴谋,目的就是让我们内讧——”

“内讧——?事实证据皆有,即便有挑拨离间之嫌,雍王妃乃是周国主之女假不了。季太傅自己心里最清楚。”

季沐之轻蔑地站着前排,周围七嘴八舌的争吵对他丝毫没有影响,仿佛他一点都不在意。事到如今在编谎话,而谎话总有戳破的一天。林瑾听着大臣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太阳穴隐隐作痛,恨不能将群臣的嘴都给封上,脸色的笑意却不能减,必定要做出一副亲臣的模样,“众位大臣若是能把议论坊间传闻的力气用到治理政务上,朕会更欣慰些。”

林瑾虽是笑着说话,大臣们隐隐感到皇上压抑的怒火,立马静了下来。

“此事仍需调查,断不能草草盖棺定论,何况雍王如今不再京都,朕可不想落下欺负弟媳的罪名。”林瑾尽量用轻松缓和的语气,想把这事给糊弄过去。

“万不可,”御史大夫忙跪到阶前,“皇上——防微杜渐,断不可心软。臣等,并非偏听偏信之人,只是按理来说,圈禁雍王妃和季太傅再派人调查,若是王妃和季太傅是无辜的,自然皆大欢喜,若是——真如谣言所说,便是死罪!”

林瑾心里一颤,眼神落到季沐之身上很快又不着边际地低头把弄着腰上的玉佩,“无须再查,朕信得过太傅。”不大的声音蕴含着不容抗拒的王者威严。

世间也有不怕死的,御史大夫厉声道:“皇上怎可能一己之信来抗拒天下的质疑!如此一来,皇上和商纣夏桀又和区别!”

“你——!!”林瑾气得脸色泛红。

“臣为御史大夫就是要直言明见!今日若皇上不按理办事,臣愿已死明鉴。”御史大夫说完,大力叩首。“砰,砰——砰”声是脑袋撞在台阶上的激烈撞击声,在偌大的殿里听得让人胆战心惊,很快御史大夫额头上的鲜血顺着前额滑了一脸。

“快拦住他——拉他起来!”林瑾忙着喊道,登基十八年第一次遇见在早朝上寻死的。

林瑄一路狂奔到大殿,没想到御史大夫为了他家悦君要血溅大殿。不等太监进殿禀报,林瑄忙踏进殿里。

“御史大夫这是为何?”林瑄见御史大夫要朝柱子上撞去急忙上前拦住。

御史大夫因失血过多半晌惊喜道:“王爷——王爷,你劝劝皇上把王妃圈禁起来,查清楚才是啊——”

林瑄听了御史大夫的话,真担心他是不是脑袋被撞坏了,让本王去劝皇兄把本王的王妃圈禁起来,这哪跟哪啊?林瑄无奈地苦笑,心里恼着烈性子的臣子,如今闹成这番模样如何收场?还是来晚了……

“雍王来得正好——”群臣激愤。

“王弟,此行一切安好?”林瑾并不理会群臣,将话锋一转。

“多谢皇兄关心,一切顺利。”林瑄感觉到背后的内衫早已汗湿紧贴着身子,一阵寒意流遍全身,紧接着他恭敬道:“臣弟有几句话要说。”

“王弟有话尽管说。”

“本王也知今日群臣想要的是什么结果,本王想把话说在前头,雍王妃在没嫁给我之前可能有诸多身份,太傅的女儿,照国才女,如今又多了一个什么周国主的女儿,”林瑄冷冷地扫视了一圈殿上的大臣,语气坚定得继续道:“你们要记住从她嫁给本王那一日起,她只有一个身份,雍王妃。我信她。如今你们责难雍王妃就是责难本王,若是有一日雍王妃真如各位大臣所说做了什么有伤照国的事,作为她的夫君,本王自然承担一切罪责。”

大殿里一片沉默,忽然御史大夫问道:“若是雍王妃——”

林瑄不等他说完,摆了摆手,斩钉截铁地道:“本王愿一命换一命。”

德海如履薄冰地站到殿前,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懿旨,朝皇上道:“圣上,太皇太后有懿旨。”

林瑾挑了挑眉,道:“宣——”

“……雍王妃贤德兼备,德艺双馨,哀家爱之怜之,遂宣雍王妃前往凌云寺随行祈福……”

林瑄听了太皇太后的懿旨,也松了一口气,老太太算是表明立场了。悦君去凌云寺和皇祖母祈福,等风波过了再回京正好必过风尖浪口。

太皇太后的懿旨像是一个巴掌重重地打在群臣的脸上,得——既然皇家都认定了这个王妃,作为外臣还有什么好说的?就好比,你以为是个立功的好表现,其实人家早盘算好了。群臣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看来太皇太后和皇上比自己有远见啊,不知道下得什么棋,被指鹿为马的感觉真不好啊…

“王妃,太皇太后说谁也不见。”东风小心禀报。

“好,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我这里用不得人。”季悦君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失落,今日匆匆和太皇太后来了凌云寺之后也没再见到她。

林瑄走得这些日子里,季悦君每日都睡不安生,几日前听到自己身世的谣言,她本就是聪明人,有些事不必去过多质问,自己也能推测。一开始的惶恐到后来的淡然,恐怕自己的身份林瑄在走之前已然知晓,正是这样的身份让她怕了吧?犹豫了吧?可是季悦君却没办法怪她,怨她。如今竟然怕见她…

“悦君——”林瑄在房门外轻轻地敲门,屋里一片寂静。

“悦君,我不知道现在要和你说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林瑄坐在门前有些憔悴,“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比我更在意你的快乐,可是我却是剥离你快乐的人。悦君,我们多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你开门见见我好么?”

季悦君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走吧,离开这对王爷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没有遇见你之前,政事对我来说最重要,可是遇见你之后,一切都变了,和你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我也觉得幸福。你知道么,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同时中毒了,而解药只有一颗,我会把解药逼着你吃掉,不是因为我爱得无私,而是我根本承受不了失去你的痛。那种痛只要想一想,几乎都无法呼吸,痛彻心扉。”林瑄表情痛苦,“悦君,从小我就是不善表达感情的人,可这一次让我明白,我们相处的每一刻都很珍贵,人生在世世事无常,我只想让你明白…我爱你…”

季悦君轻轻拭掉眼角的泪水,稳了稳气息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府休息吧,我累了……”

第一百零一章

没精打采到了王府,一路颠簸也没来及用膳,林瑄的肚子叫了起来。林瑄这才觉得饿了,边朝殿里走边道:“让庖厨备些饭菜。”

常安忙让身后的小厮跑去传话,“王爷,侯爷和杜先生都在。”

“深更半夜,一个不回府一个不回屋在我这作甚?”林瑄抬头看了看天色,不知道这两个活宝又要干嘛,转身问道:“人呢?不说在府上么,怎么不见他两?”

“刚刚还在附近溜达,奴才这就派人去请来。”常安也有些困惑,之前侯爷和杜先生还吵吵着要见王爷呢,怎么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蓬莱啊,等会见到二哥怎么开口?”江陵月一脸苦相。

“呵呵……”杜蓬莱翻了个白眼儿,“我哪里知道,我还不知道怎么和王爷说呢。”

“完了,完了全完了,二哥要被咱们气死了。”江陵月单手撑着脸撅着嘴,平日里的嚣张气焰全无。

“早死早超生,王爷也该到内殿去了,不如…”杜蓬莱也心虚得很。

林瑄端着碗正用膳,斜眼看见江陵月和杜蓬莱相互推推搡搡不敢上前的模样,禁不住微微摇头,看来烦心事又要再添几件了。

“你先…”

“你先嘛…”

“你年纪比较大,你先…”

“你官位大你先啦…”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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